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歌清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蓋著聶浮瀟的外衣，枕著聶浮瀟的大腿，還牢牢地抱著他的胳膊，心裏一陣尷尬，她連忙爬起來，結果發現他白色衣袖上有一灘可疑的水漬。蘭歌頓時面紅耳赤，不是流的口水吧……“那個……我……”

“醒了就走吧。”聶浮瀟也沒說什麽，站起來就走。那當然不是口水，是蘭歌的淚水，她昨天後半夜一直做噩夢，一直哭，最後聶浮瀟沒辦法了，只能讓她靠在自己腿上，然後胳膊任由她抱著，想著興許她能覺得安心一點，但她還是哭了很長時間，直到後來才睡著。

“不知道為什麽，眼睛有些酸澀，還有些痛。這裏蟲蟻是不是太多了？你不考慮找人來滅一滅嗎？對那些惡靈的生存也不太好吧？”蘭歌一路嘀嘀咕咕。

聶浮瀟伸手拂過她的眼睛。

蘭歌只覺得他的掌心溫熱，很是舒服。

等他的手放下時，她眼睛上的酸澀腫脹之感也消失了。

“你什麽時候連惡靈也開始關心了？”聶浮瀟斜眼看她。

蘭歌撓撓頭，“也沒有……”她吹著口哨看向別處。

聶浮瀟輕笑。

兩人走出後山禁、地的時候，見到外面齊刷刷站了很多人，個個哈欠連天沒精打采地觀望著。聶浮瀟這才想起，他讓人在禁、地出口守著，一旦黑衣人出現，立刻活捉。只是黑衣人消失後，他把這事兒給忘了，只顧著蘭歌異樣的身體。沒有得到掌門回去休息的許可，門下的弟子只能強撐著上下打架的眼皮。

“掌門。”看到聶浮瀟，他們才強打起精神，頷首。

“掌門，我們在這裏守了一、夜，沒有看到黑衣人出現，他該不會還在裏面吧？請允許弟子帶人進去搜查。”晉滕座下的二弟子茗梵拱手作揖。

聶浮瀟搖頭，“不必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黑衣人已經離開天境山了。他走的不是入口，是天境山的後面，那兒雖然地勢險要，一般人上不來下不去，但對他來說不過小事一樁。”

“是。”總算是得到了應許，大家都拱手退下，打著哈欠回去補覺。

有人偷偷看向蘭歌，總覺得掌門和這個姑娘之間的氣氛好像變得微妙了些許，以前掌門可是連看都不屑看的。

蘭歌伸了個懶腰，“聶浮瀟，那個黑衣人究竟是什麽身份？你跟他交手的時候看出來了嗎？”

“沒有。但是我記得他的眼睛。”

“記得他的眼睛有個屁用？你當時就應該摘下他遮臉的那塊布，這樣好歹我們還知道他長什麽樣子，派人畫個肖像往天下一派發，不出一天時間，就有人把他的底掏出來了。”蘭歌想也不想懟過去。

但當她一看到聶浮瀟的眼睛，立刻就閉了嘴，暗暗罵自己怎麽不長記性，女孩子能隨便說屁這個詞兒嗎？他肯定心裏失望了，教導了那麽多次，結果還是出口成臟。

聶浮瀟倒是沒在意她的話，只是覺得有點意思。

恰逢趙自灑來報告最新情況。他看到蘭歌，心情頓時不爽起來，頭一扭，假裝沒看到她，“掌門師兄，拔魔海邊發現了可能和黑衣人接觸的惡靈，只是他看起來比我們遇見過的幾個城主更為強大，所以我沒有貿然現身。”

“那我們去看一看吧。”聶浮瀟道。

“我也去。”蘭歌湊過去。

“你去做什麽？”趙自灑忍不住說。

“我……我也想知道黑衣人是誰。”蘭歌說。

趙自灑皮笑肉不笑，“哈哈哈！真的是我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了，關你什麽事？黑衣人是誰怎麽還要你來抓他？還是殺他？”趙自灑話中極盡嘲諷之意。

“我……那……那我就是要跟著聶浮瀟，你怎麽樣？是把我抓起來還是殺了我呀？”蘭歌強詞奪理。

“哼！無恥。”趙自灑冷哼了一聲。

聶浮瀟擡手，讓趙自灑先去。他則鄭重地看著蘭歌，“你就在天境山上，哪都不準去，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還沒走遠的趙自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什麽叫很快就會回來的？這天境山是那個女人的嗎？他們什麽關系了出門還得報備一下？還有，哪都不準去這是什麽語氣？他的師兄是不是完了，真的陷進去了？趙自灑扶額頭痛。

“我不！我就要去，聶浮瀟，你說過的，你會保護我，你把我放在天境山，如果那個黑衣人再來，取我的性命，你趕得及回來嗎？”蘭歌一口回絕。

聶浮瀟順一口氣，說，“不會的，短時間之內他不會再出現了，因為他不知道你吞了一日蓮後會怎麽樣，是功力大增他無法抵擋，還是承受不住一日蓮的效用而暴斃身亡。他只能先躲起來觀望。這段時間，正好我去一趟拔魔海。我會把石遺劍留給你，等我回來。”

蘭歌咬著下唇，試圖說服他，“可是……可是誰知道那個黑衣人到底是不是這麽想的？總之我要去，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聶浮瀟，你不能把我丟下。”

“這不是丟不丟下的問題，你只有在天境山上才是最安全的。”聶浮瀟的語氣急了點。

“你什麽意思啊？為什麽我在天境山上才安全？聶浮瀟，不對啊，你怎麽和蘇夫子一樣，就想把我困在一個地方？你告訴我，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蘭歌不是傻子，更多時候她又聰明又狡猾，聶浮瀟這樣的語氣她只在蘇夫子那裏聽過，沒理由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對她的態度卻如出一轍。還有，聶浮瀟也是突然改變的對她的態度，無傷城之後……那之前，聶浮瀟一定發現了什麽。蘭歌隱隱約約覺得，聶浮瀟瞞著他的那些事情，很可能關系到她的過去。最近她醒來的時候總是很疲憊，雖然不記得自己睡著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有沒有做夢，但她有種感覺，她一定是做了好幾次的噩夢，而每一次做噩夢，聶浮瀟都在身邊。這種想法當然沒什麽依據，可她現在腦子裏一團亂，只能這樣堅持認為。

“你別多想，我只是怕黑衣人對你不利。總之你留在山上，哪都不許去。”聶浮瀟卻沒再辯解，甩下這一句話就禦劍走了。

石遺劍跟在蘭歌身邊，和她一起望著聶浮瀟消失的方向，看起來情緒都很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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