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外面以後，蘭歌就掙脫了聶浮瀟的手，橫眉冷對，“聶浮瀟！你幹嘛不讓我把話說完？傻子一定在他們手裏！”

“你不是很精明嗎？”

“噶？”蘭歌因為聶浮瀟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分了神。

聶浮瀟深吸一口氣，“以後，多把你的小聰明用在該用的地方，就算不能保你一條命，起碼能保證對方願意給你留個全屍。”

“你什麽意思你？”蘭歌氣極。

聶浮瀟懶得解釋，離開商無夜的宅邸，去想辦法證實他的猜想。

蘭歌在後面跺了跺腳，最後念在人生地不熟的份上追了上去，不過她很識趣地閉了嘴，聶浮瀟有禦劍術，假如他一個不爽自行離了去，靠她自己別說傻子救不出來，連她都得搭進去。

“傻子？”

兩個人游走在不夜城的集市中，不知不覺又走到了蘭歌打尖的客棧，蘭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棧門口顯得十分落寞的傻子，她連忙跑過去，一拍傻子的肩膀，“你去哪兒了？”

傻子慢慢擡起頭來，看到蘭歌，也沒有很高興，也沒有很委屈，平平淡淡地說，“姑奶奶，我以為你不要傻子了。”

“姑奶奶如果不要你，犯得著再回這座破城找你嗎？”蘭歌沒好氣地反問。

“哦，姑奶奶真好。”傻子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沒有平時的用心。

蘭歌察覺出了他敷衍的語氣，這才覺得他整個人都怪怪的，沒什麽活力，要形容起來，就跟丟了魂似的。她貼近他，用手背探他的額頭，“你沒事吧？”

傻子往後縮了縮，“沒事。”

蘭歌不解地回頭望向聶浮瀟，聶浮瀟卻搖搖頭，示意她不要伸張。

“那既然找到了傻子，我們就走吧。”

聶浮瀟召喚出水落劍，望向宅邸的地方，“還不能離開，不夜城的秘密沒有解開，而且，就在我們離開宅邸的時候，我分明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一絲惡靈的氣息。”

“惡靈？聶浮瀟，你是不是捉妖捉傻了？雖然不夜城是有些奇怪，天黑以後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但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啊。”

蘭歌隨手扯過一個路人，沖他扮了個鬼臉。

“有病。”那路人白了她一眼，繼續走路。

蘭歌聳肩，“看吧，是惡靈早就撲上來吃我了，還有空罵我？”

聶浮瀟不打算理她。傻子的異樣讓他格外在意，恐怕這不夜城裏除了那個城主，其他人都是有問題的，他們雖然在笑，舉止和正常人也無二異，可是笑不達眼底，行為也顯得刻意。也許的確是人，但是不是活生生的，就有待商榷了。

蘭歌見聶浮瀟不說話，兀自拉著傻子，說，“隨便了，姑奶奶我不陪你了，聶大掌門。”

說罷，他們兩個人往城外走去。

聶浮瀟看著，傻子雖然跟緊了蘭歌的步伐，但行為舉止上出現了一絲抗議，走動也莫名的僵硬，直到城門口時，他突然止步，脫開了蘭歌的手，不敢再往外走。

“傻子？”蘭歌回過頭來。

傻子的眼睛裏似乎藏著恐懼，他直勾勾地盯著城外，仿佛那裏是什麽血盆大口，一走出去就會被吞噬。

蘭歌心裏緊張，她也猜到傻子的不一樣了，自然聯想到了聶浮瀟所說的惡靈，可是好好的，她的傻子怎麽會變成惡靈？

她輕輕地，小心翼翼地，繞過傻子，然後快速跑回聶浮瀟身邊，抓著聶浮瀟的胳膊氣喘籲籲，“對，你說的對，這個城，它……它不對勁，咕嘟……它，有惡靈。”

傻子走回蘭歌身邊，蘭歌卻害怕地避開他，幾乎是貼在了聶浮瀟的身上。

聶浮瀟不悅。

蘭歌緊緊盯著傻子，“借我躲一下又不會死。”話卻是極為囂張地對著聶浮瀟說的。

聶浮瀟感應不到那片玉簡的存在，否則的話他一定驅動玉簡自行出現，好早日遠離蘭歌這樣無恥到天下僅有的女人。

“我必須再回一趟商無夜的宅邸。”

“你是不是傻，如果一整個城池的人都是惡靈所化，那個商無夜可就是惡靈的頭頭，你回去不是自找死路嗎？”想起來那個商無夜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大熱天裏裹件貂茸大衣，身上穿金的戴銀的，鼻子裏還套了個奇怪的環環，又不是牛，一臉暴發戶的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

“可要解開所有的迷，就得從他的地方入手。”

蘭歌攤攤手，“行了，什麽都不用說了，”她偷瞄一眼傻子，“我可不想無緣無故死在這裏，傻子就拜托你了，你把他救出來以後告訴他，他姑奶奶為了安慰他受到的驚嚇和磨難，去下一個地方給他準備吃的住的去了。”

“你在商無夜面前說出了不夜城的秘密，你以為他會放過你嗎？看得出來，他一直活在自欺欺人的假象中，你給他的心裏敲了警鐘，只怕他現在正挖空心思地想殺了你。”

聶浮瀟這些話並非威脅，商無夜在一瞬間變了臉色，說明他是在意的，並且也是選擇忽略實情的，他不見客最大的理由應該是，害怕來訪者察覺出他和城中人的區別。

是啊，無緣無故的，誰會註意跟自己毫無聯系的人的言行是否與自己有細微的差異？

自然耶沙堰跟商無夜也不是同一類人。或許能從耶沙堰身上找到突破口。

打定了主意，聶浮瀟就向宅邸的方向移動。蘭歌被他這一嚇，更不敢隨意走動了，只能緊緊跟著他，不時回頭吼傻子，“別靠我太近，姑奶奶不舒服！”

“可是，姑奶奶靠著聶掌門。”傻子指著他二人的距離，說。

“姑奶奶願意！”蘭歌強詞奪理。

傻子於是閉了嘴，退離蘭歌三尺遠。蘭歌想起來若是從前，傻子一定會委屈巴巴地湊過來，哪有這麽乖，讓滾就滾？一時半會兒蘭歌居然難以適應。

待到宅邸門口時，聶浮瀟和蘭歌發現，守門的人換了，原先那兩個嚴肅正經的換成了四個高大威猛一臉兇相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我們還去嗎？”蘭歌悄聲問。

“晚上不夜城會消失，這樣吧，我翻進去找耶沙堰探探口風，你和傻子就在城門口等我，我不出現，哪裏都不準去。”

“跟傻子……”說實話她是害怕的。

聶浮瀟想了想，又召喚出了石遺劍，丟給她，“石遺會保護你的。”

蘭歌緊緊抱著石遺劍，就像抱著救命稻草，一步三回頭往城門口走，途中還不忘吼兩嗓子，“別靠過來！姑奶奶不得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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