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翩翩順著墻壁滑下去。

她努力呼喊，除開吃吃冷笑，沒有任何回應。

血，越流越多。

視線，越來越模糊。

徹底失去意識前，她聽到許可人在打電話。

“澈哥哥，不好了！翩翩……是我的錯，不該送粥進來……翩翩摔碗拿碎片自殺，她說……不想要孩子……”

“自殺？她想死，就讓她去死。”

冷冰冰的，卻又格外迷人的男低音回蕩在屋裏。

許可人還在哭訴，宋翩翩再也聽不清楚，腦海裏來來回回飄蕩的，只有這一句：

就讓她去死……

“不要怕黑，就算有打怪獸，我也會打敗他。”

“翩翩，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找到。”

“傻丫頭，別傷感，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澈，你說過的每句話，我都記得。

只是，為什麽溫暖相伴會變成決絕相殺？

僅僅因為我對你的愛麽？

如果是，那麽，請讓我帶著我的愛，一起走向地獄。

***

恩慈醫院。

“宋翩翩呢？給我找！”

宋澈暴躁的在走廊裏走來走去，失控的怒吼讓眾保鏢心驚膽跳。

“找過三遍，而且……”陳助理擦擦冷汗，小心開口。

“再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猩紅雙眼閃爍，披著一襲藏藍色羊絨長風衣的男人好像被激怒的野狼，亮出尖利獠牙。

可惜，獠牙再銳利，依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抓心撓肝的滋味，慢慢衍變成漲潮般的狂亂，和細密的疼痛。

怎麽也沒想到宋翩翩那丫頭，竟然真的敢自殺，懷著孕自殺！

當他接到電話，幾個億的簽字儀式直接拋下，連夜趕回國。

結果，她死了。

不，宋翩翩怎麽可能死？

十個月她遭遇車禍，父母雙亡，尚在繈褓的她完好無損。

三歲那年，她爬樹摔斷腿，一個月就蹦蹦跳跳，開始捉弄自己。

七歲她和男生打架，被人推去車輪邊緣，結果只擦傷手肘。

生命力那麽旺盛的她，怎麽會死？

***

“掘地三尺？”

披著白大褂的章松節慢慢走出來，他身後，跟著眼睛通紅，抱著一個圓肚水晶瓶的章明遠。

水晶瓶裏，血肉模糊的一團，刺眼，刺心。

右手撐墻的宋澈立刻垂眸，不敢再望。

“宋總是要將我的醫院拆掉嗎？”

“如果你交出宋翩翩，我們兩家還是故交，否則……”

宋澈握拳，一字一頓：

“我將不惜一切代價，讓你們章家一個月內消失。”

章松節推了推眼鏡，淡淡一笑：

“好大的口氣！不過，真是活久見呢，有人……不去找兇手的麻煩，來找醫生麻煩。”

“兇手？”

宋澈冷眸，視線再度瞟向那團黏稠猩紅的血水。

“她……不是自殺？”

“自殺？”

章明遠跨上前，聲嘶力竭的大吼：

“宋澈你腦子有坑嗎？她苦苦哀求張媽給我發信息，讓我去救她，為什麽要自殺？”

膝蓋仿佛挨了重重的一提，宋澈渾身一軟。

“她是我宋家人，兇手我自會找！現在把她給我交出來！”

章明遠大哭，再度挪動沈甸甸的步子，將水晶瓶裏舉到宋澈眼前：

“翩翩死了！恭喜你，終於擺脫她，擺脫了你的恥辱！”

字字如毒箭，紮入心房。

宋澈扶住墻，方才咄咄逼人的氣勢剎那間弱下去。

“這……什麽……我要見她……屍體……”

“翩翩到醫院時，失血過多，胎兒窒息死亡。她臨終前交代，遺體由我火化，她留給你……你最想要的。”

宋澈的腿終於再也撐不住，跌坐在地，雙目空洞似無物。

“最想……要的？”

“你的孩子，翩翩讓我交給你。”

裝滿血肉模糊的水晶瓶被章明遠強硬塞進宋澈的懷裏，他顫抖著，似乎想扔掉，卻又不能扔。

“孩子……她死了？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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