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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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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碧姐姐,你先不要去。”此刻,孩子的神色尤為認真,“等我一會。”

說罷,他就往前而去。

小世子進屋時,蘇瓷正坐在榻上,給自己揉太陽穴。

他乖乖地做坐上去,晃蕩著小腿,一聲不吭,瞅著面前碟子裏的糕點。

蘇瓷一擡眼皮,見到呆萌的兒子後,以為他想吃糕點,將玉碟往他面前推去。

她捏捏他的小臉,問:“今日的功課做的如何?”

“都好了,我剛作完於先生所教的畫。”小世子顯然對吃的不感興趣,一動沒動。

他耷拉著腦袋,雙眼呆望著蘇瓷,有些百無聊賴的樣子。

蘇瓷剛想讓他拿來看看,卻聽他奶聲奶氣地問道:“母妃,我覺得於先生的畫,不如雲羅姐姐所作的好。以後,能不能還是讓雲羅姐姐來教我?”

“不可以。”蘇瓷當即拒絕。

以後,雲羅雖然很有可能成為他的後媽,但目前,若是讓他跟雲羅待在一塊,很可能會幹擾到她的計劃。

小世子澄凈的眸子望著她,表示迷茫。

蘇瓷看著,心軟了幾分,又委婉地說道:“你先別著急,將來說不定有機會的。”

小世子抿唇,怯生生地問道:“母妃很不喜歡雲羅嗎?”

蘇瓷心想,她當然喜歡雲羅將各炮灰按在地上摩擦的狠勁。

“沒有,其實,我也挺崇拜她的。”想著小孩子聽不懂,她倒也不用有所顧慮。

小世子仰頭又問:“那母妃為什麽看上去很討厭她呢?”

蘇瓷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答覆,就幹脆引用了一句全天下父母都會說的話:“哎,母妃是迫不得己的,你長大後就會明白的。”

小世子聽罷,心想,原來母妃是有苦衷的。

難道前世,是其他人對她的誤解太深了嗎?

母子兩人說了一會話,小世子就沒有再多待。

他出來後,就跟院門口的清碧匯合。

“清碧姐姐,你都聽到了?”

清碧點頭,眼圈依舊還在泛紅。

她就知道王妃是在騙她的。

王妃太傻了,有什麽苦衷可以說出來,她可以幫忙分憂的。

“那我該怎麽做?”清碧下意識地去求助個子只到她膝蓋處的孩子。

小世子的小胖手扯了扯清碧的衣袖,“你把母妃給你的帕子扔了,然後跟我來,拿著我給你的帕子去雲羅姐姐屋裏。”

前世,母妃和雲羅的關系勢同水火。

趁著現在還來得及,他絕對要阻止她們兩人再度交惡。

雲羅每個月都會回家一趟,今日正是她回家的日子。

得了應允,雲羅在傍晚時分出府了。

大魏建國已有百年,京城也經過數次擴建,如今,城裏屋舍林立,商貿繁榮,治轄有序,儼然是一派盛世之相。

京城有皇城、內城、外城之分,皇城分布著皇宮以及諸王的府邸,內城是官宦人家的聚集地,普通百姓的住處則在外城。

跟往常一樣,外城的一處街道上,茶樓酒肆林立,往來的行人眾多,各類小攤在沿街吆喝。

雲羅候在一條小巷口,回來踱步。

等一個叫花子打扮的孩童沖她跑來時,幽淡的眸子裏忽地煥發出神采。

“姐姐,你的信。”孩童把一封書信塞到她手裏。

“謝謝。”雲羅給了他幾個銅板後,轉身,將信塞到衣襟裏,進了巷子。

巷子裏的一戶人家,大門已經掉了漆,門上貼著的仍是去年的對聯,褪去了鮮艷的顏色。

這是座一進一出的宅子,是戴氏初來京城時,拿著從蘇瓷那裏訛到的錢置辦的。

“砰砰——”

雲羅敲了一會門,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開門,下了臺階,見到是她以後,心安理得在她面前攤開手掌。

“你手頭有多少銀兩?”

這婦女便是蘇瓷的生母戴氏。

十八年前,戴氏曾有一張能迷倒當朝丞相的臉。可經過歲月的洗禮,她的美貌不覆存在。

身上一套靛青色的衣裳漿得幾乎發白。戴氏渾身充斥著市井味,高聳的顴骨透露著刻薄和算計。

雲羅垂下頭,緊咬唇,似是犯難。

“沒有,我昨日剛打翻了秦姑娘最愛的一盆牡丹,這個月所有的薪俸都被扣了。”

戴氏的臉登時拉了下去,埋怨道:“怎麽笨手笨腳的,信王府那麽肥的差事,都做不好。”

戴氏心覺,這丫頭估摸著也沒什麽錢,就不再多說。

而看著雲羅進屋的背影時,戴氏的眼裏劃過一道深思。

今年以來,或許是手氣不順的原因,她在城北的賭莊一直輸錢。

幾年來,從蘇瓷那拿到的錢都被她輸光了。

蘇瓷的膽子也大了起來,這幾個月以來,蘇瓷都從未出過王府,她想找蘇瓷要錢,都沒辦法見到人。

呵,真當飛上枝頭就成鳳凰了?

蘇瓷也不想想,是因為誰,自己才能有今天。

戴氏覺得,相比起來,好像雲羅更好拿捏。

幾年前,她曾想把雲羅嫁給地主家的傻兒子或者給一個縣令當十八房小妾,好拿到一筆可觀的聘禮。

可每次要把雲羅送過去的前幾天,男方不是摔斷了腿,就是被瘋狗咬傷了,搞得別人怒氣沖沖地來退婚,說他們家養了個掃把星。從此,就連六十歲的鰥夫都不敢娶雲羅了。

如今看來,雲羅沒嫁出去還是好事。

她畢竟養育了雲羅十八年,說不定,她讓雲羅認回身份後,雲羅還能帶著她一起享福。

雲羅沒空去猜測戴氏的心思。

她身上有無數處傷痕,這些都是在她沒有自保能力時,戴氏贈予她的。

她對戴氏恨之入骨,連帶著,也憎恨奪了她身份的蘇瓷。

若不是為了來拿那個人的信,她壓根不願再踏入這處宅子。

雲羅回了房間,心切地打開信封。

普通的信紙上,只有簡單的一行字。

“近來可好?”

筆力雄強圓厚,而又瀟灑飄逸。

只是,較之以往,雲羅此刻的心情十分得覆雜。

最初給他寫信的時候,她的確是猜他身份不凡,日後可能幫得到她。

可是,隨著兩人通信次數增多,她發現,他們在詩詞歌賦、人文地理等方面都存在共鳴。

她在黑暗的泥淖裏摸爬滾打十八年,他的出現,是她生命裏唯一的曙光。

久而久之,她放棄了利用他的想法,以純粹的態度與他通信。

所以,他們一直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可昨晚,她知道了。

原來,他是大魏皇朝那位年輕的帝王。而他大概還以為她是當年那位救他的少女。

雲羅緊攥著信,眼裏溢出淚花。

她的右手輕顫,提筆寫下回信,“一切安好,請勿牽掛。”

雲羅寫完,沒多做停留,就出門,將信交給街角的孩童,讓他幫忙送到城郊的莊子。

暮色漸至。她再給了孩童幾個銅板,就回了信王府。

雲羅剛回屋,去枕頭下拿東西時,忽見一條繡帕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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