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瑤的失望寫了滿臉，周衍想忽略也忽略不掉。當然，他也不舍得看餘瑤一直這樣。

他捏了下餘瑤的手指：“不累嗎？”

餘瑤搖頭，擡腳向前一步。

兩人幾乎身體貼著身體，周衍下意識想後退，可觸及餘瑤直勾勾看著他，像是在要一個答案的眼神後，到底忍住了沒動。

“瑤瑤。”他開口，卻有些不知道怎麽說。

餘瑤認真的看著他：“嗯？”

雖然不是熟悉的那張臉，可女孩兒的眼神卻和從前一模一樣，帶著眷戀和依賴，就那麽看著他，一直不移開。

周衍心軟。

恨不得把小姑娘抱進懷裏。

可是……可是迎著這樣信任依賴的眼神，他卻又有濃重的罪惡感。義母義父對他都很好，他是他們的養子，可卻和親子一樣得他們的疼愛。

如今他們不在了，但他們的在天之靈若是看到他居然禽獸到，對他們的外孫女生出非分之想，他們會不會很失望，會不會很生氣？

除了他們，還有她。

眼前這個問他要答案的小姑娘。

她才十八歲，剛剛成年，她對自己的喜歡是真的喜歡，還是因為這麽多年自己一直對他很好？她若是不能確定，不能想清楚，以後會不會後悔？會不會怪他？

他不想被她怪上，永遠都不想。

想到這裏，他心裏又酸又澀，是嘗過許久的那種痛。

“你在想什麽？”餘瑤問。

周衍想搖頭，可卻又自私的想問清楚，想得到否定的回答。

“瑤瑤。”他問道：“你……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不會覺得，我禽獸不如？”

餘瑤滿頭黑線。

她知道他心裏肯定有阻礙，卻也只以為會是年紀和身份，卻沒想到他甚至懷疑起了自己的人品。

餘瑤突然不想逼他先承認了。

他對她不求回報的好了那麽多年，那麽感情的路上，他若是走的慢了點兒，她加快些腳步又有什麽呢？

總歸，目的都是走到一起。

她認真的道：“那我說我喜歡你，你會不會覺得我不知羞恥？你明明是我的小舅舅，可我卻偏偏喜歡上你，是那種女人對男人的喜歡。喜歡看見你，喜歡聽見你的聲音，喜歡和你待在一起，喜歡到想嫁給你，想給你生孩子……”

還有什麽情話，比想嫁給你，想給你生孩子還動人的？

周衍覺得，沒有了。

一個女孩子喜歡他到想嫁給他，這已經是最動人的情話，最真摯的情感了。

他像小男生一樣害羞又緊張，急急忙忙搖頭，語無倫次的道：“怎、怎麽會，喜歡是美好的，你喜歡我，我只有高興，只有幸福。你……你想嫁給我，我也是一樣，做夢都想拉你的手，做夢都……不敢想娶你。”

是啊，娶她，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他本是激動的語無倫次，可說著說著沈靜下來，卻是眼睛有些紅，抓著餘瑤的手，小心翼翼又萬般鄭重。

餘瑤本是被他的話他的模樣逗的想笑，但慢慢卻再也笑不出，心中有的，是對他無盡的心疼。

她抱住周衍，語帶哽咽：“你要是跟我求婚，我立刻就答應你。等我一到法定結婚年齡，立刻就跟你去領結婚證。”

周衍感動又失笑，猶豫了下便也輕輕攬了餘瑤的腰：“傻！哪有女孩子這麽主動的？求婚得我來，你得說考慮考慮再看要不要答應。”

“不！”餘瑤搖頭，“我怕你不主動，怕你跑掉，所以我得主動一點。”

真是個傻姑娘！

周衍嘆氣，看著餘瑤仰著臉眼睛亮晶晶的模樣，就特別的想吻她。可是現在明顯不能，這是青青的身體，他若是親了，兩人換過來又叫什麽事呢？

他有顧慮，餘瑤卻沒有。

相反因為換不回來了，怕周衍介意，她還想先跟他各種親密，等最後他還能敢不負責？

因此她看出周衍的期盼後，當然她自己也有這期盼，立刻就踮起腳，抱住周衍的脖頸，嘴唇很快很準的找到了他的。

這是餘瑤的初吻，拍《她比糖還甜》雖然有吻戲，但都是借位。

她並不懂接吻的技巧，可是當嘴唇碰到嘴唇的那一瞬，她卻突然覺得心跳過快，臉頰發燙，整個人像是有一瞬間的失重感，頗有些雲裏霧裏的感覺。

只她還沒緩好不聽話怦怦亂跳的心，就察覺到周衍震驚過後有想推開她的趨勢，因此再也顧不得多想，只緊張的去咬他嘴唇，同時手臂用力抱緊，整個人跳起用雙腿盤住他不讓自己掉下來。

這樣一個樹袋熊的姿勢，周衍別說甩開她，在她這麽幹的時候，他只覺得一股氣血直沖腦海。什麽理智都沒了，只隨著本能，一個男人抱著他喜歡的女人，像是要把她嵌到身體裏又像是怕她摔下去，他緊緊摟著她的腰，同時急切又毫無章法的加深這個吻。

對於兩個沒有經驗的人來說，這種接吻明顯是不舒服的，力度和角度都不對，怎麽可能舒服。

可對於兩個心中只有歡喜的相愛之人而言，誰在乎呢？牙齒撞牙齒怕什麽，嘴裏有血腥味又有什麽要緊，他們恨不得兩人能合二為一。

還是路過的車輛發現這一幕，按了喇叭又開了車窗吹口哨的時候，兩人才終於分神，急急忙忙松開。

做賊一般各自進了車，一對視，餘瑤先忍不住笑起來。然後在周衍問“你嘴有沒有事”的聲音裏，再次撲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得，什麽都別問了。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了。更因為勉強算是有了經驗，第二次的吻便只剩下溫柔纏綿，直到兩人都有些喘不過來氣了，才終於分開。

餘瑤的嘴唇被親的紅嘟嘟的，甚至還有些腫，周衍心虛的挪開視線，幾個深呼吸才調整好突然激動到快壓抑不住的感覺。

“我送你回去。”他的聲音卻有些洩露他的心情，只不過他自己沒感受到。

餘瑤猶豫了會兒，過第一個紅綠燈的時候，大著膽子道：“周衍，我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興許並沒有深層含義，可剛剛才激動過的周衍顯然不這麽認為，他幾乎立刻就俊臉一紅，喝道：“不許瞎說！”

她哪裏瞎說了。

她就是不想回去，想跟他在一起嘛！

只是看著周衍板著的臉，餘瑤自然不知道自家小舅舅這是有了不健康的聯想，只以為是因為她用的是青青的身體才不答應的罷了。

她只能答應。

不過想到兩人已經接了兩次吻了，後面親密接觸自然就不必再擔心，她便高興的笑了笑。

周衍餘光瞧見她的笑，卻是突然道：“還有你，你怎麽能直接叫我的名字？”

他想起之前沒戳破真相時，餘瑤也是直呼他名字的，頓時皺了皺眉。

餘瑤才要皺眉呢，不叫名字那叫什麽？

“小舅舅？”不好吧，都決定在一起了。

“周哥？衍哥？周衍哥？”怎麽總感覺怪怪的？

“瑤瑤！”周衍無奈出聲。

餘瑤默了默：“……親愛的？老公？”

周衍緊急一停車。

“瑤瑤！”他臉色通紅，也不知是氣得還是羞的。

可這一下卻著實把餘瑤嚇得不輕，好在時間很晚路上已經沒什麽車了，不然說不好就有危險。

她再也不敢皮了，老老實實道：“我不說了，那咱走吧。”

周衍深吸了口氣，想了想，也實在不知道叫餘瑤叫他什麽好，最後只得帶著這個問題，一邊思考一邊走了。

因為這事兒，到了周衍家樓下時餘瑤都沒敢要個吻別，車停下周衍說不上去了，她就乖乖下了車，絲毫沒有猶豫。

周衍卻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有些遺憾，只摸了摸嘴，他下車跟了兩步。眼見著餘瑤進了電梯，瞧著自家樓層停住，發了微信確認到了，這才重新返回車上。

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但趙淑琴和青青都還沒睡，前者是想知道醫院那邊的情況，後者……餘瑤猜青青怕是也知道兩人可能換不回來了。

把甄愛花的壯舉說了回，一二十年對婆婆含著不滿的趙淑琴，突然就一點也不怨婆婆了，畢竟今天她即便沒在現場，想也能想到潘佳穎有多淒慘。

至於以後她也不怕，阿智是跟她的，甄愛花只是奶奶，在餘江山猶如活死人的情況下，根本搶不走阿智。

就算是想看阿智，那也得她同意才行呢。

“瑤瑤，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上去休息吧。”她聽完就走了。

餘瑤應下，卻是沒動。

客廳只剩下兩個人，青青才低聲道：“瑤瑤姐，你跟我說實話，我們倆是不是……”

“是。”

餘瑤不等她說完就點了頭，她心中有歉意，卻沒想到下一刻青青的臉直接白了，然後很快就掉了滿臉淚。

餘瑤忙道：“怎麽了？”

青青猶豫著不想說，可不說又過不了良心那關，也對不起好朋友蘇銘啊！

她哭著道：“怪我，這事都怪我。當時我心裏不想換回來，所以臉上表情可能就有些痛苦，然後蘇銘就誤會了。對不起，瑤瑤姐，對不起都怪我……”

餘瑤還真不知道這點，她本也在想不通蘇銘為什麽突然碰青青，怕蘇銘過度自責才沒敢多問。但現在青青這麽一說，她反倒是能理解了。

可是不換回來，不僅影響她，也影響青青啊！

青青到底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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