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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承志處處透著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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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承志 處處透著古怪

皇帝眉心輕蹙, 微微瞇了瞇眼睛。

許長安覷著皇帝的神色,小聲道:“他之前病了,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還是我去看他吧。”

皇帝眼神略動了一動:“嗯, 那我陪你一起去。”

許長安偏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甚至有點疑心自己是在做夢。她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而他竟然就這樣答應了?!

什麽情況?!

皇帝胸口一刺, 只作不曾看見她神色的異樣, 回身去取她的外衫, 沖她微微一笑:“長安, 用我幫忙嗎?”

他態度甚好,溫和誠懇, 又穿著常服,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更像是那個聽話體貼、甚至是稍微有些呆的承志。

許長安心臟砰砰而跳, 抿了抿唇:“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那種古怪的感覺更強烈了, 皇帝何曾用過商量的語氣?

“嗯。”皇帝眼簾低垂, 沒有堅持。

許長安昏睡的時間不短, 此時身上無力, 好在穿衣服的力氣還是有的。

她迅速穿好衣衫, 簡單洗漱。

有宮人捧了粥過來, 她勉強用過一些, 就出門往壽全宮方向而去。

這一次,並沒有人阻攔她,只有皇帝跟在她身後數步外。

許長安心跳如同擂鼓, 一步一步走得極快,似乎怕走得慢一點,她就會被重新勒令待在永華宮中。

皇帝眼眸微闔,將眼底浮起的情緒藏下,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後,只低聲提醒了一句:“長安,你走慢一點,不要著急。”

不是居高臨下的命令,而是好言好語的商量,似乎還隱隱帶一些無奈。

許長安心頭一跳,步子稍微放慢了一些。

壽全宮離永華宮的距離不算很遠,走得快一些,半刻鐘左右就到了。

文元身上的熱度已經退了,不過身體剛恢覆,尚需飲食清淡。他正在鄭太後的陪伴下用粥。

一擡眼看見父母,文元立刻放下碗筷,蹭蹭蹭走過來:“娘,你好了嗎?”

他的雙眸中流露出的關切和欣喜,讓許長安的心立刻軟了下來。

她也無暇去思索其他,快步上前,摸了摸文元的面頰,又看其脈象,知道其已無礙,這才真正放下心來。

“娘早好了,只是擔心你。看見你沒事,娘就放心了。”

鄭太後瞧了兒子一眼,含笑對許長安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昨天那個樣子,可把哀家嚇壞了呢。”

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許長安抿一抿唇,勉強一笑:“是我不好,讓太後擔心了。”

“都是自家人,說什麽傻話呢?”鄭太後輕笑,隨即又將話題轉到文元身上,“文元昨天喝了藥,半夜退燒的。太醫的意思是再喝多喝兩天藥。”

許長安點一點頭:“嗯,是該這樣。”

文元拉著母親的手,仰著頭,難得撒嬌:“娘餵我吃飯。”

他是大孩子了,自己能夠吃飯。但是以前生病的時候,娘都會餵他。青黛姨姨說,生病後可以特殊一點。

許長安笑得溫柔:“好呀。”

文元小心看向父親,見其並不出言反對,心中歡喜更盛。

皇帝只動了動唇,沒有說話,只安靜看著許長安給文元餵飯。

小孩子飯量不大,生病初愈吃的更少一些。不多時,一小碗粥就見了底。

許長安摸出帕子給兒子擦拭嘴角,擡眸看一眼皇帝,輕聲道:“文元病剛好,我想自己照顧他兩天。”

她神情如常,可一顆心早提了起來。她一來的確是不放心文元,二來也是在一點一點試探皇帝的底線,想看他到底能容忍到什麽地步。

之前皇帝明確說過,不許她親自照顧文元。

鄭太後神色微微一變,她自是想孫子多陪一陪自己,但她也是從母親過來的,知道做娘的心思,哪裏會不允許人家母子團聚?

是以鄭太後笑一下,將目光轉向兒子,暗暗使了個眼色。

皇帝一怔,不自然的神情一閃而過,輕輕“嗯”了一聲:“那等會兒咱們帶他回去。”

鄭太後悄然舒一口氣,心想還好,翊兒這會兒沒犯渾。昨天的事情可真是嚇到她了。先是文元生病,後是長安暈倒。

聽太醫說什麽郁結於心,她就暗自發愁。

許長安感覺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心裏翻滾。皇帝的變化太明顯了,以前連讓他們母子多見一會兒都不肯,現在竟然允許讓她自己照顧文元?

文元早歡喜得雙掌輕擊:“好呀好呀,跟娘一起。”

鄭太後故意逗他:“那文元不陪皇祖母了?”

文元想了想:“也陪皇祖母啊,不過我陪皇祖母好些天了,我也想陪陪娘。”

“這孩子……”鄭太後輕笑著摸一摸孫子的腦袋,“好吧好吧。”

皇帝同意許長安照顧文元,不是一句空頭承諾。他真的抱了文元回永華宮,還令在文元身邊伺候的宮女嬤嬤帶著他平時用的東西浩浩蕩蕩往永華宮而去。

外面略微有些涼,許長安一顆心上上下下。

自她醒來以後,皇帝就處處透著古怪。她忍不住去猜測這到底是什麽緣故。

到得永華宮後,皇帝命人將暖閣收拾出來,而許長安則陪著文元在方桌看畫。

文元一眼認出母親畫的貓,甚是興奮:“喵喵,這是喵喵。”

“對,你還記得喵喵。”許長安含笑點頭。

文元有些得意:“當然,它最喜歡我了,喵嗚。”

暖閣那邊已收拾妥當,皇帝緩緩走了過來,站在文元身後,臉上露出好奇之色:“它叫喵喵嗎?”

“是啊。”文元瞧了父親一眼,“父皇不知道嗎?”

皇帝搖一搖頭,聲音溫和:“爹爹不知道啊,我還以為它沒有名字呢。”

“有,我取得。”

文元年紀尚小,知道爹爹和父皇都指的是面前之人,而許長安卻心念微動。這是文元進宮以後,皇帝第一次自稱爹爹,還是在文元稱他為父皇的前提下。

說到老家那只貓,文元興致上來了:“它愛睡懶覺,睡覺的時候就這樣咕嚕咕嚕……”

他鼓了股臉頰,模仿著貓打呼嚕的樣子。

許長安不禁失笑,輕聲問:“那我們文元是怎麽睡的啊?”

文元往母親懷裏一倒,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口中說道:“文元這樣睡。”

他畢竟年紀小,喝了藥後又容易困。才同父母說笑一會兒,就開始打哈欠。

“困了嗎?娘陪你睡覺好不好?”

文元重重點頭:“好。”

暖閣早被布置好,跟壽全宮中一般無二。

文元洗漱好,乖乖躺在床上,卻睡不著,有些委屈的樣子:“我這幾天睡覺前都沒看見娘。”

“娘現在就在這兒呢。”

“我怕我一睡著,娘就不見了。”文元說出自己的擔憂。

許長安心裏微酸:“不會的,娘就在這兒看著你睡呢。”

文元聽話閉上眼睛,過得一會兒,睜開看看,母親果然還在。他重新將眼睛閉上。

如此這般重覆兩次,他終是沈沈睡去。

皇帝眉心幾不可察地一蹙,卻並未說話。

許長安見他熟睡,幫忙掖好被角,這才起身往外走。

她今天陪伴文元,早超過了一個時辰,恐怕都快有兩個時辰了。但皇帝從頭到尾並未說什麽,只安靜地看著他們,偶爾說一句話,也甚是溫和,渾然沒有平日裏高高在上的樣子。

許長安心中驚訝越來越重。出暖閣之際,可能是因為在走神的緣故,她腳下踉蹌了一下。立刻便有一只手穩穩地扶住了她的後腰。

她剛一站穩,那只手就又迅速收了回去。

不對,如果是在平時,皇帝肯定會順勢箍住她的腰。

——他素來熱衷於那種事情。

許長安扭頭看向皇帝,見他正靜靜地看著她。眉宇松弛,眼睛裏蓄著一些笑意。不像是手握生殺予奪大權的皇帝,而像是在湘城的那個少年。

此情此景,她不禁有一瞬間的恍惚。在心頭翻滾了多次的那個名字也在頃刻間脫口而出:“承志?”

話一出口,她就心生悔意,不自覺緊張起來。

她記得,皇帝並不喜歡聽到這個名字。

然而皇帝並沒有動怒。

皇帝屏息了一瞬,腦海裏浮現的是她在暈厥前對沈翊和對承志截然不同的態度。捕捉到她眸中的緊張與畏懼,他心中微酸,唇畔很快漾起一抹輕笑,聲音溫柔仿若三月春風:“嗯,我在。”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不知道為什麽,許長安意外之餘,鼻腔竟有些發酸:“承志……”

她畏懼皇帝,可對承志就不一樣了。她從來都不怕他,而且她內心深處還有種直覺:承志永遠都不會傷害她。

“長安,我在這兒……”皇帝突然伸出手,有些無措的模樣,似乎是想安撫她,又像是怕唐突她,手伸到一半兒,卻僵在半空中。

見他這樣,許長安唇角漾起了笑意。

有那麽一瞬間,她居然以為是承志回來了。

皇帝胸中一刺,呼吸微窒。他已經很久不曾看見她露出這種笑容了。

可一想到這笑僅僅是對“承志”,他心裏就頓覺酸楚。

果然他猜的沒錯,他用“承志”的方式對她,她會自在很多。

許長安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

皇帝笑一笑,甚是體貼的樣子:“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

許長安沒有說話。

宮人很快捧上膳食,許長安卻並不急著用餐,眼睛只盯著對面的人。

而他則低頭將幾樣她愛吃的菜都放在她面前,細心周到。

她在宮裏這十多天,這種待遇還是頭一遭。

許長安不由地就想起那年他們從安城回湘城的途中,承志也是這般。

其實最開始她接近承志是為了金藥堂,為了阻止他入嗣。但是他心甘情願放棄做許家嗣子,被責打得遍體鱗傷也要跟她在一起。她又不是鐵石心腸,怎會一點也不動心?只是他當年匆匆離去,所有的情愫來不及發芽長大就被掩埋。後來再相逢,已物是人非。

或許最初也沒有多深的感情,可是近來有皇帝做對比,她就越發想念承志的可貴。

如今兩人相對而坐,許長安有種恍如隔世感。

但是靜下心一想,她又覺得自己方才是魔怔了。承志和皇帝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區別只是有沒有那段記憶而已。

哪有那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所謂的承志回來了,大概也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可她叫錯也就罷了,奇怪的是他的反應。他不是只要聽見那個名字就會“懲罰”她,還將其稱之為“那個傻子”嗎?

暈厥之前的一幕幕驟然浮上心頭。許長安心思轉了幾轉,略一思忖:“承志?”

“嗯。”皇帝應道,“我在。”

他有意想讓她卸下心防,既然她不怕承志,那他索性就先做承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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