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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獨立紅塵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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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獨立紅塵外

不知怎麽,忘了過去,我自己還十分開心,或許,只有這樣我才能有機會去選我希望過的日子,無牽無掛,但是來來往往經過我的人臉上寫著一句句身不由己,卻使我動容,開始不斷問自己,我能自己做決定嗎?我能有自由嗎?一遍又一遍,空閑時總想起。

但他們從來都不知道我有這樣的心思,因為我是裝的那樣好,好到戴上了一個假面具,但是背後一個人的目光總是那樣銳利,穿透脊梁,所以,我總知道,我能騙得了別人,卻獨獨騙不了他。

那雙墨玉似的眸子,總是看得我怦然心動,錯漏了全部心機。

離開,這是一個那樣好、那樣難得的機會,我什麽都不記得,沒有過去,未來就能自己拿主意,苦痛,背叛,失落,一個我也看不見。

冰涼玉枕上,我心思清明,心中念道:我、無良女,只屬於我自己,不屬於任何人。



澄凈的月影從小窗前穿過,透過粉簾,照到我眼前,柔和明凈的在我眼前飄飄,清風吹來,含著淡淡緋桃的香味,沁人心脾。

我一下子睡意全無,拉開綢被坐起身來,將全身都置於冷風中,雖手腳關節有些刺痛,但脖頸面頰涼颼颼一片,格外的清涼舒服,每天被這些暖爐,湯婆都唔得快熟了,幹脆一人往緋桃林中散步算了,暗香疏影裏吹笛到天明,雖不是紅梅,但緋桃也艷艷可人,順道把玉簫帶上,興極便吹一曲,也算開心。

我忙穿了絨絨的小鹿皮雪靴,換一身白裙,披著銀絲蘇錦面的白狐皮大氅,持著玉簫,悄悄蹦出門去,看月光澄影在庭中若清水般空透明亮,紅山茶也晶瑩嬌娜,心情大好,沖進緋桃林中。

泛著青青苔草的石磚道旁,緋桃花若團團不滅火雲般直燒入天去了,快要染紅了這深邃無星的夜空,清風拂過林中美人,四散而下的三千烏絲隨風揚起,輕飛曼舞被薄霧圈染若層層晶瑩的雪紗,她眸目朦朧,卻光潤若緋桃瓣上清透的露珠,落花飛拂,圈圈縈繞。

緋桃花枝朵朵簇擁著這容貌傾國的美人,依依深情吐露傾慕話語,如此的熱情怒放,快要燃盡自己的生命,就像是煙花一般生命轉瞬即逝,卻燦爛無比受世人瞻仰,一切美得就像是夢境一樣。

女子浮裙,翩翩旋轉,纖腰婀娜,玉指聳動,仿佛是紅蓮涅盤,滅世繁華

她背身,只留纖細柔影裊裊立於紅雪落花中,一頭青絲如瀑布,傾瀉於腳底,蓄成一汪水潭,她柔波一轉,雪袖半掩傾城國色,霜眸美艷浮華,邪恣吟道:“三千世界花,一生修羅殺。”

正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香風中忽送來悠揚琴聲,虛虛幻幻若清浪浮人,動人心弦若冷泉滴澗,令人聞之欲醉,仙子慧耳聆聽,美目流轉,驚覺熟悉,朱唇開口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雙瞳炯炯若晶體,無雙容貌光彩照人。

她水袖舞於空中,如薄霧籠罩落花月夜,玉足躍地,若金蓮初綻,身姿婀娜若新月,“之子於歸,宜其世家”她睜開垂下的明目,柔媚一笑,唱道:“桃之夭夭,有蕡其實。”雪袖輕轉,烏發盤旋,美人執霜紈掩唇,額上虞美人綻放濃艷如血,美目妖冶,歌曰:“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她從天而降,容貌恍若天人,雪袖狂舞,身姿翩然若翺翔於九天的雛鳳,歌聲令人飄飄欲仙,宛若天籟,“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雪紗影影綽綽下,她玲瓏有致的身子朦朧若煙雨江南,垂下的明眸陡然一轉,若薄薄蝶翼的烏睫一掀,展翅欲飛,柔婉若櫻花的粉唇啟曰:“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一曲舞罷,一支歌停,無良女重系好纖帶墜黃龍玉雕金魚扣,玉指攥緊了銀絲蘇錦面的白狐皮大氅的軟毛,與光潤的皮毛相互交融,不分彼此,只是她中指上的一環紅瑪瑙螭龍首戒指格外鮮艷,仿佛在吸食她熱騰騰的血液。

無良女顫抖著嗓音道:“我們以前見過面嗎?”只是半晌無人回應,只有落花拂風聲。



好熟悉,這首歌我明明聽過,是那樣自然的,發自內心的,我想唱出來。

還有,我難道還在什麽時候像現在這樣跳過舞嗎?周圍好像也有這麽美這麽令人心動想要攀折的花,不過好像不是緋桃那樣血一般的紅。

我低眉看看我雪白的蓮裙,應該是像雪一般潔白無瑕的花才是。

我細聞聞清風中的香味,之前的味道還沒散,心想或許她還沒離開,便道:“你能不能別走,你來過這裏的事我不會說出去,所以請你能不能陪我一會兒。”

聽她沒動靜,身上的香味也沒散,笑道:“那你這便是同意了,不說話也行,我喜歡你的琴聲。”

這句不是謊話,是自我醒來難得的真心話,她的琴聲很質樸,自有一股返璞歸真的味道,而且難得她琴藝高超,曲調卻不奢華浮誇,應是個難得的妙人兒。

“我們做個朋友吧,無須見面,無論相貌美醜的朋友,那我送你個見面禮。”說完,我便手持紫玉簫緩緩吹奏起剛才的曲來,一音不錯,若高山流水,美妙流暢。

我雖沒別的長事,但卻能過耳,過目不忘。

我坐在鋪著暖暖水獺皮的貴妃榻上,裹緊大氅,誠摯的笑道:“我雖沒你技藝高超,吹得也不算太差,那我一並連這蕭也贈與你算了,你也送我一件,好留個念想。”

我靜靜聽她動靜,雖沒出聲,但香味猶在,便道:“那你便是同意了?”

我挪幾步,把垂著五彩穗子的紫玉簫放在不遠處的緋桃樹下,點點紅花落在其上,“那我閉上眼睛。”說完,我就那手掌遮住臉龐,一絲光線也透不進來。

說實話,我還是蠻期待的,這是除了周圍親近人以外,第一個陌生人送我的禮物。

“好了嗎?”我大聲叫道,稍微開個縫隙,那紫玉簫竟還在原處未動過。

不自覺,有些喪氣,若是我真心,旁人也必認真待我,但看她是不願交我這個朋友了,也是,人家自由得很哪有時間陪籠中鳥說話。

我有些沮喪的埋下了腦袋,但突然耳旁傳來利刃劃破空氣的危聲,不遠處,好像有什麽東西。

原來是一支箭射過來,紮在芬芳黏軟的泥土裏,好像還捎帶著什麽東西,一下子把我嚇住了,伴在身邊說要誓死護我的渠黃綠耳,貼身也不會帶什麽兵器,倒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一枝若準心能對人身體,便能要人性命的東西。

兵者,械也,他留我下來的原因有可能是,我能做他手中最鋒利血光森森的暗箭嗎?

不由得,我對著這枝箭也想了許多,不過,沒想到她還會射箭,卻也是能防身的功夫,反正我就自暴自棄的準備遇見歹人就用伶牙俐齒,還有尖指甲摳咬了,要不裝死也行。

我把箭一把拔出,沒想到紮得這樣深,剛拔出便一屁股摔得坐在了地上,她一個女孩子力氣也這樣大。

我拿來仔細一看,那箭上用白絲帶穿銀鈴蜷著一圈絲線,我忙扯下絲帶,細看那圈銀線,卻是雪蠶絲弦,那銀鈴輕輕晃動,清脆作響。

本以為她無情的,卻沒想到這般心思細膩,不願露面,射了箭來,還卸了琴弦贈我,報我贈蕭之意,心上激動,便連忙道謝。

我站在緋桃林中,誠摯的笑道:“我叫無良女,你既一聲不吭,那我便幫你取個名字吧。”

我捏著尖尖小小的下巴,一時都沒註意,忽聞她身上的香味四溢,正是白曇的香味,靈機一動,喜笑道:“曇兒,我就叫你曇兒吧。”

她身上自有種不易察覺的白曇芬芳,我鼻子靈巧,即使是這般芬芳四溢中也能聞出,不過,用這等情貞花兒,香料的人必是驚世艷絕之才,氣度定是不凡,且她還會用箭。

“曇兒,曇兒,哈哈哈哈”我手捧著雪蠶絲弦並著利箭放在心口,大笑著在飛花中旋轉一圈,蓮裙翩翩起舞。

真的,好久沒有這麽開心了,這是我第一個朋友,是第一個真正站在我這邊的朋友,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縱使她從不開口。



“曇兒,你怎麽會這麽晚還在外面呢?”我靜靜趴在紅酸枝木貴妃榻上,眼睛滴溜溜轉著,“嗯,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找人吧。”

我把腦袋擱在橫一排的手臂上,搖晃著頭道:“渠黃跟我說,女孩子只會一心一意的尋找思念的人。”無良女的小腿踢踢踏踏的,蓮裙湧起一層波浪。

“那個人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吧,令你如此思念他。”我輕輕地咂咂嘴,怎麽辦,好想知道啊,曇兒喜歡的人,可是為什麽我現在這麽困呢?好困啊,真的好困。

無良女忽然感覺睡意來襲,撐不住的闔上了眼睛,她長睫垂下的陰影分外姣好,清風吹過,額前細細的碎發也垂落幾縷,掩住了含苞的虞美人。

此時,密密緋桃樹中走出一個人,頭戴鬥笠,輕紗遮掩了他的容貌,白衣勝雪,手抱著冰弦琴。

他腳步輕移,瞬時便到了無良女榻前,泥土無痕。

白衣少年撩紗,俯身在無良女唇上印下輕若柔羽的一吻,他唇角一勾,溫柔道:“我想你了,雲兒。”

說完,他便抱起無良女走回涵碧樓,清風拂落,飛花炫舞,良人依偎,暗香浮動,一切美得就像是畫一樣。

涵碧樓裏,無良女像是個孱弱的嬰兒靜靜的呼吸在少年懷裏,透明的小臉難得露出了安詳寧靜的神情,少年面容雖隔著薄紗,但卻能感覺到他目光若暗夜裏靜靜綻放的花朵般溫柔靜謐。

他輕輕松開無良女緊握的雙手,不敢用太大力氣,怕她像白瓷一樣變得粉碎,無良女手中的箭寒光四射,其上圈繞的雪蠶絲晶瑩剔透,銀鈴鐺清脆。

少年拿起銀鈴鐺穿著白絲帶,撈起沈睡美人鬢邊的一縷烏發,用白絲帶編起她的若油光滑亮的水緞一般的黑發來,銀鈴潺潺的叮咚作響,清脆的就像是山溪流過。

編好她頭發後,少年皎白無瑕的玉手輕捧無良女若白瓷的臉頰,指尖滑過無限留連,他輕聲道:“看夠了就該出來,李合歡。”

門口,薄青蓮靜倚著門框,垂下眸子,面容素雅若空谷幽蘭,他淡淡的道:“我不過只是好奇,你還會對我的妻子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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