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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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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太大,占用我太多的精力與時間,我毫無選擇。

一旦生活覆歸平靜,我就想到自己,以及自己的切身需要以及將來。

將來?

一個沒有男人的女人,還有將來嗎?

真是太可笑了。

夜裏一旦睡不好,早上醒來頭就有半邊發痛。

我聽說過清朝的慈禧太後,二十六歲守寡,以後就常患偏頭痛,也是為了夜不成眠,空虛難填以至於精神壓力太大所致吧。

真不敢再想下去。

飛機抵達侯斯頓後,偉特藥廠派了專人,與負責我地皮管理的經紀威廉標爾一起來接,把我安頓在城內的希爾頓酒店內,讓我好好休息,再約明天到律師樓去成交買賣。

威廉說:

“金太太,你的那幅土地賣價破了我們的每畝土地最高出售記錄,可喜可賀。”

“謝謝你的照顧。”

“交易後的錢你打算如何處理?我可以跟律師行代為安排。”

“全數轉回香港我的戶口。”

“金太太,你不打算再在美國投資?我有很多價廉物美的地產,可以讓你挑選。”

“遲一些再算吧,我們是香港人,根在香港。”

“現在香港股市欣欣向榮,一片燦爛,是很舍不得放棄這機會的。”

“市道好固然不放棄,就算市道壞,我的主意都是要堅守下去,只要香港不陸沈,我門就有翻身機會,屢試不爽。”

威廉沒辦法說服我,他大概只能賺一次買賣的傭金而已。

我抵達酒店後,先泡了個熱水浴,推卻了威廉的飯約,打算先好好睡一覺再行打算。

床頭放著的電話簿,有金耀暉在此城的電話。

我呆視著,久久沒有采取行動。

一下子跳上床,我給自己重覆又重覆說:

“先睡吧.睡醒了再說。”

凡有懸而未決的難題橫在眼前,我就有個老催自己趕快睡覺的習慣。

希望一覺醒來,精神奕奕,會想到好辦法,或者難題已經迎刃而解。

睡覺是逃避的一種表現。

正如有些人,想不通難題,幹脆自殺。

只是長眠抑或小睡的分別而已。

意識形態實在相差無幾。

我把被蓋好,才閉上了眼睛,就有人叩門。

我大聲問:

“誰?”

對方答:

“是酒店侍役。”

我沒好氣,只好起來,打開房門。

見不到人面,只見一大蓬的康乃馨,白色,夾了青綠的很多很多嫩草細葉,清新美麗得令人目眩心跳。

“太太,有人送來給你的花。”

侍役把花交到我手裏去,才微笑著引退。

半輩子過掉了,我從來沒有收過花。

有些人說,沒有收過花的女人不能算是女人。

我前半生原來真正沒有做過女人。

收到鮮花一束的感覺簡單清晰,我只覺得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

把夾在花堆之中的名片拿在手上,細看。

並不是偉特藥廠的董事局,是一個署名叫耀暉的人。

字條寫著:

“我從很小時就開始希望能給你送花,今天我的希望到底實現了。有緣千裏能相會,有緣無緣,得看你肯不肯搖這個電話號碼。”

沒有半秒鐘的考慮,我跳到床頭去,抓起了電話就搖過去。

是耀暉接聽的電話。我說:

“有緣無緣,看你肯不肯這就來這兒見我。”

金耀暉來了。

他站在房門口時,我凝望著他,禁不住有一陣子的暈眩,我差一點點就沖口而出,喊他信暉。

闊別幾年,完全洗脫了大男孩那番稚氣的金耀暉,比他離開香港時更英偉更俊朗更倜儻更不群。他站著,就有種傲然屹立,不亢不卑的氣氛。

再不是小男生,而是大丈夫。

他已經有氣派了。

耀暉沒有稱呼我,見了我,只呆一呆,就沖上前來緊緊地把我抱住。

他小時候,每當有難題,或是我有委屈,我們叔嫂就緊緊地抱著,團結便是力量,只要對方的體溫傳送,就覺人間不是冷酷,總有人站在自己身邊,為自己打氣。

如今,感覺雷同,但不一樣。

我不能控制自己,感覺到起伏的胸脯緊貼在一個成熟而壯大的男人胸膛上,像一只倦極小休的船彎進了海灣之內,已抵目的,不再啟航。

我們沒有很快地分開,比一個擁抱應享有的時間長了一倍。

然後,金耀暉放開我,他那凝視我臉龐的眼神像很多很多年前,金信暉初次約會我去舞會,當夜送我回家,跟我說再見時一樣。

那眼神清楚地告訴我,我們會發展下去,一定會,果然……

今日,我在金耀暉的瞳眸深處捕捉到往昔曾有過的訊息,這令我遍體酥軟,差一點點就要重新跌在金耀暉的懷抱裏。

“終於能見到你。”他說。

“為什麽不呢?”

“我以為你不肯見我了?”

“我有這麽表示過麽?”

“今日,天從人願。”

也是天時地利人和。

重重劫難,揮軍殺敵,血戰沙場,幸而不死的戰士,退下來,一定會不顧一切地享受人生。

因為他見過失敗,目睹死亡,親歷劫數,他知道一有喘息的機會,就不必放過。

戰雲必定隨時再起,人生的鬥爭無有己時。

說不定,下一次,就血染征袍,再回不來了。

我為金家,已是筋疲力竭,情至義盡。

金家為我呢,竟是不擇手段,唯恐我不敗下陣來。

我還不解放自己的話,誰又會可憐我了。

心理的屏障因為壓抑已久的感情驟然爆發而被推倒,我意欲振翅高飛。

當金耀暉與我在酒店那法國式露天餐廳內共進晚餐,喝掉了一瓶上好的紅酒之後,我見到的他,既熟谙又依稀難認。

我一再提醒自己,他是耀暉而非信暉。是耀暉應該更好,因為信暉曾背棄背叛過,他有方健如,他不只有我。

“為什麽不回香港去?”我問。

“還未準備好。”耀暉答。

“今後呢?”

“看這幾天的情況而定。”

我笑,裝作沒聽懂他的話。

心上果然有著那種早已遠離我而變得陌生,卻又是夢寐以求的牽動。

我需要的就是這個感覺。

這個感覺令我知道自己仍可以成為一個有血有肉,不只有痛苦有困難也有幸福的女人。那是重要的。

“你來侯斯頓多久?”我又問。

“十天至兩個禮拜。”

“幹什麽?”

“度假兼看朋友。”

“你有朋友在這兒?”

“對,她的家人也在此。”

“探訪與她的家人有關系嗎?”

“我有要緊事需要請教雲妮的父親。”

“嗯!”我沒有問下去了。

雲妮,肯定是一個好聽的女孩子名字。

“這些年,你把自己照顧得很好。”耀暉說。

“你也是。”我答,“你在加州讀完碩士學位之後考進了芝加哥一間金融機構任職是嗎?”

“對。芝加哥在美國其實是個僅次於紐約的金融重鎮,這兒的期貨交易相當活躍。我專心在這兒學習,獲益良多。”

“你若回香港去,很快就能英雄有用武之地。”

“你是說我年屆二十八歲之時,可以接管產業?”

“你已經留意到自己的權利了。”

“有人提我。”

“金旭暉?”我說。

“對。”

“他怎麽說?”

“他問我是否打算回港去接管。”

“你的答案呢?”

“這幾天就應該有個決定。”說這句話時,金耀暉的臉上掠過一陣的迷惘,看不出是疑慮抑或憂傷,“我在等雲妮父親給我的意見。”

“啊,是嗎?他的意見舉足輕重?”

“是的。”金耀暉說。

“有機會讓我認識你的朋友。”

“看看吧!如果我覺得適合。”

我沒有作答。

情況似乎不難估量。

那雲妮是金耀暉身邊的一個重要人物,他們的前景維系在雲妮的父親身上,老人家要做出一些影響性的決定。

可是,如果有雲妮在,那麽,我的角色又是什麽?

很自然的,金耀暉不會認為我和他需要涉及將來。

缺乏前景,並不等於需要放棄現在。

就是這樣,金耀暉在他心上安頓了我和雲妮。

兩個不同背景的女人,與他有迥異的感情關系,卻同時提供給他一致的利益與享樂。

難怪,都是金家的兄弟,思想與行為如此地同出一轍。

我苦笑。

金耀暉伸手過來,緊緊地握著了我的,說:

“你想得太多了,很多時,有很多事,輪不到我們多想,就是絞盡了腦汁,也不會想得出個真相與所以然來,一切隨緣就好。”

這番話,我接受。

“你今天才下飛機,怕是累了,明天吧,明天你去交易完那筆地皮買賣,我開車子來接你,到處逛逛。”

就這樣說定了。

翌日到指定的律師樓去,正式簽署買賣合約。我順帶提出了個小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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