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伴隨著鐵門聲響，一個嚴厲的嗓音穿透在場所有人的耳膜，疤痕臉也不例外，面露痛苦的顏色，及時把腳收回去了。

莫小夢心裏咯噔一聲，該來的還是要來，歐陽這個老匹夫曾經是她幼年時期的一場噩夢，也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人，再次面對他會被迫想起很多不好的回憶細節。

眾人退開一個缺口，身穿白色中山裝的老人緩緩走進來，穩如泰山的坐在太師椅上，無論面容還是精神都沒什麽重大變化，這歐陽鶴德還真是一個不老不死的怪物啊。

來的路上，莫小夢已經有了確定的答案，但是直到這見面的一刻，她才確信，歐陽鶴德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當初古月衣是手軟方了他一條生路麽？還是身上的本事也不足以殺死這個老匹夫呢？

疑問像池塘裏的水泡，一個接一個的從心底翻騰，上升，然後破裂，又分解成無數個小的水泡。

歐陽鶴德凝望了幾分鐘，展顏歡笑道：“好久不見啊，小姑娘，還記得我嗎？”

莫小夢從回憶中掙脫出來，冷漠的點了點頭：“怎麽會忘記呢，你不就是那個老不死的嗎？”

疤痕臉似乎為了表忠心，連客套都省了，伸手就要打臉，要不是莫小夢個子矮，恐怕又要吃虧了，他還想追著打，被歐陽鶴德喊住了。

“這是我的貴客，你怎麽能如此粗俗？”歐陽鶴德裝模作樣的品著茶水，惺惺作態的模樣真讓人尷尬。

憑良心講，仔細觀察一下，歐陽鶴德還是有少血變化的，經過十多年歲月沖刷，不止沒有變的老態龍鐘，反而有點煥發新生的意味。

皮膚飽滿光嫩，眼神那種專屬老人的渾濁感也消失不見，發型依舊老式的盤發，但是烏黑亮麗，看不到一絲摻雜的白發，猛一看過去還有點英姿勃發的錯覺。

看的久了，就感覺不對頭了，這種英俊不是自然而來的，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讓人心底發寒，自己面對的不是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而是邪氣凜然的妖魔。

雖然樣子變年輕了，但是動作還是慢慢吞吞，不慌不忙，不知道是真相呢，還是故意偽裝。

莫小夢觀察的時間太久，歐陽鶴德微微笑了笑說：“怎麽了？有什麽話要說麽？”

“你為什麽要抓我？”

“每次都不是我找你，而是你們專門送上門，聽我一句勸，別跟著那個古月衣了，你遲早會被他拖累致死的。”

歐陽鶴德提到古月衣這個名字的時候，語氣中帶著很深的怨念。

莫小夢隨即想起了那個鬼嬰，她很不服氣的反問道：“如果不是你做那些靈魂交易的勾當，我們才懶得管呢，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這件事本身沒有什麽壞處，相反，我還造福了不少感情中的癡男怨女，如果不是你們從中作梗，又怎麽會狼狽收場呢，我失去了一個最好的鬼嬰，沒找你們談賠償已經夠寬宏大量了，還要怎麽樣？”

莫小夢被氣的不打一處來，嗤笑道：“還造福？我的一個同學已經被你的鬼嬰給害死了，就死在我面前。”

“你說的那個孩子麽？”歐陽鶴德擡頭撚著胡須嘆氣，“鬼嬰只要吃夠了魂魄，自然不會對宿主有什麽影響，你們錯就錯在不了解鬼嬰的習性就去對付他，結果沒能把那個孩子救回來，卻害死了他，可惜了，他爸爸是我一個很好的生意合作夥伴。”

這個歐陽鶴德有點意思，把所有的責任，包括徐陽的死全部都推到莫小夢的身上來了，好像她和古月衣才是罪不可恕的幕後黑手，簡直令人笑掉大牙。

莫小夢沒有嘲笑他的力氣，事情都過去了，就算歐陽鶴德承認自己作孽，又能怎麽樣呢，徐陽也活不過來了，那麽多靈魂殘缺的人也不可能補齊了。

“你把我抓過來，究竟想幹嘛？還有那個小女孩，你們抓了不止一個吧？是要當人販子麽？”

“人販子這麽LOW的事情，我是不可能做的，不過為了讓你死個明白不妨告訴你。”

歐陽鶴德收斂起那副儒雅的神態，有種惡魔露出獠牙的狂妄。

“當年我就覺得你很不一般，後來認識一個師太，才了解你的來歷，以你的承受力來說，這個故事也不算天方夜譚了，聽好了。”

“你可聽說過吸血鬼伯爵的故事？”

莫小夢當然知道巴托裏伯爵夫人，一個古老的歐洲貴族，也是最早的一只女吸血鬼，傳聞她用處女的鮮血沐浴來保持自己青春永駐，這些都是傳聞，真假難辨。

莫小夢心裏暗自盤算著，歐陽鶴德突然說起這些遠古傳說，目的究竟何在，遠處的保鏢也都安靜的像是一座座雕塑，空曠的房間裏只有歐陽鶴德鏗鏘有力的聲音來回飄蕩。

“我找到了那位伯爵夫人永葆青春的方法，並且親手驗證了它的真實性，站在你眼前的就是這個實驗的成果，沒發現我比以前更加年輕了麽？”

莫小夢看著對方陰森的笑容，胃口開始翻騰不已，這真是一個貪得無厭的怪物，當初為了長生殺掉了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抽幹了他的血作為己用，現在又想出這麽惡心的方法來返老還童。

使用這麽恐怖的方法來延續自己的壽命，保持長生，這又有何樂趣可言呢。

“所以，你的方法就是用人血洗澡？這麽惡心的事情你也肯做？”

“當然不會，這種辦法不僅蠢而且笨。”

莫小夢松了一口氣，這個人寡廉鮮恥，但總算還保持了最後一絲人性。

歐陽鶴德很快就打破了她的幻想，森然一笑：“這是科技時代了，一個追求技術和效率的時代，我只需要從血液裏提純出我需要的東西，然後直接喝掉，效果更佳！”

莫小夢心頭淤積一口老血差點吐歐陽一臉，妖魔啊，妖魔，不行，絕對不能容許這樣的怪物存活了，但是她現在都直身難保了，提純鮮血什麽的可比法陣簡單多了，用歐陽的話來說是有效率的多，莫小夢的結局跟古月衣一樣，也要落得個被抽幹血的下場。

既然知道了結局，那就有必要問其他細節，拖延時間等著古月衣和無名趕過來，不然的話，她只能死後到冥界告狀了。

“提純鮮血麽？那為什麽非要我的不可呢？”

這話已經有點前言不搭後語了，莫小夢心跳一百八個，那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腦子裏也是一片空白。

“這可以說是一種執念，或者說一種情懷。”歐陽鶴德似乎沒有覺察她的不安，侃侃而談道：“十幾年前的時候，我需要你做陣眼來啟動一個法陣，但是沒能成功，還差點把自己的命送掉，我想當時是自己大意了，由於我一時手軟，讓古月衣追了上來，他無恥的偷襲了我，本以為我就要墮入六道輪回了，可惜蒼天又眼，讓我撿回了一條命，還等到了這一天覆仇時刻的到來，俗話說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當初在你身上栽了跟頭，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繼續完成我未完成的夙願呢？”

他說著，擡手撫摸自己臉上的皮膚，眼神中滿是自得和癡迷，情緒也越來越激動：“我是第一個完成僅僅存在傳說中實驗的人，沒有資料參考，沒有同行可以交流經驗，我不斷的獲取試驗品，按照性別年齡家庭背景來分類，通過不斷的試驗從中找到一些有價值的血源，最後綜合結果很快就可以得出合適的指標，我的運氣還算不錯，沒有浪費多少時間，就取得了突破的技術成果，我真應該申報一個諾貝爾獎的，可惜……”

莫小夢越聽越心驚，這徹頭徹尾是個瘋子了，殺了那麽多人，還對自己的研究成果極為滿意，甚至還要求頒什麽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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