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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生火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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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師姐把他們招呼進客廳,四個人圍坐在圓桌旁開了個小會議,內容如下:師姐做早飯,他們三個做午飯,因為師姐上午要去學校上課,下午師姐回來給他們三個上課,然後他們四個一起做晚飯。

三個新生裏就景以柔還算淡定,雲尚飛瞪著圓圓的大眼睛半天沒說出話,就好像師姐剛剛說的是:他不是媽媽親生的寶寶一樣,反應有點誇張了。明墨白也明顯有些不耐煩。

“我們不是來學妖術的嗎?”不愛說話的明墨白,說話時的腔調,總讓人覺得有那麽一丟丟寒意。

“對呀,對呀!怎麽還要做飯?”雲尚飛馬上附和。

“學妖術不用吃飯的嗎?”師姐倒也沒有生氣,和顏悅色地反問道。

“那也不能……”雲尚飛嘟囔著,對著景以柔撇了撇嘴,示意她幫忙說句話。

景以柔小心謹慎地舉起手說:“那個,我……我會做飯。我……我來做吧?”

“那不行!要吃飯就要做飯,這是我們妖界的規矩!”師姐語氣變的有些生硬,眼神變得有一點冷,她微微挑起眉毛,瞅著雲尚飛和明墨白,“除非你們肯犧牲自己的貢獻值來換飯菜。”

“嗯……”雲尚飛皺著眉頭,認真地思索了一下說,“師姐,你要這樣說的話,那我就……不得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學東西可快了,別說做飯了,給我點時間,我準能給你做出個滿漢全席!”

明墨白冷著一張臉,也沒有再說什麽。

這個小小的會議就這麽在雲尚飛誇誇其談中,貌似愉快地結束了。

接下來,師姐手把手地教他們三個人生火,然後很有耐心地站在旁邊指點。

號稱“學東西很快”的雲尚飛每劃一根火柴就好像拉了手榴彈的引線一樣,一直折騰了12根火柴後,才總算穩穩地捏住了一根燃著的火柴,當他臉上掛著“被蛇咬了手”一樣的表情,把火柴往竈口的幹草裏一戳,終於成功地又把火給滅了。

師姐拔腿沖到了後院,接著後院就傳來一陣獅吼,不一會兒她又沖了回來,一張臉通紅,對雲尚飛說:“有進步了,很好,你今天就練到這裏吧,明天繼續。明墨白你來。”

幸好明墨白很利索地點著了火,要不然,景以柔覺得臉紅脖子粗的師姐肯定還得再跑一趟後院。

一頓飯折騰到晚上八點多,當雲尚飛頂著被草木灰和油漬塗成的一張大黑臉,坐到餐桌旁,顫巍巍地夾起一根焦炭色的青菜,點點頭放到嘴裏大嚼起來,居然還厚顏無恥地讚嘆說,原來他做的菜這麽好吃!

其他三個人一個擡頭看房梁的,一個低頭看飯碗的,一個皺著眉頭直反胃的,反應不一。

師姐捏著拳頭,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壓下了沖去後院的想法,收回瞪著房梁瞪到發酸的眼睛,勉強地看了一眼那盤看起來像是拌了墨水的炒青菜。

晚上躺在厚厚被褥中的景以柔,伸手摸了摸燒的暖暖的土炕,第一次覺得肚子餓也不是那麽難受。

隔著窗戶就聽師姐在睡夢中口齒不清地吼:“你能再笨點嗎?我咬死你!”

黑暗中的景以柔,偷偷笑了,一會兒又覺得有點內疚,有種自己搶了師姐房間的感覺,決定以後要對師姐加倍好。

……

第二天早晨,景以柔是被餓醒的,她早早地收拾妥當,在餐桌旁坐好,瞅著師姐準備的豐盛早餐,一個勁地咽口水,可是他們兩個都還沒出來,她又不好意思一個人先吃,便一遍一遍地去看他們的房門。

好不容易把明墨白等了過來,雲尚飛還一點動靜沒有。

明墨白旁若無人地坐下,自顧自地盛了稀飯,拿了塊煎饅頭片,就吃了起來。

景以柔猶豫起來,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應該吃?還是等雲尚飛一起?在她老家是一定要等著大家都到齊了才開始吃飯的,就算和媽媽住在地下室時,她也是做好飯等媽媽回來一起吃的。

還好,沒讓她猶豫太久,雲尚飛聞著味就跑了過來,二話沒說就開吃了。

吃完後,三個人才註意到師姐留下的紙條,紙條上寫:“第一、今天放過你們,以後不準睡懶覺。

第二、今天8點半集合繞著村子跑上兩圈,等有時間我教你們太極拳。

第三、中午要吃炒土豆絲,後院地裏種著土豆。”

明墨白也不言語,吃完飯,直接去後院挖起了土豆。

景以柔連忙找來籃子,跟著。

雲尚飛嘟囔著:“怎麽還能點菜呀?那我也要點,我要吃獅子頭……紅燒獅子頭。”估計他是想起了師姐的妖身,又一次成功地被自己的聰明才智給逗樂了,笑嘻嘻地湊到正從土豆藤上,摘小土豆的倆人身邊,像說相聲一樣又聲情並茂地說了一遍。

“紅燒獅子頭是什麽?”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突然出現在後院門邊,露出半個身子問。

一個一歲多的小男孩也露出個腦袋,一本正經地問:“細磨?”

三個人微微一楞,人來瘋的雲尚飛搭腔道:“好吃的,你們是誰呀?”

紮兩個羊角辮子的小女孩一點也不認生地走進門,遞過來一塊用麻繩紮著的肉,說:“我是隔壁的微微,這是我弟弟堂堂,今天我們家裏殺豬,我媽讓我把這塊肉送過來。”

堂堂又一本正經地說:“談談。”

雲尚飛立刻被自己手裏接過來的肉,吸引了所有的註意力,沒等哈喇子流出來,他就問道:“這要付給你貢獻值嗎?”

微微一楞,回答:“送的東西,不用。”

堂堂踉踉蹌蹌地走進門,抱著姐姐的腿,一本正經地說:“白用。”

雲尚飛眉開眼笑,拎著肉像是害怕微微反悔似的,沖進了廚房。

景以柔見微微在自己身邊蹲下身,趕緊給她讓了個地方。

微微朝她甜甜地一笑,說:“姐姐,我來幫忙吧。”

堂堂一臉認真地看了看滿地的土豆藤,像是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蹣跚著走到正彎腰拎起一棵土豆藤的明墨白身邊,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仰著小腦袋,一臉認真地說:“班忙。”

明墨白低頭看著堂堂胖乎乎的小臉,皺著眉頭就往外抽自己的腿,可是堂堂像是個小猴子一樣牢牢地掛在了上面,可能覺得這樣很好玩,他咯咯笑了起來。

明墨白蹲下身來,去掰堂堂的小手,可能正好撓到他癢癢肉了,他笑的更歡了。

明墨白還從來沒有遇到這種事,呆住了,他傻傻地看著,那個胖成肉球模樣的小家夥正抱著自己的腳踝笑的好幸福。

微微說:“看來,堂堂很喜歡你呢!”

景以柔從一開始看見堂堂就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心裏一陣難受,低著頭一聲不吭地把土豆上的泥土仔細地擦掉,然後像是往瓷盤裏放生雞蛋一樣,小心地把它放到籃子裏。

微微說:“我的妖靈也是紅色的,不知道我會不會像你一樣有火紅的翅膀,真希望我會飛。”

“你能看見自己的妖靈?”明墨白突然問道。

“我看不見,不過,我媽媽說我的妖靈很紅很大呢,堂堂的是黑色的。也不知道我們的妖身會是什麽模樣的?媽媽說我們兩個生來就是幸運兒,因為我們出生在聖山的孩子,滿周歲時,都要去往歸靈直木,去找自己的妖靈,我聽村裏的老人說,其實不是我們選擇妖靈,而是妖靈選擇我們,如果得不到妖靈的賜福,小孩子就必須離開聖山,這是規矩。村裏有好幾戶人家都不得不封了妖靈,撤了訓妖戒,離開這裏,去往人間居住,因為他們的孩子沒有得到妖靈。人間是什麽樣子的?是不是很可怕?我張伯伯一家走的時候,全村人都來送行,好多人都哭了。”

“其實……人間也不壞……”景以柔還是不太習慣和陌生人交談,她總是害怕說錯話,所以每次都要反覆地思索一番,然後像是害怕踩著誰的尾巴一樣小心翼翼地,“人間有山有水也有樹,大家模樣也都很正常,我是說……你看我有翅膀……村裏人看起來一點都不怪,在人間肯定也能好好的。”

微微笑瞇瞇地從堂堂身上收回目光,小家夥正拉扯著明墨白的衣襟求抱抱,她說:“那是都藏著呢!你是沒看見我媽朝我爸吼的時候,那尖牙有多長!姐姐,你的妖身真的很漂亮呀!姐姐,你會飛了嗎?”

“我……我還沒有試過。”很少被讚揚的景以柔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先前是沒有機會,現在有的是機會反而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可是害怕什麽呢?

“我們去試試吧?好不好?”微微瞪著大眼睛懇求道。

景以柔不太會拒絕別人,或許是因為這輩子她最討厭的人一直是自己,所以其他的人都成了她喜歡的人,成了她要努力去討好的人吧?

總之,雖然景以柔心裏不太樂意,可是她還是乖乖地被微微拉著手,走到了後院空地上,在所有人的註視下,她一臉驚恐地孤零零站在那裏,像是一個從來沒有學過舞蹈的人被趕到萬眾矚目的舞臺上,大家起哄,要她跳一支舞。

她知道自己應該伸展翅膀,然後扇動它們,就像她在那間地下室裏偷偷做過無數次那樣,可是此刻,它們卻好像一下子都變成了石像,完全動不了了,她越是使勁想讓翅膀動一動,後背越是僵硬,最後她整個身體都變成了抖動的冰坨一般,再被明晃晃的太陽一照,額頭上的汗水淌了下來,後背也濕了一大塊。她低下頭,像是被微微、明墨白和雲尚飛的目光剝光了衣服一樣,站在那裏哆嗦地擡不起頭,越想越自責,越想越覺得沒臉見人。

微微拉住了她的手:“姐姐,不著急的,我媽媽說妖術可不是能一下子就學會的本領,得慢慢來呢!要知道,雖然妖靈找到我們,可是要等到我們13歲,它才覺醒,然後我們需要好好學習才能喚醒妖身,至於控制它可是需要學習很多妖術才行呢!我們去刮土豆皮吧?我可喜歡刮新土豆皮了,用鐵勺子一蹭,一大片皮就下來了。不信,我來刮給你看!”

景以柔一聲不吭地任由微微拉著,微微塞給她一把鐵勺子,她朝著圓溜溜的土豆胡亂刮了一下,其實她早就知道新土豆很好去皮,可是知道這個又有什麽了不起呢?她連自己的翅膀都控制不了,更別說飛起來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心裏胃裏填滿了沈甸甸冷冰冰的石頭,一直往下墜,讓她對什麽事都一下子失去了興趣,只剩下堵得慌,卻又空落落的感覺。

也許這種感覺就叫做“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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