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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如何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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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明時,薇安的百餘名手下便已開始了繁重嚴酷的訓練任務。

王宮後方偌大的場地,據尼克估算,四面長度相加近千米,那麽這些人每天就要繞場跑上十至十五周。尼克懶得動的時候還好,只是命一山二水領跑,他若心情不錯或不好,就會親自策馬領跑,一幫人叫苦不疊之餘,無不在心裏咒罵這個活生生的魔鬼。

長跑之後,就要開始練習箭法。對於這一項,人們因著見識過薇安的好箭法,明白自己功底太差,跟薇安一比,簡直要差得不能見人,所以倒是都心甘情願地賣力練習。

練習一段時間後,會有人為他們送來飯食。在他們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飯之後,中午之前還是練習箭法,下午是尼克隨性發揮的時間段,也可以說是他換著方式折磨人的時間段。

總之,尼克的目的從來只有一個:不在一天之內把人磨得全身恨不得散架、精神恨不得崩潰,他是不肯罷休的。

這天清晨,尼克跟布倫達站在一起,商討著午後布置什麽訓練任務的時候,薇安漫步過來。

白色襯衫,藏藍色寬松仔褲,腳上一雙系帶小牛皮鞋。長發隨意用發簪綰在腦後,掛著微笑,明眸皓齒,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還需調理。

尼克瞇了眸子,滿意地笑起來。他的養女,出落得越來越美了。薇安對於他而言,是命運意外恩賜給他的一段親情,亦是一件由他精心打磨而出的最出色的作品。

她的確是一度有著這樣那樣的不足,性情上的欠缺尤甚。但是出色的作品,往往是因著一些註定的瑕疵,才完美。懂得這道理的人不多。

薇安手裏拿著三把折扇。走到近前來,她將其中兩把丟給尼克與布倫達,隨即抖開自己那把扇子,手勢慵懶地輕搖,笑意更濃,問尼克:“怎麽樣?”

尼克真是服了她,“你的腦子全用在這上面了吧?”

“每天在外面曬著,當然要弄把扇子了。”薇安微微挑眉,“魯埃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耐用的木料,你可別小看這麽幾把扇子,花了我和魯埃好長時間的。”

布倫達把玩著折扇,滿臉柔和的笑意,很是愛不釋手,“太好了,薇安,謝謝你。”

“喜歡就好。”

布倫達又問:“沒忘了送陛下吧?”

“當然沒有。”薇安心想,怎麽敢忘記他那一份。

這時,貝娜帶著兩名宮女走過來,帶來了矮幾、紙筆和薇安近期一直不離手的《孫子兵法》。將這些安置在一棵大樹蔭涼下,笑著告辭。

尼克好奇之下,走過去查看。見一沓羊皮紙上散亂地用中文或英文記錄著兵書很多話語的含義。“要做什麽?”他問。

“閑得難受,把這本兵書翻譯出來。”薇安盤腿坐在矮幾前,“那幫苦命的孩子就交給你折磨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譯得出,試試吧,近幾天就在這兒當擺設了。”

尼克直笑,“你不是想把兵書翻譯出來給燁斯汀看吧?——他例無敗績,是軍事戰爭上的奇才,你這不是多此一舉麽?”

“但他一點欠缺都沒有嗎?”

尼克摸了摸鼻尖,“倒是也有,手法總是趕盡殺絕也不好。”

“所以啊,我想讓他看看這本書,也許能把他的性情手法中和一些。”

尼克思索片刻,目露讚許,“做得對。”隨即又笑,“最好的方式,還是你潛移默化地改變他。”

薇安忍不住撇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和他相處越久,越是我被他影響。再說,他也不是目空一切的人,如果譯得出,他就一定能看得進去。”

尼克釋然一笑,“那就好。你專心做這件事,在這兒太辛苦的話,回寢殿也行。”

“不用。”薇安是想,事情都不知道能不能做成,還是別擺出陣仗來。

尼克也就由著她。

其實這種事對於薇安而言,難度特別大。以前看書、學習圖阿雷格語言的初衷,不過是排遣寂寞光陰、多掌握一種語言方便在這裏生活。自心底,她並不是太熱愛文字這種東西,因為從文字裏能找到的東西毫無刺激可言。

但是她是真的想為燁斯汀做點事情,現在是硬著頭皮耐著性子去做這件事。

將中文或英文轉換成圖阿雷格語言,日常用語還算簡單,可對於兵書來說,就等於翻譯兩次,想維持原意,談何容易。

偶爾一兩句話,甚至三兩個字就會讓她消磨掉整日光景,總覺得譯出來的言辭氣勢不夠,在這種時候,不是不氣餒的。

而每逢這種時候,她就少不得去求助於燁斯汀。將字面的意思講給他聽,之後讓他給出幾種答案,再選擇最精準最精辟的一種采納。

燁斯汀聽普利莫說了她最近在忙碌的事,自是猜得出她的用意,再加上她詢問的事皆是治國用兵之道,愈發確定。淡淡一笑,隨後叮囑普利莫:“安心做我安排給你的事就好,便是無意,也不要讓她覺得被窺探。”這話是來自於前車之鑒。

“屬下明白。”普利莫應聲後又是遲疑地道,“可是,屬下深覺尼克與薇安的練兵之道新奇而實用,平日有時間便想過去偷師學藝……陛下可允許?”

“先跟薇安、尼克言明,他們若是答應,我由著你整日耗在後方。”

“是!”普利莫難得地漾出笑容,快步離去,找到薇安、尼克說明心跡。

尼克與薇安從來不是在這種事情上故作神秘端架子的人,滿口應下。再說了,現階段只是尋常的訓練,增強手下的身體與心理素質而已,真正要教給那些人的本事,是後期的事。

燁斯汀偶爾也會去後面轉轉,看著一幫孩子被累得要死要瘋的慘狀,真是自心底認可了薇安對尼克的慘無人道的評價。但是也要承認,這種訓練方式的確很奏效,無形中,一百多人的氣質、銳氣已勝過從前太多。

而大多數時間,他開始游走在教軍場,與沙諾一起商討出折中的練兵之道——他們當然不能像尼克那樣練兵,原因是極可能造成民間的年輕人寧死也不參軍的嚴重後果。

人言流言太可畏。

對於撒莫逃離、暗衛追蹤之事,一如燁斯汀先前料到的——全無結果。

半個月之後,燁斯汀知道最佳時機已然逝去,索性命普利莫停止追蹤,不再虛耗人力。

而在他下令之後的第二天,普利莫在教軍場找到他,腳步分外遲緩,透著自心底的猶豫,最終還是將一張字條奉上,“陛下,是撒莫讓信鴿帶入王宮的信,要看麽?”他是覺得,那幾句話,惹人傷感。

燁斯汀反問:“為何不看?”之後拿過字條,展開來,看到上面的寥寥數語:

這一世兄弟情分已盡。不論日後如何,你,我始終感激、敬佩。珍重。

燁斯汀擡頭望向湛藍天空,眼中有了一絲帶著傷感的笑意,低語道:“情分已盡。珍重。”

普利莫為之落寞不已,“陛下……”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

“準確來說,他是第一個被我照顧的人……”燁斯汀語聲頓住,把字條遞回到普利莫手裏,搖一搖頭,恍惚一笑,轉而闊步走去別處。

有時候他也不知道,是在懷念當初那個病重孱弱單純善良的撒莫,還是懷念幼年時的自己。

他在國破家亡後,第一個享有他照顧的人,是撒莫。是撒莫讓他明白,付出之後得到的回饋,遠比付出時的辛苦更重,哪怕是撒莫一個感激的笑容。

在那之前,他甚至忘記了如何幫助一個人、如何善待一個人。

算了。

終究是過去了。

他將沙諾喚到近前議事,用軍務填充腦海分散精力,不想再回憶、惱火。

終於開始一點點明白了薇安一度的掙紮、逃避。

有些事再怎樣回憶又有何用,找不到離散大漠的人,找不到解決的方式,不如忽略。不如等待命運最終給自己的結果。

撒莫是他心頭連著血肉的一根刺。

而薇安呢?她已是滿心傷痕。

念及此,就有些心不在焉了,過了些時候,回王宮去尋找薇安。

時近正午,日頭毒辣起來,薇安正一面扇扇子一面在羊皮紙上抄寫出來的譯文而手邊,還放著已經點燃的小煙鬥,偶爾丟下扇子拿起來深吸一口。正如此時。

燁斯汀看到她拿著煙鬥吊兒郎當的小模樣總是啼笑皆非。走到她背後,拿起她放在一旁的折扇,隨意坐到她身邊,幫她扇風納涼。

薇安聞到他的氣息,便已彎了唇角,轉頭看向他,已是滿眼笑意。隨即見他長衣廣袖,就這樣席地而坐,略略不安,“你快起來吧,我稍後讓四木來幫忙就好。”

燁斯汀瞥過她手裏的小煙鬥,“怎麽就不說稍後就把它丟掉,再不碰觸?”

薇安賴皮地笑起來,“這不是還沒戒酒麽?偶爾跟你或者跟他們喝幾杯,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心寫,我伺候你一回。”燁斯汀擡手,指腹滑過她挺翹的小鼻子,拭去上面的細微汗珠。

“今天怎麽這麽好啊?”薇安意猶未盡地放下小煙鬥,邊和他閑聊邊抄抄寫寫。

對於她越來越慣於一心二用,燁斯汀很有些刮目相看,溫和應道:“以前特別不好?”

“以前好不好的,都沒在大庭廣眾下。”

“說的是。”燁斯汀忽然話鋒一轉,“薇安,我們成婚吧?”

“啊?”薇安筆鋒頓住,訝然相看,隨即漾出溫柔地笑意,“哦,再等等吧。”

“怎麽說?”燁斯汀手掌落在她後頸,扣住,輕搖她身形,“有你這樣的女孩麽?一說到婚嫁就是推三阻四。”

薇安輕笑出聲,整理心緒,用很委婉地方式把尼克先前對她說起的一番話覆述一遍,末了又補充幾句:“之前因為那場婚事,引發了那麽多事。現在你又在催促將領加緊練兵,如果傳出婚訊,一定會引得軍心不穩,那樣的話,還怎麽出征?現在雖然不像以前那麽混亂,但是軍心也就更加重要。以前他們是沒的選擇,現在卻不一樣。況且,他們還沒出征就開始把我看成勾引你的妖精,以後我還怎麽協助你?那個形式,真的不重要。”

“……”

薇安將手放入他掌心,語聲愈發誠摯:“燁斯汀,我欠了你三年時間,讓我先彌補你,好麽?只有彌補你、幫到你一些事之後,我才會覺得自己有資格成為站在你身邊的女人。不然我心裏那道坎兒總是過不去,總會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什麽都是你給予的,我完全就是不勞而獲……”

“行了,你閉嘴!”燁斯汀沒好氣地打斷她,“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把自己說得沒個人樣兒了?算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就是。”

薇安如釋重負,旋即調皮地笑,“反正我是賴上你了,你趕都趕不走,急什麽呢?”

“總算說了句入耳的話。”燁斯汀寵溺地一笑,帶她站起身來,“不早了,先跟我回去吃飯。”

“嗯!”

——

時間無聲流逝,很快到了薇安與沙諾約定的日子。那一天,沙諾精心挑選了百餘名軍中精銳,與薇安的百餘名手下在教軍場一較高下。

那天燁斯汀特地抽出時間前去看熱鬧,先讓他為之側目的是尼克與布倫達站在一處,竟在用圖阿雷格語交談。他微微挑了挑眉——見過聰明的人,就沒見過這麽聰明的,不過月餘光景,那廝就能掌握一種語言,實在是讓他都覺得意外。

薇安站到他身邊,循著他視線看過去,笑道:“很驚訝吧?”

“你們兩個的頭腦未免也太聰明了。”燁斯汀在她面前,從來不會掩飾對別人的欣賞,“總算明白當初你學字的時候為什麽學得那麽快了——你跟尼克相比,也就算是資質平平。”

“尼克的確是很聰明,只是平時不務正業,總是對不入流的事情興趣濃厚。”說完她在心裏補充道:例如盜墓、找金礦、殺手這些一概是常人輕易不敢涉足的行當。

薇安沒有告訴燁斯汀,某個敗類之所以如此神速地學會圖阿雷格語,完全是為了和布倫達沒有太多障礙的交流。

這一個月來,尼克可是下了苦功,身邊的一山等人每天訓練之餘還要陪他練習口語。他辛苦的後果,是別人倒黴。

話說回來,以前尼克只是因著覺得沒必要才沒學。可大漠終究是在早些年就曾被統一,哪裏都有圖阿雷格人,圖阿雷格語算是大漠最主要的一種語言,他耳濡目染,本就在潛意識裏記住不少,如今又是狠下心來學,當然進步神速。

接下來,兩隊人開始比試,結果是薇安這邊的人完勝,不論拳腳、騎射還是小型的列陣對抗,都將沙諾的手下完全比了下去。

“好!”燁斯汀忍不住起身讚道。

一幫年輕的孩子被他這般讚譽,第一感覺是激動興奮,第二感覺就是對尼克、薇安的埋怨消散,此時方覺,經受的所有苦難都是值得的。

士兵出身,最在意的是什麽?當然是榮譽。而無疑,薇安與尼克能給予他們。

隨後,燁斯汀問薇安:“尼克是你最信任的人,對麽?”

薇安不明所以,半是開玩笑地道:“除了你,是。”

“那就好。”燁斯汀擡手指向尼克所在方向,“日後,重用!”

薇安欣喜之下打趣道:“這就急著跟我搶人了?”

燁斯汀清朗笑道:“這人我搶定了。”之後又是小小地打擊了她一下,“兩個月後,這幫孩子和暗衛比試,才是真正的硬仗,你和尼克可不要掉以輕心。”

“我們當然不會,甚至很擔心這幫孩子會輸得很難看,但是讓他們銳氣受挫也不是壞事。”暗衛是另外一種人,甚至可稱是帝國最狠辣的一幫人物,而且很明顯,在普利莫的帶領下,這些人愈發出色,薇安當然不會小覷。

“你想得通就好。”燁斯汀拍拍她的臉,“兵書果真沒白看。”

“就快寫完了,到時就拿給你。”

“別太累,練兵也不是朝夕之事,短期之內還用不上。”

“我知道。”

沙諾在一眾手下分外沮喪地狀態下,笑著前去給尼克與薇安道喜,最終要恭喜的,自然是燁斯汀。

燁斯汀笑著拍拍沙諾肩頭,“告訴你的人,輸給他們很正常,別在意。”

沙諾苦笑不疊,不在意才怪,即便是他,心裏也是有著幾分沮喪的。

而薇安手下這一批人,就這樣有了名氣,在軍中成為佳話,在官員之間卻引發了一連串的惶恐——他們最是忌憚薇安,生怕燁斯汀不知何時就會宣布大婚冊立王妃,如今她又有了這樣一批驍勇的手下,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這後果自然是又一番的連連進諫,燁斯汀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根本就看不到那些讓他心煩的奏折,那些奏折全被普利莫清除掉了。

而官員們的這番動亂只持續了三日。

三日後,遠方有貴客至。

薇安聽聞那個消息後,暗暗嘆息:那個倒黴孩子。

來的貴客名字叫做伊微特。

伊微特是南部迅速建立又迅速覆滅的國家的公主。

在燁斯汀命暗衛殺掉南部國王這一事實,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誰都以為他一度因為那個叫做薇安的女孩喪失了鬥志,殘暴治國,不求擴張領域;誰都不能想象亦不能相信他會把手伸到沙漠南部去釀就一場動亂。

伊微特也是做夢都想不到這一點。

所以,她在父王莫名其妙死掉之後,陷入悲涼境地——她的父王膝下只有她一個孩子,還來不及給她再添一個弟弟便已撒手人寰,這使得她輕易得到的榮華又輕易失去。

說起伊微特其人,也如薩伊琳一般,是個典型的好戰的大漠女孩,起先躋身沙場,是為著剿滅貘族,後來貘族在燁斯汀鐵血手段下被滅族,她又開始跟隨在父親馳騁於大漠。

在家國覆滅之時,她正在趕往大漠北部的途中:南部國王想想與燁斯汀為敵就是頭疼不已,試圖避免兩虎相爭之下,派出了愛女前去修好。這樣做,能否達成心願不得而知,卻無意中使得伊微特避過了那一場紛亂。

在途中,伊微特收到了親屬的信件:親屬懷疑是她的堂兄為了爭奪王位殺死了他的父親,提議讓她去跟燁斯汀借兵,殺回南部,一雪前恥。

看在薇安與燁斯汀眼裏,這就是個讓人啼笑皆非的鬧劇,但是對於伊微特而言,卻是要面對有理有據的指證,而且,她的選擇也著實不多。

就這樣,伊微特的目的變成了求和加借兵。

她的到來,讓眾多官員興奮起來:因為伊微特除了驍勇善戰的美名之外,還有著另外一個頭銜——柏柏爾族第一美人。

很多官員希望燁斯汀能將伊微特收入後宮——反正最具殺傷力的薇安留在王宮是任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了,反正燁斯汀也不差多收留一個外族女子放到後宮當擺設。

收下了伊微特,意味著的是能利用她南部帝國公主的身份長襲南部,而在她的幫襯下,南部必將順利地成為燁斯汀的領地,如此,便能完成一統大漠的宏圖霸業。

站在臣子的角度上,這麽想無可厚非,甚至是順理成章的事。而且是極容易就能促成的事情:伊微特為著給父親報仇,必然不會拒絕這樣的提議。

有些官員發揮想象力,甚至有些擔心伊微特會成為下一個薇安一般的存在,會成為第二個禍國殃民媚惑君王的妖孽,原因當然是她那個第一美人的頭銜。可是如今還是要以大局為重,為了女人和燁斯汀抗爭——他們告訴自己,必須要習慣。

可不論他們怎麽籌劃怎麽展望前景,最終還是要看燁斯汀如何抉擇。

伊微特進入帝都古羅科那一日,引得萬人空巷,爭相前去街頭一睹柏柏爾第一美人的風采。

南部到北部,長途跋涉,隨行人員自然是少不了。而伊微特帶的是常年隨她征戰的三千士兵。進入城門,走上長街,勞頓之下,三千人亦是軍容整肅。單看這一點,其實會讓人相信柏柏爾建立帝國是在情理之中。

伊微特頭上罩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美目,讓圍觀的人有些遺憾。

伊微特身姿修長,衣著幹練,全無作為公主該有的華貴,相反,是與布倫達、薇安平日的穿戴相仿,長衣、長褲、馬靴。

人們在她眼中看到了悲傷。

人們將她有些消瘦的身形歸咎於她的父王喪命。

趨近王宮時,三千士兵與圍觀行人被攔下。

伊微特下馬,只換了幾名親信,帶上獻給燁斯汀的諸多寶物,步行至王宮門外。

等在王宮外的是沙諾,沙諾聽伊微特道明來意之後,和善地笑道:“稍後我會稟明陛下,公主先隨侍衛去住處安歇。”

伊微特聞言卻是無動於衷,隨即,緩緩屈膝,直挺挺跪在了宮門外,“不見陛下,伊微特不走。陛下不答應,伊微特便跪死在此處。”

“……”是不是很多打仗的人都一樣,都有幾分倔脾氣,還不分男女。沙諾這樣想著,轉身走入王宮,去稟明燁斯汀。

燁斯汀此時在大殿上,略顯慵懶地坐著,看著長階下眾官員,聽他們口沫橫飛地勸他收下伊微特。

略略錯轉身形,把玩著手上的銀鏈,是來大殿前,信手從薇安手裏拿過的。

如果這桿子閑人都這麽勸他娶薇安該多好?

可是想從這幫人嘴裏聽到一個娶字談何容易——此時他們正一再強調“大可一如既往,視若無睹”。

沙諾走進來,站在階下,轉述伊微特的話:“她說,甘願答應陛下的任何一個條件,只要陛下肯借兵給她。”之後又說了她末尾的言行。

一番話讓官員們興奮起來,幾個人齊聲道:“陛下!不要錯失良機啊!”

燁斯汀眼中閃過寒芒,是越聽越生氣,越聽越想把他們殺掉。

“我不見,她不走;我不答應,她就跪死?”他語聲沈冷。

沙諾預感不大好,覺得伊微特很危險,“是。”

燁斯汀微瞇了眸子,“那就讓她死。”

“……”沙諾知道伊微特犯了燁斯汀的忌諱——這樣做,不亞於威脅他,可是,這麽做,終究是太狠了一些吧?再怎麽說,那也是貴為公主的人物,就算如今已是王國公主,也不能等閑視之。

眾官員一片嘩然。

燁斯汀瞥過沙諾,“方便的話,把你佩劍借給她了斷。去。”

沙諾覺得自己今天太倒黴了,平白無故的,怎麽就攤上了這種事。

幸好,眾官員給沙諾解了圍,在他轉身要走時,一個個上前攔住了他,嘴裏則是七嘴八舌地勸阻燁斯汀,不斷地為伊微特求情。

有人提出折中之策:“陛下不喜她這種方式,屬下前去說服便是,想來她也是因著國破家亡亂了神智,才有了這樣犯上的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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