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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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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後,襄陽城內莫家莊。絲儀正靜靜地坐在桌前拿著毛筆似乎在紙上寫著什麽,秋姌拿了杯茶走了進來:“小姐,喝茶!”

“恩,放那吧!”絲儀頭也不擡的吩咐道,秋姌見絲儀正認真地寫著什麽,便走過去看著絲儀寫字: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早已不在燈火闌珊處!

“小……小姐……你……”秋姌看了這些字,想起了一年前她們在汾陽的那天夜裏絲儀寫的也是這句話,難道絲儀又想到了些什麽,秋姌心裏敲著邊鼓,絲儀見秋姌遲遲沒有往下說便索性放下筆喝了口茶擡起頭看著她:“怎麽了?要說什麽就好好說,怎麽結巴起來了?”

“小姐,你怎麽改詞了?”秋姌看著絲儀憋了半天終於還是憋出了這一句話。絲儀聽了這話笑出了聲:“呵呵,誰規定名人寫的詩句就不允許別人該詞了,我看我改的就比原來的好!”看著絲儀有說有笑的樣子,秋姌知道她並沒有恢覆記憶,看起來似乎現在的絲儀比上次更開心,更快樂了,那麽埋在自己心裏的事情到底要不要說出口呢,而沈公子究竟又在何處呢?

那天,沈浪抱著飛飛回到了仁義山莊。將飛飛抱到床上以後,沈浪看著秋姌,將一封信交給了她:“秋姌,帶著你家小姐趕快走!我點了你家小姐的昏睡穴,她會昏睡兩天兩夜,到時候你們已經到家了。這封信你在路上看,記住,看完之後要馬上燒掉。”

“沈公子,究竟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要走的這麽匆忙?那……那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秋姌看著沈浪滿臉的疑問,可是沈浪已經不再給她發問的機會了,他怕自己後悔,便拿起包袱將她們送上了車。等到馬車駛出汾陽以後,秋姌迅速掏出信看了起來:

絲儀,飛飛,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不能拖累你,你說過遇到我是你一生中最幸運的事,而我卻覺得你遇見了我才是你一生中最不幸的事。我們的分離,你的死而覆生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好不容易我們破鏡重圓,沒想到老天又給我們開了這麽大的一個玩笑,老天要我忘記你等於是要了我的命,那麽我就請你也忘了我吧!回家去,回家才是你最正確的選擇。

秋姌,當你看這封信的時候估計我也已經離開仁義山莊了,記住,帶飛飛離開汾陽回襄陽,永遠不要讓她再回到這裏了。明天我就會忘記飛飛,甚至還會忘記所有的一切,我給飛飛吃了忘憂粉,她只會忘記與我的回憶,秋姌,好好照顧飛飛,恐怕我們不會再見了!

秋姌看完這封信之後心裏嚇了一跳,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嚴重到要忘記對方這種地步。她心裏只想著先把小姐帶回家裏,自己再找機會出來找沈浪。沒想到的是等她再回到仁義山莊的時候,那裏的人卻告訴她說莊主已經半年都沒出現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絲儀望著秋姌出神的眼睛,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秋姌?這麽出神在想誰啊?”

“啊,小姐,我……我沒想誰啊!小姐你昨天不是說要去廟裏逛一逛的嗎?咱們還去不去啊?”秋姌回過神急忙為自己打了圓場。絲儀聽了這話笑了:“哦,原來你是想出去玩啊,哈哈!那剛剛是不是在思考該怎麽跟我說啊?”

“呵呵,小姐真聰明,一猜就猜中了!那我們走吧!”秋姌微笑著拉著絲儀走向門口,兩人說笑著,這時從門外匆匆進來一個人,絲儀定睛一看原來是劉子韻,秋姌知道自己應該退避一會,便笑著先走向了門口,沖劉子韻點了點頭,劉子韻走向絲儀柔聲說:“絲儀,你這是要去哪啊?”

“我聽說今天有廟會,城隍廟裏肯定很熱鬧,不知道子韻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呢?”絲儀從心裏一直都很喜歡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不過只是妹妹對哥哥的那種喜歡而已。於是兩人說笑著朝門口走去,正當兩人走到門口的時候,絲儀卻發現門口躺著一個人,那人蓬頭垢面,一臉油汙,下巴下面長滿胡子,一臉的狼狽樣,渾身還傷痕累累,那人見絲儀來了竟不自覺地縮了起來,將臉藏在自己的懷中。絲儀見了正想走過去卻被劉子韻一把拉住了,他沖絲儀搖了搖頭:“絲儀,別過去,這種事我見得多了,無非就是為了討口飯吃,讓下人給點食物也就算了。”

“哎呀,你沒看見他傷成這個樣子了嗎?我怎麽能不管呢?”不知道為什麽,自從絲儀見他的第一眼開始便對他充滿了關心,她似乎覺得自己早就認識了眼前這個邋遢的男子,她松開劉子韻抓著自己的手,移步上前慢慢地蹲下身體,輕輕地將那人的手拿開,那人似乎很怕見到絲儀,只顧自己低著頭,絲儀見那人衣衫破舊,渾身是傷,心有不忍,便向秋姌吩咐道:“秋姌,你快扶他進去,讓人放點熱水,給他洗個澡,再換身幹凈的衣服吧!”

“是,小姐!”秋姌點了點頭,急忙上前扶起了那人,那人臨進門時竟擡頭看了一眼絲儀,就這一眼,絲儀看到了他眼中的無奈與痛苦:“真是個苦命的人啊!”

“絲儀,我們還去嗎?”劉子韻見那人被扶了進去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他上前一步看著絲儀柔聲詢問,絲儀搖了搖頭:“我不想去了,我去看看他!”

“哎,絲儀……”劉子韻看著絲儀轉身回府,過了一會,絲儀稍稍停頓了一下,便拉著劉子韻匆匆跑出門口。劉子韻看著她拉著自己的手,心裏竟是一陣激動,而絲儀卻全然沒註意劉子韻的心理變化,絲儀來到了一家布店,老板熱情地招呼著他們,絲儀走進布店就直接往淡色的布料那走去,她左挑右挑,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劉子韻一番,劉子韻心裏更加是美滋滋的,他還以為絲儀是要找裁縫給自己做衣服,便湊到她耳邊輕聲地說:“絲儀,這不過年過節的,你買布做什麽呀?”

“你沒看到剛剛那個人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嗎?我看他跟你體型差不多,就想著……”絲儀說著拿起了一塊純白色的布料,她摸了摸那布料的質感,竟然感覺異常的熟悉,她盯著這塊布料看了好久,這時店老板走了過來,他看著絲儀手中的這塊布料笑著說:“這位姑娘可真是好眼力啊,這種布的質感是獨一無二的,我敢打賭襄陽城內所有的布莊都沒有這麽好的布料,怎麽樣姑娘,喜歡嗎?”

“老板,我就要這塊布了!”聽老板這麽一說絲儀下了決心,但是當她將布遞給老板的時候卻被劉子韻一把截下了,劉子韻一臉嚴肅的看著她:“你說什麽?你要給他做衣服?可是絲儀,你們今天才見面啊?你連他是誰你都沒搞清楚你就……”

“子韻,雖然我不認識他,但是我知道他不是壞人!你把布給我!”絲儀將布從劉子韻的手中搶了過來,用手小心地在上面撣了撣遞給老板:“老板,這塊布是給我哥做衣裳用的,我哥身高八尺,有勞老板了!”

“哎哎,好!那就請小姐三天後來拿吧!”那老板畢恭畢敬的接過手中的布轉身遞給了一個夥計,絲儀見事情辦好了便轉身離開了,見劉子韻還站在那裏不動便轉身看著他:“餵,你還不走啊?”

“絲儀,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劉子韻這時竟突然嚴肅起來了,絲儀看著陰晴不定的劉子韻搖著頭離開了布莊。劉子韻見絲儀已經走遠了便囑咐老板將門關好,自己則走進了內堂。

內堂有個小房間,裏面有一老者,那老者慈眉善目,那塊白布竟然已經放在了他的身邊,劉子韻恭敬地走到他跟前親熱地叫了聲世伯,那老者笑著點了點頭:“儀兒走了嗎?”

“世伯請放心,小侄是目送著絲儀出門的!”

“子韻,世伯這麽做,你不會怪世伯的吧!”

“世伯,您客氣了,我們都是為了絲儀的幸福,自從聽了秋姌說了事情經過,我覺得只有沈浪才是真正能給絲儀幸福的人,所以小侄不會怪世伯!”

“真是好孩子!世伯明白你對儀兒的一片真心,但是演戲的時候切不可感情用事,不然就露出馬腳了!”

“知道了,世伯!”

“恩,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老者說著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門向後門走去。

而劉子韻從大門出來之後卻也並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個別院。他進入別院之後直接進入了一個房間,而這個房間的布局很是奇怪,四面都是墻,只有正中間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位年輕男子,只見那男子雙目緊閉,牙關緊咬,眉頭緊皺,似乎極其痛苦,劉子韻來到他跟前看著他,眼神中充斥著一種名叫嫉妒的東西:“你知道嗎?我有多羨慕你,羨慕你擁有絲儀全部的愛,你看見了嗎?”劉子韻說到這舉起手拿起了剛剛絲儀在布莊選中的那塊布,“這件衣服是你以前經常穿的,剛剛絲儀拿著它的時候出神了,我知道盡管她失憶了,可是她的心裏依舊有你,你占據了她心裏永遠都沒人可替代的那個位置!所以你要快點醒過來,我跟世伯都在努力喚醒絲儀的記憶,你知道嗎?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不然的話我會把絲儀帶得遠遠地,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她!”說到這,劉子韻竟發現他的眼角滲出了淚水,他的嘴角泛起了往日的微笑,劉子韻知道他是聽得見的。

“小姐,那人睡著了,我給他找了一身下人的衣服換上!”秋姌剛幫那名男子換好衣服,準備轉身出去的時候發現絲儀正從門口走了進來,絲儀聽她這麽一說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秋姌,那人叫什麽名字,你問了沒有?”

“他……他說他叫沈浪!”秋姌低低的說出了那人的名字,說完之後她擡頭觀察著絲儀的神情變化,果然,絲儀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出了一會神之後便喃喃自語著:“沈浪?沈大哥?奇怪,這名字怎麽那麽熟悉?秋姌,你確定他叫沈浪嗎?”

“是啊,小姐!他是這麽說的!”秋姌認真地點了點頭。

“小姐,老爺回來了,請您過去一趟!”絲儀正打算進屋,就見門口匆匆進來一名下人,絲儀聽了微微點了點頭便跟著他來到了書房:“爹,你找我啊?”

“儀兒,你來啦!快坐,爹找你有事!”莫倫見絲儀來了便笑著讓她坐在了椅子上,絲儀聽話的坐了下來,見莫倫正上下打量著自己,便渾身不舒服起來:“爹,怎麽了?女兒臉上有臟東西嗎?”

“哦,不不,不是!儀兒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爹正在為你的婚事發愁呢!你也知道你跟子韻是從小定的親,如今你們也長大成人了,既然你在汾陽沒有找到那個人,那是不是可以……”

“可是爹,女兒對子韻只有兄妹之情啊?再說了,女兒還不想這麽早嫁人!”絲儀一聽莫倫提起了自己的婚事那臉頓時就紅了,莫倫只道是女孩子家害羞便笑著擺了擺手:“哎,自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們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這門親事就這麽定了!”

“可是爹,女兒真的……”

“好了,儀兒,這件事必須聽爹的,就這麽定了!你回房歇息去吧,明天子韻就上門提親了,好好準備準備吧!”莫倫說完也不再理會絲儀了,絲儀知道莫倫的脾氣,也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便也不再辯解了,既然自己真的找不到自己心裏想找的人,那就聽天由命吧,畢竟劉子韻對自己的確也是不錯的。這麽想著,不知不覺絲儀竟又走回到了沈浪的門口,她輕輕地推開了門,看著床上安靜的睡著的沈浪,不知為何她的心裏竟湧起了一陣委屈,她趴在沈浪的床邊竟嗚嗚的哭了起來,這時他感覺到一雙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她聽到了有人正在叫著她的名字:“絲儀,絲儀你別哭,沈大哥不會離開你的!”

絲儀淚眼迷蒙的擡起頭,在一片迷蒙中她看到了沈浪正一臉疼惜的看著自己,此時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沈浪:“沈大哥,我不要嫁給子韻,我不愛他!沈大哥!”

“飛飛!”沈浪輕輕的低語著,絲儀一個勁的哭泣著,漸漸的她緩了過來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她尷尬的笑了:對不起,我……”

“絲儀,你是記得我的,是不是?我是沈大哥,我是你的沈大哥啊!”

“沈……沈大哥?哦,不……不是的,我只是覺得這個稱呼對我來說很熟悉,我……我不認識你!”絲儀極力的推說著,卻被沈浪一把抱在懷裏:“不,我就是沈大哥,我就是你口中的沈大哥啊!絲儀!”

“你……”

“好一個沈浪啊!儀兒好心救你,你竟敢輕薄與她,我……我非打死你不可!儀兒,你走開!”莫倫是聽管家說絲儀救了一個路人回來,便打算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看見了這一幕,莫倫拿起門邊的掃帚就要去打沈浪,此時絲儀卻急了,她急忙伸手替沈浪擋了一下,自己的手卻受傷了,沈浪一臉心疼的拉過絲儀的手檢查著:“絲儀,你沒事嗎?你怎麽這麽傻啊?”

“我沒事!我雖然不認識你,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跟你有很深的淵源,我不會讓爹傷害你的!”絲儀說著竟跪倒在莫倫的跟前,“爹,女兒求你,不要傷害他,他已經傷痕累累了,他不能再受傷了!”

“儀兒,這個人這麽輕薄與你,你還這麽護著他!”

“爹,女兒馬上就要出嫁了,在女兒出嫁之前您何不答應女兒這一個要求呢!放了他吧!”

看著滿臉淚痕的絲儀莫倫無奈的點了點頭:“這麽說你是答應嫁給子韻了?”絲儀含著淚點了點頭:“我答應,我答應了,爹!”說完絲儀便哭著跑了出去。

“絲儀!”沈浪掙紮著下了床打算追出去卻被莫倫一把攔下了:“別追了!”

“可是絲儀不會有事嗎?”沈浪擔心的望著門口,莫倫笑著搖了搖頭:“不會的!接下去就要看你的了,記住,一定要真!”

“放心吧,伯父!”沈浪笑著點了點頭。

絲儀哭著跑回了房裏,重重的關上了房門,她靠著房門慢慢的蹲了下來,將臉深深地埋進了自己的兩臂之中,輕聲的抽泣著。朦朧中她仿佛看見沈浪正朝她走來,近了,更近了,到她跟前了,沈浪慢慢地蹲下身,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溫柔地看著她:“飛飛,別哭了,沈大哥永遠在你身邊!”

“沈大哥?你真的是沈大哥?”

“飛飛,飛飛——”床上的男子大聲的喊叫著,一雙手四處揮舞著,他的響動驚動了門口的下人,他們急忙開門入內,看到床上的人竟然揮舞著雙手,嘴裏還念念有詞,劉子韻也聽到了響聲趕了過來,見床上的人雙手亂舞,嘴裏還念叨著“飛飛”,過了一會他漸漸地安靜下來了,眉頭漸漸的舒展開了:“飛飛,我只要你過得好!”

“沒有你,她怎麽會過得好!”劉子韻喃喃自語著笑了,“沈浪,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

沈浪漸漸地安靜了下來,他似乎聽見飛飛正在跟他說話,而房中的絲儀望著眼前沈浪那溫柔似水的眼睛,似乎已經深深的陷了進去:“沈大哥,你到底是誰?”

“飛飛,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就算我把你忘了,你也不可以傷心難過,你要勇敢的活下去!”

“沈大哥,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在汾陽發生了什麽事情,回來之後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以前他從來不會強迫我做任何事情的,可是現在他竟然要我嫁給子韻,可是我對子韻他……他……我對他只是兄妹之情啊!自從我回來之後我的腦海中時常會浮現出沈浪這個名字,我知道,這是你給我的暗示對不對?沈大哥,沈大哥,你帶我走,你帶我找回我的記憶好不好?你帶我走!我不要待在這,不要——”

“飛飛,忘了我!忘了我——”

“沈大哥,你帶我走,帶我走啊!”

“啊——”隨著一聲尖叫,沈浪與絲儀同時驚醒,他們茫然的看著四周,突然沈浪覺得自己的頭好痛,他用手不住的敲打著自己的頭部,他艱難的下了床,他發現自己的雙腿異常沈重,根本就擡不起來,而他自己也根本就無法施展功夫,他捂著胸口看著窗外的繁星:“為什麽我會在這?這是哪裏?”

“吱呀——”一聲門開了,劉子韻從門外走了進來:“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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