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泓月一頭鉆進被子裏，然後扯了被子整個的蒙住頭。賀曉笑湊近了後，她突然從被窩裏伸出一只手，拽了落在枕頭上的頭發絲藏了進去。

藏得真的就連根頭發絲都看不到。

賀曉笑突然覺得趙泓月中毒太深，忙不疊的開口解釋道，“不就是一個男人嘛？趙大美女魅力，什麽樣的找不到。”

賀曉笑這一連串話說起來特別順暢，也看似非常自然，其實她只是在警醒趙泓月，也不是非陸立洲不可。在她看來有了未婚妻的陸立洲一定拗不過家裏人，實在不是什麽好的托付對象。

可趙泓月這回聽了，沒有任何紓解的跡象，她只覺得更加惱火，悶聲在被子裏惡狠狠的說道，“賀曉笑，別來煩我了，我聽你講話就煩。能不能滾。”

賀曉笑渾身僵住，到嘴邊的話再也說不下去，趙泓月從沒用過這樣兇狠的語氣和她說話，就連“滾”這個詞，趙泓月雖然用過幾次，但都是沖被人說，從未沖著她說過。

賀曉笑看著趙泓月躺在床上，裹著被子煩躁不安的滾動身體，然後才一把扯了枕頭扔到了地上。

“你別發火啊，我走，我走就是了。”

“還不快走。”趙泓月一把掀了被子語氣不好的吼了句。

賀曉笑看著從被窩裏出來的趙泓月，眼眶濕潤泛著紅，像是剛才哭過，可那張小臉上表現出的憤怒，擰著細眉，皺縮著的鼻子，瞪著人的眸子翻著白眼，十足十的讓人討厭。

賀曉笑頭一回遭受這樣的待遇，她也算是個有骨氣的人，被人轟著走萬萬沒有賴皮不走的道理。

“我這就走。”

趙泓月盯著賀曉笑出了那扇門，才從地上撿了枕頭，她閉眼橫躺著，心裏的煩亂依然沒消退多少，最後只得抱著枕頭狠狠磋磨蹂躪了一番，才帶著全身的疲憊暫時松了口氣。

也就在昨晚，趙泓月突然想到，她報覆周綰綰的這種種行為，就像一個覆仇計劃。可她幾乎快忘了，這個覆仇計劃還沒有完全踐行成功。因為她幾乎沒對司彥澤做過什麽，也暫時想不到應該做什麽？

她有時會全身不自在，似乎有著千萬只螞蟻在身上爬，細細密密的啃食著血肉的感覺，會讓人疼痛而沒有任何解決辦法。

可為什麽還會有這種感受。是因為心底想再報覆一遍司彥澤，或者是還對司彥澤心存感情。第二種不太可能，趙泓月堅信她對陸立洲的愛情是真實的。

……

趙泓月眼前出現這樣的畫面，每一張都生動形象，司彥澤背著她和周綰綰開房，背著她和周綰綰搞到一起。

趙泓月心底淤積的火氣越來越盛，卻因為沒什麽發洩口，一直堵在她心口一陣一陣兒的泛著疼，憋得人喘不過氣來。

那種感覺，明明快要窒息，卻又因為心底的不甘，茍延殘喘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只想著有一天強大以後，她要一個一個的親自去討債。

她大口大口的呼著氣，驚叫一聲醒過來，感覺到有人在輕拍她的臉頰，她猛然睜開眼，撞見的正上方微鎖著眉，眸光深邃看著她的陸立洲……

“你剛才做噩夢了……”陸立洲伸手撈了她的後背，將她攬入懷裏。

趙泓月怔然著任由他作為，她視線從他臉上淡淡挪開，腦子裏依然映著剛才的畫面，就像電影鏡頭一幀一幀的在她眼前回放，回放速度很慢，緩慢的同時也讓人痛到了極點，她只覺得左胸口泛著密密麻麻的疼，悶的有些緩不過氣，每呼吸一口氣牽動的都是五臟六腑的深痛。

陸立洲深擰著眉，按在她手背上的手摸著汗水濡濕的衣服，他偏頭望著她的側臉，頰側還有耳畔的幾縷碎發也沾染了汗，緊致的貼在肌膚上。

他不自禁按壓著她的肩頭靠在他懷裏，說出來的話也前所未有的柔軟，“沒事了，剛才的都是夢境。”

趙泓月伸手緊緊的回報著他，深埋在他寬闊的懷裏，精致白皙的小下巴正在他肩上，閉著眼睛細若無聲的流著眼淚。

當天趙泓月就出院了，因為千禧別墅吳媽會做營養餐，所以陸立洲把她送去了那邊。

夜間的時候，陸立洲發現她又做噩夢了。

他把趙泓月叫醒後，她就問他，最喜歡的衣服怎麽沒了。陸立洲不明白她的意思。後來才理解了是她穿去醫院的衣服。

“到了醫院以後，似乎叫外面的護士幫你脫掉的，那時候你在打針，她找了把剪刀剪掉了衣袖。”

陸立洲解釋完，沒聽到趙泓月有什麽反應，微側著頭看了她一眼，他以為趙泓月還會追問，沒想到的是她若有似無的自言自語了一句，“可我為什麽做夢……還穿著飛行衣呢。”

通過肩膀的抖動，他感覺得到她哭了，他摟緊了她的腰，半是安撫的蹭在她耳邊，什麽話也沒說，只是沈默無言的抱著她，等著她安穩下來。

她做了一個夢中夢，夢境裏的所有感受都那麽清晰，漂浮著飛起來的感覺，周綰綰嘴角的那一個嘲笑，心痛到極致的痛覺……

她不是第一次做這個夢了，夢境的還原度很高，和那天幾乎一模一樣，都過了兩年她還記得這麽清晰，全是因為她做過很多次同樣的夢。兩年來，她一直被噩夢纏身，周綰綰唇角勾出的嘲諷弧度，司彥澤冰冷絕情的面孔，以及痛骨銘心的背叛，一次一次在她腦海裏輪番上演，基本上每一次都一樣，這一次的不同，區別也就在於，她的噩夢是套在她另一個夢裏。

夢裏只有這些，可遠遠還沒完，當初的她被夢境和痛苦沖昏了頭腦，沒有想透這其中的重要環節，而後來所有的慘烈，都不是她自己發現的，是淩玲一字一句告訴她的……

淩玲給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暗示，她在第二次碰見司彥澤和周綰綰一同出現吃飯的時候，詢問過司彥澤為什麽會單獨和周綰綰出現，可那時司彥澤和周綰綰兩個人就已經在一起了，大可以從那次就撕破臉皮說清楚一切，為什麽他們還要騙她，隨口幾句話就將她糊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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