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拉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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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拉鉤
顧凡景當著陳以恒的面把門毫不留情地關上，胸口絞著疼，她不是沒想過會再次遇到他，畢竟這個城市這麽小。可是裴修辰說得對，她總不能躲一輩子，更何況，現在迫在眉睫的是顧易的病，她不可能放棄這麽好的醫療條件。心中有過關於重逢的千百種設想，可是沒有一種是這樣的。
“媽媽，剛才那個叔叔是誰呀？”顧凡景聞言厲聲呵斥：“不許再提他。”顧易黑溜溜的大眼睛立時蒙上一層水霧，嚇得不敢再開口，想哭又不敢哭地癟著嘴。顧凡景後悔又心疼，把顧易抱在懷裏，柔聲安慰：“對不起小易，媽媽不該對你發火，對不起，媽媽錯了。”顧易嚎啕大哭，別扭地在顧凡景懷裏掙來掙去，不肯乖乖給她抱。
顧凡景也後悔，自己不該遷怒顧易，他只是個小孩子，還生著病，耐著心地哄。可顧易小孩子脾氣上來了，把頭埋到被子裏，屁股撅在外面，顧凡景怎麽也哄不好，心裏也煩躁得很。
裴修辰來的時候母子兩個仍舊僵持不下，顧易看自己的靠山來了，手腳並用地爬過去，控訴顧凡景：“舅……爸爸，媽媽欺負我。”說著擠出兩個眼淚疙瘩。從裴家出來後，顧易就開始改口叫裴修辰爸爸。
裴修辰瞪了顧凡景一眼，後者自知理虧，張了張嘴，沒有辯解。
裴修辰一手抱起顧易，一手放下買的零食水果，擦擦顧易哭花的小臉兒：“小易不哭，爸爸說過什麽來的？”
顧易繼續抽抽搭搭：“男子漢流血不流淚？”
裴修辰搖搖頭，顧易冥思苦想，一拍腦門：“啊，想起來了，好男不和女鬥。”回答得響亮。
裴修辰讚許地拍拍顧易的頭，“爸爸給你買了好吃的。”顧易立馬不哭了，眼淚收得比自來水還快，哼哧哼哧吃得像小豬一樣。
顧凡景：……
裴修辰摸著顧易毛絨絨的腦袋：“今天有沒有不舒服？”
顧易指著自己的脖子：“嗯，這裏痛。”又指指肚子：“還有這裏。”
裴修辰看顧凡景的目光寫滿了責備，分明再說：那麽大的人了還和生病的小孩子一般見識。顧凡景訕訕地撇了撇嘴。
“你又怎麽惹到他了？”
顧凡景吞吞吐吐：“我就大聲說了他兩句，他就沒完沒了地鬧……”
“你呀，脾氣也要改改，小孩子要用哄得，況且顧易多乖。”
乖寶寶擡起花貓樣的臉，乖巧而得意地哼唧。
顧凡景拉著裴修辰到病房外：“阿辰，我想和你說個事情。”
“什麽？”裴修辰疑惑地看她，顧凡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垂下的手緊緊攥著衣服下擺，仿佛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來：“今天，他來了。”
裴修辰自然是知道顧凡景口中的“他”是誰，皺起了眉毛，“他都說了些什麽？”
“他說聽說顧易病了，想來看看……”
“那他知不知道顧易……？”顧凡景搖搖頭，“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著換一家醫院。”
裴修辰沈吟片刻：“可是鄭醫生是這方面最權威的專家了，凡景，”他握住顧凡景的肩，“如果，我是說如果，他來向你求和，你會怎麽辦？”
顧凡景被裴修辰抓得生疼，“阿辰，你知道的，我和他沒可能的。”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當初考慮讓顧凡景母子回到江寧的時候裴修辰就猶豫過，私心裏是不希望他們回到這個地方的，畢竟裴修辰並不確定那個男人對於現在的顧凡景而言意味著什麽，有怎樣的分量。可是顧易的病實在是耽誤不得，而江寧的醫療條件也是全國首屈一指的，醫者父母心，他又怎會體會不到顧凡景的心情。
“我只怕他會和我搶小易。”在裴修辰的印象裏，顧凡景一直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張狂模樣，一雙大眼睛總是閃著慧黠的光芒。也許是生活的磨難，原本明妍動人的她，黯淡了許多，昔日那張生動的臉也蒙上了一層灰敗，不再是裴修辰所熟悉的那個樣子。
出乎顧凡景的意料，陳以恒第二天、第三天都沒有出現，這也讓她松了一口氣，同時也莫名的有些失落。
顧易被剃了個小光頭，想著劉佳妮見到自己這副樣子一定會嫌棄自己，不和自己玩了，一天心情都不好，趁著媽媽出去了坐在床上打游戲。
門“吱呀”一聲開了，隨即走進來一個人，顧易聞聲擡起頭來，驚訝地“咦”了一聲。
“顧易小朋友，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你就是那天的那個……叔叔。”突然想起來媽媽好像還和他吵過架，眼神閃過疑惑，歪著頭看他：“你是來找我媽媽的嗎？”
陳以恒看著眼前顧易，小小的身體套在大大的病號服裏，心底裏油然而生出憐愛之情，這孩子長得真像她，上翹的唇角似乎永遠都是笑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鑲在白白嫩嫩的臉上，看起來聰明又伶俐。
陳以恒從身後拿出一個盒子，遞到顧易面前，顧易興奮地叫：呀擎天柱。
“送你的，喜歡嗎？”顧易有些不好意思：“媽媽說不可以隨便收陌生人的給的東西，我不要。”眼睛卻一直口不對心地盯著那個大盒子。
“叔叔不是陌生人，叔叔是你媽媽的朋友。”
“啊？真的嗎，那你們還吵架。”顯然顧易並沒有被擎天柱蒙蔽心智，陳以恒繼續哄騙：“那是因為叔叔和媽媽之前發生了點矛盾，你媽媽在生叔叔的氣呢。拿著吧，別讓你媽媽看見。”
顧易眨巴著大眼睛，最後羞澀一笑，興奮的臉蛋都紅了，愛不釋手地撫摸著擎天柱。
陳以恒想要摸*，擡起手卻不知該觸碰哪裏，只好悻悻地放下手：“叔叔明天再來看你。”
顧易露出不舍的神情來，陳以恒又愛憐又心疼：“乖啊，別告訴你媽媽叔叔來過，不然叔叔就不能來看你了。”
顧易伸出小小的手來：“我絕對不說，來，我們拉鉤。”
陳以恒失笑，也伸出手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最後，一大一小兩只拇指一對，陳以恒的眼神柔軟許多。
一連幾天，陳以恒都是趁顧凡景出去後，才悄悄走進病房，有時候顧易會偷偷留下媽媽的手機，給陳以恒打小報告。不知道為什麽，顧易很喜歡這個叔叔，比喜歡“爸爸”還多。而陳以恒，也覺得和這個孩子投緣，總是莫名地想要親近他。
陳以恒向醫生打聽了顧易的狀況，並不像想象中那麽樂觀，目前正在接受化療。陳以恒也眼見著顧易一天比一天瘦，精神也沒最開始的時候那麽好了。很多時候，陳以恒去看的時候他都在睡覺，小小的手上布滿了針孔，原先健康白皙的臉也開始變得病態的蠟黃。
小孩子能瞞得住什麽，顧易睡著的時候，顧凡景給他掖被子的時候就看到他枕頭下藏著的東西了，當然知道是誰送的，她的第一反應是恐慌，害怕陳以恒知道了什麽，可是顧易就連睡夢中都在喊著爸爸，她的心又變得酸澀無比。他可是他的親生父親啊，最後，感性戰勝了理智，她並沒有戳破，陳以恒還是每天都會來，而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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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凡景當著陳以恒的面把門毫不留情地關上，胸口絞著疼，她不是沒想過會再次遇到他，畢竟這個城市這麽小。可是裴修辰說得對，她總不能躲一輩子，更何況，現在迫在眉睫的是顧易的病，她不可能放棄這麽好的醫療條件。心中有過關於重逢的千百種設想，可是沒有一種是這樣的。
“媽媽，剛才那個叔叔是誰呀？”顧凡景聞言厲聲呵斥：“不許再提他。”顧易黑溜溜的大眼睛立時蒙上一層水霧，嚇得不敢再開口，想哭又不敢哭地癟著嘴。顧凡景後悔又心疼，把顧易抱在懷裏，柔聲安慰：“對不起小易，媽媽不該對你發火，對不起，媽媽錯了。”顧易嚎啕大哭，別扭地在顧凡景懷裏掙來掙去，不肯乖乖給她抱。
顧凡景也後悔，自己不該遷怒顧易，他只是個小孩子，還生著病，耐著心地哄。可顧易小孩子脾氣上來了，把頭埋到被子裏，屁股撅在外面，顧凡景怎麽也哄不好，心裏也煩躁得很。
裴修辰來的時候母子兩個仍舊僵持不下，顧易看自己的靠山來了，手腳並用地爬過去，控訴顧凡景：“舅……爸爸，媽媽欺負我。”說著擠出兩個眼淚疙瘩。從裴家出來後，顧易就開始改口叫裴修辰爸爸。
裴修辰瞪了顧凡景一眼，後者自知理虧，張了張嘴，沒有辯解。
裴修辰一手抱起顧易，一手放下買的零食水果，擦擦顧易哭花的小臉兒：“小易不哭，爸爸說過什麽來的？”
顧易繼續抽抽搭搭：“男子漢流血不流淚？”
裴修辰搖搖頭，顧易冥思苦想，一拍腦門：“啊，想起來了，好男不和女鬥。”回答得響亮。
裴修辰讚許地拍拍顧易的頭，“爸爸給你買了好吃的。”顧易立馬不哭了，眼淚收得比自來水還快，哼哧哼哧吃得像小豬一樣。
顧凡景：……
裴修辰摸著顧易毛絨絨的腦袋：“今天有沒有不舒服？”
顧易指著自己的脖子：“嗯，這裏痛。”又指指肚子：“還有這裏。”
裴修辰看顧凡景的目光寫滿了責備，分明再說：那麽大的人了還和生病的小孩子一般見識。顧凡景訕訕地撇了撇嘴。
“你又怎麽惹到他了？”
顧凡景吞吞吐吐：“我就大聲說了他兩句，他就沒完沒了地鬧……”
“你呀，脾氣也要改改，小孩子要用哄得，況且顧易多乖。”
乖寶寶擡起花貓樣的臉，乖巧而得意地哼唧。
顧凡景拉著裴修辰到病房外：“阿辰，我想和你說個事情。”
“什麽？”裴修辰疑惑地看她，顧凡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垂下的手緊緊攥著衣服下擺，仿佛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來：“今天，他來了。”
裴修辰自然是知道顧凡景口中的“他”是誰，皺起了眉毛，“他都說了些什麽？”
“他說聽說顧易病了，想來看看……”
“那他知不知道顧易……？”顧凡景搖搖頭，“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著換一家醫院。”
裴修辰沈吟片刻：“可是鄭醫生是這方面最權威的專家了，凡景，”他握住顧凡景的肩，“如果，我是說如果，他來向你求和，你會怎麽辦？”
顧凡景被裴修辰抓得生疼，“阿辰，你知道的，我和他沒可能的。”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當初考慮讓顧凡景母子回到江寧的時候裴修辰就猶豫過，私心裏是不希望他們回到這個地方的，畢竟裴修辰並不確定那個男人對於現在的顧凡景而言意味著什麽，有怎樣的分量。可是顧易的病實在是耽誤不得，而江寧的醫療條件也是全國首屈一指的，醫者父母心，他又怎會體會不到顧凡景的心情。
“我只怕他會和我搶小易。”在裴修辰的印象裏，顧凡景一直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張狂模樣，一雙大眼睛總是閃著慧黠的光芒。也許是生活的磨難，原本明妍動人的她，黯淡了許多，昔日那張生動的臉也蒙上了一層灰敗，不再是裴修辰所熟悉的那個樣子。
出乎顧凡景的意料，陳以恒第二天、第三天都沒有出現，這也讓她松了一口氣，同時也莫名的有些失落。
顧易被剃了個小光頭，想著劉佳妮見到自己這副樣子一定會嫌棄自己，不和自己玩了，一天心情都不好，趁著媽媽出去了坐在床上打游戲。
門“吱呀”一聲開了，隨即走進來一個人，顧易聞聲擡起頭來，驚訝地“咦”了一聲。
“顧易小朋友，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你就是那天的那個……叔叔。”突然想起來媽媽好像還和他吵過架，眼神閃過疑惑，歪著頭看他：“你是來找我媽媽的嗎？”
陳以恒看著眼前顧易，小小的身體套在大大的病號服裏，心底裏油然而生出憐愛之情，這孩子長得真像她，上翹的唇角似乎永遠都是笑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鑲在白白嫩嫩的臉上，看起來聰明又伶俐。
陳以恒從身後拿出一個盒子，遞到顧易面前，顧易興奮地叫：呀擎天柱。
“送你的，喜歡嗎？”顧易有些不好意思：“媽媽說不可以隨便收陌生人的給的東西，我不要。”眼睛卻一直口不對心地盯著那個大盒子。
“叔叔不是陌生人，叔叔是你媽媽的朋友。”
“啊？真的嗎，那你們還吵架。”顯然顧易並沒有被擎天柱蒙蔽心智，陳以恒繼續哄騙：“那是因為叔叔和媽媽之前發生了點矛盾，你媽媽在生叔叔的氣呢。拿著吧，別讓你媽媽看見。”
顧易眨巴著大眼睛，最後羞澀一笑，興奮的臉蛋都紅了，愛不釋手地撫摸著擎天柱。
陳以恒想要摸*，擡起手卻不知該觸碰哪裏，只好悻悻地放下手：“叔叔明天再來看你。”
顧易露出不舍的神情來，陳以恒又愛憐又心疼：“乖啊，別告訴你媽媽叔叔來過，不然叔叔就不能來看你了。”
顧易伸出小小的手來：“我絕對不說，來，我們拉鉤。”
陳以恒失笑，也伸出手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最後，一大一小兩只拇指一對，陳以恒的眼神柔軟許多。
一連幾天，陳以恒都是趁顧凡景出去後，才悄悄走進病房，有時候顧易會偷偷留下媽媽的手機，給陳以恒打小報告。不知道為什麽，顧易很喜歡這個叔叔，比喜歡“爸爸”還多。而陳以恒，也覺得和這個孩子投緣，總是莫名地想要親近他。
陳以恒向醫生打聽了顧易的狀況，並不像想象中那麽樂觀，目前正在接受化療。陳以恒也眼見著顧易一天比一天瘦，精神也沒最開始的時候那麽好了。很多時候，陳以恒去看的時候他都在睡覺，小小的手上布滿了針孔，原先健康白皙的臉也開始變得病態的蠟黃。
小孩子能瞞得住什麽，顧易睡著的時候，顧凡景給他掖被子的時候就看到他枕頭下藏著的東西了，當然知道是誰送的，她的第一反應是恐慌，害怕陳以恒知道了什麽，可是顧易就連睡夢中都在喊著爸爸，她的心又變得酸澀無比。他可是他的親生父親啊，最後，感性戰勝了理智，她並沒有戳破，陳以恒還是每天都會來，而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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