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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3章另外一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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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水中,滿天飛舞的月下美人長了眼睛一樣,隨著我落下,濺起水花,兩淮運河水,染了我的血……

在我看不清楚的眼中,全然變成紅,就像我那個幻覺裏面一樣,我躺在血泊之中,無數個純白色的花瓣從天上飄落,落在我身上,落在我躺著血泊裏變成了紅。

我被層層紅色花瓣掩蓋,我的眼睛也被紅色花瓣覆蓋,一切所有蒼白變成了紅,疼痛……離我漸漸遠去。

懷中的木偶頭顱,也漸漸無力再擁著他,全身無力,抱不住他,松了手……

耳朵異常靈敏起來,可以聽到他慢慢滑下河底深處的聲音,我也隨之下沈,看不見生,看不見活……看見的只有絕望,看見的只有滿天的紅……

嘴中冒著氣泡,胸口的氣息被擠壓消失殆盡,炸裂一般疼痛襲向腦子,腦子裏嗡嗡作響,仿佛有人拿著榔頭在垂著我的腦袋。

我在河水裏眼睛瞪大……經受不住這樣的疼痛,意思模糊起來,看不見那滿天飄舞的紅色月下美人。

再次看清楚的時候,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年歲,父親是朝中一品軍侯,母親溫柔賢淑,對我招手笑,再次見父親母親很是歡喜,提起衣裙欣喜若狂的向他們跑去……

剛要撲到他們懷裏,一個八九歲的姑娘,頭上紮著兩個羊角辮,歡快的穿透我撲進他們的懷中,占據了我想占據的位置,占據著我這有史以來最渴望的位置。

有些不可置信,怔怔的看著自己張開要向他們撲去的手臂,翻來覆去的看,發現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靈魂,一個透明的靈魂,一個他們看不見,只能我看見他們的靈魂。

父親把小女孩一把抱起來。爽朗笑說道:“萱蘇,就是我夏侯家的無憂花,夫人,每每為夫看見她可都是什麽煩惱都沒有,變得無憂了!”

阿娘溫婉的笑著,伸手扶住了小女孩,嗔怪道:“侯爺,你莫要慣著她,現在已經慣的無法無天了,這將來若是長大了,還有誰家的男子,敢娶一個無法無天的女子啊!”

父親一把抱著小女孩,一手摟在阿娘的肩頭:“沒人娶,為夫養她一輩子,倒也省心不用擔心哪個壞小子將來拐走了她!”

阿娘狠狠的瞪了父親一眼:“哪有你這樣當父親的,要把自己的女兒留在身邊,說出來就惹人笑話!”

“誰敢笑話?”父親口氣一硬:“我夏侯兆豐的女兒,豈能容別人笑話?”

小女孩夏侯萱蘇也就是我,她緊緊的摟著父親的脖子,嬌咯咯的笑問道:“父親,我們什麽時候才到兩淮?這船也太慢了吧?”

在船上?

扭頭看向四周,心中大駭,滿目盡是不可置信,現在置身於船上,正在順水而下。

我的記憶之中,根本就沒有去過兩淮,現在這個記憶是誰的?我全身顫粟,一臉震驚,這是哪來的記憶為什麽會去兩淮?

父親捏了小女孩的鼻子:“順流而下,已經到了兩淮的地界,只不過還沒有到淮陰城,怎麽?萱蘇迫不及待的要去淮陰城看曇花了?”

小女孩嘟著嘴,一派天真可愛:“曇花每年六到八月份開花,再走上一走,馬上就九月了,我們去看什麽呢?看郁郁蔥蔥的葉子嗎?”

父親手一掂,小女孩身體往上一上,小女孩嚇得尖尖失叫。

父親爽朗笑聲,彌漫在整個運河之上:“我的傻閨女。你怎麽算日子的?現在明明才七月,哪來的九月?趕過去過七月初七,不耽誤看曇花,看把你急的恨不得長一對翅膀飛過去嗎?”

阿娘跟著一旁附和:“可不就是,你這個小機靈鬼。出了門兒,就開始耍小聰明,撒了歡的想要趕緊上岸了!”

小女孩被嚇的埋首父親的頸窩,連連求饒:“父親你別顛了,女兒若是不小心掉到河裏,你可就沒有女兒了!”

父親哈哈大笑,緊了緊抱著她的動作,“把誰丟了,也不能把你丟了。你若是丟到河裏,可就被大魚吃了,父親可就再也沒有小棉襖了!”

大娘慈祥的看著他們,小女孩被父親逗得咯咯直笑……

而我,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他們說笑,看著他們溫馨的相互依偎,而我橫插不進去。

夏侯萱蘇,小女孩就是她,她就是我…夏候萱蘇!

仿佛進入了一個奇妙的圈子,在這個圈子裏看著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可偏生又是如此熟悉的東西。

我像一個仙人一樣俯瞰他們,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能看到,我說不了任何話。

小的夏候萱蘇在大船之上跑來跑去,身體每每穿透我的身體,無任何阻擋,我更是幾番三次想讓他們看見,可終究不得其法,我對他們來說,就像一個鬼魂……看不見的鬼魂。

船在運河上行駛十天,終於抵達渡口,夏候萱蘇歡快的跳著,像一個百靈鳥一樣雀躍,叫喚著父親:“父親快來啊,我們到了,該下船了!”

父親聞言相攜阿娘而來,大手放在夏候萱蘇頭上揉了揉,寵溺道:“瞧你這急性子,剛到渡口,還沒停穩,你就不怕停船的時候把你摔了出去?”

夏候萱蘇眼中全然興奮之色,“自然是不怕的,想到可以看到無數個曇花,女兒就什麽也不怕。更何況,父親永遠是女兒的靠山,女兒掉下去,父親也會拼了命的來救!故而女兒,有了父親在身邊,便什麽都不害怕!”

阿娘啞然失笑,責怪著父親:“瞧瞧你,都把她慣成什麽樣子了,再往後真是不得了,以後還是呆在京城,莫要到處跑才是!”

父親緊跟著一臉凝重,“我看行,最喜歡到處玩的毛病,是得給她好好治一治了,不然的話,人家會說夏侯家的嫡長小姐是一個沒規沒矩的人!”

夏候萱蘇笑容甜甜一點都不害怕,直接把揉著她頭的大手,給拽了下來,握緊父親五指中的一指中指,胸有成竹般說道:“父親才不會這樣做,就算女兒沒規沒矩,有父親這些沒規沒矩,就變成了有規有矩!”

父親一個楞怔,哈哈大笑起來……

大船此時貼近了岸,撞擊了一下,停了下來,船上的人,從上面跳下去,架上了甲板。

父親攜著母親,夏候萱蘇緊緊的拉著他的手指,緩緩的走向甲板,下了船……

我能飄起來,直接從床上飄了下去,跟在他們身側,迎接他們的是穿著一身錦衣華服長相俊秀的男子。

父親見到他,打手從夏候萱蘇手中掙脫開,阿娘走過去,緊緊的牽起了夏候萱蘇的手。

父親對男子執手拱拳,剛要做一個行禮動作。

錦衣華服俊秀男子直接伸手握住父親的手,爽快道:“兆豐你我何須弄這些虛的?”

父親隨之哈哈大笑,反手一用力,兩個男子相互擁了一下,父親道:“多日不見,你這個淮南王在你的地盤,到不拘小節起來!”

淮南王……

我站在離他們兩個極近,近的擡手就能撫摸到他們兩個人的臉一樣,父親從來沒有說過他認識淮南王,提兩淮之時,只是隨口帶過,並沒有任何語氣證實他對兩淮有莫大的淵源。

淮南王回敬的父親:“本王一直都不拘小節,京城那個地方如狼似虎,行差踏錯,可就萬劫不覆了!”

父親霎那間神色凝重,讚同淮南王之語:“我南下,來淮陰城,逗留不了多日,以免他人說閑話,左右停留十日最多!”

“那也足夠,你我痛飲,走,進城去!”淮南王說著沖著阿娘一笑,甚是親切的喊了一聲:“夫人……”

阿娘牽著夏候萱蘇微微行禮以表知道。

父親和他摟著肩膀,向淮陰城走去……

阿娘垂頭問著夏候萱蘇:“萱蘇,馬上就可以見到淮陰城最多的曇花,是不是很開心?”

夏候萱蘇咧著嘴笑的繁花:“自然是開心的,阿娘,我們快點進城!”她說著拖著阿娘急急忙忙的向前走,瞧那樣子,生怕父親和淮南王撇下她們一樣。

十幾年前的淮陰城和十幾年後的淮陽城相比,一個多的一絲蕭條,一個多了一副繁華!

街上走卒販賣,吆喝聲遍布,一派祥和之氣,無論時間多久,倒是一直存在。

我緊緊的跟著父親跟著淮南王,心跳的厲害,莫名的期待著我馬上就可以見到獨孤傾亦了,十幾歲的獨孤傾亦!

王府不是我熟悉的那個王府,淮南王進了淮陰城之後,在城中繞道,與父親相說:“王府中頂沒意思的,本王帶你去本王的月下美人間!”

父親來了興趣:“那我可是榮幸之至,能去淮南王種滿曇花的地方,千載難逢啊!”

淮陰城內有月下美人間,獨孤傾亦告訴我這是傳說之中才有的地方,這個地方需要找。

可現在淮南王卻說,月下美人間就在淮陰城內,那滿天遍布的月下美人花,是淮南王種的,為何十幾年後消失的一幹二凈,無人再提起?

夏候萱蘇掙脫了阿娘的手,跑了過來,聲音清脆的說道:“萱蘇給淮南王請安,淮南王的月下美人間,是不是您種滿了月下美人花?”

淮南王垂下頭顱,望著夏候萱蘇,父親一把把夏候萱蘇抱了起來。

淮南王與她平視,笑道:“萱蘇說的沒錯,你們來的日子正好,過些時日大地就會開花,純白色的花布滿整個山間!香氣宜人,置身於仙境一樣!”

山間……

淮陰城還有一處山間?

對了……

是的,淮陰城有一處山間,叫美人間,很多文人墨客提過,不過大多提過之後,臉上都出現了惋惜之色。

而我在京城之中聽聞,沒有放在心中,原因是與我無關,我沒有任何記憶有關兩淮之地的淮陰城,所以對於別人的惋惜,充耳未聞了。

夏候萱蘇拍起了巴掌,帶著天真無邪的向往:“淮南王您可真厲害,一山間的月下美人,那我們快點去瞧一瞧好不好?”

天真無邪的言語,讓淮南王爽朗的一笑,對父親說:“你這個女兒,倒真是應了她的名字,像無憂草一樣,無憂無慮,瞧這令人心裏歡喜!”

父親眼中帶過一絲驕傲,誇讚著自己:“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誰家的姑娘!”

淮南王搖頭啞然:“你這屬於順桿子上架,本王是誇獎你的姑娘,可沒誇獎你!”

“都一樣,都一樣!”父親對於自己的厚臉皮倒是引以為傲。

阿娘一直賢惠的凝望著這邊,似看牢父親,便是擁有了一切。

山間……

淮陰城內的山間,沒有威峨雄偉,沒有奇石怪樹,有的只是一顆顆用架子攀巖的月下美人。

淮南王住的宅子,便置身於月下美人間,站在宅子外面,目及所及之處全是月下美人。

夏候萱蘇在父親的懷中掙脫,急吼吼地說道:“父親,快點放女兒下來,那些曇花,都帶了花骨包,真漂亮!”

父親看了一眼淮南王,淮南王還能大手一揮:“兆豐整個山間,沒有本王的允許,他人是不可以跨越,萱蘇可以在整個山間,玩耍不要緊!”

父親這才安心的把夏候萱蘇放在地上,地上青草很厚實,夏候萱蘇踩在上面,瞬間就跑開了,邊跑邊道:“父親,阿娘,女兒到淮南王的月下美人間去尋寶,找到寶物,第一個送給淮南王!”

淮南王黑色的眼眸全染了笑意,打趣著父親道:“你這姑娘……本王的月下美人間就能把你家姑娘收了心,不如讓她住在兩淮,跟我家的臭小子,做個伴也是極好!”

一聽到他家的臭小子,我的心漏跳了兩下,目光忍不住的四處搜尋,我期待著獨孤傾亦也會出現在此…

環顧了一周,除了月下美人什麽也看不見。

父親平靜溫和的拒絕:“那可不行,我就這一個寶貝的女兒,若是留在兩淮,往後,誰知招我歡心?且萬萬不妥不能留於兩淮!”

淮南王一拳砸在父親的胸口:“是……你的小棉襖,你的命,本王就不跟你爭了,走,酒已備下!”

父親被他砸得後退,而後兩個人勾肩搭背一起進了宅子,阿娘看了四周,也跟著一起進了宅子。

我猶疑了一下,沒有跟著父親和阿娘進宅子,而是轉身去找夏候萱蘇,偃師說這一切都是十幾年的錯,獨孤傾亦十幾年前就死了。

若現在我置身於我的記憶之中,像做夢一樣,看到自己,看到夢裏所發生的一切,那麽我緊緊的跟隨著自己,便能看到獨孤傾亦,也能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事情,導致我的記憶全無。

身體不受控制的像鬼一樣飄向夏候萱蘇,她像一個精靈一樣,穿梭在月下美人裏,這裏的月下美人,與她小小的個子相比,都變成了參天大樹。

枝葉繁茂,枝條遍布,夏候萱蘇手觸碰著花骨朵,小心翼翼像數它們有多少一樣……

一朵一朵的數過去,在月下美人下,她沒有看見,我卻看見了一個負手而立清瘦的人。

看著那個背影,不知何故,心中劇烈疼痛,酸楚讓眼睛濕了,眼淚落下,就像我透明的魂一樣,透明的令人看不見。

夏候萱蘇見到有人,提著裙擺奔了過去,許是奔的太急,地上的青草太過厚重,到了跟前之後,來不及停歇,便一頭紮了過去。

那負手而立的清瘦之人,聽到聲音,轉身……沒有絲毫猶豫的張手接住了夏候萱蘇……

而我,心中疼痛加劇,看著他淚眼婆娑再也無法停止,伸手去觸碰他,手到他的臉頰,穿透了過去。

我根本就觸碰不了他,任我淚如雨下,心如刀絞,離他如此之近我怎麽也碰不了他……

介於少年變聲的期間,獨孤傾亦聲音沒有十幾年後的冷漠,把夏候萱蘇輕輕地放在地上,蹲下身子,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如夜的黑眸凝視著她:“你是哪家的孩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夏候萱蘇驚魂未定,“我叫萱蘇,夏侯家的,小哥哥你是誰家的孩子?”

獨孤傾亦微微瞇起了黑又亮的眼,露出一抹淺笑:“原來是夏侯家的姑娘,怎麽一個人跑進來了?”

夏候萱蘇用手拍了拍心窩,“來看曇花,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朵盛開的,摘下來送給阿娘!”

獨孤傾亦嘴角的淺笑越來越深,問道:“你是想摘一朵曇花,送給你的阿娘?夏侯夫人?”

夏候萱蘇重重地點了點頭:“阿娘是天底下最溫柔的女子,未到兩淮之時,我就想一定要送給阿娘一朵最漂亮的曇花,故而迫不及待了一些,小哥哥這些曇花是你種的嗎?”

獨孤傾亦微微額首:“我種了一些,還有一些是別人種的,你要找一朵最漂亮的曇花,我帶你去!”

夏候萱蘇立馬泛起一抹大大的微笑,“謝謝小哥哥!”很是自然的在獨孤傾亦松開她的雙臂時,拿著自己的手去拉獨孤傾亦的手。

獨孤傾亦微微一震一下,眼中目光閃爍,似不習慣有人牽著他一樣。

獨孤傾亦從我的身體上穿過,我看著他的背影遠去,哭的難受至極,他看不見我,我能看見他……

我能看見曾經的我,我能看見我的父親和阿娘,我去觸碰不了他,我明明挨著他這麽近,他卻看不見我,我也碰不了他……

哭著一路,跟在他們倆身後,看著他們倆穿越月下美人間,聽著獨孤傾亦跟夏候萱蘇說曇花又叫月下美人。

通常在月下才開的花,故而稱為月下美人,夏候萱蘇天真的問道:“在月下開的花,現在是白日,去哪裏找最漂亮的?”

獨孤傾亦偏頭望著她,輕笑一聲:“凡事都是有例外,也有在白日能開,不過是少之又少,萱蘇想要找,小哥哥替你去找來,讓你的阿娘開心一下,也是極好的!”

夏候萱蘇被他的笑晃了眼,直呼道:“小哥哥笑起來可真好看,比萱蘇在京城見過所有的人,都要好看!”

獨孤傾亦一楞,黑色的眸子染了笑,瀲灩絕色好看:“萱蘇也是一個漂亮可愛的姑娘!”

夏候萱蘇被他這樣一誇,耳尖悄然紅了,我看著他們,眼淚一刻也沒有停止過。

如這是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是什麽導致我這一部分的記憶失去了?

明明和他相遇是這麽美好,可這個美好怎麽在我記憶消失不見,徒留他一個人記得?

獨孤傾亦帶著她,一直在尋走,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彎,來到一棵巨大的月下美人下。

夏候萱蘇昂著頭看著這顆巨大的月下美人,發出感嘆:“小哥哥,這棵月下美人長了多久了?好像是月下美人間最大的一顆啊!”

這一棵月下美人,和其他的月下美人分離開了一樣,上面綴滿了花骨朵,像隨時隨地都能開花一樣。

“萱蘇很聰明,這就是月下美人間,唯一一顆紅色的月下美人!”獨孤傾亦伸出手觸碰的那一朵快要開花的月下美人,說道。

“紅色的月下美人?”夏候萱蘇雙眼瞪得如銅鈴一樣大,急切的問道:“曇花還有紅色的?為何我從未聽說過?”

“有的!”獨孤傾亦眼中帶著無盡的思念一般,“我娘親親自種下來的曇花,就是一顆紅色的,也是月下美人間,一棵最茂盛的頂級曇花!”

紅色的月下美人,我淒然的走到樹下與獨孤傾亦並列而站,去觸碰他在觸碰的月下美人,我的手穿透他的手,穿透月下美人,想象著自己和他一起撫摸的月下美人。

夏候萱蘇昂著腦袋,墊起了腳尖:“種出紅色月下美人的人,萱蘇相信她一定是一個頂級美人,只有頂級漂亮的人才能生出小哥哥這樣好看的人!”

獨孤傾亦嘴角露出一抹哀傷,我見狀,甚至有些痛恨天真無邪的自己小時候,在他面前誇獎他的娘親,無疑是在告訴他,他的娘親只能用一棵花樹來陪著他,不會真正的在他身邊。

“也許是吧!”獨孤傾亦慢慢的收回手,離開了那一朵即將盛開的月下美人。

夏候萱蘇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定是的!”話音剛落,她哇了一聲,手指著上面,“小哥哥,月下美人開花了!”

獨孤傾亦一驚,望向那一朵他剛剛撫摸過的月下美人,月下美人在他的眼簾下,正在緩緩的盛開。

如血一樣的顏色,暴露在他和夏候萱蘇面前……

我震驚無比,手仍然在月下美人上,不過……因為我是一個魂,是一個他們看不見的魂,所以盛開的月下美人,穿透了我的手掌,散發出陣陣的幽香。

一朵花開,獨孤傾亦便伸手把它摘了下來,彎腰遞給夏候萱蘇,夏候萱蘇拿在手上跟寶貝似的。

獨孤傾亦手指著遠方:“你順著這條路走,一直向前,就能看見宅子,月下美人花敗的快,你得跑快些,才能讓你的娘親看見最美的花!”

夏候萱蘇太想把花送給阿娘,聽到他的話,便跑了起來,跑了一半回頭問道:“小哥哥,萱蘇還可以再見到你嗎?”

獨孤傾亦點頭:“自然是可以的,我就在月下美人間,哪裏也不去!”

“那我把月下美人送給娘親,就回來找小哥哥,好不好?”

“好!我在這裏等你!”

得到了允諾的夏候萱蘇飛快的跑了。

獨孤傾亦一直目送她,直到看不見他,才轉身繼續凝望著這一顆紅色的月下美人。

我站在他身旁,不願意離開,不願意跟著自己小時候離開,只想這一刻停留,不管在哪裏,待在他身邊就好,只要能再一次感受到他,我可以放棄一切,比什麽都強。

突兀。

一聲輕咳。

巨大的月下美人後,傳來一聲和獨孤傾亦音色差不多的聲音,“你倒是舍得,把月下傾城第一朵送人了!”

獨孤傾亦糾正著他:“這叫月下美人,不叫月下傾城,月下傾城另有其物,你弄錯了!”

那一個聲音有些不耐和冷漠:“都是一樣的……我高興叫什麽便叫什麽,剛剛那個是誰家的孩子?讓你刮目對她,還幾番三次的笑與她看?”

獨孤傾亦微微一嘆,極其耐心好的解釋:“夏侯侯爺已經被父王接到宅子裏去了,那個孩子是夏侯家的嫡小姐,夏侯兆豐侯爺的心尖女兒,夏侯萱蘇!”

“夏候萱蘇?”不耐煩的聲音咀嚼這四個字,隨之一只手臂掀開月下美人的遮擋,走了出來,與獨孤傾亦面對面站著。

“是!”獨孤傾亦點頭:“夏侯軍侯的掌上明珠,夏侯萱蘇!”

而我楞立在當場,死死地盯著那個出來不耐煩聲音的人,內心震撼無以言表讓我分不清楚這是我的記憶,還是我的夢境,為何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獨孤傾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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