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有些糊，他瞇了瞇眼又看了一次，被酒精充斥的腦子，這才突然驚醒了過來。

臥草！三點了！

岑弘偉整個人都從地板上彈跳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進門之後，鑰匙錢包扔了一地，鞋也是隨便脫了一只在地上，另一只仍然掛在腳上。

他摸了摸自己剛才貼著冰涼瓷磚的胳膊，一把抓起桌上被報紙包著的香就找了個草都枯死了的盆栽給插上。

摸打火機的時候，他的手有點抖。

反反覆覆好幾次，火都沒有燃著這柱香。

一陣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涼風，刮著岑弘偉脖子上的汗毛，冷颼颼地掠過。

岑弘偉激靈了一下，狐疑地回頭查看。

單身漢一個人住的屋子，不比今天去的那些一眼能看盡的單間老房子好多少，除了隱隱開著門的廁所、亂糟糟敞著的臥室，哪裏不是在冷色調的白熾燈光線下一覽無餘？

屋子裏除了他，沒別人。

“噹！”

岑弘偉被這一聲震了一跳，連身體都抖了抖，心臟尖兒像只小兔子，蔫頭耷腦地緊縮了縮。

循聲望去，原來是自家窗戶沒關好，被風吹得在窗戶框上打了一下。

一陣虛驚。

“靠！”

岑弘偉的臉耷拉下來，一個大男人，被個窗戶撞到窗框的聲音嚇成這樣，這確實讓他覺得挺丟臉的。

還好屋裏沒別人。

他捏著打火機，打算把窗戶關了，剛才背後的冷風，八成也是從這裏進的。

入秋了之後還沒這麽冷過吧，這感情快趕上冬天的溫度了。

岑弘偉探出半個身子去夠被風吹到窗戶邊兒的那扇窗戶，窗戶足有他半只胳膊長，被風吹得開到最大，他先是想伸手抓住窗戶中間的位置掰回來，但又一想何必呢，抓著窗戶下邊兒的框往裏收不也一樣？

自覺這麽做更方便，岑弘偉伸出去抓窗戶邊兒的手，半途改為了收回來去拉窗戶下邊兒。

可他一沒註意，手裏的打火機，就從忽然松開的手心滑了下去。

岑弘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家裏唯一的打火機，就這麽掉樓下了。

算了算了，把窗戶帶上，自己再下樓去撿，或者買個吧。

打火機而已，他也沒用多好的，便利店裏一兩塊一個那種，反正用完了再買就是。

岑弘偉關上窗戶，又摸了摸自己胳膊。

怎麽還是覺得有點兒冷。

看了眼還插在盆栽土裏的香，岑弘偉想著這事拖不得，必須趕緊下樓把打火機找回來。

事不宜遲，他匆匆打開門出了房間。

快要關上門的時候，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襲上心頭，讓他莫名地有些不安起來。

隔著一道沒關嚴實的門，他似乎覺得屋子裏……

門“霍”地一下，被他推開，客廳裏光源明亮，什麽異樣都沒有。

岑弘偉這才安定了不少，覺得自己怕是酒喝多了，再加上老樓裏的事，整得他整個人神經緊張的。

看了眼時間，他匆匆關好門，咚咚咚地跑下了樓。

樓裏面安靜得很，半夜三點，要是鬧市區又或者是專做夜市的大排檔可能還有點人煙氣兒。

可這裏的樓上樓下，大都是上班族，就算有不上班的小年輕、老人，也沒有誰會在大半夜鬧騰，惹來鄰居的投訴。

岑弘偉一個人飛快地往樓下跑著，他家樓層不算高，比起等電梯，不如下樓梯來地快。

這邊樓道裏都是聲控燈，走一層，亮一層，節能省電。

岑弘偉體重不輕，一樓樓蹦跶下去，腳步聲又響又重，都不用刻意咳嗽兩聲，燈就會亮。

可快下到一樓時，樓道裏的燈卻是暗著的。

岑弘偉在原地跺了跺腳，燈也沒亮，他才忽然想起來，這層樓的燈剛壞沒多久，物業還沒找人來修。

得，反正也要到了，趕緊下去吧。

這麽想著，岑弘偉靠墻往下一階一階地走著。

突然間，他感覺到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靠近他。

那似乎是個模糊的輪廓，隱匿在黑暗中，朝著他面對面地靠近。

岑弘偉心頭一驚，手一下就撐在了墻壁上——

他摸到了冰涼涼的東西，細細的、有指甲蓋……

是手指！

是冰涼的手指！

“啊——”

岑弘偉倒抽一口涼氣，差點一屁股坐在樓梯上。

他忽然想起今天在老樓的樓道裏，龐蕾說過……

她在墻上摸到了冰涼的手指……

岑弘偉的心跳驟然加快，怦咚怦咚地，像是要從胸口左沖右突、上躥下跳地蹦出來。

他緊張地盯著眼前的一片黑暗，嗓子眼梗得像是堵著點什麽。

墻、墻上的手指……撤開了嗎？

難道……那老樓裏東西……真跟著自己……回了這邊了？！

岑弘偉打了個冷顫，一股涼意只往他腦門裏鉆！

那只香……

那只香一定要點起來！

這是他唯一的念頭。

顧不得其他，岑弘偉跳了起來，扶著樓梯扶手，一溜煙地沖下了這一層無燈光的樓道，直接從一樓的門口跑了出去。

他的打火機，應該就是在這片地方了。

岑弘偉來不及喘口氣，就四下地尋找著從自己窗戶口掉下來的打火機。

這邊的公共設施還不錯，夜晚的路燈很亮。

岑弘偉在他家窗戶對著的下面地上找了許久，都沒有看到他自己的那只打火機。

難道是被人撿走了？

不可能啊，大半夜的，誰跑來撿一個根本不值錢的打火機？

岑弘偉有點蒙，但也很快做出了決定，既然找不到，那就再去買一個吧。

小區外邊兒不遠就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岑弘偉進去買了打火機，就匆匆往回趕。

走到自家樓下的時候，他下意識還是介意著為什麽從樓上掉下來，卻找不到打火機的事。

擡頭往上看了眼，他想確認一下自己確實沒有記錯，他家窗戶就是對著這個位置的。

可這一擡頭，他卻在窗戶上看到個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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