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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8章找人捅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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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如鼓雷,在他面前猶如赤裸裸,毫無遮擋之說。

春風裏帶著炎夏的躁動,春風吹起他的墨發…從他背後蕩開的墨發,像一個巨大的網帶著波濤洶湧,一下子把我網住,讓我泛著窒息卻又死不了。

大口大口的喘氣,就像劫後餘生一般,喘著氣望著他,帶著滿目的恐懼望著他。

他一步上前與我仍然有一定的距離,彎起的嘴角弧度稍微拉大一點:“你若對他沒有幻想,或者說你看了本王給你的那一道聖旨,你會毫不猶豫的把那道聖旨給他,他得到那道聖旨,現在就不會留在兩淮之地!”

他像看跳梁小醜一般看著我,“需不需要本王揣測一下你偽造的那道聖旨,上面寫的什麽?要不要本王揣測一下,你留著那一道本王給你的那道聖旨,想幹什麽?”

“不需要!”我像被人戳破了心裏最陰暗的一面,壓住心中的恐慌,拼命的搖頭,根本就壓制不住自己全身的顫抖:“不需要,因為我不知道殿下給我的那道聖旨是不是真的。沒錯,我沒有看殿下給我的那道聖旨,可那又怎樣?”

“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事情?我給自己留一道附身符沒有錯。你們……與我來說,捏死我很簡單,為何我不能給自己一個退路?我不想死,我要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

阿娘想要活下去,什麽都肯做,我為什麽不?

我明白的太晚,抱有幻想怎樣?

殺父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我抱有幻想,我也只會在我的幻想之中把他給殺了,獨孤玄贏和我,終究要死了一個人的。

“你現在跟死了有什麽區別?”獨孤傾亦又靠近了一步,淡漠到極致的深眸倒映著我的樣子,再次提醒我:“你現在跟死了沒區別,你根本就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你說報仇,何嘗不是想貼近他?眼中有恨,你看他的目光,根本就沒有恨。夏候萱蘇,你真是跟你的臉一樣,好看,妖嬈嫵媚,沒有實質性的作用!”

“你曾經見過我?”心中泛起了奇異的感覺,好看妖嬈嫵媚那是曾經的我,現在的我跟曾經根本就掛不上鉤。

獨孤傾亦驟然一楞,身體扭轉,蕩起的墨發拂過我的眼簾,我目及所及之處,全是飄然的細發,一個人的味道,融入發梢,他連發梢都帶著細碎的茶香。

我在他身後不甘的又問了一句:“你曾經見過我,你現在如此幫我,是因為曾經見過我?”

回答我的只有細風繞過,沒有一丁點聲響,我沒有見過他,他這樣的人,見過便是過目不忘。

進了城,轉眼之間在來往的人群之中,我便看不見他了,我慌張的左右找,什麽都看不見!

他曾經見過我……

為何這種怪異的感覺在心中縈繞不去,這種怪異的感覺,到底是什麽?

融入在人群,仿佛融入在大海之中,風雨飄搖無人帶上岸,回到別院,怪異的感覺仍然揮之不去,縈繞越來越深,仿佛在心底紮了根一樣。

回去稟報了獨孤玄贏,獨孤玄贏連房門都沒出,宮鳶尾打開房門露了一個縫隙,“姐姐,陛下現在不方便見人,你先回去休息,妹妹在這裏伺候就好!”

我低著聲音說道:“勞煩妹妹了!”說完俯耳又對她道:“我從淮親王府得到的那個聖旨是假的,妹妹一定要小心,淮親王想要做什麽,我也不知道!”

宮鳶尾瞳孔微然:“姐姐趕緊回去吧,妹妹知曉了,姐姐也要小心,好好保重自己,皇上說中州瑯琊將軍會一直在兩淮!”

我微微額首,退了出來。

回到自己和阿玠住的房間裏,簫清讓倚靠在一旁等我,似等了很久,從我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他就沒有從我臉上移開視線。

醇香的月下美人,每間房裏都有,簫清讓泡的月下美人奇苦,我打開杯盞,裏面全是舒展開來的枝葉。

喝上一口,苦的直皺眉頭,簫清讓面不改色直接一飲而盡:“今日的事情,是中州瑯琊將軍袁立煥和淮親王設下的局。”

“那個香囊是中州瑯琊將軍袁立煥利用皇上視線的盲區,在他翻落阿玠衣裳的時候掉下來的,所以……我們看到的是從阿玠衣裳裏翻出來的!”

簫清讓就站在門口不是視線的盲區,稍微細心就能看到,怪不得袁立煥看他的視線古怪了一下,古怪之中大概是知道了簫清讓看到他把香囊丟下去了。

“那又怎樣?”我眼底暗藏一片陰影:“袁立煥不管跟誰是哪一頭,只要我們不死,無所謂!”

“你不覺得奇怪呢?”簫清讓帶了一抹冷笑問我:“你不覺得獨孤傾亦太過強大什麽都在他的算計之內,他如此挑釁北晉之主,真的在找死,他為什麽在自掘死路?”

他為什麽自掘死路?

這個問題真是有些奇怪,一個聰明強大的人,怎麽可能自掘死路找死?

看著這個跟我坐在一起相貌沒有絲毫變化的人,我輕抿了一口這苦澀的茶水:“你話說錯了,他既然強大,什麽都在他算計之內,他就不會自掘死路,在我看來是獨孤玄贏一直在找他的麻煩,他倒想讓獨孤玄贏趕緊離開兩淮之地!”

“萱蘇,你太天真了!”簫清讓死死的用目光鎖住我:“他是兩淮之主,如果他真正的想要獨孤玄贏離開兩淮有的是辦法,最簡單有效的法子,他派人去京城,隨便做一點手腳,獨孤玄贏就會離開!”

“你什麽意思啊?”討厭他這種話裏有話不挑明,想告訴我什麽?

想告訴我獨孤傾亦也是故意為之讓他留在這裏?可是讓他留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簫清讓起身把月下美人茶餅拿了過來:“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為了他的月下美人在鋪路?”

茶餅缺少了一塊,幹茶帶著一股幹燥的濃香,我伸手壓住他的茶餅:“一個連自己的寵物都可以舍棄的人,你相信他心中有月下美人嗎?據我所知,他身邊的那只寵物他在乎的不得了,曾經在乎不得了的東西,說舍棄就舍棄,你覺得他還有軟肋可言嗎?”

蘇延卿……他真的很在乎,當他看到蘇延卿被保定大人畜生圈養的時,他很憤怒。

蘇延卿和保定大人有血親關系,他們三個之間關系非同,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把保定大人親手結果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這麽一個人,我就知道。在他眼中,沒有什麽不可舍棄的。

簫清讓垂首不語停頓了片刻,方道:“不一定,有些人,故意讓自己把軟肋曝光出來,讓自己看著沒軟肋!”

我搖頭,“我們現在不去招惹他,我們存在的問題便不大,我們現在最主要的,不是去揣摩獨孤傾亦,而是去想著怎麽盡快的進皇宮,我們現在被別人牽著走,把自己的目的都忘記了!”

一個人太過聰明,聰明的可以揣摩到別人的心裏,他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自己不能有什麽,這樣的人沒有軟肋可言,他不會讓別人成為自己的軟肋讓任何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

獨孤傾亦又是個種翹楚,他不會讓任何人成為自己的軟肋,他能掌控別人不能別人掌控他。

簫清讓瞳孔深瞇:“這是一個存在的問題,你不能忽略他,他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個不安的因素。他想捏死我們,輕而易舉,就在今日,為何他誰不選,偏偏去選擇你讓你去看看阿玠是怎麽死的?”

簫清讓在糾結什麽?

在懷疑我和獨孤傾亦之間存在的不安因素,為何我嗅到一絲他極度不希望我和獨孤傾亦走的太近的味道。

“為什麽不能忽略他?”看著他的深眸,我一字一句問道:“我的目標不是他,只要他擾亂的不是我的局面,他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你讓我不忽略他?你想讓我把他給殺了?你覺得我有這個本事嗎?”

簫清讓被我質問的默了默:“他是一個不可忽略的對手,我只是想提醒你,殺不了他,你也不能忽略他,不安因素,就算你離開兩淮之地,進入姑蘇臺,他也是一個不安因素存在!你得時時刻刻對著他保持警惕,把他歸列為最不安的因素存在!”

“他犯不著跟我這麽一個螻蟻過不去!”我略微提高聲音,真的想不明白簫清讓為什麽會加深獨孤傾亦是我的敵人的印象,他在排斥在警惕什麽?

簫清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目壓了壓眼中溢出來的戾氣,“我只是在提醒你,至於其他……我們現在得小心,事態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獨孤玄贏和獨孤傾亦他們倆究竟想要什麽想幹什麽,我們無從得知,也揣測不了!”

“走一步算一步了!”把手下的茶餅一抽:“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月下美人,所謂鋪路根本就不存在!”

獨孤傾亦那麽強大的一個人,喜歡一個人,心中要有一個人,根本就不需要所謂的鋪路,就能牢牢的把他心愛的女子抓在手心。

簫清讓微微起身,伸手拍在我的肩膀上:“萬事小心為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如雪清冷的味道遣散了這一屋子茶香,在他的手抽離我的肩膀。

我轉身問道:“燃燼之事你已經解決了嗎?淮陰城離燃燼不太遠,一個來回也就十來天,你不害怕嗎?”

“不用害怕,我已經弄好了!”簫清讓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你已經死了,他再也找不到你了,或者說,他會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人!”

我眉頭一皺,面色沈郁:“什麽意思?你想做什麽?”

簫清讓漆黑色的瞳孔眼波流轉:“不想做什麽,我們太過被動了,我想化被動為主動,更想讓你早日報得了仇!”

化被動為主動……這個主動真是要不起。

“完全不需要!”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沒讓自己暴跳如雷,“弄一個一模一樣的人,我們就會失去先機,你千萬不要弄一模一樣的,你要弄了,我會讓她死!”

“為什麽不呢?”簫清讓帶著笑意問我:“萬一他還愛她,深愛著她,她又是我們的人,這會是一條捷徑!”

“捷徑你知道嗎?可以少走很多彎路,甚至可以一步到位,讓你報得了仇!”

“夠了!”我徹底的憤怒了:“早知如此,你又何必把我的臉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冒牌貨始終是冒牌貨,不如讓我自己去……”

“萱蘇!”簫清讓長臂一伸把我圈入在懷,悶在我的頸間,聲音如鯁在咽:“我舍不得,舍不得你再去他身邊,舍不得你再與他同床共枕,所以……我寧願是別人,不願意是你!”

多麽一往情深的話……

一往情深的讓人害怕。

伸手慢慢的推開他,毫無笑意的臉一片冰冷:“隨便你,你有本事你自己弄,你自己有你自己的目的不要把愛我掛在嘴邊,我受不起!”

真的受不起,他的愛太莫名其妙,愛一個人哪有那麽簡單?如果真的那麽簡單,就不會傷得如此深。

簫清讓垂目斂去受傷的神色:“從今以後,夏侯麥冬貴妃身邊就我們兩個人貼身伺候,這真是一個值得讓人慶祝的好消息!”

“再等等吧!”我被無力感襲上心頭,每走一步,都帶了太多的算計,“再等等吧,等到進入姑蘇臺,再說吧!”

簫清讓微微一嘆,走了出去。

風平浪靜的日子持續到四月五號踏青節。

獨孤玄贏來到兩淮之地一個多月了。

夏侯麥冬虛弱的身體被人攙扶著,也能走上幾步,獨孤玄贏有意相瞞她體內的胞宮已經脫落之事!

並命令了所有人不能再提此事,也不能告知夏侯麥冬此事,因此夏侯麥冬只知道自己是滑胎,並不知道自己體內胞宮已經沒有了。

簫清讓在短短幾日取代了阿玠,夏侯麥冬對阿玠是咬牙切齒的恨,不過,對我倒是依然沒有什麽好臉色。

雖未打,雖未罵,字裏行間仍然警告著我:“不要以為你的妹妹和本宮長得相似,就能取代本宮!”

我跪在地上,頭頂著一盆水,不能搖晃的這盆水,也算懲罰,“奴婢不敢,奴婢的妹妹只是路邊的野花,貴妃娘娘是天之國色牡丹,奴婢妹妹只能仰望著貴妃娘娘!”

“小嘴挺會說話的!”夏侯麥冬伸手之間,打翻我頭上的水,水從頭上澆下來:“阿玠那個小蹄子,讓本宮沒了皇兒,你和她走得較近,真的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嗎?”

銅盆掉在地上轟通一聲,全身濕漉漉的,說話之間,嘴裏全是水:“啟稟娘娘,若跟奴婢有關系,奴婢焉能活到現在?皇上深愛著貴妃娘娘,怎麽可能讓一個傷害貴妃娘娘的奴婢還活著!”

夏侯麥冬用手挑起我的下巴,“瞧你的小臉,跟本宮也是相似的,本宮瞧著你的這張臉,怎麽就那麽想毀掉呢?”

果然是仇家,無論怎麽轉變,這從骨子裏,就是相互討厭的。

“貴妃娘娘想如何,奴婢絕無二話!”我的眼中盡是卑微,盡是求全,近視低下的哀求。

夏侯麥冬移開手,簫清讓拿起帕子給她擦手,美目一挑,目若秋水,“今日是踏青節,本宮是沒辦法陪皇上出去了,不如你去好好替本宮看著你妹妹不要趁本宮身體不適,再次爬上皇上的床!”

我怔了一下:“娘娘……怕是不妥,皇上如何,根本就不是奴婢所能左右的。”

“你當然不能左右皇上!”夏侯麥冬蒼白的面色,美目一揚,艷光四射:“你能左右你的妹妹,記住……今日晚上皇上要來陪本宮,如果皇上不能來陪本宮,你的日子就不會好過,本宮可不管你用什麽方法,讓你的妹妹把皇上催促著本宮的房裏來!”

“娘娘!”簫清讓清雅帶著冷冽的聲音並沒有因為他成為閹人,有太大的改變,言辭之中,不卑不亢帶著他特定的脾氣一樣:“娘娘現在最主要的,是好好養身體,皇上來與不來,在奴才看來,都是一樣的!”

夏侯麥冬哪裏聽到這樣的話,火氣一下子上來,簫清讓在她的話沒說出來,不緩不慢的又道:“娘娘現在身體未養好,皇上就上來了,娘娘又能做得了什麽呢?何不退而求其次,娘娘做個順水人情,皇上會更好的憐惜娘娘,更好的覺得娘娘善解人意。”

夏侯麥冬火氣一下子被澆滅,一點火雜子都不冒,她在後宮之中,就算當了貴妃娘娘,也是沒有一個知心人說話的。

家族不存,但憑她的美貌,和我那不成器的二房二叔,怎麽能給她出謀劃策?

她陷入沈默之中細細思量過後,道:“你說的甚是有理,不過,本宮如何才能讓皇上更加憐惜本宮?”

“男人都喜歡善解人意的姑娘,不喜歡具有攻擊性的姑娘!”簫清讓噙起一絲微笑:“奴才做閹人不久,男人的心還是可以揣測一二的…”

夏侯麥冬嘴角一勾哼了一聲:“你可以揣測男人的心,可是那個男人是皇上,九五之尊聖心,豈能那麽容易揣測的?”

“萬變不離其宗!”簫清讓深邃的眸子,落在夏侯麥冬的媚眼之中:“娘娘,恕奴才鬥膽,您已經失去了孩子,其實在皇上看來,是您護孩子不利,您的孩子是他第一個孩子,天下男人都一樣,對第一個孩子都是充滿別樣的感情。”

“失去了利用了,利用好了才能變成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利用不好就永遠不會好。奴才既然跟娘娘,自然是希望娘娘成為人上人,枝頭的鳳凰,奴才才會有好日子過!”

寥寥數語,把自己的忠心表達了,把自己的期望表達了,更把別人捧高了。

夏侯麥冬臉色幾經變化,然後對著我道:“滾去看好你的妹妹,讓你的妹妹認清楚她的位置,別認不清楚位置,本宮想讓你們死很簡單!”

我連忙俯小稱低,“娘娘教訓的是,奴婢和妹妹兩個人是地裏的泥巴,是給娘娘供給養分的,娘娘不必擔憂!”

“滾去吧!”

我跪在地上後退而走,退到門口才爬起來,看了一眼夏侯麥冬,相似的五成臉恍然讓我看到了曾經。

簫清讓冰冷的眸子,不經意的掠過劃過我的雙眼,帶著冷意笑了。

我回去換了件衣裳,不顯山不顯水的衣裳,陽光微曬,去了獨孤玄贏的院子。

今日,踏青節。

獨孤傾亦邀請了獨孤玄贏去河邊,放紙制烏篷船,等天擦黑,在放孔明燈對逝去的人,以表思念。

我到達的時候,宮鳶尾穿著裏一打開房門,對我勾了勾唇:“姐姐你來了,勞煩姐姐去打水,妹妹去叫陛下起床!”

我微微額首,打來合適溫度的水,宮鳶尾光著腳丫子給獨孤玄贏穿衣裳,我立在一旁,半濕不幹青絲,就像頭上沾滿了虱子,難受的緊。

“貴妃娘娘,可安好?”獨孤玄贏張開手臂,眼眸未睜開問我。

恨到極致會平靜,垂著眼眸,稟道:“啟稟皇上,先前的大夫失足落入水中而亡,換了一個大夫,醫術倒是了得,貴妃娘娘的臉上已經有了些許血色,不日將會康覆!”

“好生小心的伺候著!”獨孤玄贏微微露出了點眼縫,“伺候好了朕有賞!”

欣喜若狂跪下叩首:“奴婢知道了,奴婢謝過吾皇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獨孤玄贏衣服被穿好,走過我面前:“去服侍你妹妹穿衣,昨日辛苦你妹妹了!”

跪在地上挪了個位置,“是!”

他走出了裏屋,我撿起了地上的衣裳,宮鳶尾拉了拉自己的裏衣,露出的肌膚,挺斑斕四色的。

“是穿著一件?還是我重新給你拿一件?”

昨夜倒是瘋狂,獨孤玄贏從來都是溫潤有度,淺嘗而止,她這一身斑斕,倒真是又刷新了我從未認識他。

宮鳶尾媚眼一勾:“來回奔跑不嫌麻煩的,就這件吧,還殘留著陛下的味道!”

聽她這樣一說,我便一件一件的給她穿起來,邊穿邊道:“陛下的味道,可否讓你留下孩子?”

宮鳶尾聳了聳肩,眼睛一直盯著外屋,聲音也不是很大,恰好我們倆能聽到:“名不正言不順,有孩子也活不了,還不如沒孩子。昨夜,他又開始叫喚起夏候萱蘇了,跟喝醉酒說胡話一樣,不斷的對我說抱歉,說會好好補償我!”

“我就奇了怪了,明明看著是那麽正常的一個人,怎麽就不正常了?他不是已經派人去燃燼了麽?能不能找的回來這幾日就見分曉,何必在我身上找存在?”

我給她穿衣的手都沒停頓一下,內心平靜得無一絲波動,聲音更是冷靜至極:“阿玠說你長得和她五分像,在你身上找存在,大抵在想象如果你是她,行雲雨之事,是簡單粗暴一些好,還是溫柔一些好!”

“是嗎?”宮鳶尾尾音一挑:“姐姐,你說夏候萱蘇他們兩個有沒有行雲雨之事?”

我給她系腰帶的手微微一顫一下:“許是沒有,青樓坊間傳聞,他坐上皇位之後,坐穩皇位之後,在把夏候萱蘇迎到宮中之日,趁夏候兆豐疏於防範之際,一舉拿下!”

“拿下他之後,夏候萱蘇皇貴妃之位還沒坐下,便被夏候麥冬拉下了寶座,打進了天牢,然後呢……夏侯麥冬做了貴妃之位,她跟她的母親流放燃燼死路一條!”

“如此清楚的坊間傳聞,妹妹倒是第一次聽過!”宮鳶尾微微揚起聲調,帶著興趣盎然:“為什麽從你口中說出,仿佛親身經歷一樣?”

我擡起眼簾,冷冷的瞅了她一眼:“我若親身經歷,現在應該拿著刀找他拼命,而不是在這裏伺候你,你確定你在青樓之中,除了學活計,關心其他的事情了嗎?”

“呵呵!”宮鳶尾捂著嘴嬌咯咯的笑了,笑著伸手抱住了我,特別親昵:“姐姐你怎麽這麽可愛呢?妹妹只是隨口說說,您千萬不要當真,你被縫陰,行不了雲雨之事,不管你到皇宮裏有什麽目的,現在只能靠我!”

目光一斜,見獨孤玄贏正不經意的向這瞥來,我拍了拍宮鳶尾:“妹妹知道就好,陛下正看著呢,你我姐妹情深,在陛眼簾下上演,怕是極度不妥!”

故意在他面前上演姐妹情深,他會覺得我們心思極重,沒有人喜歡攻於算計的女人。

男人喜歡容易操控的女人,胡椒對我說的話,我也明白太晚,她教了我很多,裝傻充楞趁其不備才是最好的選擇。

宮鳶尾非但沒有離開,還緊了緊手臂:“有什麽不妥的?陛下知道你我姐妹情深,更是知道,我想讓你伺候陛下,不過……淮親王這一招宮刑可真夠狠的,讓你完全喪失了伺候陛下的機會!”

“行了!”我又不斷的拍了拍她:“往事不堪回首,千萬不要在我傷口上撒鹽,疼!”

“疼啊!”宮鳶尾像聽到一個笑話,語調都揚了起來:“原來姐姐知道疼啊,我還以為姐姐刀槍不入,不知道疼了,知道疼好,知道疼,說明人還活著!”

“看來妹妹每日在疼痛裏打滾!”我扶直了她的身體,彎腰扶直了她褶皺的裙擺:“陛下可有說聖旨之事?”

“只字不提!”宮鳶尾在不經意之間與獨孤玄贏對視,猶如女兒家悄悄見情郎一樣害羞,撫好了裙擺的褶皺,我扶著她的手臂:“你可要小心點,簫清讓說……極有可能搞一個和夏候萱蘇一模一樣的女子,來取而代之,到時候,你我就危險了!”

宮鳶尾歪著腦袋,皮笑肉不笑:“他敢,他要敢搞一個一模一樣的壞我的好事,他現在變成閹人失去一條腿,我會讓他失去另外兩只腿,徹底不能走路!”

我不假思索的潑著冷水,道:“如果真的到時候來了,你來不及!我也來不及阻止,他根本就不聽我的,我們就像看似相和的一個戰營,其實是各自為營,各自其幹!”

宮鳶尾慢悠悠的擡起步子,把頭都快偏到我肩頭上了:“姐姐,我真是好奇,也許正如你所說他並沒有那麽深愛你,他要得到什麽呢?不惜做一個閹人,你說他想得到什麽呢?”

我眼含笑意:“姐姐要知道,就不會跟妹妹商議,所以姐姐也是不知道的。不過有一件事值得可喜可賀,就是他已經成了夏候貴妃眼前的紅人,夏侯貴妃警告我,讓我看好你,不能讓陛下和你太過親密!”

宮鳶尾隨口嗤笑一聲:“她也就是仗著先天優勢好,若憑真本事,我和她兩個人去爭奪皇上的聖心,她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忍不住的去重擊她:“只可惜你們兩個都是替代品,獨孤玄贏他喜歡的是夏候萱蘇!”

剎那之間,宮鳶尾渾身散發一抹殺意,扭頭看我,咬著後槽牙:“姐姐,不能行雲雨之事,對你來說是不是很虧?若真的喜歡,她豈會落得家破人亡,自己在燃燼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承歡別人身下?”

這下輪到我被重重一擊,嘴角掛著笑,還未反擊,獨孤玄贏清晨略帶溫和的眸子染了一點笑:“你們姐妹二人,在談論什麽,倒顯得高興的很?”

手輕輕一擰,宮鳶尾便上前去,嬌笑一聲,行禮道:“啟稟皇上,今日是踏青節,聽說會放孔明燈,對逝去的人表示思念,奴家想到曾經的合家歡樂!”

獨孤玄贏扭了她一下鼻子,眼中的寵溺,真的跟看曾經的我一模一樣,“你家曾經可有冤屈?怎麽流落青樓?要不要朕……”

宮鳶尾眼中閃過一抹惡毒的光芒,隨即斂去:“皇上多想了,奴家和姐姐是青樓出身,已經沒了家人,現在只有姐姐一人,曾經,也只限於想想,在想象中歡心,奴家和姐姐已知足!”

“你到對於溫情很看得開!”獨孤玄贏眼底深處浮現一抹難以讓我看懂的情緒,他把宮鳶尾摟在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手臂,言語突然惆悵:“鳶尾,假如朕做錯了事情,傷害了一個人,用餘生去彌補她,你說她會不會原諒?”

餘生彌補我……

真是可笑,我把他獨孤家全部殺光,跟他說我愛他,用餘生彌補他,是不是就可以原諒?

獨孤傾亦說我對他有幻想……是啊,我就幻想,他能不能想到我的好來?能不能再找到比我傻比我更愛他的人?

顯然是不能的,這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傻了,沒有人比我愛他愛的更傻了。

宮鳶尾在他懷裏眼神冰冷,冰冷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帶有溫情的話語,從她的紅唇中溢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陛下若是犯了錯,也是為大局著想迫不得已,能得到陛下的餘生,還有什麽事情是不可原諒的呢!”

心裏冷笑……

郎情妾意虛假的很。

獨孤玄贏深深地吻了吻宮鳶尾的頭頂,“她曾經善解人意,她的眼中只有朕,朕就是她的天下。等她回來,無論她變成什麽樣子,無論她經歷什麽樣子,朕都會待她如初!”

真是讓人感恩戴德的情意啊,我不自覺地拽緊拳頭,當我的幻想變成了真,想著他對我還有留戀……

我卻在這一瞬間,把所有的幻想打破了,欺騙沒有頭,他以一個受害者的姿態,說待我如初?

真是可笑到極點,太可笑了……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現在的我恨不得食了他的肉,我怎麽愛上了他?他哪一點值得我如此深愛?

宮鳶尾眼睛沒有眨一下,一直在我的臉上,我臉上細微的變化,被她盡收眼底,她眼中嘲笑和冷意全部向我撲來。

“一定會的!陛下若是找到她,奴家可不可以與她相說,陛下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嗯!”獨孤玄贏輕輕的應了一聲:“你們長得相似,個性也是相似,都是善解人意到極點,朕略欣慰!”

宮鳶尾身體縮得更緊了……

他們這樣相互依偎半響,獨孤玄贏才率先而走說去看夏侯麥冬,留下我伺候宮鳶尾梳洗打扮。

打扮得其中,宮鳶尾嘴角一直掛著嘲諷的冷笑,刺眼極了,大紅的口脂,好看的耀眼。

宮鳶尾抿完之後遞給我:“姐姐,一個女子哪怕天生麗質,疏於打扮,缺調條理,到底是上不了臺面的!”

紅色刺目,猶如鮮血。

我輕輕一推她的手:“不了,姐姐是一個奴婢,染不了主子的大紅色!”

宮鳶尾把手遞到我的嘴邊,別有意味的說道:“姐姐真是說笑了,姐姐曾經肯定染過大紅色!”

“曾經是曾經,不是現在!”我現在的心猶如被萬只手揪著,想大笑宣洩,太疼了!

宮鳶尾又靠近了一些,“把曾經變成現在不就好了嗎?實不相瞞,姐姐也應該知道我曾經是官家女……曾經是一個罪犯,現在不也照樣為人上人嗎?”

“啪!”伸手落落她手上的口脂,轉身往外走:“妹妹自己好生打扮,姐姐在外面等你,妹妹不要讓姐姐等太久!”

狼狽的往外跑,就像身後跟著豺狼虎豹一樣,慌不擇路。

尋找了一個角落,一手抵在墻上,一手揪著胸口,垂的頭顱,大口大口的喘氣,眼淚錯過臉頰一顆一顆的直接往下落。

面前……很快形成了小水窪,原來我還可以哭的如此痛徹心扉撕心裂肺不發出一丁點聲響出來。

彌補……

餘生,這四個字變成了我心中的恥辱,夏候萱蘇她已經死了,獨孤玄贏他拿什麽來彌補?

四處寂靜,眼淚落地的聲音頭都聽得到,心裏疼痛好過一些,擡手抹眼淚時,一方潔白的帕子,遞於我面前。

我一楞……

隨著帕子望去,望進如夜幽深的眸子,帕子散發出淡淡青草味,恍惚之間,在遙遠的記憶,這個味道出現過,可是我又抓不住這個味道在哪裏出現過?

“讓一個人生不如死,可以讓他彌補的對象,死在他面前,你說怎麽樣?”

神通廣大,還是未蔔先知?

獨孤傾亦怎麽知道獨孤玄贏剛剛說過的話?

潔白的帕子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中,顯得高不可攀,遙遠至極。

哭得通紅的眼睛,伸出顫顫巍巍的手,觸碰到那潔白的帕子,又收了回來:“殿下真是神通廣大,不然今日踏青節,就讓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人死在他懷裏,您說怎麽樣?”

“不應該是本王說怎樣?而是你說怎樣!”獨孤傾亦伸手拉住我的手,把帕子塞到我的手心:“你哭起來可真夠醜陋的,不過也好,徹底破滅希望,好過念念不忘!”

“你到底在哪裏見過我?”手中的帕子都帶了微涼,這麽一個人,到底在哪裏見過我。

獨孤傾亦暮然轉身:“本王沒見過你,兩淮踏青節盛況在即,夏候萱蘇會死在他懷裏,不如順便捅他一刀,讓他嘗一嘗被人捅心窩子的滋味?”

“你要殺了他?”我在他的身後驚訝的問道:“在兩淮之地裏殺了他,你脫不了幹系,你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你到底在哪裏見過我?”

無聲!

回答我的是無聲,拽緊怕著上前,他一個轉彎,剛欲追去,後衣襟卻被人拽住,宮鳶尾用力把我向後一拉:“長本事了?你就不怕他把你上面那張嘴也縫上,讓你話也說不了,飯也吃不了!”

我差點跌倒,一只手一伸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迅速的把潔白的帕子塞到腰間:“他跟我說,找人殺獨孤玄贏,你說我們該怎麽做?”

宮鳶尾手臂一甩,眼睛一翻,譏笑道:“這種話你也相信?刺殺的招數用過一次就算了,你覺得獨孤傾亦會用第二次?用了還會告訴你?你以為你是誰?他的月下美人?”

我的身體往拐彎處一斜,看見他正在和袁立煥說著什麽,宮鳶尾不相信他的話,我莫名的去相信他說到做到,他肯定會讓所謂的夏候萱蘇捅獨孤玄贏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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