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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解釋是不是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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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解釋 是不是寡婦

皇帝正在同太後說話:“……宮中許久沒有過喜事了, 不如借此機會大辦一場,不知母後意下如何?”

鄭太後略一思忖,輕笑著點頭:“行啊, 就按你說的辦吧。”

待許長安走近, 母子二人已結束了談話。

許長安穩一穩心神,上前認真行禮:“民婦參見太後、皇上。”

從她走進內殿開始, 年輕皇帝的視線就有點不受控制了。其他事物仿佛是在一瞬間失去了顏色,他目光所及之處, 似乎只看見了一個她。

那個夢境也驟然變得清晰起來。

但很快, 皇帝就意識到不對了。他輕咳一聲, 雙目微斂, 驅走心中雜念。

笑話,他難道還能被她影響?

皇帝聲音淡淡, 甚至比平時還多了一些清冷:“平身吧。”

“謝皇上。”許長安起身,悄然松一口氣。果然,之前是她太過擔心了。

皇帝低頭飲茶, 不再看她。

鄭太後有些詫異,原以為兒子說完事情會立刻離去的, 卻見他端起茶杯慢慢飲了一口。她也沒太在意, 而是轉向許長安, 柔聲笑問:“許娘子, 聽說你家的鋪子今天開業, 這會兒不忙了?”

說到金藥堂, 許長安眉目間不知不覺沾染了些許笑意。她從容回答:“回太後的話, 這會兒不太忙。所以民婦特意進宮來向太後謝恩。”

“不忙就好,可別因為謝恩再耽擱了你的正事。”鄭太後笑笑,說起另一樁事, “下個月初二,皇上要在宮裏設宴給哀家做壽,到時候許娘子也一起來吧。”

許長安心下訝然:“太後美意,本不該辭。只是民婦出身鄉野,又非官眷,怎能參與宮中宴會?”

在京城近兩個月,許家又是禦藥供奉,現如今她對宮裏的一些規矩,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參加宮宴的,不是王公貴族,就是官員眷屬,從來沒有尋常百姓能參加的。

她話音剛落,就聽得皇帝哂笑:“怎麽?你這是要違抗太後的懿旨?”

違抗太後懿旨?這罪名可不輕。

許長安心中一凜,連忙告罪:“民婦不敢。”

鄭太後瞧了兒子一眼:“你嚇她幹什麽?她哪裏懂這些?”

見許娘子此時臉色雪白,黑眸水潤,分明是被嚇著了。皇帝眼神微動,沒有說話。

鄭太後轉向許長安,甚是和氣:“那有什麽?不過是多設一個位置罷了。哀家做壽,想讓誰來,就讓誰來。誰說必須是官眷了?可惜你夫婿早亡,沒能給你掙個誥命,不然你也是官眷。”

說到最後一句,鄭太後不由嘆一口氣。

她雖貴為太後,可也同樣是未亡人。

這話題有點尷尬,許長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接。偏偏她又不能順著太後的話含糊應下。

皇帝沒反應,看來的確沒那段記憶。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皇帝有生之年都想不起來也就罷了,萬一哪天他真想起來了,她今天若默認夫婿死了,這事可就不好辯解了。

略一思忖,許長安小聲解釋:“沒有早亡,他,他是從家中出走,沒再回來。”

鄭太後楞了楞,看她的眼神更加充滿同情,有些憤慨地道:“還活著?就不管你們母子啦?許娘子,聽哀家一句勸,這等拋妻棄子之人,你就當他死了吧。還好你是個堅強能幹的,沒有他,也照樣能把日子過好。”

許長安念頭轉得極快,須臾間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她仰起臉,認真而懇切:“不,太後,他是絕對不會拋妻棄子的,我相信他,他不是那種人,他之前還承諾過,說會一輩子對我好。這中間肯定有誤會。或許是他有事脫不開身?或許,他是不記得我們了?反正他一定還活著,也一定不會拋棄我們……”

說這話時,她神情平靜,難掩哀傷,清麗的眸子隱隱有點發紅,顯然是在克制著情緒。可她的話語中,盡是對那個夫婿的信賴與思念。

深情如斯,在場諸人,無不聞之動容。

可不知怎麽回事,聽她這麽說,皇帝心裏莫名的不快。

離家出走一去不回頭,還不會拋棄你們?

見許娘子固執而信任,鄭太後沈默了,也不忍心再細問。她尋思著,若真如許娘子所說,夫婿人品很好,兩人感情也深,那一去不回,極有可能是不在人世了。

可憐可嘆,許娘子醫術不錯,人也能幹,偏偏在感情上看不破。

鄭太後轉念想到了自己,覺得其實也能理解。不怪許娘子,先帝駕崩時,她也不肯相信的,花了月餘的時間才漸漸接受這一事實。

嘆息一聲,鄭太後好心安慰:“你說的也有道理,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還活著,也會與你們母子團聚。”

“嗯,肯定會有這麽一天的。”許長安極其認真地點了點頭,仿佛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她心裏卻是想著,那倒也沒有太大的必要。

皇帝聽不下去了,心裏好像有一股郁氣,堵得慌。他將剩下的半盞茶盡數飲下,才略微好受了一點。

他站起身來,眉目淡然:“母後,兒子還有些政務要處理,先回去了。”

“行,你去忙你的吧。”鄭太後擺一擺手,也不多留兒子,“這兒有許娘子陪哀家說話呢。”

見皇帝要走,許長安愈發放心,跟宮人內監一起行禮恭送皇帝。

皇帝剛行幾步,視線不經意地一轉,堪堪瞧見許娘子纖細白皙的後頸。米粒大小的胭脂印,在雪白的肌膚上格外明顯。

他瞳孔驀地一縮,竟有一瞬的楞怔。

連胭脂印都與夢中一般無二麽?

眼前似乎有什麽畫面,呼嘯著一閃而過。

皇帝雙眉緊蹙,努力去捕捉,卻什麽都沒捕捉到。

已經要離開的皇帝突然莫名其妙停下腳步,就站在自己身側。一向嗅覺靈敏的許長安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龍涎香的氣味。

那是帶著清冷的幽香。

平日裏只要接觸到一樣藥材,許長安就會在心裏回想其功效用法,可這會兒她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他怎麽不走了呀?有必要停這麽久嗎?

糟了,他總不會是發現了什麽吧?或者是她剛才說的太深情,他想起了什麽?

許長安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就落在她身上,仿佛有實質一般。心臟怦怦直跳,明明知道他不記得,可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年輕的皇帝註意到了她身體的輕顫,他眼眸垂下,長而密的睫羽遮擋住眼中情緒,聲音清冷,不辨喜怒:“許娘子,你很怕朕?”

許長安意外而緊張,她忖度著回答:“民婦來自鄉野,自然敬畏天恩。”

神情端莊,語氣恭謹,應對也算得體,挑不出什麽錯。

可皇帝卻隱隱有些失望,他輕嗤一聲:“敬畏天恩……”

一旁的鄭太後見許娘子緊張害怕,故作不滿地嗔怪兒子:“不是說了要走嗎?你又嚇她。”

見母親發話,皇帝只笑了一笑,也沒多說,收起情緒,大步離去。

確定他已走遠,許長安提著的心徹底放下,心想,再這樣幾次,沒病都要嚇出病來了。

不過,有一點她能確定,他是真的一丁點都不記得了。

鄭太後看向還在行禮的許娘子:“皇上走遠了,你快起來吧。”

“多謝太後。”許長安站起身來,眉目間已不見憂色。

鄭太後能明顯感覺到,皇帝離開後,眼前這位許娘子放松了許多,就與她閑話家常。

許長安聽高永勝講過這位鄭太後,知道是先帝繼後,比先帝小了二十餘歲。鄭太後是鄭家旁支孤女,容顏絕代,意外得到先帝垂青,甫一進宮,後宮其他妃嬪就都成了擺設。有先帝撐腰,她做了二十年的太平皇後,性子純善,對下仁愛。

鄭太後說話時溫柔和氣,讓人如沐春風。

許長安雖然滿腹心思,可也不得不承認,跟鄭太後相處,是一件輕松愉悅的事情。尤其是看到鄭太後眉眼間跟文元有幾分相似,她更是會不自覺地生出一些親近的念頭。

當然,她也時刻記得分寸。

太後壽宴這件事是推脫不掉了,不過司藥女官的事情,鄭太後這次沒問,許長安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

——她上次說要跟父親商量,父親還遠在湘城老家呢。

皇宮富麗堂皇,是天下最尊貴的地方。但對於她來說,能少來還是盡量少來吧。

許長安在壽全宮中待了將近一個時辰才離去。

見鄭太後精神不錯,福壽公公就故意湊趣,逗她開心:“太後對這位許娘子可真好,福壽都吃味了。”

“你還吃味?自打先帝把你給了哀家,這二十年裏,哀家身邊,可有哪個內監越過你去?”鄭太後停頓了一下,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幽幽說道,“至於那個許娘子,哀家是覺得,跟她挺有緣分。”

二十二年前,先帝在齊雲寺救過她,兩人從此結下緣分。二十二年後的同一天,她悄悄去齊雲寺祈福,被毒蛇所咬,幸得許娘子及時救助。

這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又是什麽呢?何況許娘子堅強能幹,也是鄭太後所欣賞的。

是夜。

皇帝又做夢了。

他這段時日好眠,已有半個多月不曾做夢了。

夢中人的面容很清晰,依然是那個許娘子。

她看起來似乎比現在要稚嫩一些,面龐紅艷猶如綻放的牡丹,身體泛著淡淡的粉。他小心親吻著她,從她的耳朵,到她纖細的脖頸。他在她耳畔,一字一字說得格外認真:“長安,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

皇帝猝然睜開雙眼。

見鬼了,又做這樣的夢,還一輩子對她好?!

“皇上?”

皇帝目光沈凝:“有福,你找人去查一查,金藥堂那個許娘子,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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