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的時候，她又聽見副部長輕微嘆了一口氣，再次伸手揉一揉她的腦袋，等她轉過身對上顧清瑯的眸子的時候，顧清瑯仿佛是思索著，輕聲問道：“那你知道我是什麽時候開始的麽？”

對於副部長來說，這個話題絕對是無聊而且十足肉麻的。

如果可以的話，這些東西他並不想說出來。

但是現在這個小姑娘總是露出有些失落的模樣來，讓他又不得不把原本不想說出口的東西都說出來。

實際上緣分是不早不晚剛剛好的那一天到來的，只是緣分到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心有所思，未曾主動上前一步。

在聽到顧青詞的說法的時候，顧清瑯便已經些微有了些異樣，仿佛是一顆小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漣漪。

顧青詞搖搖頭，然後看著他，目光筆直，那眼睛裏面滿滿都是疑惑和催促，似乎很想要從副部長的口中聽到他的回答。

這雙眼睛和return著實是過於相似，副部長沒有理由不去回答她的疑惑。

顧清瑯笑笑：“有天晚上，我、陳常務還有傅景年三個人一起去喝酒，那天我們三個人都喝得有點多了。”

顧青詞點點頭，說來也是奇怪，關於顧清瑯的事情，每一件她都記得十分清楚。

顧清瑯接著說道：“那天晚上我把傅景年留給了你，讓你把握好機會。但是實際上，那天晚上我是有些不爽的。”

聽到副部長用平淡的聲音訴說著這件事情，顧青詞眼睛裏面稍微蒙上了一層水霧。那是很久很久之前，遠遠沒要到半年時間，那個時候他們已經互相在意起對方了。

顧青詞又想著，副部長不肯和自己說明心意，是因為覺得自己是喜歡傅景年的。

顧清瑯是絕對溫柔的。如果把自己的心意表明，然後造成別人的困擾，又因為是同事、上下屬的關系，極有可能還會造成工作上面的困擾，所以顧清瑯是絕對不會輕易把自己的心意說出口的。

他是合格的上司，也是合格的君子。

顧青詞敢發誓，如果顧清瑯早早表明了心意的話，他倆是絕對走不到今天這一步的，就算是走到了，也一定十分坎坷。

如果她早點看明白自己的心意，如果她早一點放手本來就不喜歡而且沒有可能性的傅景年，如果她早一點和顧清瑯表明就好了。

他們絕對不用等到現在這個時候的。

不過，副部長早早就開始在意她的這件事，還是讓她覺得莫大的滿足。

不過對於顧清瑯來說，是遠遠超過他自己所說的的。

那天晚上，興許並不是簡單的不爽。

副部長一貫是老年人作息，一般到了點就會開始睡覺，保證自己又充足的精神去面對第二天的工作，可是那天晚上，他難得失眠了。

他親手把顧青詞推給了傅景年。

那個夜晚，可能發生的事情會有很多，兩個人互相吐露心意，或者說進行一系列激烈的行為，再順理成章的互相表白，都是有可能的。

總而言之，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成為了情侶。

終於甩掉了麻煩的部下，可以繼續享受自己一個人的生活，再也不用操心某個笨蛋的感情生涯了。

對於副部長來說，本來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的。

讓生活回到正軌上，這是顧清瑯一直以來都希望的事情。

結果一切並不如他所想的那麽發生，那天晚上在把顧青詞推向傅景年之後，他並沒有迎來本來如料想中那樣順勢而來的輕松感和成就感，而是覺得異常不悅。

就在顧青詞曾經坐過的，陽臺上的那個小臺階那裏，顧清瑯沈默著坐了很久，到了第二天的時候，身邊全是啤酒罐，他也不清楚自己那天晚上，在原本的宿醉之後又多追加喝了多少酒。

第二天的工作原本應該是困難的。

可是在看到自己笨蛋下屬的可憐模樣的時候，在猜測到這個女孩大概並沒有得手，晚上的時候兩個人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時候。他又覺得自己放松了下去。

那僅有的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沒想到還真的就被這個笨蛋女孩子給達成了。

也幸好，顧二傻是個絕對的笨蛋。

是個矜持的笨蛋。

是個自尊心十足高的笨蛋。

“副部……”

顧青詞現在的眸子顯得水盈盈的，並不是淚光，裏面流轉著的是十足的專註和著迷，讓她一張臉都放出別樣的光彩來。

可惜才剛剛說完肉麻話，現在渾身不自在的顧清瑯著實沒辦法再繼續和她說出肉麻的話來，他稍微抽了下嘴角，就著已經拿到手裏的薄薄一疊資料夾往她腦袋上拍了一下：“顧二傻，好好工作。”

“我有在好好工作啦……”

顧清瑯的手很輕，一點也不痛，但是顧青詞還是裝樣子一般地抱了一下腦袋，然後翻動一下手上的工作冊，做出正在認真工作的模樣。

她剛才是想要表達一下自己的感動，還想要繼續肉麻一下的，但是被顧清瑯毫不猶豫地打斷了，讓她稍微撅起了嘴。

然後又不老實地瞟動眼珠子，看著顧清瑯。

副部長這個人真是越看越好看，這身材，這長腿，這風姿，還有這張臉……這個男人已經完全屬於她了。經過了各種各樣的磨難，這個男人已經完全屬於她了。

顧清瑯把所有要用的東西全都拿上之後，本來應該返回院長那邊的，但是看到顧青詞眸子定定地看著自己，如墨一般的眸子下面全都是期待，腮幫子還微微鼓著，好像在為他剛才的行為生氣著一樣。

副部長的腳步不由得又頓了一下。

他用最快的速度環視了一下。

這個房間現在只有他和顧青詞兩個人，外面並沒有腳步聲，說明一時半會兒是沒有人會進入這個房間的。再然後，因為這裏的設施還不齊全，在他們走之後，還會繼續進行加裝工程，以及後續的準備工程的緣故，這個房間暫時是沒有裝上監控的。

就算是做些什麽事情也沒關系。

顧清瑯有些苦笑起來。

老實說，有的事情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出來的，但是現在他倆就好像地下情人一般，只能偷偷摸摸做著這些事情，看起來總有些奇怪的樣子。

但是大概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有時候又異樣地覺得沈迷。

顧清瑯低低嘆了一口。

片刻後，他轉過身，忽然彎下腰湊過去。

副部長柔軟濕潤的嘴唇覆在了她的唇上，顧青詞微微瞪起眼睛，可是很快，又把眼睛閉上，回應起了顧清瑯。

等她稍微有些喘息的時候，顧清瑯才放開她。

顧青詞覺得自己現在一張臉發著燙，肯定像是猴子屁股一樣，紅的快要滴血。

但是顧清瑯站在她面前，長身玉立，倒是一副好端端的樣子，絲毫沒有影響，平靜到好像剛才把她吻得喘息起來的人不是她一般。

副部長拿出工作時的態度，抽出幾本冊子遞給她，好整以暇地安排著：“一會兒你把這幾個東西拿去給顱骨研的洪教授。我先過去院長那邊了。”

說罷，也沒給顧青詞多說話的時間，轉身就出了去。

顧青詞看著桌子上多出來的幾本小冊子，還在微微發著呆。副部長的唇瓣過於柔軟可口，實在是讓人回味無窮。

她伸手輕輕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想著回去之後一定要品嘗個夠，卻在這個時候聽到了咳嗽的聲音。

顧青詞慌忙擡起頭：“誰？”待看清楚後門口站著的人的時候，又皺起眉來，“你……”

卓航端端佇立在門邊，面上沒有太多表情。這個人平時大多數時候都有著嬉皮笑臉的表情，這會兒嚴肅起來多少有些讓人覺得害怕。那雙視線仿佛是利刃，筆直地朝她刺過來，像是要把她剖開看個清楚似的。

顧青詞對那樣的目光感到不悅。

卓航的目光裏面有受傷有責問還有諒解，就好像是寬宏大量的丈夫在無意中撞破了妻子和人出軌一般的神情。她不認為那樣的神情應該用來對付自己。

畢竟她和顧清瑯之間的關系沒有他卓航什麽事情。

大約是極其年輕的關系，卓航的臉型線條偏圓潤，和他性格差不多，看起來便是圓滑會處事的人。

現在因為緊繃的表情，卓航臉上的棱角都變得分明起來。

他緊抿著嘴，一言不發。

顧青詞加重了語氣，又問了一遍：“卓先生，有什麽事嗎？”

之前對他的稱呼要麽是“卓航”，開玩笑的時候也會叫個一兩聲“小卓”，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卓先生”。這一點讓卓航眸色轉沈，反覆凝了狂風暴雨，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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