小姑娘不知道自己的亭子哥哥正在自怨自艾呢，這個時候趙府裏面發生了一件大事情。

那就是京城裏面的趙老太爺病重，已經送消息到了清水州府。

趙三老爺跟大家商量了一番，自己和妻子還有小兒子一家，再加上小姑娘一起回京城，大兒子和兒媳在清水州府留著，鎮守著書院，幫忙處理書院的事情。

對這個決定大家都沒有異議，就是趙世彥不幹了，因為大家都走了，到時候家裏面就剩下自己一個人了，所以哭著鬧著也要跟著去。

不過，這一趟路途不近，害怕他受不了苦，最後還是把他留在了清水州府。

趙世彥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因為自己一覺醒來之後，家裏面的祖父祖母，小姑姐姐都不見了。

趙家一大家子因為要趕時間，一大早就開始趕路了，那個時候趙世彥還在夢鄉裏面呢。

回去的時候，因為趕時間，所以帶的人不多。

小姑娘就帶著夏嬤嬤和粉荷紫荷，本來是想帶著春荷夏荷的，但是銀弓說，她倆沒有身手，還是留在州府，讓粉荷紫荷跟著去京城。

小姑娘知道銀弓是不會害自己的，最後糾結了一番，還是聽了他的建議。

這次事情發生的很突然，銀弓也沒有什麽準備。這個時候，周氏還在清水州府，銀弓是不能跟著小姑娘一起去京城的。

最後，他想了一個法子，跟趙三老爺說的，就是家裏的暗衛扮作小廝，一路護送他們回京城，這樣保險一些。

趙三老爺也知道只是為大家好，就接受了。

這樣一大家子就開始趕路了。

小姑娘還沒有來得及給公冶霆錚寫信就要走了，還是銀弓給他送的信。

公冶霆錚知道，這一回小姑娘回去之後，什麽表哥堂哥的都會見面了，不過好在小姑娘跟他們的年齡差的太大，自己也不用擔心什麽。

不過他給銀弓寫信了，就是把公冶府裏面的百年人參給趙家送去，說不定這一回就能夠派上用場了。

銀弓得到了指示，就讓人帶著人參去追離開的趙家的人了。

回京城的路上很是枯燥，為了趕時間都是坐的馬車。小姑娘還好，以為跟著公冶霆錚坐馬車玩了二十多天了，已經習慣了。

反而是趙雅嵐一點都不開心，因為出了吃飯，其餘的都在馬車上面了，坐的很不舒服。

這個時候，小姑娘就發揮了最大的作用了，總是能夠把哭鬧的小侄女兒哄得乖乖的。

就這樣，大家一路趕回去，花了十幾天的功夫到了京城趙府的門口了。

趙府裏面已經得了消息，在剛剛進城門的時候，已經有人來迎接了。

趙老太爺一生有三子兩女，其中前面的兩個兒子都是大霍氏所生。

大兒子趙文卓，娶妻劉氏，兩人有兩女一子。大女兒趙靜雅，二女兒趙靜淑，小兒子趙靖楊。

二兒子趙文傑，娶妻李氏，兩人育有兩子。大兒子趙靖澤，二兒子趙靖磊。

三兒子就是趙三老爺，娶妻張氏，有兩子一女。大兒子趙靖松，二兒子趙靖柏，小女兒趙靜和。

後面還有兩個女兒，大女兒趙蕓蕊，夫家是張家，是永樂侯府的旁支；二女兒趙蕓欣，夫家王氏。

趙老太爺後面的一子兩女都是小霍氏所生。

趙家也是一個龐大的家族了，人丁興旺。

前面到城門那裏去接人的就是二老爺趙文傑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在這裏接人，大老爺跟孩子在家裏面守在趙老太爺的床前。

在這個時候，大家見過禮之後，就趕緊往趙府趕去了。

趙家一直是詩書傳家，在京城裏面的貴族世家面前就是一個清貴人家，所以宅子的位置沒有在晉城的中心，而是偏了一點。

這樣的話，從城門進來就比較近，速度也是很快的。

到了趙府的門口，大老爺的兒子趙靖楊已經在這裏候著，跟著的還有大夫人和二夫人，一起在這裏迎接趙三老爺一大家子。

大家沒有在門口多耽誤時間，而是直接進府裏面，在小霍氏的院子裏面，大家一一見禮了。

其實這個時候，大家心裏都很焦急，特別是趙三老爺一大家子，到現在還沒有見過趙老太爺的，心裏很是擔憂。

小霍氏也知道，大家把人都認了一邊之後，就開始我那個趙老太爺的屋子去了。

其實剛才認人，主要就是趙雅嵐和這裏面的長輩見禮，因為就是她一個人，沒有見過這些長輩。

因為趙老太爺生病之後，怕把病氣過給了小霍氏，就自己住了一個屋子，大家就輪流過去伺候著。

大家跟著就來到了趙老太爺的屋子裏面。剛進屋子，就一股藥味兒撲面而來，很是不好聞。

趙三老爺心裏一沈，知道這一次父親恐怕病的不輕了。否則也不會叫人送信到清水州府，讓自己回來。

現在藥的味道這麽重，說明吃藥不是一天兩天了，不然的話，屋子裏面不會是這樣的。

趙老太爺現在也是高壽了，八十多歲的人了，這是在整個大晉裏面都很少見的了。這次生病，就連皇帝都驚動了，禦賜了不少的藥品。

因為這麽長壽的人，目前來說是大晉唯一的一位上了八十歲的人了。

皇帝都有了表示了，朝中的大臣們也紛紛跟著表示，還有後宮的嬪妃們，都給趙府送了不少的藥品。

就連太醫，就在趙府候著。

但是這場病也是來勢洶洶，太醫過來看了，都沒有什麽成效。

趙三老爺走上前去，看著自己的父親，過年的時候，看著身子骨還是很硬朗的，但是沒想到病痛來的這麽突然，也是這麽兇狠。

“父親，兒子回來了。”趙三老爺直接半跪在床前面，拉著趙老太爺的手。

這一雙手，現在已經瘦的不成形了，握在手裏沒有什麽肉，全是骨頭了。

趙老太爺這個時候，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但是還是睜開眼睛看了看。

小姑娘拉著小侄女兒站在最後，前面的人看完了，兩個人才上前。

“祖父，我是小小。”

“曾祖父，我是嵐嵐。”

兩個人在床前面給趙老太爺磕了一個頭，然後就被大人抱在了懷裏，好讓趙老太爺看的清楚。

趙雅嵐心裏是很害怕的，因為床上的人現在太瘦了，看著很嚇人。

但是剛剛小姑娘說的話，還在自己的耳邊響著：

“嵐嵐，裏面的那位是小姑的祖父，是你的曾祖父，是我們最親近的人。所以一會兒看到了，你不要害怕，知道嗎？曾祖父會保護我們的，不會傷害我們的。”

小姑娘知道生病的人，面容都不太好，所以提前先給小侄女兒說一聲，別一會兒到了床前面哭出來了就不好了。

趙雅嵐這個時候，知道曾祖父要離開自己了，雖然自己沒有見過他，也沒有什麽感情，但是心裏還是很難過。

小姑娘這個時候也是的。逢年過節的時候，自己都能夠收到祖父送來的禮物，家裏的每個孩子都有，沒有一個人落下，她就知道祖父是把自己一家人放在了心上。

雖然隔的很遠，但是感情並沒有減少。

小姑娘長這麽大，也只是見過自己的祖父三面，都是過年的時候，跟著父親或者是兄長一起回來的，住個幾天之後又要啟程回清水州府了。

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對祖父的如慕之情。

現在看著自己的祖父就要離開人世了，小姑娘很悲傷，但是自己什麽都不能夠做，第一次感覺到很無能為力。

趙府的人現在都是很緊張的，大家都十分地小心。

張氏這一次回來，也沒有回娘家，而是在趙府住著，跟兩個嫂子一起輪流侍疾。

在趙三老爺來的時候看到了趙老太爺的第一眼，就趕緊給趙靖松送信了，讓他帶著大兒媳趕回京城，不然的話，到時候估計就沒有時間了。

那個時候沒有來的時候，大家都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嚴重，所以就讓趙靖松在書院待著，沒有回來。

這個時候送信，還不知道來不來得。趙三老爺在心裏祈禱著，希望父親能夠再撐個一兩個月，這樣該趕回來的都能夠回來了。

但是趙三老爺的這個願望還是沒有被實現，書信還沒有送到清水州府，趙老太爺就已經離世了。

那一天，小姑娘是永遠都忘不了的。

她親眼看著躺在床上的那個人，無論大家怎麽喊，怎麽喚，都再也醒不過來了。

溫熱的身體，漸漸變得冰冷，散發著一種寒意。

那一雙慈祥的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了；那一雙握著自己寫字的大手，再也不會擡起來了……

她第一次面對這樣的生死離別，頭一次親身體會，疾病的可怕，死亡的可怕。

因為人只要一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趙老太爺去世之後，趙府裏面全部都掛滿了白布，布置了靈堂。

趙老太爺的門生也有很多，再加上在翰林院修書，同僚都紛紛前來吊唁。趙府的靈堂前面人來人往，一直都沒有斷絕過。

趙三老爺和兩個兄長，還有女眷，全部都跪在靈堂前面為趙老太爺守靈。

小姑娘也在這裏跪著，雖然張氏說她年紀小，可以不用跟著跪在這裏的，但是她還是堅持在這裏，為自己的祖父守靈。

眼淚已經哭幹了，她看著靈堂上面的靈柩，覺得這個棺材蓋子一蓋，那就是隔斷了視線，終生再也不覆相見了。

等書信傳到了清水州府的時候，是趙老太爺已經離世兩天的時候，趙靖松知道祖父可能不行了，把書院的事情匆匆交代了一下，就帶著妻兒往京城趕去。

同樣的，銀弓派了公冶府的暗衛前來相送，一路護送著到京城。

不過在路上的時候，因為天氣寒冷，趙世彥因為年齡小扛不住，然後就生病了。

趙靖松看著生病的兒子，想著在京城裏面病重的祖父，心裏很是痛苦。

為什麽要有疾病呢？為什麽要生老病死呢？為什麽就不能永遠在一起呢？

“相公，想著彥哥兒身子不好，接著趕路是不行的。要不這樣，我帶著彥哥兒在這裏治病，你趕著回去。等彥哥兒身體好點了，我們就往回趕。”

徐氏知道這回的事情緊急，但是兒子的身子也不能夠不顧了。自己所說的是最穩妥的法子。

“娘子，這一路苦了你了。現在祖父……”趙靖松知道，現在兒子生病了，留下妻子一個人在這裏很艱難。

“相公，別說了，我都懂得，你快去趕路吧。”徐氏非常理解自己的相公。

最後趙靖松自己一個人騎著馬往京城趕去，把護送自家去京城的暗衛留了下來，保護妻子和兒子兩個人。

小霍氏從趙老太爺生病的時候，身體也開始不好了，這一次趙老太爺走了之後，更是臥床不起了。

現在已經餵不進去食物了，只能夠喝一點稀米湯，別的什麽都吃不下。

張氏知道這樣下去不行，買了兩只羊，擠羊奶給婆婆喝，但是喝進去就吐了。

現在小霍氏能夠接受的只有稀米湯，還是沒有油沒有鹽的那種。

所以她的身體也在迅速地消瘦，大家都看在眼裏，根本就做不了什麽。

就是太醫在這裏，也是沒有讓小霍氏的身體有什麽起色。

因為她得的是心病，要是自己心裏面沒有好起來，那麽誰都不能夠治好她的病的。

但是這個時候，趙老太爺已經離開了，誰能夠解開小霍氏的心病呢？

“祖母，您吃一點東西好不好？”小姑娘已經失去了祖父了，不想失去祖父，就端著一碗雞湯在小霍氏的床前，希望她能夠喝下去。

“小小，乖，不哭不哭。祖母的小小長大了。”小霍氏說著，準備舉起自己的手去摸一摸小姑娘的臉蛋的，但是擡了兩下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擡胳膊的力氣了。

小姑娘看出了祖母要幹什麽，就彎下腰，把自己的臉放在了祖母的手上。

“小小，你聽祖母說，祖母要去找你祖父了，你祖父在奈何橋上等著祖母呢！”小霍氏說話很吃力，說的斷斷續續的，但是小姑娘都聽明白了。

“不要，祖母不要去找祖父，祖母留下來好不好？我要祖母。”小姑娘直接抱著小霍氏哭了起來。

她知道，祖母說去找祖父的意思就是離開人世，她不要祖母離開。

“小小，別哭了。”小霍氏這個時候，自己都沒有勁兒了，根本就不能像以前那樣拍拍小姑娘的脊背，哄著她。

“祖母，不要走好不好？小小已經沒有了祖父了，不想再沒有祖母了。”小姑娘幹涸的眼底，再次湧現出淚水，不停地流著。

小霍氏看著孫女哭紅的眼睛，微微點了點頭，說著：“好，祖母陪著小小。”

小姑娘這個時候才放心，但是雞湯已經涼了，也不能夠喝了。

“祖母，您等著，我去給您熱一下，一會兒來為您喝了。喝了雞湯，就會好起來了。”小姑娘把碗端出去了。

小姑娘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一離開，便是永遠的不覆相見了。

最後，大家最害怕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趙老太爺的靈柩還沒有送出去的時候，小霍氏也走了。

小姑娘一下子失去了兩位至親之人，在聽到消息的時候，直接就昏了過去。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生離死別。

這個時候，已經是冬天了，氣溫很低，所以靈柩多放幾天也沒有大礙。

趙老太爺還沒有送走，接著就是準備了小霍氏的喪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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