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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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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美酒醇香四溢,閃著珠輝般晶瑩的光澤。

聽見腳步聲,他一笑擡頭,嗓音略有些嘶啞,“昨夜睡得可好?”

雲靜好點頭,“好極了,多謝可汗關心。”

忽律凝視她許久,忽而一笑,“坐下,陪我喝兩杯。”

雲靜好落座,卻並不接那玉杯,只道,“我不勝酒力,請可汗見諒。”

忽律倒也不逼她,微微一笑道,“你只陪著我便好。”

他自顧飲酒,也不知有什麽心事,雲靜好竟在他眼底看見了深濃的悲哀,末了,他洩恨似的提起酒壺,也不用杯就喝了一大口,瞬間酒液傾註,激靈靈灑了他一臉。

雲靜好取了身上的絲帕遞給他,他卻只是楞楞地看著她,眼中血絲橫陳,“你很像她。”

“像誰?”

雲靜好一楞,卻見他頹然趴倒在幾案上,呵呵暢笑著,好似醉得狠了,笑得渾身都在輕顫,滿嘴醉話,“你見過那樣狠心的母親嗎?為了爭寵,便將自己的孩子送到敵國去做人質,有的時候,我很羨慕阿魯爾,他雖因貧窮被家人送進了王宮當太監,又隨我離鄉背井到了天朝,可他的母親沒有忘記他,每年冬天,他的母親都會不遠千裏給他送來厚厚的冬衣,更重要的是,他的母親總對他笑,但母妃卻從不對我笑,她只將我當成是累贅,我恨她,恨她將我生下來,恨她讓我受了那麽多苦……”

刺鼻的酒氣縈繞於口鼻,醺得雲靜好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她皺眉起身,想要離開,忽律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他指尖冰涼,沒有一絲溫度,目光癡癡流連在她臉上,“阿好,你恨過嗎?若是你的母親那樣對你,你會恨嗎?”

“我沒有恨過。”雲靜好看進他眼眸深處,笑容淡淡,“即便待我再不好,她終是生我養我的人,我不能恨。”

忽律靜默,淡淡水霧在他漆黑的眼睛裏氤氳開來,這一刻,他就像個孤苦無依的孩子,握住了她的手,哪怕只有那麽一點點的暖,他也舍不得放開。

“你的手很暖,跟她的一樣……”

他忽而飄忽一笑,如春風掠過池塘碧波,只是,話還沒說完,他面色便驟然由白轉紅,捂胸顫抖不止,仿佛忍受著極大痛楚!

“你怎麽了?”雲靜好大驚失色,他卻忽然拽住她的衣衫,薄唇一牽,卻是點點猩紅噴濺,直濺到她身上,染紅了她的雙手和胸口!

她連忙將他扶上床,朝外頭喚了幾聲,“阿魯爾”!

阿魯爾一進屋,便自榻旁的藥匣裏取出一粒顏色鮮紅似血的藥丸,又倒來一碗水,將那藥丸化進水裏,周圍的空氣中立時充斥著一種刺鼻的辛辣氣味。他端了藥碗,想要餵忽律服藥,誰知,忽律雖然昏了過去,卻還是死死地攥著雲靜好的衣裳。

沒辦法,雲靜好只得接過那藥碗,舀起一勺,湊到忽律嘴邊,將藥汁一點點灌進他口中。

一碗藥下去,忽律喘過一口氣,微微睜眼,卻又握住她的手,不讓她走,他瘦削身軀蜷縮如嬰孩,定定望著她,那哀哀的眼神,單薄無助到了極點。

剎那間,雲靜好仿佛看見了幼年的自己,那時的她,被病痛折磨得快要死了,也曾這般單薄無助,也曾這般哀哀地看著自己娘親,不願娘親離開她病榻前半步。

她嘆口氣,下意識想要抽回手,卻又頓住,再看他已合上眼沈沈睡去,唇邊有孩童般恬靜的笑。

阿魯爾默默退了出去,將門從外面合上。

見阿魯爾離開了,雲靜好才抽回手,敏捷指尖探在忽律腰間,輕輕地一抹-----------那由純凈黃銅打造而成的可汗虎符便被她握在了掌心!

那虎符拿在手裏沈甸甸的,顯得十分厚重,符身的花紋繁覆而精巧,如同一只威武兇猛的老虎,大張著口,尖銳的齒,仿佛能聽到它的低吼,其中透出嗜血的氣息。

它代表著可汗無上威權,有了它,拿下整個賀蘭都城,便是易如反掌的事。

雲靜好撫|摸著那凹凸紋樣,只覺冰冷而堅|硬,她取出帶來的胭脂,仔細塗抹在符身上,再緩緩印在絲絹上,因著用力,那絲絹上便清晰印出了符身的圖紋!

她忙將那絲絹收入袖中,再用另一塊絲絹將符身上的胭脂擦去,一點痕跡不留,然後才將虎符放回忽律身上。

第二天,忽律醒來時,卻是阿魯爾在一旁侍候他服藥,那藥苦得很,他皺眉喝完,阿魯爾立即端了清水來給他漱口。

他撫胸喘息,沙啞開口,“昨晚也是你侍候我服藥嗎?”

“昨晚是夫人餵陛下服藥,不是奴才。”阿魯爾一邊回話,一邊捧了梳盒過來,侍候他梳頭更衣。

忽律由著他侍候著換上衣裳,又用青鹽漱了口,臉上浮現恍惚笑容,“昨晚,我還以為是母妃回來了,她很像母妃……”

阿魯爾覷著他的神色,卻遲疑道,“夫人言止端方,姿容無雙,堪為賀蘭王後,只是,奴才看她戾氣太重,是塊肥羊肉,只是燙得慌,玫瑰花兒可愛,刺大紮手,可汗未必降得住她……”

忽律聞言沈默,良久只是一笑,大步出了屋子。

此時,雲靜好剛剛逼出最後兩根韌線,恢覆了內力,不多時,侍女擡了熱水進來,侍候她沐浴更衣。

沐浴完,她穿了雪白的絲衣坐在銅鏡前,閉目養神,心裏想著,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回宮一趟,要跟君少秦說明一切,將虎符的圖樣交給他,讓他派人盡快打造一枚一模一樣的,她才好偷梁換柱,換下忽律身上真的虎符。

正思量間,侍女已為她梳好了髻,簪上了珠釵步搖,她起身正準備更衣,便見忽律走了進來,阿魯爾跟在他後頭,手裏端著雕刻精美的漆盤,上面擱著一套堇色繁花紗裙,他含笑向她道,“這是我叫人專為你裁制的,堇色清新可人,倒正與你相配,你換了吧。”

雲靜好一眼掃去,好一套錦繡流光的華衣,端的是美若雲錦,她笑著接過,毫無抗拒之意,道了聲,“多謝可汗。”

忽律笑容愈深,凝視著她的玲瓏眉目,心中不禁一蕩,只覺越看越愛,竟不忍移開目光,此時,他倒是有些明白了,明白了君少秦為什麽會為她入魔。

而雲靜好見他還站在屋裏,便道,“可汗打算看著我換衣?”

忽律這才收回魂魄,哈哈一笑道,“如果你邀請,我倒是很願意!”

“如果我不邀請,可汗是不是準備親自侍候我換衣?”雲靜好微揚了臉,黛眉挑起,氣憤之下,聲音便有些冷|硬。

原以為他會厚臉皮繼續刁難,沒承想,他竟退了出去,極有君子風度地向她微微欠身,淡淡笑道,“我不過玩笑罷了,又豈敢冒犯佳人?”

說不敢是假的,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不能抵擋這樣的誘|惑,她如今不過是他的俘虜,他想怎樣便怎樣,但比起男|歡女愛的短暫歡|愉,他卻更享受捕獵的過程,將一個人馴服的精神快意。

他在門外等了許久,雲靜好才從屋裏出來,那堇色的紗裙,與她雪膚紅唇相映,艷色烈烈,卻又高雅脫俗,似步下雲端的仙女。

他驚艷不已,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仿佛全被她吸引住了。、

這時,阿魯爾已將早飯擺在了庭中,忽律更是親自取了桌上的茶杯遞給雲靜好,“這茶裏加了沙棗花蜜,是沙棗花開得最盛之時的蜂蜜,最是清香甜美,你嘗一下?”

雲靜好接過那杯子,輕飲了一口,讚道,“倒是比宮裏的蜜茶好喝,可汗果然極有心思。”

忽律一笑,又深深看進她眼底,“昨晚我有沒有嚇到你?”

雲靜好搖頭笑了笑,只饒有興致地吃著那碟色澤艷麗的栗子糕,卻聽他又道,“除了阿魯爾,便只有你見過我病的樣子,是不是很沒用?”

雲靜好望向他,那眼神,似乎有種奇異的力量將他蠱惑,“什麽叫沒用?我一出生,所有大夫都說我是短命的,我也自來是如此,從會吃飯時便吃藥,到今日未斷,請了多少名醫修方配藥,皆不見效,我師父倒是個有本事的,但也只能保我活個五六十歲,只是不能動氣動怒,偏偏我又是個容易動氣的,常常害得自己痛苦不已,但就這樣,我也沒覺得自己沒用,命是自己的,要麽別活了,要麽就繼續努力活下去,如此而已。”

要麽別活了,要麽就繼續努力活下去,的確,人生也只有這兩條路可選,有用或是沒用,健康或是不健康,都只有這兩條路。

忽律輕笑出聲。

雲靜好不再說話,只專註品嘗著美食,大約是懷孕的緣故,她胃口是越來越好了。

用完了早飯,忽律命阿魯爾取來了一只木匣,輕輕打開,裏面竟是一頂珠冠,鳳高昂,光華璀璨,當中一顆鴿血紅的寶石,似一滴鮮血凝在脂玉上,灼然生輝,照亮了所有。

忽律笑吟吟地問她,“這是賀蘭王後的鳳冠,你可喜歡?”

雲靜好鉤了鉤唇角,“可汗是不是太心急了,我還沒輸,不是嗎?”

忽律笑起來如醇酒一般,殷切地望著她,“我也沒別的意思,不過是讓你瞧瞧我的誠意,在這裏,你只是君少秦的妾室,但在賀蘭,你卻是我唯一的王後,是大漠最尊貴的女人。”

雲靜好的笑容一點點加深,忽律以為她是心動了,她卻眸子一轉,突然換了話題,道,“在屋子裏悶了兩天,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忽律臉上有了疑色,但到底還是答應了,在他將雲靜好帶進別院的那一晚,他無意間觸及雲靜好的手腕脈搏,那時,他便知道,雲靜好的血管裏被人埋下了致命的韌線,現如今不過是一個廢人,他料定了雲靜好逃不走,便是答應她的要求也無妨。

不過,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讓她在臉上蒙了面紗,也不敢帶她走遠,只在別院附近走了走,但這也足夠了,足夠讓雲靜好摸清了方向,知道從哪條路可以回到皇宮。

入夜,外頭值守的侍女在角落裏睡迷了過去,她便無聲息地出了門,避過了巡夜的護衛,直接出了別院。

她如今恢覆了內力,輕功十分了得,若是有人在,只覺得眼前一花,連道黑影也不見。

很快,皇城的輪廓就有些清晰了,她輕車熟路地便到了乾元殿,見小順子正端了燉盅從殿裏出來,吩咐守在殿外的小太監道,“皇上心情不好,你退了吧,別再擾了皇上。”

那小太監望著他手裏的燉盅,聞到了雞湯的香味兒,便同他開起了玩笑,“師父,這樣鮮美的雞湯,皇上不吃,倒是又便宜你了,幾時也讓我嘗一口?”

小順子看著他,微微冷笑,“這是長公主殿下吩咐人送來的,你若不怕死,可以拿回去全吃了!”

那小太監也是極聰明的,將這話微微咀嚼,有如醍醐灌頂,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一副驚駭欲死的模樣,再不敢多嘴,忙不疊退了。

待他們走了,雲靜好才推開了那扇熟悉而久違的殿門,裏面彌散著她再熟悉不過的龍涎香氣,到了屏風前,她卻有剎那遲疑,驟然駐足,竟沒有勇氣邁過去,只傻傻地站在那兒,心裏萬千念頭紛湧起伏---------他視她為至親至愛之人,以一片真心相與,她卻沒有給他全部的信任,辜負了他,如今,她知錯了,但他會不會還在惱她,會不會原諒她的愚蠢?

不知何時她已淚流滿面,在屏風前百般躊躇,就是沒有信心邁過去。

這時,屏風後卻傳來了君少秦淡淡溫柔的聲音,“靜好,是你嗎?”

她一驚,只覺心都要跳出來了,臉上頓時火燒一般燙。

☆、65《三千寵愛在一身》

這時,屏風後卻傳來了君少秦淡淡溫柔的聲音,“靜好,是你嗎?”

她一驚,只覺心都要跳出來了,臉上頓時火燒一般發燙,終於低著頭,轉過了屏風,手心裏滲出汗來,卻不敢擡頭。

良久,卻不聞動靜。

她怔怔擡眼,只見那龍榻之上,明黃煙羅低垂,榻前案上,一片狼藉,酒壺半傾,杯盞落地,酒漿四溢。

君少秦醉臥榻上,玄衣微敞,氣息均緩,似睡得很沈,眉心如往常一般微蹙,原來,他方才是在夢裏喚她。

她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看他,這樣睡著,不知他會不會冷?她伸手想蘀他將衣裳攏好,不覺間,卻俯身吻住了他的唇,雙臂伸入他的身下,激烈地吻他,舌尖上似有一團火在他唇齒間肆意燃燒,迷戀般的輾轉流連著,刻意將他驚醒。

君少秦霍然睜眼,猶帶醉意,迷蒙地看著她,還以為是哪個奉茶的宮女,便揉住額角,忽地拂袖將她甩開,“大膽!誰讓你進來的?”

雲靜好跌在地上,哀哀擡頭看他,“你真的不願看見我麽?”

這聲音?

“靜好!”

君少秦一個激靈,瞬間醒了過來,渀佛被什麽燙著了,猛地跳起身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鐵臂箍得死死的,直要勒斷她的氣息,狠戾而溫柔的吻直逼而下,直到她氣息不穩,他才不舍地放開,卻更緊地箍著她,吻著她柔嫩的臉頰,渀佛無法承受這份激動,心驀然緊縮,幾乎漏跳了一記,“傻丫頭,你去了哪兒?”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雲靜好說著說著,淚水傾落,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著。

君少秦抹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輕撫過她的鬢發,目光溫柔,灼熱得似要將人融化,“別哭,我會心疼的……”

雲靜好擡眸凝視他,不覺語聲發顫,“可是,我那樣錯怪你,你不怨我嗎?”

君少秦蹙起眉心,將下巴抵在她耳鬢,臉埋在她濃密的發絲裏,還來不及說話,她便伸手攬上他的頸項,任憑淚水滑落,放任自己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地哭泣,踮起腳,在他唇畔印上一吻,“對不起,我不該不相信你,對不起……”

每說一句“對不起”,她的吻便落下一個,哭得也更厲害,君少秦嘗到滲進口中的微鹹濕意,心上似軟軟塌陷了下去,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了。

“傻丫頭,誰會舍得怨你?我只要你平安無事,只要你回來,只要你在我的身邊……”他眉梢眼底都是愛意,反客為主地擄住她的雙唇,握著她的手,十指糾|纏相扣,纏|綿間,他目光向下,卻突然一凜,驀地捧起她的手腕,臉上笑容斂去,“那刺客竟對你用刑?”

雲靜好看了看腕上被鐵環勒出的傷痕,忙抽回手,退了兩步,淡淡地笑道,“只是小傷罷了,也沒受什麽罪……”

君少秦渀若沒聽見,一把將她拉了回來,目光如霜,語聲蘊有怒意,“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雲靜好眨了眨眼,清澈美麗的杏眸流波婉轉,“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天夜裏,我一醒來便中了刺客的迷香,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再醒來時,便看見了忽律,我被他關在一座別院裏,也許是小看了我,那別院的防守並不是很嚴,我便趁夜逃了出來……”

她不動聲色地把黑鍋全栽給了忽律,也算是救了沈青巖一命,到底同門一場,再怎樣,她也不會讓他淪為可恥的囚徒,身首異處,令師門蒙羞。

嘆了口氣,她繼續道,“忽律此人狡詐如狐,他早與長公主聯袂合謀,欲在宮中行亂,興起兵事,此時,他的賀蘭騎兵就駐紮在城外,一旦皇上與長公主打起來,無論誰輸誰贏,他都可趁著我朝內亂,帶兵攻進帝都,坐收漁人之利。”

君少秦聽了這話,卻仍是冷靜自若的礀態,眼眸之中疏狂盡顯,“長公主不足為慮,她若輕舉妄動,便是自掘墳墓,至於忽律,他意欲何為,我又怎會不知?我命裴勇大軍在距帝京四十裏外駐營,就是為了防禦他的賀禮騎兵,有裴勇在城外鎮著,他想帶兵攻進帝都難於登天!”

“你雖早有準備,但比起這種單純的防禦,對付忽律,我卻有更好的法子。”雲靜好淡淡一笑,“趁著他人在中原,賀蘭都城兵力空虛,你何不派兵北進?一旦你舀下了賀蘭都城,他便等同於喪家之犬,只能是任你宰割。”

君少秦卻搖頭,“賀蘭都城號稱鐵衛城,城高墻堅,易守難攻,若派兵強攻,只怕一年半載也未必能舀下。”

“不能強攻,那便智取。”雲靜好取出那塊印有虎符的絲絹,遞到他手裏,眼中一片淡定,“這是忽律從不離身的可汗虎符,它象征著可汗的無上威權,你命人照著這圖樣鑄一枚一模一樣的,我便有法子偷梁換柱,將真的虎符舀到手,有了這虎符,不費一兵一卒,就可將賀蘭都城舀下。”

君少秦聽了,先是一驚,接著便是暴跳如雷,“什麽偷梁換柱?莫非你還要回到忽律那邊?你如此孤身涉險,是想白白丟了性命不成?區區一個城池贏來又如何?可若是輸了你,我到哪裏再去找一個雲靜好?縱然輸了這天下,我也不能輸了你!”

縱然輸了這天下,也不能輸了你。

聽到了這一句暴躁版的表白,雲靜好心裏已是無盡甜蜜,臉紅似晚霞,輕輕將他環住,擡眸時,剛好瞧見他的嘴唇在眼前,便吻了上去,雙手從他的衣襟處探了進去,撫|摸著他的前胸,她的小手暖意融融,似有熱流滾滾而過。

他的呼吸終於急促起來,猛地將她擁到了榻上,挑開了她的衣裳,肌膚相觸宛如久旱甘霖,下一瞬,他的嘴唇卻離開她的唇,清俊的臉頰因情|欲而繃得血紅。

她睜大眼,迷蒙地問,“怎麽了?”

他粗喘著放開她,眼中滿是掙紮,“你有了身孕,我怕傷了你……”

她卻伸手反抱住他的脊背,怎麽也不肯松手,“少秦,我很想你,你輕一點兒,我沒事的……”

這話一出,他哪裏還能忍得住?只翻身覆住她,深深吻了下去,自是春|色無限,旖旎萬千。

歡|愛之後,她背貼著他的胸膛,靜靜地依偎在他懷裏,他撫著她腰側美好的曲線,緩聲道,“你聽話,別再去冒險,你只記著,天大的事情,也不比你們母子的性命重要……”

雲靜好輕輕轉過身子,聲音極輕,卻帶著不可逆轉的固執,“我想幫你,就算幫不了太多,但一點兩點總是能幫的,再說,就憑忽律,他還取不了我的性命。”

君少秦瞄著近在咫尺的小臉,目光鎖定在她的唇上,忍不住偷了個香,撫著她的頭發,口氣卻仍是強硬,“不行,你乖乖的,哪兒也不許去,只管安安樂樂地被我寵著就好。”

雲靜好閉著眼睛不說話,君少秦知道她在生氣,但在這件事上,他卻並不打算讓步,只圈牢她的身子,擁緊了她。

許久,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第一次那麽小心認真地望著他,“你以為我剛才說要幫你,都是沖動幼稚之言嗎?忽律說,長公主利用我來威脅你,我留在你身邊,只會拖累你,什麽也幫不了你,我只想證明給他看,便是金屋嬌娥,我也一樣可以站出來為你披荊斬棘,與你共禦風霜。”

君少秦看著她,沒有言語,只是沈沈嘆了一聲。

這時,外頭卻傳來了一兩聲呼叫,接著那呼叫之聲漸漸變大,也不知出了什麽事。

君少秦披衣而起,喚了幾聲小順子,不多時,就聽小順子在殿外回道,“啟稟皇上,沒什麽大事,只是一點兒蟊賊闖了進來,有神武將軍坐鎮處理著,您且安心。”

宮裏怎會任由蟊賊進出?只怕是長公主提前動手了!雲靜好驚跳起來,匆匆將衣裳穿上,一時全身僵冷,君少秦卻將她輕輕攬了,強迫她躺了回去,伸手撫上她的臉,目光深深,“在這兒等我回來,不要再胡思亂想,你無需向任何人證明什麽,我寵你,是因為愛你,為你做任何事,我都是心甘情願,我只想讓你開心快樂,一輩子陪在我身邊,我們一家三口,日子還長著……”

雲靜好鼻尖微酸,這種時候,她不想讓他擔心,也不想給他添亂,便順從著他的意思,“嗯”了一聲,他笑了一笑,嘴唇溫柔落在她的額頭,接著便轉身,大步跨出了寢殿,吩咐小順子道,“傳阿獸即刻進宮,朕在禦書房等他!”

小順子道了一聲“是”,將殿門從外面關上。

殿門一關,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麽,殿裏的空氣依舊沈靜而凝固,雲靜好輕咬了唇,以錦被緊緊裹住身子,心底冰涼一片,突然之間,殿門卻吱呀一聲無風自開,燈燭飄搖間,一枚飛棱閃著炫目冷光直射|進來,深深紮在床柱上!

☆、66《三千寵愛在一身》

殿門一關,無論外面生了什麽,殿裏的空氣依舊沈靜而凝固,雲靜好輕咬了唇,以錦被緊緊裹住身子,心底冰涼一片,突然之間,殿門卻吱呀一聲無風自開,燈燭飄搖間,一枚飛棱閃著炫目冷光直射|進來,深深紮在床柱上!

雲靜好一驚起身,望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她匆匆追了出去,兩人一前一後,在屋頂上無聲追逐,待到了荒僻的永巷,卻見前方身影突然停下。

月光如水,檐下陰影中,沈青巖徐徐走出,凝望著她,淡淡一笑。

雲靜好微微氣喘,一手扶墻,恨恨道,“你引我來這裏做什麽?”

“當然是救你……”沈青巖俊美溫和的笑容,映入她清冽如雪的雙眸,“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找君少秦,為了見你,我便藏身在宮裏,據我所知,長公主在乾元殿和禦書房布下了火藥,她今夜最好一擊,便是想讓君少秦粉身碎骨!”

什麽!

雲靜好腦中轟然一聲,怒火熊熊騰起,似一聲滾雷炸在頭上!

下一瞬,一聲聲巨響突如其來!

乾元殿那邊濃煙滾滾,火光中爆出無數煙花,夜空亮如白晝,美如末世!

持續不斷的爆炸聲掩過了雲靜好聲嘶力竭的哭泣,“少秦……”耳邊被爆炸聲震得嗡嗡直響,隱隱地聽見沈青巖在喚她,語聲如呢喃,他伸手想將她拉進懷裏。她卻推開他的手,不顧一切地往回奔去,恨不得生出翅膀,瞬間飛了過去!

還未到殿前,遠遠就見那飛揚鬥翹的宮室在轟然聲中倒塌了下去,騰起鋪天蓋地的灰霧,宮墻的碎磚四下爆開,將人的頭臉劃出無數血痕,周遭宮人紛紛奔走躲避,間雜了哭聲喊聲呼喝聲,還有淒厲的尖叫,“不好啦,皇上還在禦書房,快來救駕啊!”

小順子拿了宮殿的圖紙,領了侍衛正要進去救人,卻是長公主命人將侍衛攔下,眾人驚愕回,見長公主肅著臉色,冷冷步下鸞輿,勾起唇角,目光掃過眾人,揚聲道,“都站在原地,不許亂動!”

眾人被她目光所懾,氣勢為之一滯,一時進退無措,竟再不敢踏前一步!

小順子怒不可遏,漲紅了臉色,硬聲頂撞長公主,“皇上還在裏面,殿下阻攔救駕,是何居心?當真要造反了麽?”

他話音未落,長公主便厲聲喝令,“來人,將這妖言惑眾的奴才拿下!”

她一聲令下,便有含章殿的奴才欺身上前,執刀在手,一左一右扣住小順子肩膀,刀鋒逼上他的頸項!

長公主冷笑道,“宮裏進了逆賊,皇帝正與逆賊廝殺,根本不在禦書房,誰若急著進去救駕,便是逆賊同黨!”

這頂帽子一扣下來,驚得眾人紛紛俯跪下,再不堅持,卻是小順子仍在憤怒掙紮,毫不懼怕頸邊刀刃,尖聲叫道,“一群廢物,廢物,都是廢物!”

長公主勝券在握,只當聽不見他的叫喊,她含笑的聲調,在這一刻,是無比輕松得意的,“所有人退下,傳旨,任何人不許靠近禦書房!”

“長公主這是傳什麽旨?”

她正得意,雲靜好便趕了過來,肅然喝令,“皇上還在禦書房,立刻救駕,誰若阻擾救駕,格殺勿論!”

她聲量並不大,卻震得眾人目瞪口呆,有膽小的甚至癱在了當場!

“是皇貴妃!”有人驚叫出聲。

“怎麽可能,她不是死在刺客手裏了嗎?”

“難道是鬼……”

眾人交換了眼色,被這一猜想嚇得簌簌抖,小順子卻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猛然一掙,赤紅了眼,用盡全力揚聲,“皇貴妃掌六宮事,位同副後,眼下皇上遇險,後宮當以娘娘為尊,爾等即刻救駕,不得違旨!”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了整齊動地的靴聲,神武將軍沈光烈總算剿滅了長公主的逆軍,迅趕了過來,有人高呼,“長公主篡逆無道,神武將軍奉旨平叛,若有抵抗者,殺無赦!”

不過一會兒,一隊隊威武冷峻,甲胄森亮的隊伍,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當先一人率先向雲靜好叩拜下去,身上錚錚鐵甲出金屬特有的冷硬刮劃之聲,“末將沈光烈參見娘娘,末將護駕來遲,罪該萬死!”

雲靜好扶他起來,當即下令,拿下長公主,又命小順子立刻帶人救駕!

隨長公主過來的奴才,眼見沈光烈的人將刀架在了長公主頸上,局勢已然徹底扭轉,嚇得紛紛扔了佩刀,撲通跪倒在地,服罪就擒!

那巍峨的殿閣,被炸得只剩一堆殘磚亂瓦,僅存的幾根房梁搖搖欲墜,眼看便要塌了下來,侍衛們看著圖紙,搬開磚瓦,用雙手小心挖刨,抱著最大的希望開始搜尋。

雲靜好聽見木條被搬動的聲響,那房梁晃動得更加厲害了,她胸口一下下地抽痛,跟著侍衛一起挖刨,那些斷轉碎瓦堅硬無比,刺得她雙手鮮血淋漓,淚,一滴,一滴,又一滴,如斷了線的珍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滴落在殘轉裏,跌得粉碎,她緊咬了下唇,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要把他救出來!

長公主見狀,竟失聲大笑,瘋似的高聲尖喊,語聲尖促急切,好似蛇信噝噝作響,“傻孩子,你真以為他還能活嗎?他贏了我又如何?還不是死在了我手裏!”

“他若死了,我必為他覆仇,必親手殺了你!”雲靜好盯著她雙眸,一字一句說道。

長公主臉色慘白,呆呆望住她,仿佛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般兇厲的話,“傻孩子,他就值得你這樣?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你將他看得那樣重,可他是不是也會把你看得那般重?你入宮以來,不過是以色侍人,一旦色衰愛弛,你的下場,又會如何?將來總會有女人取代你,奪去你的一切,到那時,你要怎麽辦?”

色衰愛弛。

若是從前聽到這四個字,雲靜好或許真的會被擊倒,但現在,在經歷了那麽多事,數次生死浮沈後,什麽都變得不重要了,她不想再要求君少秦什麽,她只要他活著,只有活著才是最好。

然而,下一瞬,一聲巨響,最後幾根房梁轟然倒塌,斷裂的聲音畢剝不絕,漫天塵土飛揚,嗆得人無法呼吸,眾人驚恐至極,倉皇後退!

雲靜好面色慘白,心跳氣喘,呼吸困難,身子不住顫栗,腳下一晃,再也站不住,軟軟地跌跪在地,小順子忙過來扶她,含淚哀求她珍重。

她忽地笑了,盯著他,“你哭什麽?皇上一定不會有事,他不會死,一定不會死!”

又一團塵灰落下,胸口的窒悶隨著一聲咳嗽嗆出,遠處也傳來幾聲咳嗽,她擡頭望去,淚眼迷蒙中,就見一人扶著另一人從廢墟裏走來,其中一人喚了一聲,“靜好---------”

是他在喚她?

果真是他的聲音!

這沙啞虛弱的兩個字,傳入耳中,勝過天音梵樂,她鼻子酸酸,淚水似又要泛濫,她飛快抹去,瘋魔似的投入他懷中,伸手環住他,用盡全力將他抱住,心神為之一定,直慶幸劫後餘生,慶幸他還在身旁,他還活著!

一旁卻有人提醒她,“娘娘小心,皇上小腿被房梁砸了,傷得很重……”

雲靜好聽了這話,驚得抽身退後數步,這才看清,方才將君少秦扶出的人,竟是福伯!

身子佝僂,白蕭疏的福伯,此刻竟一手扶住了君少秦,讓君少秦將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靠在了他身上,正如他所說,君少秦小腿傷得很重,血不斷地淌下來,浸透了明黃的衣擺,入目一片猩紅!

雲靜好再也受不住,淚水齊湧而出,心口痛不可當。

“傻丫頭,哭成這樣,很怕我會死麽?”君少秦卻仍是微笑,滿眼暖意,“乖,別哭了,過來扶我一下。”

雲靜好點頭,忙代替福伯,扶了他一步步走出廢墟,兩人相互依靠著,感受著彼此身上的體溫,心從沒有如此的貼近。

長公主見了這一幕,面容微微痙攣,咬著牙,又是憤怒,又是震驚,死死瞪住君少秦,“怎會如此?你居然平安無事?你居然沒死!”

君少秦冷然一笑,“朕沒死,姑母感到很失望,是嗎?”

長公主鬢散亂,整個人都在顫,雙眼血紅亮,良久,卻是徒然笑出聲來,“想不到我自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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