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處理好柳淑熙的屍體，做好了善後工作，而大樓裏還沒有現在的這些監控系統，這件事……最終就被這麽悄無聲息地掩蓋過去了。”

再往後，保安和萬志尚都死了，接著，利益熏心的商人開始不斷因為便宜，而接手二十九樓。

直到六年前，徐澤陽叔叔的朋友買下了二十九樓，出事，他老婆便讓中介代為出租。

李寒說完這些，像是耗盡了精神似的，情緒消沈了下去。

“但是你說的這些東西……在我們之前整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找到相關的記載啊，所以……你怎麽知道的？”

姜倩鈺很疑惑，而且李寒還知道得這麽清楚，就像是他親眼看到的一樣？

“是他看到的。”周錦畫替李寒回答了，他晃了晃高腳杯，抿了一口才朝著李寒道：“你今晚都看到了吧？她死亡的整個過程？”

李寒點點頭。

在被絕望痛苦的情緒操控著去跳樓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叫柳淑熙的女人所經歷的一切事情。

看到她如何在恐懼中絕望，在絕望中怨恨。

她的死亡，伴隨著無望的怨恨，濃重的恨意，成為了二十九樓無法消散的怨氣……

姜倩鈺看看李寒，又看看周錦畫，一臉的茫然，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

“但照理來說，你們今晚……本來應該是沒有辦法坐電梯下去的。”周錦畫頓了頓，看向李寒和姜倩鈺。

李寒只差一步就跳下去了，也目睹了當初柳淑熙死亡的過程……他們當時應該是逃不掉了。

“是的，本來電梯是不能動的，當時不管我們怎麽按開關，電梯墻外的數字燈都是滅的，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又好了似的，自己打開了。”

李寒也想起來了，其實當時電梯的開門和關門……似乎都非常的勉強……

至於電梯門為什麽會打開，明明外面的顯示板都沒有亮起，他也不清楚。

周錦畫把視線投向忽然沈默許多的姜倩鈺。

姜倩鈺安靜了會兒，突然低聲道：“是媽媽。”

李寒轉過頭看向她。

“進去之後，我聽到了媽媽叫我的聲音。”姜倩鈺把頭低低地壓著，聲音發顫，“我沒有聽錯，那個時候確實是媽媽在喊我，在跟我說話。”

“她和你說什麽了？”周錦畫問。

“她讓我……回去。”姜倩鈺終於忍不住抽泣起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牛奶杯裏砸，怎麽也止不住似的。

回去，回去好好活著，好好地生活下去。

那道聲音依然溫暖，讓她瞬間有了勇氣，不再害怕。

沒過幾天，柳淑熙的屍體被找到了。

失蹤了了十九年的人，終於找到下落了。

李寒看著寫字樓外被拉上的黃色警戒線，又擡頭看向自己工作過的二十九樓，那扇窗戶依然開著，“今後應該不會有人再從那裏跳下來了吧？”

“當然還會有。”周錦畫站在他身邊，語氣隨意，就好像這是什麽理所當然的事，“柳淑熙死了都這麽多年了，在這些年間，有多少人在這裏橫死你也是知道的，二十九樓整層都早成了名副其實的兇宅了，怎麽會因為柳淑熙的屍體找到就沒事？”

李寒眉頭緊了緊，這才明白周錦畫之前說過的那些話意思是什麽。

他看向周錦畫，“其實二十九樓的前因後果，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會讓我別管？”

現在想起來，周錦畫一開始的警告，以及後來一直希望他別插手這件事，似乎確實是一早就知道所有事的樣子。

因為早已成為兇宅，所以根本就沒有辦法解決。

周錦畫挑挑眉，側頭看著他：“可你也沒聽我話不是嗎？我讓你零點前離開二十九樓，你聽了嗎？我讓你別管這事，你聽了嗎？”

李寒被他說得無言以對，沈默了半晌，低聲地道：“但是……我沒辦法看到他們一個個在我面前死去，卻什麽都不做啊……”

他本來以為周錦畫會嘲笑他，到現在終於知道自己最終只是做了無用功，可周錦畫卻沒有出聲。

李寒擡頭，看到周錦畫正低頭看著他，以一種似乎有些覆雜的眼神在看著他。

“你在看什麽？”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李寒摸了摸自己臉，臉上也沒沾什麽東西啊。

周錦畫倏然笑了，薄薄的嘴唇揚起，勾出一個如往常般慵懶的弧度，又伸手揉亂李寒的頭發：“沒什麽。”

“什麽沒什麽？”李寒躲遠了些，把自己頭發捋整齊。

剛才周錦畫的目光看上去，絕不是沒什麽的樣子，

“隨便看看你罷了，好了。”周錦畫也不再逗他，拉開車門轉身道：“上車吧，該回家了。”

坐上副駕駛，李寒看了好幾次正在系安全帶的周錦畫，猶豫了下，終於還是問了：“周錦畫，今後二十九樓還是會繼續有人從那裏跳下去，是嗎？”

他之前以為找到柳淑熙的屍體，一切就會結束，可原來完全不是這樣。

SKY軟件有限公司解散了，可下一個公司呢？

一定還會有抱著吳世凱那樣想法的商人吧？因為便宜，所以把傳聞拋之腦後什麽的。

而那些搬進去的公司的人……也會死於非命吧？

周錦畫擡頭，漂亮的桃花眼看了過來：“當然會，除非從此之後，二十九樓再也沒人搬進去了。”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中介會繼續幫忙介紹，樓層空在那裏，也總會有人去租的。

李寒回過頭，情緒消沈了不少。

周錦畫沈默了幾秒，像是在思考什麽的樣子，然後啟動了車子，沒事兒人一樣地道：“好了，別想這事了，我肚子餓了，待會兒先去買菜，然後去我家做飯。”

昨晚周錦畫大半夜跑來，為了他和姜倩鈺確實折騰，這一餐，怎麽說也該他請的。

李寒點點頭，翻出自己的錢包，語氣還是很消沈地問：“好。”

他忽然想起周錦畫給他的那張符紙，隨口問道：“那個符紙是你找什麽大師畫的嗎？上面用來畫符的是什麽材料？朱砂嗎？”

“我自己畫的。”周錦畫語氣隨意地道：“用的是我的血。”

李寒怔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身邊的男人。

什……麽叫是他的血？

那個符紙上……居然是周錦畫的血？

李寒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亂……

周錦畫到底是什麽人？

他的血……為什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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