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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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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穩穩地站著,香馨卻有些忍耐不住,不時地左顧右盼。恰好對上我的雙眼,我笑著朝她搖了搖頭,她吐了吐舌頭,偷笑著低下了頭。

我們出來的時候是辰時中,眼瞧著日頭中移,越來越盛,院子裏許多人頭上都冒了大汗,不停地用袖子擦試。我雖然站在堂中,不受日曬之苦,可早上未用早飯,早已經饑腸轆轆,只是強自忍耐。日頭又逐漸西斜,我估摸著大約是未時,正是日頭最盛的時候,院子裏開始小聲地喧嘩,有人不停的說:“怎麽還沒搜完?”有人說:“也不知道搜什麽東西?”

不少人坐到了地上。我瞧著香馨抓著香寧的胳膊,左搖右晃,便雙手朝她做了一個向下的姿勢,叫她先坐下來休息。她見到我的手式,如蒙大赦,拉著香寧一屁股就坐了下來。我心裏覺得好笑,自己卻已經是難以支撐,可肅王妃沈著臉,我不想在這樣的時刻讓她心裏添堵找刺,只將自己的身子微微地靠在後面的柱子上。

正在這時,那個高將軍帶了人馬從後面過來,朝肅王妃和我拱手為禮:“肅王妃和夫人受驚了,下官奉旨而來,職責所在,還請肅王妃原諒。”肅王妃臉上稍微緩和些,沈聲道:“高將軍毋庸多禮。可是搜完了?”

高中舉頷首道:“下官這就回宮覆命去了,告辭。”他言簡意賅,又不失禮數。說完就一揮手,幾隊人馬跟著他有條不紊地撤出了肅王府。

府裏的人見禦林軍走了,頓時大聲喧嘩起來。肅王妃皺了眉頭,一拍桌子,大聲道:“吵什麽?”眾人連忙噤聲。肅王妃又道:“平日裏做什麽,現在就做什麽,個個都給我做事去。若有一個在背後多嘴,我就拔了他的舌頭。”說完,看著我冷哼一聲,徑自到後堂去了。

其它人也紛紛散了,我瞧肅王妃剛才的氣魄,心裏著實有幾分佩服,可想到她剛才的眼神,又有些不寒而栗。只怕哪天我若犯了什麽落到她手裏,她必然會讓我生不如死。我搖了搖頭,一陣暈眩,差點跌倒。幸虧香馨跑進內堂,扶住了我。

我聽到自己肚子裏咕嚕嚕直叫,苦笑著對香馨說:“趕快回去,弄些吃的。”香馨和香寧忙扶了我回禦六閣。

回到禦六閣,院子裏有些雜亂,但屋內裏並未十分糟糕,只是有幾件衣服扔在地上,一個杯子被砸碎了。想必高中舉約束手下士兵,叫他們不可胡亂行事。香馨去廚房拿糕點,空氣越來越濕悶,呆在房裏憋得難受,幹脆叫香寧搬了椅子倒院子裏,恰好香馨回來,就著涼茶狼吃虎咽了幾口糕點,身上的虛弱感才略微緩和了些。香馨突叫道:“小姐,你瞧這天。”

我擡頭看了看天,適才的大太陽早已經不見了,換了滿天的陰霾,西南角黑壓壓的墜著一塊烏雲,漸漸地朝這邊逼近,空氣中一點風色也無。現正是梅雨季節,難怪空氣濕悶難受。我瞧著天空,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山雨欲來風滿樓……”

香馨奇道:“小姐,哪來的風?明明是一點風都沒有……”

我瞧她驚奇的樣子,和香寧相視淡笑,說:“吃完了便把椅子搬回房裏去,等下下雨了再搬就麻煩了。”

香馨應了一聲,嘴裏還是嘟囔著:“哪裏來的風,熱都熱死了……”

10 我思張侯

自從那日高中舉來搜府之後再無消息,府裏一切如常。我暗中叫香馨去找四平打聽消息,香馨回來說四平和肅王都不在,仍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又過了兩日,香寧說王府裏有人說是朝廷裏有人告發楚王同某位皇子有染,也有人說是有皇子要謀反,皇帝要找出謀反皇子埋的一批盔甲,還有人說是衡儼得罪了皇帝,總之眾說紛紜。我雖然不知道這傳言哪句真哪句假,可如果謠言紛傳,對肅王府和衡儼都不是好事。果然肅王妃有雷霆手段,杖責了幾個多嘴的人,下面的人才沒有一個敢再多話。

可這樣一來,我們在禦六閣也收不到任何消息,我只差香馨每天去打聽,可總說衡儼沒有回來。外面的梅雨也淅瀝瀝地下不完,不只是因為這天氣還是因為旁的,我總覺得身上又粘又濕,寢食難安。時常坐在書桌前發呆,一坐便是一兩個時辰,而後又不能安眠。香寧幾次看見了想勸我,都被我攔了回去。

直到五日後,我坐在書桌旁,香馨回來說聽門房說衡儼早上似乎下了朝回來了,她連連說要去請衡儼過來。我沈默了許久,說:“別去鬧肅王。”

香馨撅著嘴吧不說話,出了門去。香寧看著我,低著聲音說:“小姐,你擔心王爺,不如就叫香馨去請王爺。”我淡笑道:“你去看著她,可別讓她真去了。”

香寧看著我,輕嘆了口氣,轉身也出門去了。

我坐到書桌邊,隨手取了一本貼子,竟然是黃庭堅的《松風閣詩帖》。我想想也罷,就練黃太史的字好了,可寫到後面,後三句怎麽寫也寫不滿意,總覺得差了許多意境。我看自己筆意枯竭,哂笑一聲,拋了筆,再不去想它,上床歇息。這天氣又悶又熱,一晚上都睡不安穩,直到淩晨涼快了些才好睡了。

接下來一天仍是下著雨,晚上香馨抱怨道:“今年這雨真是奇怪,梅雨來的晚,莫不是梅雨沒來,下得是夏雨。”香寧說:“天要下雨,你有什麽辦法,管他是什麽雨。”香馨笑著說:“就是說上幾句心裏也舒服些。”

我覺得頭有些重,便叫香寧看看,她摸摸我的額頭:“小姐,好像有幾分熱。”我說:“可能這兩天悶熱,我睡覺蹬被子,有些著涼了。”香寧說:“要不要叫醫生看看。”我笑道:“這麽點小事情便叫醫生,我還是不是關禦醫的弟子了?蒙著被子睡一覺便好了。”香馨連忙給我沏了茶放在桌上,我躺到床上,蒙著被子,昏昏沈沈地瞬間就似要入睡了。迷糊間聽到香馨問香寧道:“怎麽辦?要不要去請王爺過來?”我撐著叫道:“我叫你別去鬧他。”香寧推了推香馨,兩人閉上了門出去。

蒙著被子迷迷糊糊地睡著,被子捂得嚴實,我的汗一身一身的出來,攪得我透不過氣來。到了半夜,才覺得被子裏漸漸地涼下來。可我卻慢慢醒了,摸了摸額頭,似乎已經涼了許多,也不再頭痛。我爬起來,想到桌邊到杯水喝,可腳下一個趔趄,腳踝在床角磕了一下。我十分吃痛,連忙坐下,用手摸著腳踝,卻突然摸到了腳上有一個東西,又冰又涼。

我細細地摸著那個東西,左右兩只腳各有一條,各鑲了一條展翅欲飛的青鳥。那是容植在天人崖親手給我戴上的,他笑著說:“如今收了我的聘禮,可不能後悔了。”我答應他我不會後悔,因此無論我怎樣哭,怎麽心痛,我都不曾將他取下。可如今,我摸著它,便似一雙腳銬似的,鎖住我自己,叫我無路可去。

我抱著腿坐在床上,往事一幕幕而過。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我籲了口氣,摸索著,找到腳鏈的扣子,將它們取下。我將它們放在手裏,怔怔地瞧著,青玉雕的小青鳥,在這漆黑的房裏發了一絲微弱的綠光,泫然若泣。我忽地笑了一下,舉起兩條鏈子,走到書桌旁,掛在了我桌上的哥窯三山筆架上。

如此覺得腳上異常輕松,我喝了水,躺回到床上,不知怎的又將那首《古相思曲》輕輕地哼唱起來:“十三與君初相識,王侯宅裏弄絲竹……”可這歌如此乏味,我唱的索然無味,未及片刻便倒頭睡去。

翌日我起身,香寧摸了摸我的額頭,高興地說:“小姐,真的好了。”我笑道:“我是禦醫的弟子,講話自然是靈的。”香寧說外面雨停了,可是天仍然是陰沈的。我說:“不打緊,早飯坐到院子裏吃吧。”今日我格外神清氣爽,坐在院子裏,連早飯也多吃了好多口。香寧看我胃口大開,臉上也滿是喜色。

可沒多久,又一陣一陣地下起雨來,我們又連忙逃回屋裏,身上濕了一大片,格外狼狽。香馨不停地嚷著:“討厭。”我摸著身上的濕衣裳,忍不住大笑起來。只是笑得雖然開懷,可又只能躲在房裏,到了傍晚時分,這雨便綿密不停。我們三人坐在屋裏,大眼瞪小眼,十分無聊。香寧打了一個打哈欠,我瞧她倆又累了,連忙將她們推出屋,叫她們早些睡去。

可我自己卻睡不著,我坐到書桌前,提起筆,又一筆一墨地練著《松風閣詩帖》,練到“張侯何時到眼前”,突得心中一沈,筆力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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