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這個回答簡直是出乎顧青詞的意料之外，她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了一點，又再次和方圓圓確定一遍，“公交車？”

“對。”對方確定了兩遍自己的說辭，好像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一般，方圓圓想到顧青詞現在可能呈現出來的樣子，就忍不住笑出聲來，“對，沒錯。”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方圓圓笑道：“那個時候，我不是每天早上都在八點整的時候乘坐17路公交車去學校麽？我老公也是一樣的，不過他是乘坐這一路公交去另一個學校，去高中。”

顧青詞有點沒想明白：“高中也是那個時間上課麽？”

雖說那個時候對於學生來說還是比較寬松的時代，但是也只是僅僅對於高中以外的學生而言，那個年代的高中生可能僅僅是相對於現在來說輕松一些，實際上學業已經比較繁重了，早上八點半去上課，可以說是沒法想的事情。

顧青詞對於這一點，著實是不管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方圓圓解釋起來：“不一樣，我老公比較特殊。”

顧青詞問道：“特殊是指？”

方圓圓說起那時候自己老公的事情來：“他讀高中的時候整個就是一個病美人，身體特別弱。”

“所以？”

方圓圓說道：“當時他有很嚴重的低血糖，稍不小心可能就會昏倒。是不是特別嬌弱？”說道這一點，方圓圓忍不住就嗤笑了一聲，不過這聲嗤笑和傅景年經常表現出來的聲音不太一樣。方圓圓就算是嗤笑，也是充滿了甜蜜。片刻後她又說道，“就是因為他身體這麽弱，還有低血糖，再加上成績很是優秀，基本上不讓人操心，所以他們老師開恩，特別允許他不上吃飯之前的早自習。”

原來是這樣。

這樣一來，倒是可以解釋為什麽方圓圓的老公在高中的時候也是八點半才去上學。

顧青詞點了點頭。

方圓圓說道：“咱們初中不是上了四年麽。”

顧青詞那個時候家庭條件還很好，她們的初中當時是外國人辦的私人學校，因為教學環境和別的學校不太一樣，所以學校要求學生多讀一年。

就好像去外國留學的時候會先讀一年的語言學校做準備，或者說適應不同的學習環境還有生活環境。

他們的學校就是這樣，讓學生在正式開始初中課程之前，先讀上一年的預備年級。

所以說顧青詞和方圓圓兩個人，是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就參加了這個學校的入學考試，然後兩個人都沒有讀過小學六年級，他們的小六就是在這個初中進行學習的。

方圓圓想著：“那個時候，十三四歲，正好是情竇初開的時候。他比我大整整三歲。在我讀初一的時候，正好他讀高一，就出現在了那輛公交車上面。”

顧青詞安靜地聽著她說話。

方圓圓說道：“實際上，早上那個時間段的公交車，上面的人是很固定的。而且那一輛公交車不經過商業中心，不經過工作區，所以很少能夠在上面看到上班族，基本上能看到的都是咱們這兩所學校的走讀生，還有就是一些早上跳舞或者買菜的老人家，一直以來面孔都是十分固定的。我整個六年級都在坐那班車上學，所以我對這輛車上面每一張臉都很熟悉，就在初一開學的那一天，我看到公交車上面出現了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一下子就引起了我的註意。”

方圓圓說道這裏，也不管顧青詞到底是什麽樣的反應，自己一個人吃吃笑了起來，好一會兒，又慢悠悠說道：“他那人，長得挺好看的，是真的吸引視線。再加上那個時候生病，一張臉可白，活脫脫就是小說裏面會惹事的小白臉，每天上學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去看他。”

平心而論，方圓圓的老公確實是很帥，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大帥哥。

在方圓圓和孩子們的眼中，恐怕這個世界上最帥的人第一是顧清瑯，第二就是他們家的家主。

或者說，兩個人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的。

“早上的公交車不是一直以來人都很多麽，但是這個人很特別，從來都是一副不爭不搶的樣子，就我看見而言，他一直都是從容不迫的樣子，有位置的時候就會坐下，然後遇到老人或者小孩子的時候，立刻就會站起來讓位置，雖然他自己就是蒼白著一張臉，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方圓圓笑了一聲，“這個樣子，讓我沒法不去在意他。”

顧青詞一邊聽一邊幻想著方圓圓說的那個畫面，似乎覺得有種既視感的樣子。

方圓圓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的東西，繼續往下面說著：“就這樣每天早上看著他，他皺眉的樣子，他微笑的樣子，他讓座的樣子，不管是什麽樣子，我都覺得讓我心臟跳的很快。”

“然後，”方圓圓說起了事情的轉折點，“有一天早上公交車上人特別多，我上車的時候車上已經完全沒有座位了，平時明明在我上車的時候都有座位的。我覺得很惱火，然後不知不覺之間，居然就慢慢走到了他的座位旁邊。”

“這個時候，他就那樣定定的看著我，略微皺著眉，好像在想著什麽事情一樣。過了好一會兒，”方媛突然一頓，好像也覺得那是一件讓人覺得意外的事情一樣，說道，“他居然站了起來，對我說‘你坐吧’。”

這件事情現在回想起來依然很好笑，方圓圓嗔怪一般：“我明明不是什麽老弱也不是什麽病殘，我就是一個塊頭有點大的初中女生，但是他卻站起來向我讓座，你說是不是奇怪到了極點。”

聽到方圓圓現在有些搞怪的語氣，顧青詞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不過方圓圓卻話鋒一轉：“雖然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是他在和我說話的時候，我明確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的飛快，全身細胞都在告訴我，那種感情應該是喜歡上他了沒錯，那之後我也就確定了下來。我喜歡上這個人了。”

方圓圓和顧青詞有些不一樣，方圓圓一直以來都很有想法，也是肯表達自己心意的人。她總是能夠很快又很準地認清楚自己心裏所想的事情，因此方圓圓總是可以把很多機會牢牢抓在手心裏面。

以前顧青詞是很羨慕方圓圓這一點的。

現在也很羨慕。

最後方圓圓說道：“就這樣，我每天早上都看著他，漸漸又開始覺得不對勁起來，因為他每天走上公交車的時候，原本的從容不迫就好像消失了一樣，我發現他開始漸漸變得不自在起來。這讓我覺得很是困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青詞卻在心裏面產生出來了一點猜測，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到底是不是真的。她並沒有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而是繼續安靜聽著方圓圓說話。

方圓圓果然說道：“到了初三的時候，我就看見他那種不自在又變化起來，像是在焦慮著什麽事情一樣。這就讓我覺得更加不安。”

“最後呢？”顧青詞問道。

方圓圓說道：“最後在他高考之前的那一天，我想著，要是再不表白的話，可能就晚了，我一定要表白。”她這回是用平淡的語氣說這話，“然後，在我叫住他想要說出自己心意的時候，沒想到他居然先我一步紅著臉開了口。”

方圓圓的故事就說到這裏為止，後面的內容差不多也都知道。兩個人互相表了白，然後順理成章成為了情侶，就這樣一直到了現在。

在方圓圓已經開始享受自己甜蜜的戀愛的時候，顧青詞還在苦海裏面掙紮著，傅景年就好像是一道可怕的魔咒，實在是掙紮不開，又讓人忍不住沈淪下去。

不過顧青詞卻不認為，和傅景年交往的那些年是在浪費時間，就算最後沒能像是方圓圓的戀情這般，從一開始就走到了現在，從來沒有中斷過，從來沒有情淡過，但是，也多虧了傅景年，才讓她學會了要怎麽樣和別人正常的生活，要怎麽去談一段正常的戀愛。

說顧青詞粗線條也罷，顧青詞自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對顧清瑯那邊的感情實際上也是抱著同樣的感情。

就算副部長說不後悔自己和楊琪交往，她也完全不會覺得有什麽生氣難過的，興許會有一點吃醋。

但是她實際上也是應該感謝的，正是因為有了楊琪這個不成功的失敗例子，才讓顧清瑯變得更加懂得對方的心思，更加在意別人，也更加知道情侶之間要怎麽相處。

她想要和顧清瑯在一起一直到很老很老的未來。所以，沒有成為顧清瑯第一段戀愛，她也覺得十分慶幸。

沒有過去，哪裏會有現在已經變好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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