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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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在客廳裏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已經半個多小時了，他皺著眉焦急的等待著，雖然已經屏退了打掃的阿姨，也叫人帶祁雅出去玩了。但即使在隔音那麽好的書房，仍不時有吵嚷聲從裏面傳出來。
從剛才已經很久沒回家的祁天進門開始，周遭的一切都瞬間冰冷下來，所有人在看到二少爺的表情後都自動省去了招呼的環節，因為祁天的眼神看著像是要殺人。
通過“照片”“吊墜”這些字眼間歇性的傳出來，老何已經知道了兩人爭吵的是什麽事情，也知道了這件事情是跟誰有關。
終究還是沒瞞過去，當初怎麽收到並寄出的照片，怎麽處理寄來照片的人，如何偷來的那枚吊墜……所有的事情都是老爺下令他經手去操辦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老何已經在祁家做了三十年，如果不是不放心老爺，他也早就退休去盡享天倫之樂了。如今看著那個人最疼愛的兒子在裏面跟他爭執，他擔心老爺的身體到底能不能受得了這個刺激。
終於，房門被大力打開了，隨著祁天那句“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傳出來，就看到祁天從門內走出後，又重重的把門甩上。
老何看了眼再次緊閉的房門後，就下定了決心跟在祁天後面追了出去。
“二少爺！”老何開口叫。
祁天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大步朝門外走去。
當他又叫了一次而祁天仍沒有回頭後，老何終於喊了一聲：“小天！”
祁天拉在車門上的手終於頓住了，出國之前老何一直這麽叫他來著，這次回國後就開始改口叫了“二少爺”，想到這是在這個家裏為數不多從小到大一直對他照顧有佳的人，祁天終於把手放下來，壓著滿身的憤怒，看著老何說了一句：“何叔。”
老何快速走到祁天面前，他了解祁天的脾氣，知道這時候多說任何一句沒用的話就再也拉不住他了，於是直接說：“那些照片不是你爸找人拍的。”
盯著這個跟了他爸幾十年的人幾秒後，祁天冷著說：“替我爸解釋？你以為你說了我就會信嗎？”
老何擡起頭看著祁天說：“小天，你應該了解我的為人，也應該了解你爸，有些事情他說不是，那就一定不是他做得。”
見祁天但仍持懷疑的眼神看著他，老何直接說：“你認識吳剛嗎？”
即使很多年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如果這麽問了，祁天自然只想到了一個人，於是豎起眉頭問：“什麽意思？”
低頭嘆了口氣後，老何才說：“那些照片是他拍的，當時直接寄到家裏要200萬，信都是我收到給你爸拿進去的。”
為了讓祁天相信，老何細述了當時的情景和後來如何竭力處理這件事情的整個過程。
祁天聽到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可以用晴天霹靂來形容，他此刻被真相打擊的冰冷和身體灼燒的怒火同時煎熬著。祁天忽然驚覺，原來一系列事情的源頭竟在這裏，害的林凡母親去世，害林凡和自己分開，所有的一切竟然是自己年少輕狂結下的惡緣。他攥緊了拳頭聽著老何把這些話講完，待松開的時候竟感覺手上已經有些麻了。
“……最後你爸還讓人去吳剛家把底片都找了出來，又教訓了那小子一頓讓他以後都不再敢了。”
老何也老了，此刻想得都是祁耀陽的身體狀況，想得都是如何讓祁天不要怪他的父親，如果他知道祁耀陽剛才為什麽對照片的來歷只字不提，知道他此舉會為今後帶來了怎樣的後果，他一定後悔今天講出這些。
“他是你父親，”最後老何還是試探勸服祁天說：“看到那些照片沒人能淡定的了，小天，你爸可能是用了很多看起來極端的處理方式，但他也老了，你別怪他……”
“何叔，一碼是一碼。”祁天顫抖著聲音打斷了老何的話，“好好照顧他吧。”撂下一句話後，祁天就開車離開了。
……
……
剛子這天正往家走著右眼皮突然跳起來，因為天冷他把手插進兜裏，邊走還邊罵：“操，瞎ji巴跳，沒跳也沒過什麽好事兒。”
前一段時間因為差評太多加上整治嚴格，他連快車司機都幹不了了，只能在路邊拉拉黑活兒賺點錢，今天居然被警察抓了個正著罰了五千塊錢。
剛子覺得除了幾年前用一身傷換來的20萬，他這輩子好像就沒遇到過什麽能發財的好事兒。
正看著自家因高壓電而無法拆遷的黑咕隆咚的矮房，就在拐角處和一個人撞了個正著，等剛子罵罵咧咧從這個人身邊經過時，卻被一聲“剛子”喚住了。
在轉過頭通過昏暗的燈光看清這個人的長相後，剛子心裏咯噔一下，隨著眼睛也瞪大了。
雖然幾年不見但他還是馬上認了出來，而通過此刻這人臉上狠絕的表情，和周圍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他知道這人不可能是來敘舊的，而此時剛子也馬上想到了最後一次接觸跟祁天有關的事兒。
以前和祁天單打獨鬥就沒占過上風，再左右看看黑暗無人的巷子，剛子顫顫的說：“祁天，你，你幹嘛來了？”
祁天陰冷著說：“算賬來了，”然後逼近幾步道：“這幾年的，連本帶息，我今兒個一起還給你。”
不需要再確認什麽，剛子已經知道了祁天來的目的，但還是找機會為自己開脫說：“祁天你別犯渾，我告訴你，當年我和你家的事兒早清了，不信你回去問問你爸。”
祁天邊向剛子慢慢走去，邊把袖口的扣子松開了些，“我爸是我爸的，今天算的是你欠我這份兒。”不僅僅是因為他和林凡經歷的這些痛苦，一想到被這個齷齪的人看到了他和林凡的一切，他就覺得惡心。
剛子看到祁天要把他活剝的表情後，沒再猶豫撒腿就往巷口深處跑去，邊跑邊喊著：“救命！快來人啊！殺人啦！”
然而這片兒是出了名的臟亂差，打架鬥毆就像吃飯一樣天天上演，那天晚上誰也沒有在意這聲聲嘶力竭的呼救，和最後漸漸低下去的求饒聲。
……
祁天從巷口出來的時候，白襯衣上已經沾了很多血，也分不清是誰的，他低頭看看卻也不覺得害怕，因為這世上除了失去林凡這件事兒，就再沒有什麽讓他害怕的了。而那天從酒店出來後，他終於開始懷疑，也許跟林凡走不到最後了。
林凡重視家庭，重視父母，這些他一早就知道，可現在林凡的家被打散了，林凡媽被自己父親逼死了，這個心結會伴著林凡一輩子，就像堵在他倆之間的一座大山，讓他擡頭看看都絕望了。
原來努力了這麽多年終究還是白費了，根本就不是林凡不敢，一切從一開始就搞錯了……
祁天看著手上關節處的血漬，他沒下死手知道剛子死不了，但他需要一個渠道發洩憤怒，就算讓他坐牢也無所謂，也比現在這種只能站在原處，卻看著林凡漸行漸遠的感覺要好的多。
伴隨著巷口傳出的因疼痛而哼唧的聲音，祁天才像行屍走肉一樣的驅步離開了。
……
……
只是把家裏簡單收拾打掃了一下，一擡頭竟發現也過了一上午了。看著門口的紙箱，林凡心想，等找機會吧，等祁天回來把東西送過去。
那天回來後林凡先去的中介取鑰匙，當中介以期待看到驚喜的表情告訴他，2001的業主已經比他預期多20%的全款要買下房子時，林凡先是沈默了一會兒，而後就說，“算了，先不賣了。”在轉身出來的同時，他也聽到了身後不高卻刻意讓他聽見的不滿嘀咕聲。
等在找到物業開鎖進門後，林凡發現祁天不僅僅是把鑰匙拿走，人也已經住進來了。看著門口紙箱裏祁天常用的大小物品和衣物，林凡心想，大概住進來後就沒再回過家吧。
林凡不自覺的看向門口的方向，他知道這兩天祁天沒回來，之前那麽鬧騰的一個人突然安靜了，即使補辦了電話卡也再沒收到祁天的任何電話，果然如果不是那人主動聯系或出現，他倆的人生就不會再有交集了。
應該是想通了吧，終於知道不會有結果所以不再出現了。他倆的故事終究要收場了，糾葛了這麽多年，最終還是用這種最冷色調的片尾結局了。
林凡深吸了一口氣，剛打算上網再看看國外學校的準備手續，陸峰的微信就來了。
- 哥，晚上出來喝酒吧。
而在這個短信上方，是自己剛剛發出去的，
- 對不起，還是沒當好伴郎。
……
晚上兩人還是來到了常去的那個酒吧，陸峰已經先到並點好了酒，等招呼林凡坐下後，他不好意思似的撓撓頭說：“來了啊！”
林凡看了看陸峰，也頗為不自然的低頭“嗯”了一聲。
沈默了一會兒後。
林凡：“那天對不起了……”
陸峰：“我錯了……”
幾乎同時說了出來後，兩人又擡頭互相看看對方，過了幾秒就都噗嗤的側頭笑開了。
笑過後還是陸峰先張口說：“那天真是喝多了，都是那幫孫子灌得，下次等他們結婚的時候看我怎麽收拾回來。”
然後又轉向林凡懊悔的說：“後來我都斷片了，還是徐姣第二天跟我說的……哎，我這張破嘴。”
陸峰低頭嘆氣，這兩天他最擔心的就是這事兒，他都想給來的同學一個個打電話解釋了，說那天他酒後亂說的，不是那麽回事兒，你們別瞎想……但他又怕越描越黑，萬一人家沒聽出來什麽再解釋壞了。
知道林凡在意這個，他就怕林凡生氣，所以都沒敢主動給林凡打電話，終於今天等到林凡聯系自己了，他才敢把林凡約出來道歉。
林凡卻突然看著陸峰說：“陸峰，我好像還沒跟你說過呢，謝謝你，真的。”一直陪著我，明明是個藏不住事兒的人，這麽多年卻一直幫我守著秘密。
“你這幹嘛呢？”陸峰瞪大眼睛問。
“就當煽情吧。”林凡調侃的笑說。
“靠”了一聲後，陸峰又小心的看著林凡問：“真不生氣？可是萬一那些同學……萬一他們瞎猜怎麽辦。”
“你不氣我把你婚禮搞砸就行了，其他的不那麽在乎了。”林凡笑說，雖然多少有安慰陸峰的成分，但他最近也確實想通了，可能要感謝方冬平跟他說過的很多話，帶他看過的很多事……想想確實是這樣，既然是事實就別怕了，躲了這麽多年，發現還是站在陽光下的好。
“本來就是嘛！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有什麽啊，這都什麽年代了！”陸峰說著說著都激動的坐直了，這麽多年他看林凡單著他都跟著急死了，如今這人終於能拋開被禁錮的觀念面對了，他比誰都替林凡高興。
兩人碰了下杯後，林凡才問：“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家的事兒的？”沒有責怪的意思，他只是奇怪，因為這件事他從來沒和任何人講過。
陸峰嘆了口氣，用手摸搓了一下前額，回憶了一下才說：“其實那時候你和祁天分開我就覺得不對勁兒，分手肯定也有個過程吧，起碼聯系少了，感情淡了，要不然有人劈腿了，你倆呢？前幾天還好的跟什麽似的，後來你忽然就不搭理他了，恨不得跟他來個一刀兩斷徹底脫離關系。那時候我就猜啊，不是你家就是他家的原因，再後來祁天出國了，阿姨也去世了……你那陣跟丟了魂兒似的生無可戀的樣子，我現在想想都瘆的慌，這麽多年心裏頭老有個疙瘩就一直琢磨來著……”
說著陸峰把背向後面靠去，雙手搓著臉說：“哎，誰知道那天就順嘴把心裏想的給溜出去了。”
林凡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點點頭沒說什麽，陸峰畢竟是最了解他，竟能通過蛛絲馬跡猜到這麽多。
見如此，陸峰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雖然細節不清楚，但多少是因為兩人的原因才導致林凡母親的去世，所以這些年林凡自責，所以即使祁天回來，林凡還是想躲得遠遠的。
陸峰把上身拉回來，湊近林凡看著他認真問：“你跟我說實話，你現在對祁天到底怎麽個意思，別老給我打馬虎眼，其實我看出來了你倆這感情沒斷，別看祁天那麽作吧，我知道他還是想和你在一起，你呢？這麽多年了，有什麽不好的事兒都過去了，你要是心裏還惦記他，要不再試試吧。”
其實要不是這次祁天逼兇了他也不會跟祁天急了，但祁天這次這麽一鬧陸峰也看出來了，那個人壓根就沒死心，而且即使那天喝多了，但憑他偶爾瞥見著林凡看祁天的眼神，憑林凡最後推他那一下，他也算徹底明白了兩人還都想著對方呢。本來誰喜歡誰這事兒就一眼明了的，現在看來只是林凡的心結一直讓他沒法再接受祁天。
“林凡”，陸峰語重心長的勸說道：“你說你倆這都多少年了，還這麽放不下對方，你這是何苦呢？其實只要兩個人互相喜歡，有什麽是解決不了的呢？”
林凡沈默了很久都沒回答，即使是方冬平那時問他為什麽不能和祁天重新開始，也是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前提下那麽說的。現在終於有一個人，這麽親近的一個人在知道了所有事情後，站在同一個角度跟他討論這些，林凡感覺自己像隱藏了多年的罪犯終於被抓了一樣，反而讓他有些解脫了。可那又如何，有些事情即使別人能理解，但終究他還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看著前方的吧臺，過了好一會兒後，林凡才說：“陸峰，這個坎兒，我過不去。”
陸峰看了看林凡後，又低頭深深嘆了口氣，他知道林凡的倔強，要不然也不會任自己單著這麽多年，一邊背負著所有愧疚，一邊放不下這段感情，他最後只能無奈的說：“你這什麽時候才能是個頭兒呢。”
……
那天喝的不算多，因為陸峰這次闖禍後決定無論如何要控制一下飲酒了，於是兩人坐了沒一會兒後，就互道回見各自回了家。
回到東四環小區，坐電梯上到20層，開門進屋之前林凡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看對面，從貓眼透過去，看得出來房間依舊黑著。
即使這樣的距離也沒多久了，走了後就能徹底斷了吧，林凡這麽想著才黯然轉身進了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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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剛才已經很久沒回家的祁天進門開始，周遭的一切都瞬間冰冷下來，所有人在看到二少爺的表情後都自動省去了招呼的環節，因為祁天的眼神看著像是要殺人。
通過“照片”“吊墜”這些字眼間歇性的傳出來，老何已經知道了兩人爭吵的是什麽事情，也知道了這件事情是跟誰有關。
終究還是沒瞞過去，當初怎麽收到並寄出的照片，怎麽處理寄來照片的人，如何偷來的那枚吊墜……所有的事情都是老爺下令他經手去操辦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老何已經在祁家做了三十年，如果不是不放心老爺，他也早就退休去盡享天倫之樂了。如今看著那個人最疼愛的兒子在裏面跟他爭執，他擔心老爺的身體到底能不能受得了這個刺激。
終於，房門被大力打開了，隨著祁天那句“你以為我還會信你嗎？”傳出來，就看到祁天從門內走出後，又重重的把門甩上。
老何看了眼再次緊閉的房門後，就下定了決心跟在祁天後面追了出去。
“二少爺！”老何開口叫。
祁天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大步朝門外走去。
當他又叫了一次而祁天仍沒有回頭後，老何終於喊了一聲：“小天！”
祁天拉在車門上的手終於頓住了，出國之前老何一直這麽叫他來著，這次回國後就開始改口叫了“二少爺”，想到這是在這個家裏為數不多從小到大一直對他照顧有佳的人，祁天終於把手放下來，壓著滿身的憤怒，看著老何說了一句：“何叔。”
老何快速走到祁天面前，他了解祁天的脾氣，知道這時候多說任何一句沒用的話就再也拉不住他了，於是直接說：“那些照片不是你爸找人拍的。”
盯著這個跟了他爸幾十年的人幾秒後，祁天冷著說：“替我爸解釋？你以為你說了我就會信嗎？”
老何擡起頭看著祁天說：“小天，你應該了解我的為人，也應該了解你爸，有些事情他說不是，那就一定不是他做得。”
見祁天但仍持懷疑的眼神看著他，老何直接說：“你認識吳剛嗎？”
即使很多年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如果這麽問了，祁天自然只想到了一個人，於是豎起眉頭問：“什麽意思？”
低頭嘆了口氣後，老何才說：“那些照片是他拍的，當時直接寄到家裏要200萬，信都是我收到給你爸拿進去的。”
為了讓祁天相信，老何細述了當時的情景和後來如何竭力處理這件事情的整個過程。
祁天聽到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可以用晴天霹靂來形容，他此刻被真相打擊的冰冷和身體灼燒的怒火同時煎熬著。祁天忽然驚覺，原來一系列事情的源頭竟在這裏，害的林凡母親去世，害林凡和自己分開，所有的一切竟然是自己年少輕狂結下的惡緣。他攥緊了拳頭聽著老何把這些話講完，待松開的時候竟感覺手上已經有些麻了。
“……最後你爸還讓人去吳剛家把底片都找了出來，又教訓了那小子一頓讓他以後都不再敢了。”
老何也老了，此刻想得都是祁耀陽的身體狀況，想得都是如何讓祁天不要怪他的父親，如果他知道祁耀陽剛才為什麽對照片的來歷只字不提，知道他此舉會為今後帶來了怎樣的後果，他一定後悔今天講出這些。
“他是你父親，”最後老何還是試探勸服祁天說：“看到那些照片沒人能淡定的了，小天，你爸可能是用了很多看起來極端的處理方式，但他也老了，你別怪他……”
“何叔，一碼是一碼。”祁天顫抖著聲音打斷了老何的話，“好好照顧他吧。”撂下一句話後，祁天就開車離開了。
……
……
剛子這天正往家走著右眼皮突然跳起來，因為天冷他把手插進兜裏，邊走還邊罵：“操，瞎ji巴跳，沒跳也沒過什麽好事兒。”
前一段時間因為差評太多加上整治嚴格，他連快車司機都幹不了了，只能在路邊拉拉黑活兒賺點錢，今天居然被警察抓了個正著罰了五千塊錢。
剛子覺得除了幾年前用一身傷換來的20萬，他這輩子好像就沒遇到過什麽能發財的好事兒。
正看著自家因高壓電而無法拆遷的黑咕隆咚的矮房，就在拐角處和一個人撞了個正著，等剛子罵罵咧咧從這個人身邊經過時，卻被一聲“剛子”喚住了。
在轉過頭通過昏暗的燈光看清這個人的長相後，剛子心裏咯噔一下，隨著眼睛也瞪大了。
雖然幾年不見但他還是馬上認了出來，而通過此刻這人臉上狠絕的表情，和周圍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他知道這人不可能是來敘舊的，而此時剛子也馬上想到了最後一次接觸跟祁天有關的事兒。
以前和祁天單打獨鬥就沒占過上風，再左右看看黑暗無人的巷子，剛子顫顫的說：“祁天，你，你幹嘛來了？”
祁天陰冷著說：“算賬來了，”然後逼近幾步道：“這幾年的，連本帶息，我今兒個一起還給你。”
不需要再確認什麽，剛子已經知道了祁天來的目的，但還是找機會為自己開脫說：“祁天你別犯渾，我告訴你，當年我和你家的事兒早清了，不信你回去問問你爸。”
祁天邊向剛子慢慢走去，邊把袖口的扣子松開了些，“我爸是我爸的，今天算的是你欠我這份兒。”不僅僅是因為他和林凡經歷的這些痛苦，一想到被這個齷齪的人看到了他和林凡的一切，他就覺得惡心。
剛子看到祁天要把他活剝的表情後，沒再猶豫撒腿就往巷口深處跑去，邊跑邊喊著：“救命！快來人啊！殺人啦！”
然而這片兒是出了名的臟亂差，打架鬥毆就像吃飯一樣天天上演，那天晚上誰也沒有在意這聲聲嘶力竭的呼救，和最後漸漸低下去的求饒聲。
……
祁天從巷口出來的時候，白襯衣上已經沾了很多血，也分不清是誰的，他低頭看看卻也不覺得害怕，因為這世上除了失去林凡這件事兒，就再沒有什麽讓他害怕的了。而那天從酒店出來後，他終於開始懷疑，也許跟林凡走不到最後了。
林凡重視家庭，重視父母，這些他一早就知道，可現在林凡的家被打散了，林凡媽被自己父親逼死了，這個心結會伴著林凡一輩子，就像堵在他倆之間的一座大山，讓他擡頭看看都絕望了。
原來努力了這麽多年終究還是白費了，根本就不是林凡不敢，一切從一開始就搞錯了……
祁天看著手上關節處的血漬，他沒下死手知道剛子死不了，但他需要一個渠道發洩憤怒，就算讓他坐牢也無所謂，也比現在這種只能站在原處，卻看著林凡漸行漸遠的感覺要好的多。
伴隨著巷口傳出的因疼痛而哼唧的聲音，祁天才像行屍走肉一樣的驅步離開了。
……
……
只是把家裏簡單收拾打掃了一下，一擡頭竟發現也過了一上午了。看著門口的紙箱，林凡心想，等找機會吧，等祁天回來把東西送過去。
那天回來後林凡先去的中介取鑰匙，當中介以期待看到驚喜的表情告訴他，2001的業主已經比他預期多20%的全款要買下房子時，林凡先是沈默了一會兒，而後就說，“算了，先不賣了。”在轉身出來的同時，他也聽到了身後不高卻刻意讓他聽見的不滿嘀咕聲。
等在找到物業開鎖進門後，林凡發現祁天不僅僅是把鑰匙拿走，人也已經住進來了。看著門口紙箱裏祁天常用的大小物品和衣物，林凡心想，大概住進來後就沒再回過家吧。
林凡不自覺的看向門口的方向，他知道這兩天祁天沒回來，之前那麽鬧騰的一個人突然安靜了，即使補辦了電話卡也再沒收到祁天的任何電話，果然如果不是那人主動聯系或出現，他倆的人生就不會再有交集了。
應該是想通了吧，終於知道不會有結果所以不再出現了。他倆的故事終究要收場了，糾葛了這麽多年，最終還是用這種最冷色調的片尾結局了。
林凡深吸了一口氣，剛打算上網再看看國外學校的準備手續，陸峰的微信就來了。
- 哥，晚上出來喝酒吧。
而在這個短信上方，是自己剛剛發出去的，
- 對不起，還是沒當好伴郎。
……
晚上兩人還是來到了常去的那個酒吧，陸峰已經先到並點好了酒，等招呼林凡坐下後，他不好意思似的撓撓頭說：“來了啊！”
林凡看了看陸峰，也頗為不自然的低頭“嗯”了一聲。
沈默了一會兒後。
林凡：“那天對不起了……”
陸峰：“我錯了……”
幾乎同時說了出來後，兩人又擡頭互相看看對方，過了幾秒就都噗嗤的側頭笑開了。
笑過後還是陸峰先張口說：“那天真是喝多了，都是那幫孫子灌得，下次等他們結婚的時候看我怎麽收拾回來。”
然後又轉向林凡懊悔的說：“後來我都斷片了，還是徐姣第二天跟我說的……哎，我這張破嘴。”
陸峰低頭嘆氣，這兩天他最擔心的就是這事兒，他都想給來的同學一個個打電話解釋了，說那天他酒後亂說的，不是那麽回事兒，你們別瞎想……但他又怕越描越黑，萬一人家沒聽出來什麽再解釋壞了。
知道林凡在意這個，他就怕林凡生氣，所以都沒敢主動給林凡打電話，終於今天等到林凡聯系自己了，他才敢把林凡約出來道歉。
林凡卻突然看著陸峰說：“陸峰，我好像還沒跟你說過呢，謝謝你，真的。”一直陪著我，明明是個藏不住事兒的人，這麽多年卻一直幫我守著秘密。
“你這幹嘛呢？”陸峰瞪大眼睛問。
“就當煽情吧。”林凡調侃的笑說。
“靠”了一聲後，陸峰又小心的看著林凡問：“真不生氣？可是萬一那些同學……萬一他們瞎猜怎麽辦。”
“你不氣我把你婚禮搞砸就行了，其他的不那麽在乎了。”林凡笑說，雖然多少有安慰陸峰的成分，但他最近也確實想通了，可能要感謝方冬平跟他說過的很多話，帶他看過的很多事……想想確實是這樣，既然是事實就別怕了，躲了這麽多年，發現還是站在陽光下的好。
“本來就是嘛！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有什麽啊，這都什麽年代了！”陸峰說著說著都激動的坐直了，這麽多年他看林凡單著他都跟著急死了，如今這人終於能拋開被禁錮的觀念面對了，他比誰都替林凡高興。
兩人碰了下杯後，林凡才問：“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家的事兒的？”沒有責怪的意思，他只是奇怪，因為這件事他從來沒和任何人講過。
陸峰嘆了口氣，用手摸搓了一下前額，回憶了一下才說：“其實那時候你和祁天分開我就覺得不對勁兒，分手肯定也有個過程吧，起碼聯系少了，感情淡了，要不然有人劈腿了，你倆呢？前幾天還好的跟什麽似的，後來你忽然就不搭理他了，恨不得跟他來個一刀兩斷徹底脫離關系。那時候我就猜啊，不是你家就是他家的原因，再後來祁天出國了，阿姨也去世了……你那陣跟丟了魂兒似的生無可戀的樣子，我現在想想都瘆的慌，這麽多年心裏頭老有個疙瘩就一直琢磨來著……”
說著陸峰把背向後面靠去，雙手搓著臉說：“哎，誰知道那天就順嘴把心裏想的給溜出去了。”
林凡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點點頭沒說什麽，陸峰畢竟是最了解他，竟能通過蛛絲馬跡猜到這麽多。
見如此，陸峰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雖然細節不清楚，但多少是因為兩人的原因才導致林凡母親的去世，所以這些年林凡自責，所以即使祁天回來，林凡還是想躲得遠遠的。
陸峰把上身拉回來，湊近林凡看著他認真問：“你跟我說實話，你現在對祁天到底怎麽個意思，別老給我打馬虎眼，其實我看出來了你倆這感情沒斷，別看祁天那麽作吧，我知道他還是想和你在一起，你呢？這麽多年了，有什麽不好的事兒都過去了，你要是心裏還惦記他，要不再試試吧。”
其實要不是這次祁天逼兇了他也不會跟祁天急了，但祁天這次這麽一鬧陸峰也看出來了，那個人壓根就沒死心，而且即使那天喝多了，但憑他偶爾瞥見著林凡看祁天的眼神，憑林凡最後推他那一下，他也算徹底明白了兩人還都想著對方呢。本來誰喜歡誰這事兒就一眼明了的，現在看來只是林凡的心結一直讓他沒法再接受祁天。
“林凡”，陸峰語重心長的勸說道：“你說你倆這都多少年了，還這麽放不下對方，你這是何苦呢？其實只要兩個人互相喜歡，有什麽是解決不了的呢？”
林凡沈默了很久都沒回答，即使是方冬平那時問他為什麽不能和祁天重新開始，也是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前提下那麽說的。現在終於有一個人，這麽親近的一個人在知道了所有事情後，站在同一個角度跟他討論這些，林凡感覺自己像隱藏了多年的罪犯終於被抓了一樣，反而讓他有些解脫了。可那又如何，有些事情即使別人能理解，但終究他還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看著前方的吧臺，過了好一會兒後，林凡才說：“陸峰，這個坎兒，我過不去。”
陸峰看了看林凡後，又低頭深深嘆了口氣，他知道林凡的倔強，要不然也不會任自己單著這麽多年，一邊背負著所有愧疚，一邊放不下這段感情，他最後只能無奈的說：“你這什麽時候才能是個頭兒呢。”
……
那天喝的不算多，因為陸峰這次闖禍後決定無論如何要控制一下飲酒了，於是兩人坐了沒一會兒後，就互道回見各自回了家。
回到東四環小區，坐電梯上到20層，開門進屋之前林凡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看對面，從貓眼透過去，看得出來房間依舊黑著。
即使這樣的距離也沒多久了，走了後就能徹底斷了吧，林凡這麽想著才黯然轉身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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