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月楞楞的坐在床上良久，歐陽凡越不說她就越覺得問題嚴重，她的直覺告訴她夙君突如其來的改變並不是出於本心。

既然夙君不是出自本意，那是不是他愛上女帝就是假的呢，那到底是因為什麽呢，她決心去看一看，不管結果如何。

蘇傾月一宿未睡，最後還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天還沒亮就扣開了歐陽凡的門。

敲了半天裏面都沒有動靜，她隨手一推，房門竟然沒鎖，她邁進門檻看了一圈，歐陽凡沒在屋裏頭。

“這人去哪了？”蘇傾月嘀咕著又關好門四處去找小藥童。

廚房，小藥童正認認真真的在燒火，蘇傾月一眼就看見竈臺後頭的身影，笑意盈盈的忙走過去開口問，“起的怎麽這麽早啊，你師父呢？”

“我師父他出去了。”小藥童目光一呆，隨即支吾道。

“出去了？可是去臨都了？”

他撅著嘴，“我也不知道，師父從來都不會把他的去向告訴我的。”

“那藥谷口的毒氣可曾解開了？”

“月姐姐不會還想著要出去吧。”小藥童反應很快。

“反正影子他也不在了嘛，好孩子，你就幫幫你月姐姐，等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好不好？”

“又來這一套，月姐姐，你就莫要為難藥童了，這毒氣門是真的開不得。”小藥童整張小臉都皺在了一起，站在小板凳上低著頭。

“這樣啊，那月姐姐就不為難你了。”

“真的？！”

蘇傾月沒回答他的問題，揚起小臉一笑，“你好好做飯吧，照顧好自己，別燙著啊。”

說完蘇傾月就直奔回自己的房間，拿起扇子和衣物胡亂的做成了包裹背在身上手中還拿著一塊厚厚的被水打濕了的棉布，從馬廄牽出了一起棕色的高馬，翻身上馬就直奔藥谷口。

“歐陽凡，我知你是好意，可我不想做籠中之鳥，這些問題我總要尋找一個答案，不能說明知道他有苦衷卻視而不見，我要去幫他。”

馬背上，蘇傾月定定的註視著前方她明顯看見了門口那些凝固起來的藍煙，就如同一張無形的大門，阻隔了她與外界的通道。

她把抓在手裏頭的棉布死死的捂在口鼻處，又捂住了馬匹的鼻子，憋了一口氣，雙腿一夾馬腹，只見馬兒嘶鳴一聲，高擡前蹄，一越就出了屏障。

快馬揚蹄，帶起了一片片的塵埃，蘇傾月回頭看了一眼沈沙中越來越小的藥谷入口，一咬牙俯身轉頭，眼中帶著從未有過的認真，身旁的景物迅速飛逝，就仿佛是踏出了這一步就會失去什麽一般。

臨都沈悶，歐陽凡手持令牌一路策馬直奔皇宮。

地牢，在禦林軍的引導之下，風塵仆仆還沒休息一會兒的歐陽凡臉色不太好，走了很長時間才到夙君的牢門前，他還是維持著十幾日以前的樣子沒有動過，雙腿下還架著那塊帶著斑駁血跡的磚頭，整個人安安靜靜的，仿佛已經沒了生命一樣。

歐陽凡一楞，一步步向夙君的方向走，不確定的道，“夙君？裳拭？”

“你來了？”架子上的人遲鈍的擡頭，透過雜亂的頭發縫隙見是歐陽凡，幹裂的唇扯動了下，卻根本沒什麽變化。

歐陽凡沒好氣的哼了聲，替他撩起頭發綁在身後，“我是來了，我要是不來怎麽履行我的承諾？”

“對不起，我也恨這樣的自己……”良久，夙君輕聲道。

“你可是從來不說對不起的人啊，”歐陽凡一笑，“來人啊，快給帝師大人開鎖。”

門口的禦林軍猶豫了下還是蹲下身，默默的開他身上數道鎖鏈後就退出去。

“你這次是怎麽恢覆的？吃藥了嗎？”

“沒有，是他不想受這個罪。”

“哈哈，看來也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我以為你知道。”

歐陽凡突然收起了笑容，“她很好。”

“……好幾就好。”沈默良久，夙君嗯了一聲，突然抓緊了心口處的位置，眉頭緊緊的蹙起像是承受了某種巨大的痛苦。

“你體內還有另外一種蠱啊，怎麽這麽奇怪，趕緊把它吃下去。”歐陽凡看見夙君的狀態心就一糾，忙給他餵下一粒藥。

“這蠱你能解嗎？”夙君強迫著自己轉移註意力，卻覺得現在的他越來越不像他自己了。

“如果不能解就算了吧，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

歐陽凡一聽這話就火了，“瞎說什麽呢？！這天下還就沒有我醫不好的人，你莫要說喪氣話砸我的招牌。”

“此番我檢查到你的已無大礙，只要在呆上兩天等皇甫玥瑤走了以後你也就沒事兒了，我勸你現在還是避一避風頭吧。”

“我已經避無可避了，眼下我若是不在了，朝廷局勢必然動蕩，其他兩國一定虎視眈眈，如此下去，幾日還好，若是太長時間恐怕長陵危矣，我不能辜負師父所托。”

“你以為你是神還是佛啊？！你是個人，你無法逆天改命，這天下分分合合實屬正常，又豈是單憑你一人之力就能左右的，夙君，你放下吧。”

“你以為牧離來是做什麽，你以為皇甫玥瑤就只是單單為我而來麽？這個蠱毒只怕是他們二人商量好的用來牽制我的，皇甫玥瑤能做到一國君主的位置上必然不是一個兒女情長的角色，為今之計，只有我從這裏豎著走出去，重新站在帝師的位置上，讓他們覺得長陵無懈可擊他們才會從長計議！”

夙君伸出食指指向牢門的位置，而他定定的註視著夙君，眼中布滿血絲卻依舊清明。

“是，你有理，你要庇佑長陵，庇佑天下百姓，可是蘇傾月呢，你還要把這個消息瞞著她多久，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我不告訴他你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她定要親自來尋你問個明白，到時只怕我的藥谷也關不住她。”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你既然喜歡她就要護她周全，否則，我定會把她帶在身上，寸步不離，即便是死，這是你我都不願看到的結局不是麽。”

佑得長陵才能護住月牙兒啊，只是這句話他不想跟歐陽凡多說，他二人中間已經存在了隔閡那就是別人的弱點，此後關系不近也罷。

夙君跪坐到與歐陽凡比肩，一手撐地就要站起身，可他的膝蓋連跪坐都需要手的幫助，站起來又談何容易，他的腿已經沒知覺了，就連站起來都費勁，他覺得這一雙腿也許就這麽廢了，再也站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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