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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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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以為自己快要死掉的時候,頸間的手指松了開來。

王之禪平靜的看著趙時宜,似乎在告訴她這才是殺人的操作方式,她那嬌弱纖細的雙手是殺不死人的。

因為短暫的缺氧,趙時宜此時臉色煞白,頭暈眼花,眼前一片模糊。

王之禪坐直身體,輕輕一托,把她拉在了他的腿上,嬌嫩白皙的肌膚緊貼在他的黑色織金衣袍上。

她羞憤不堪,伸出雙臂抱在胸/前,試圖遮住身前的凝脂。王之禪冷峻的眸子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把她的雙臂反剪在身後。

她不屈不撓,揮舞著雙腿死命踢他,他似乎不耐煩了,手指在她的膝蓋處點了一下,她只覺得通體酸麻,雙腿竟動不了了。

雖然被死死桎梏著,她卻毫不畏懼,拿出街頭老板娘罵街的架勢說道:“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混蛋,早晚有一天要遭報應。”

報應是什麽,如果有報應他早就沒命了。

自他爬到高位以後,斬殺了數不清的官員,順他者昌,逆他者亡,那些反對他的官員幾乎都被他殺了,沒被他殺的也迫於他的威懾漸漸順從於他。

已經很多年沒遇到過趙時宜這樣桀驁不馴的人了,獵人的本性再次萌發,他要把她馴化成最聽話的獵物,從身到心都誠服在自己腳下。

馴化獵物非一日之功,來日方長,可徐徐圖之。

他俯身把她放到床榻上,彎腰撿起散落了一地的衣裳,遂揚長而去。

待身體上的不適褪去以後,趙時宜幹脆利索的穿好衣裳,跌跌撞撞向大門沖去。

夜深人靜,下人都去睡覺了。大門是閘著的,她踮起腳尖想把門上的木閘拉開,卻怎麽都夠不著。

這時身後響起堅實有力的腳步聲,趙時宜回頭一看,那人不是王之禪又是誰?

他換了一身雪白寢衣,如墨的黑發披散開來,原本凜冽的面容在夜色的遮掩下多了幾分柔情。

天殺的衣冠禽獸,換身衣裳看起來還人模狗樣的。

趙時宜惡狠狠的盯著王之禪,嘶啞著聲音道:“你別過來,你要是過來我就燒了你這大宅子。”

說完從袖兜裏拿出一個火折子,嗖的一下點燃了。

王之禪簡直不想搭理她。

她當這宅子裏成群的下人都死了不成,這小小的火折子風一吹就滅,竟還想燒了這偌大的宅子?

王之禪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那木閘內有乾坤,你打不開,趕緊回去睡覺,明日我自會送你離開。”

趙時宜怎麽可能聽衣冠禽獸的話,她不屈不撓接著跟木閘較著勁兒。

這次總算夠著木閘了,只不過沒把木閘拉開,反而鎖的更緊了。

王之禪默不作聲地走到趙時宜身邊,一把把她扛起,再次扛到了寢房。

這一次他沒有碰趙時宜,把她甩到榻上以後就轉身離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還給屋子上了一把鎖。

上帝給你鎖了一扇門,就會留下一扇窗。趙時宜撬不開大門,就去撬窗戶,沒想到窗戶也從外面鎖死了。

她有火沒處發,在屋子裏罵罵咧咧一通,最後罵的口幹舌燥、身心俱疲,就躺到床榻上睡覺去了。

睜開眼的時候,天已大亮,璀璨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屋內,曬的人暖烘烘的。

趙時宜翻了個身,發現身邊放著一套淺綠色的垂絳廣繡紗裙,那紗裙顏色嬌嫩,質地輕薄,穿在身上猶如蟬翼,既涼爽又飄逸。

趙時宜冷哼一聲,雖然她恨透了王之禪,卻並不排斥他讓人送來的紗裙,誰讓他把自己的衣裳撕了呢,欠衣還裙、天經地義。

她穿上衣裙,用手指把披散的頭發攏到一起,穿戴整齊了才走到寢屋。

門口站著一個垂髫之年的小丫頭,看到趙時宜出來,她湊上前說道:“趙小姐,大人請您到膳廳用午飯。”

午飯?她竟睡了這麽長時間嗎?

趙時宜一邁進膳廳就感覺到了一陣疏離冰冷的氣息,沒有夜色的遮掩,王之禪冷峻傲然的神情震懾的趙時宜幾乎不敢說話。

昨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怒不可遏,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即使不能生吞活剝,同歸於盡也是好的。

如今天亮了,腦子也清明起來,誠然自己被王之禪侮辱了,但到底沒有突破最後一層,只要將此事死死捂住,並不會對她產生多大的影響。

就算要報仇,也犯不上以命相搏鬥,日久天長可慢慢籌劃。趙時宜的腦子轉了幾轉,那些狠厲的念頭漸漸褪下。

飯桌很闊,趙時宜坐到離王之禪最遠的地方,默不作聲的用起了飯。

王之禪吃飽喝足,仰靠在黃梨木玫瑰椅上,饒有趣味的盯著趙時宜。

昨夜那個不要命的小野貓似乎溫順了很多,此時的她像一只機靈的狐貍,表面上看起來平靜無波,眼珠子卻一直在骨碌碌轉動,定是在蔫壞蔫壞地打主意。

趙時宜被他看的很不自在,本想出言譏諷幾句,但到底沒說出口,今日就要離開了,犯不著多生事端。

她食量本來就小再加上心情不好,只匆匆用了幾口飯就吃不下了,於是放下手中的筷子,風馳電掣一般走出了大門。

站在門口,放眼四望,宅子四周除了草地就是樹林,荒涼一片。此地唯一的建築物,就是她身旁的大宅子。

人應該有骨氣,但骨氣不能當飯吃,也不能帶趙時宜去青州。她重重嘆了一口氣,懷著無比郁悶的心情返回到宅子裏。

王之禪似笑非笑的看著蔫頭耷腦的趙時宜,明知故問:“趙小姐怎麽又回來了?”

出大門以前趙時宜只盤算著以後要找王之禪報仇,所以一直橫眉冷對,此時得知自己一個人走不出這荒郊野地,需要借助王之禪的馬車,她又有點拉不下臉求人。

趙時宜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低頭服軟。她紅著臉囁嚅道:“你昨日答應要送我離開的。”

王之禪道:“我從不食言。”

一輛馬車從宅子駛出,趙時宜坐在王之禪身邊不自在的挪動了一下身體,說道:“大人日理萬機,派下人送我即可,我微末之軀,怎能勞駕大人親自相送。”

王之禪道:“趙小姐若是嫌棄這馬車,可就此下去。”

趙時宜偷偷乜了王之禪一眼,她嫌棄的分明是自己身邊這個人,跟馬車何幹。

她內心百轉千回,將王之禪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最後只化作一口濁氣,輕輕嘆了出來。

她尷尬一笑,說道:“大人的馬車既豪華又舒適,我喜歡的很,自不會嫌棄。”

說完話頭一轉接著道“您用這舒適的馬車專門送我一程,我感激的很。不知大人可否告知小女您的名諱,以後若有機會我定帶上厚禮上門拜訪。”

哼,虎落平陽被犬欺,等老娘時來運轉,定要帶人踏平你的府邸。

“王之禪。”坐在趙時宜身邊的男子一字一頓道。

誰,王之禪?權傾天下的宦官王之禪?

趙時宜年幼之時隨母親進過宮,見過宮內服侍的太監。太監是去了勢的人,身子比常人少一截,精氣神也比不得常人矍鑠。端的是垂首含胸、奴顏婢膝的下人相。

反觀王之禪,他身姿筆直、挺拔如松,渾身的散發著不可忽視的威嚴。這樣一個氣勢磅礴的人怎麽會是眾人鄙夷的閹人?

趙時宜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覆又問道:“你是王之禪?”

王之禪道:“如假包換。”

這下趙時宜徹底偃旗息鼓了,若是旁人侮辱了她,她好好籌謀一番還有可能一雪前恥。但對方是王之禪,她可怎麽報得了仇?

大歂的朝政如今被兩位宦官把持,一位是掌印太監張徐,另一位是秉筆太監王之禪。

雖說張徐是掌印太監,官職比王之禪高,但他已年過四旬,疾病纏身,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終究是要被年輕的王之禪替代的。

所以眾人最懼怕的宦官不是張徐,而是年紀輕輕就手握重權、心狠手辣的王之禪。

趙時宜再次暗嘆一聲,報仇無望了呀。

正想的入神,忽聽王之禪道“你若是想洗刷今日之恥,盡管到皇宮找我。”他邊說話邊拿出一塊令牌放到趙時宜手中。

那令牌有巴掌大小,是翡翠所做,一端雕著五彩雲紋,一端雕著一個“王”字。

這是王之禪專用的令牌,合宮只這麽一塊,獨一無二。

趙時宜惴惴,王之禪能從一個底層的小太監爬到如今的位置,果真是有真本事的,竟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在宮外她都鬥不過王之禪,若是到了他的老本營還不得被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尊嚴誠可貴,生命價更高。還是保命要緊。

她托著那塊碧油油的令牌舉到王之禪面前,諂媚道:“大人莫要開玩笑了,我最是溫良柔弱,怎麽會想報仇呢?”

“您快把令牌收回去吧,這令牌做工精致,價值連城,我拿著也沒甚用處,沒得給您磕碰了。”

王之禪瞥了趙時宜一眼,說道:“現在沒用處不代表以後沒用處,你把這令牌留好了,指不定哪天就有用了。”

他話音一落,車外傳來了小五的聲音,“大人,青州知府知曉您要到青州,特地帶人來城外迎接了。”

這裏離青州城足足有四十裏地,算哪門子的城外?

現在的官員也太狗腿了一些,竟出城四十裏來迎接一個宦官。

這個頂頂狗腿的官員不是別人,而是趙時宜的嫡親叔父趙殿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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