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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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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瑜朵在這個城市就認識兩個人,一個是她姐,一個是她鄰居。走投無路和驚慌失措的雙重因素下,她撥通了鄰居的電話,那邊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餵?”

文瑜朵急的直掉淚:“景年哥,我這邊……”

話還沒說完,那邊就慢悠悠說道:“你姐今早特意來和我說,說是以後你有什麽事,我千萬別幫忙。”

聲音一個字不落地進了文瑜朵的耳朵,不過說的是什麽意思,她確實來不及思索,只把傅景年當成救命稻草似的,一邊哭一邊說道:“我姐病了,她快暈過去了,醫院掛不了號,我不知道要怎麽辦……”

對面似乎沈默了一下。話語很快變得冷靜而幹練,伴隨著窸窸窣窣似乎是換衣服的聲音:“你們現在在哪兒?”

“市中心醫院……”

“等我十分鐘。”

傅景年在第八分鐘的時候到達的醫院,文瑜朵急得六神無主,只是哭,顧青詞蜷著身子,像是已經暈過去了,周圍人來人往的,有人看她們一眼,很快就別開視線離開。

工作需要,傅景年是經常和醫院打交道的,和服務中心的護士說了聲,那邊打了個電話,又和他比比劃劃幾下,傅景年點點頭,面無表情,片刻後就過了來。

文瑜朵看見他哭得更厲害了。

傅景年和她說道:“我們去住院部。”說著,把人打橫抱了起來,大步流星往後面那棟樓走去。

文瑜朵在後面一路小跑跟著。

顧青詞面色雪白如紙,眼皮微微跳動顫抖,仿佛出的氣少進的氣多。早上她過來的時候,傅景年就註意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見表妹的緣故,這人今天沒怎麽化妝,皮膚素凈,就描了個眉毛,口紅都沒擦,也因此,傅景年才能看到她這會兒已經發白的唇色。

醫生已經在電梯處等著了,傅景年抱著人一到,就趕緊安排著進行檢查,一刻也不耽誤。傅景年陪同一起,又和文瑜朵說:“你先別跟著,你去七樓讓護士安排個病房。報我的名字就行。”

文瑜朵點點頭,直接上去了。

檢查期間顧青詞醒了一道,身子不停哆嗦著,嘴唇開合,仿佛是在胡言亂語著什麽,傅景年湊近聽了聽,大概聽到兩個字:“疼……冷……”

他猶豫一下,將她衣服下擺扣子解開一顆,把手探進去,放她胃上了,對面呻吟兩下,便沒聲音了。

做完檢查,兩個護士推著病床在外面等著,傅景年又把人小心翼翼放在病床上了,一路跟著去七樓。

顧青詞醒過來的時候,手上掛著點滴,有人在她旁邊,拿了一疊紙,像是什麽資料,正在看著。顧青詞胃上還是難受,努力轉過頭看了一眼,驚訝:“傅景年?”

那人聽見聲音,放下東西,也看了過來。

顧青詞覺得他臉色沈得厲害。

“你怎麽……”

她想問這個人為什麽在這裏,文瑜朵去哪兒了。那邊卻截斷她的話,皺著眉:“你中午吃了什麽?”

話一出口,顧青詞就明白了幾分。合計著就是中午吃的東西讓她這麽痛不欲生,她抿了抿嘴:“泡面。”

傅景年冷笑起來:“你倒是能耐了啊。還是覺得自己現在久經沙場,對這種東西已經百毒不侵無所畏懼了?”

顧青詞聽見他說話帶刺就來氣,躺在床上脾氣也大了不少:“和你沒關系。”

顧青詞有兩樣東西碰不得,一個是酒,一個是泡面。

大多數人在年幼的時候都曾經有那麽個時期,特別喜歡吃泡面,甚至於把泡面當成零食來吃,顧青詞也有那個時期。

可是當時才吃下去半天不到,肚子就疼得她直打滾,那是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痛不欲生。醫生檢查後說,她的胃黏膜受不了泡面裏面某些成分。從那之後,她就算是饞嘴,也對這樣東西敬而遠之起來。

不過後來生活所迫,她倒是慢慢對另外一樣刺激性食物開始免疫起來——酒。顧青詞以為這是關聯性的,治好了一個,另一個大概就能跟著好起來,不過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

傅景年面色愈發陰沈,目光森冷,直勾勾地看著她,仿佛恨不得把她撕碎了一樣。他難得沒和她鬥嘴,估摸著是把原本要脫口而出的刺人的話都忍住了,他拿出煙要往外面走去。方一站起身,就停頓兩秒,片刻後,他把桌上放著的自己的東西也順便一道帶走了。

傅景年脾氣未必有多好,只是那兩年把她捧到了天上,倒讓她忘了,這個人端得是風光霽月,實際上心眼極小,睚眥必報,你永遠別想他能無條件縱容你的脾氣。

現在估計是在她這裏受了氣,又不好跟她計較,索性一走了之。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在泡面上勾起了一點兒時的回憶,她一時有些戚戚。

肚子又開始疼得厲害起來。

約莫過了三四分鐘,外面走進來個護士,看起來有點年紀了,和她對了一下姓名和年齡,拿出個東西,問她:“這個放哪兒?”

顧青詞看了下,是個電熱水袋,看樣子是新買的,她猶豫一下,沒問東西是怎麽來的,只是問了聲:“熱的?”

護士說:“才剛充好,熱乎得很。”

顧青詞總覺得胃那一塊涼颼颼的,又不好意思麻煩別人,說道:“你直接給我吧。”

護士依言給了她,又查看了一下旁邊掛著的點滴還剩多少,一邊說:“你們這些年輕人,不用總覺得自己現在年輕,就什麽都可以亂來,三十歲前人找病,三十歲後病找人。現在該忌口的好好忌口,省得以後受折磨不是?”

顧青詞卻忽然白著臉,支起身子。

護士一看她這樣子,就明白過來,過來順了順她的背:“要吐?”

顧青詞沒說話,喉嚨裏面酸氣翻湧,她點了點頭,死死閉著嘴。護士立刻把旁邊的點滴架取下來,一手舉著架子,一手扶著她,往衛生間走。

這一吐,估計是把胃裏東西清空了,嗓子眼和鼻腔裏面都火辣辣的。渾身又開始說不出的難受,這蒼白的皮膚和微紅的眼眶,看起來一股子可憐勁兒,

護士問她:“要不要喝水?”

她說:“不用。”話音剛落,人又彎腰趴了下去。

再回床上的時候,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胃變著花樣地疼,她抱著暖水袋,死死按在胃上面,顧青詞以前是最怕痛的,嬌氣的不得了,現在好歹不像以前那樣哭天喊地,不過眼眶紅紅的,沒過一會兒就含了一汪水。

人一難受起來,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覺,只有睡著的時候,才能稍微緩解一下肚子裏面的疼痛,也有時候一覺醒來之後,肚痛早就停止了。

她滿頭都是冷汗,死命閉著眼睛,放空大腦,想強迫自己睡過去。昏昏沈沈間,又被人搖醒過來。

傅景年站在床邊,目光垂落在她臉上,說道:“吃點東西。”

她睡著的時間,手上插的管子已經全部拔了,外面天色黑了七八分,時間肯定不早了。有人照顧是件好事,顧青詞也沒力氣去管傅景年如何如何,慢吞吞坐起來,那人立刻把她枕頭在腰後墊好,顧青詞挪動著身子慢慢靠了過去。

傅景年把保溫盒蓋子打開,香味立刻四散開來。

“這是什麽?”

“瘦肉粥。”他看看她,“能拿著嗎?”

沒等顧青詞回答,他就把東西又在床頭櫃上放下,轉而把病床邊的護欄立起來,去櫃子裏拿了張床上桌給她放在面前。

顧青詞緩緩舀著粥吃,鹹淡適中,香味濃郁,肉粒嫩滑,就連米都沾上了肉的香味。她之前吐了一通,胃裏空空的極其難受,現在肉粥帶著騰騰熱氣,落進胃裏了,頓時覺得舒服不少。

病房裏一時寂靜,只有她喝粥的聲音,讓她有點尷尬。

顧青詞以前吃飯是不喜歡說話的,老人都教育說食不言寢不語,她把這個記得最明白。所以吃飯的時候她慣來不開口,就是一定要說話的時候,也都是把食物吞下以後,才回話。

不過現在工作這麽久,以前嬌慣來的毛病都洗涮得差不多了,相反,現在她最怕與人相對又無話可說的場面。這就沒話找起話來:“你吃了沒?”

傅景年看她一眼,點了點頭,眉頭稍稍擰了下,似乎有些不悅。

顧青詞有些看不懂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又說道:“味道挺好的,你做的還是買的?”

那邊沒給她回答,聲音卻隱隱有了絲冷淡陰郁:“好好吃,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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