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看一場奇妙的電影。

異世界的影像變得逐漸稀薄，照映著深藍色的天空竟然浮現出現實微弱的色彩，仿佛頭頂的蒼穹此刻就要坍塌，化為一片虛無。

坐在對面莎倫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遠遠看去，和汙濁的背景混為一色，朗讀聲也比之前時輕弱了許多。

“…莎..”

“我要變得..看不見了。”

“你的手..不。書稿上的字浮現上來了…”

千夏驚訝的有些口吃，莎倫卻鎮定地低頭微笑著，把書稿疊起來數著頁數。

看來故事差不多要結束了。因為千夏透過那雙淡薄的手，看到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幾頁。

莎倫的眉頭不時緊皺一下，看起來很痛苦。

“看不見..？什麽意思…”

“眼睛的視力也在變得模糊…大概馬上就要什麽都看不見了吧。”

“……….”

“這個空間的淡化，就是我越來越接近死亡的證明。”

語氣平淡的如同在陳述他人的故事。千夏觸碰著她冰冷僵化的身軀，凡是觸摸之處都會留下漣漪般的痕跡，由內而外的開始淡化。

她註意到莎倫的胸口處裂開一條縫隙——像是被什麽銳物貫穿一般突兀的立在身體上。

千夏立刻意識到這是她生前的一擊致命傷。雖然莎倫沒有表現出痛苦，但是傷口慢慢裂開的感覺絕對比死亡的一瞬間更為疼痛。

“你好像發現了…不是嗎？”

…似乎突然能理解為什麽莎倫不再讓她感同身受了。這種撕裂身體的傷痛絕對不是千夏所能忍受的範疇。

【不過，用同一感官來享受這個故事的話，或許會更棒也說不定。】

“慢慢體驗死亡的過程，第一次雖然很害怕…不過第二次就能習慣了。”

“會變得…不疼嗎？我聽別人說…死亡的過程是很安詳…很平靜的。”

“死亡的方式不一樣，痛苦的延長時間也就不一樣。”莎倫故意用手捂起那條逐漸染成淡紅色的裂口，“如果是一下子裂開的話…說不定會好受一點哦。”

“…..怎麽這樣。”

“你要不要也感受一下？”

千夏的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連連否決。這孩子氣的一幕逗得莎倫直發笑。

或許她已經很久沒有再次展露過如此愉快的笑顏。千夏覺得這一幕特別像她在小屋中見到的那張相片中的少女——好像那孩子，就是莎倫。

“不過，你放心吧。在故事說完之前我是絕對不會死。這是我們約定好的。”

“約定…？”

“不過作為交換，我也想千夏答應我一件事情。”

現在她說的每一句話千夏都認真的聽著，好像每一句都會是莎倫的臨終遺言。

不過這也是個平等的交換。總不能聽了婆婆的故事之後，什麽回報都不做吧。所以千夏早就做好了答應莎倫任何要求的心理準備。

她下意識的捏緊了裙擺。

“別那麽緊張。只是做個抉擇而已。”

“…決定權都在你手上。不管你怎麽做，我都不會再來幹涉，也不會有怨言。”

“什麽樣的…抉擇？”

“………….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決定。”

莎倫仰面向天，臉上的表情像在等待接受一場極為重要的判決。可此刻千夏並不明白，對死了的莎倫來說還有什麽值得她去期待的事情。

“以後你就會知道的。”

不過她不在意。不管是什麽樣的選擇，在那之前還有一段予以思考的時間。

“差不多，故事也要迎來結尾了。”

“莎倫…你是說，如果你死了…故事也就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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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言的點頭，用染滿字跡的雙手鋪開書稿，再次喃喃的朗讀起來。

【如果還能在這裏多呆一會兒…】

【就是再也回不去，我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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