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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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會議室，林凡盡量讓自己呼吸平穩的在劉經理旁邊的位子上坐下來，然後才說：“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祁天調整轉椅，悠悠轉向他這邊問：“林主管知道午休時間到幾點吧。”
“……抱歉，今天確實有點事。”
“聽說了，跟眾閱老總吃飯是吧。”
到底還是知道了，但林凡仍轉向祁天坦然道：“是。”
祁天用冷冷的沒有溫度的目光盯了他兩秒，然後才轉向劉經理問：“我們公司跟眾閱現在有合作嗎？”
“對，之前前任總裁一直想要開發教育平臺，所以和眾閱接洽過幾次，但後來戰略部那邊說再等等，這事就懸在那兒了，也沒具體說跟還是不跟。”劉經理緊著替林凡解釋。
“先不用跟了，”祁天斬釘截鐵的給出結論，“教育平臺是我們的短板，暫時不用考慮合作開發的事，回頭我會讓戰略部給你明確指示。”
劉經理忙點頭應道，明白了祁總。
祁天身體向後一靠說：“開始匯報方案吧，等了大半小時都挺辛苦的，十分鐘內結束。”
劉經理趕緊將早準備好的PPT播放出來，開始簡明扼要的敘述本次推進方案的重點。
祁天眼睛看著屏幕，實際上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好樣的，林凡，居然中午跟方冬平出去吃飯，兩個半小時，能吃什麽，聊什麽聊這麽久，這人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
腦子裏被憤怒充的滿滿的，直到屋子安靜下來一會兒後，祁天才反應過來是匯報完了，也沒有習慣性的點評兩句或者挑毛揀刺，而是直接說：“其他人先出去，林主管留一下。”
都知道是要開訓，大家也只能悶聲起身出去了，臨出門前劉經理還給林凡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總裁說什麽都聽著點兒。
人都出去以後，祁天就起身將辦公室的百葉窗慢慢拉上，公司會議室隔音效果極好，百葉窗拉上的瞬間，就感覺跟外面隔絕了。
然後祁天回身直接問：“又見方冬平了？”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林凡正常回答，本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就那麽喜歡跟他待著嗎？一聊能聊兩三個小時。”
“跟朋友吃飯聊天不正常嗎？”
“朋友~”拉長了尾音說，“不是客戶了。”說著，就慢慢繞到了林凡身旁。
身體還是不自覺的緊了一下，林凡正了正身才說：“祁總，我提醒你，現在是在公司。”
“你想提醒我什麽？”祁天右手扶上他的座椅，然後低下頭側在他耳邊說：“告訴我別再像那天一樣嗎？”
因為靠離耳邊太近，讓林凡的耳廓瞬間紅了起來，不自在的感覺讓他想迅速離開，於是邊起身邊說：“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可還沒站起來一半，就被祁天用力按回到座椅上，“我還沒說完。”
“公事你講，私事免談。”林凡皺著眉說，這人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公司，隨時都可能有人推門進來。
“一半一半吧，”盡量克制自己的憤怒坐回位置上，祁天看著林凡片刻後才說：“你是不是把獎金給部門人買手機了。”
聽到這話，林凡終於轉過頭看向祁天：“有問題嗎？”
“你是幼稚嗎？給你的你就拿著，公司那麽多人看著，你把錢拿出來大公無私的發了，其他得獎的人該怎麽辦，看到你們部門人拿手機的人怎麽想，這些你都不考慮嗎？”
沒想到自己單方面的做法會有這些附帶反響，確實是他失慮了，但林凡仍堅持說：“我已經跟他們說了不要張揚……”
“你們部門人每人手裏都拿了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別人眼瞎看不到嗎？”
剛想反駁，就聽祁天緊接著又說：“已經有人匿名投訴了，說你們部門有不廉潔行為，面子上每人一臺手機，私下裏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收受賄賂的行為。”
“胡扯！”林凡終於怒了，“我賄賂用得著賄賂下屬嗎？”
“所以……”祁天挑著眉看向他，“你的意思是沒給上級送過任何東西？”
想到自己送出去的兩臺蘋果電腦，林凡語塞了，不能再因此給劉經理惹上什麽麻煩，於是正過頭沈聲道：“知道了，下次註意。”
知道林凡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祁天看著他頓了一會兒，然後才說出他最想說的核心問題：“另一件事，你對方冬平了解多少？”
又來了，反反覆覆的，憑什麽他的交友要這人來幹涉，林凡有些不耐煩的說：“就那些，不比你多知道多少。”
“是少的多，”祁天逼視著他說：“他是GAY你知道嗎？”
祁天冷不丁冒出的這句話著實把林凡驚了一下，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祁天，想判斷這人說得是不是真的，還是只是為了讓自己遠離方冬平一些。
“他是GAY，不信可以直接問，反正他在朋友圈子裏面也沒藏著，這點可比有些人強多了。”
聽出來祁天說的是事實後，林凡仍淡然說：“那又怎麽樣？”
“怎麽樣？！”祁天怒目而視，“你傻嗎？明擺著他對你有意思，你就由著他這麽纏著你？”
“他沒有纏著我，我們就是普通朋友，男女之間也有正常朋友關系。”
林凡不相信方冬平是為了感情的事情接近自己，今天吃飯時候已經很明顯了，就是為了讓自己去他們公司才三番五次約他吃飯。
“北京那麽大，這麽短時間碰見他這麽多次，說他對你沒意思你自己信嗎？他是什麽人？身價也上億了，為什麽跟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員工天天耗在一起，這麽明顯的事情，你腦子寫代碼寫傻了看不出來嗎？”
“祁天！”還是沒忍住，林凡站了起來，但仍刻意放低了音量才說：“這裏是公司，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人進來，要還想當這個易雲總裁，你就克制一下！”
祁天卻側頭哼笑了一下：“易雲總裁？真稀罕，你真以為我是為了當易雲總裁才天天耗在這兒的嗎？”
“願意待在哪裏是你的事，非工作相關的事情今後不要找我談。”
這次沒給祁天繼續糾纏的機會，林凡快速起身走到門口，拉開會議室的大門就踏了出去。
……
回到21層總裁辦公室，祁天盡量把自己放松在舒適的老板椅上，但仍忍不住皺起眉頭，用手指撐著太陽穴上，心裏暗罵，這人是笨蛋嗎？
當早上董鈺拿著方冬平盡可能詳盡的資料來到辦公室簡單給他匯報後，祁天就得到了方冬平從小到大的所有信息。
方冬平，上海人，33歲，5年前創立眾閱公司，2年內通過融資，迅速讓眾閱躋身同行一線位置，現在正計劃IPO整合上市。
然後，祁天就從簡歷下方的私人信息中，看到了單身及同性戀的字眼。
果然如此……
從望眼鏡看到這個人的那一刻，看著他盯著林凡的眼神就知道他對林凡的心思不簡單，而且還接二連三的，讓他抓到林凡和方冬平會面。
祁天此刻又翻出抽屜裏的方冬平簡歷，看著上面的手機號碼他真想馬上撥過去告訴他，“你他媽裏我的人遠一點！”
但此刻，他該以什麽立場這麽做？這個立場他向林凡要，林凡給了嗎？
祁天煩躁的起身來到窗邊，雙手插在腰側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車輛……
這幾天他要出趟差，盯一下南邊新開發的項目，林凡這麽沒經過事兒他放著不放心，他怕被方冬平那個老狐貍給下套兒圈住了，於是拿起手機就撥通一個電話。
“餵，鳴子，是我……”
……
回到工位後劉經理拉著林凡問，總裁說你什麽了？
雖然不忍心對劉經理扯謊，但林凡也只能答說，總裁要求主管要以身作則，遵守公司制度。
“提醒的是，剛給你頒了大獎，告訴你低調是為你好……總裁還是器重你的，樹大容易招風，公司裏面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最近註意點兒，別讓有心的人抓住了把柄。”
見劉經理這樣替他分析原因和擔憂，林凡心裏挺不是滋味的，但無論如何前因後果沒法給別人解釋，於是只能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
晚上剛回到家，方冬平的微信就來了。
-今天沒耽誤事兒吧？
-沒事，只是簡單匯報業務。
-這陣下班了？
-對，剛到家。
-那好好休息吧：) 對了，周末有時間嗎？約幾個朋友見見？
本來都打了一個“好”字，但想起中午祁天說的話，林凡看著手機猶豫了，後來還是刪掉改為：
-得看情況，下月還有大節點，可能會加班。
-沒問題，看你時間。
見林凡沒回覆後，又發來一句：
-早點休息，林凡，晚安。
林凡盯著手機發了一會兒呆，他跟陸峰貧慣了，周圍認識人也很少這麽正式的用手機道“晚安”，不知道是不是聽了祁天的話讓他敏感，看著這句話總讓他覺得有點暧昧，於是回了句：
-冬哥你也早點休息。
算是結束了對話。
這幾天祁天不在，林凡覺得北京的空氣都變好了，每天上下班也不用擔心電梯裏會碰見，自己的工作也可以按部就班的進行了，他有種錯覺，似乎回到了祁天出現之前的日子裏。
薛靜則在一旁感嘆，總裁出差了，都好幾天沒見著了，然後又洩氣的說：“祁氏太大了，像咱們這種並購過去的公司多了去了，估計以後能見到總裁的日子就少了，我的太子妃夢想果然是曇花一現。”
聽到這話，林凡看著電腦卻有點走神，好像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其實那個人是待不久的，現在只是不出現在公司，等哪天再從自己的對面搬走，是不是就又會像幾年前一樣，彼此回到兩條方向不同的平行線上，也許這一個多月以來就是兩條線之間最近的距離。
這不就是自己一直期望的嗎？跟祁天不也是這麽說的嗎？但為什麽想到是這個結果，心裏竟空落落的……
又過了兩天到了周三，方冬平微信問：
-晚上有沒有空，有幾個朋友從上海過來，也是做平臺開發的，有空的話可以見見。
這幾天方冬平除了偶爾發個鏈接新聞外，並沒有再跟林凡聯系什麽，林凡看了看微信，想著晚上既然沒什麽事，能多接觸同行業人畢竟是好事，於是回說：
-今晚剛好沒事，沒問題。
方冬平給他發了時間地點，說了句“晚上見”後，又附帶發送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林凡看到後，手指在屏幕上猶豫了一下，最後也回了一個－－“晚上見”。
晚上下班後，林凡剛開到酒吧附近，劉經理的電話卻突然打進來：“回趟公司吧，總裁剛通知上次的方案還有幾處要修改，務必今晚整理好給他最終版……”
掛了電話林凡才頓悟，其實不管祁天出差還是在那裏，只要知道自己的存在，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有能力不費吹灰之力的折騰到他。所以早上他一定是吃飽了撐的，才會擔心今後再也見不到祁天。
沒辦法，只能邊掉頭邊給方冬平撥通了電話。
“餵，冬哥。”
“林凡？”方冬平好似很驚喜，“我好像還是第一次接到你打過來的電話……”那邊先是笑了笑，但馬上反應過來什麽說：“你不會今天晚上臨時有別的安排了吧？”
確實覺得很不好意思，但林凡也只能如實說：“真不好意思冬哥，剛通知今晚臨時要加班。”
方冬平並沒有責怪或者繼續追問，只是笑說：“沒事，工作優先，不過你看情況，如果你能早點結束就打我電話，看看來不來得及。”
“今晚怕是不行了，可能很晚都結束不了。”不想第一次見到別人就遲到，更何況晚上到11點怕都算早的。
“……沒關系，不是什麽大事，我的朋友也會經常來，下次再見也不遲。”又囑咐了林凡一句記得吃飯後，方冬平才掛了電話。
……
當天晚上，林凡帶著小組的人一直馬不停蹄的忙到晚上11點，才把修改過的報告拿給劉經理看。
劉經理從頭到尾仔細翻閱確認過沒問題後，就統合了部門所有的報告發送給總裁，這才總算是交了差。
等其他組員都走了以後，林凡又再次確定了一遍方案數據，然後才關上電腦準備下班。
剛走出辦公室，方冬平的電話就又打了進來。
“餵？冬哥？”
“林凡，下班了嗎？”
“對，剛要下班了……”
林凡想著他們不會還沒結束吧，不過加班到這時候已經有點累了，如果方冬平再叫他過去怕也只能推托了。
沒想到方冬平卻說：“你在幾層呢，我數了半天看著有五六層還燈火通明的。”
林凡驚到，趕緊問：“你在哪兒呢？”
“你們公司樓下。”
來到公司門口，就看到方冬平靠在卡宴車外低頭抽著煙。
林凡趕緊跑過去說：“冬哥，怎麽這個點兒還過來呢。”
方冬平把煙熄滅，看著他笑笑，然後從後排車座上取出一個保溫袋的包裹遞過來說：“怕你沒吃飯，特地拿了點兒過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
從方冬平手裏接過包裹，林凡一時不知道用什麽表情面對，就算祁天沒說過方冬平的事，單從這個舉動上也夠讓人起疑了。他既然已經知道方冬平是同類的事實，現在不知道是應該裝傻的謝謝，還是直接回問，你什麽意思。
看出了林凡的疑惑，方冬平坦然道：“林凡，我挺喜歡你的。”
林凡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方冬平，他不敢確定方冬平是怎麽知道自己也是的，所以不敢輕易說話。
方冬平低頭笑笑接著說：“本來不想這麽快，怕嚇到你，但是你在這方面太單純了，我怕我不主動捅破這層窗戶紙，你會一直以為我只是把你當普通朋友，或者想挖你去我們公司什麽的。”
林凡終於擡頭看向方冬平問：“你是怎麽知道的？”知道我也是。
“其實那天在酒吧，我無意中聽到了你和你朋友說話……”
林凡喝多從來不斷片，想到了陸峰那天說的幾句話，他點了點頭，心想世上果然沒有不透風的墻。
“確實是無意，這點很抱歉，我看得出來你不太想讓別人知道。但是，”方冬平深情的望向林凡：“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很喜歡你林凡，所以知道我們是同類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這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能碰到喜歡的人不容易，尤其像我們這些人。我知道直接這麽跟你說，有點讓你接受不了，但是我請你能認真考慮一下，我方冬平別的不敢說，對待感情從不玩笑，我要找的不是一時的partner，我要找的是一輩子的伴侶。所以林凡，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方冬平走向前一步。
林凡低頭看著方冬平剛踩滅的煙頭，說沒有一點情緒波動是騙人的，畢竟除了祁天外，這是第一個站在他對面說“喜歡”的男人。
真沒想到除了強勢如祁天那樣的問“為什麽不可以”，世界上還有另一種方式問“能不能給個機會”。從沒想過像他們這樣的人，也有權利說出，要找一輩子的伴侶。
其實偶爾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假如有一天家裏人真的接受了，沖破了世俗的束縛，那個人不是祁天可不可以？可是怎麽才能做得到，那個人先入為主的在心裏紮了根，如果想ba出來，就要把整個心換掉才行，那樣的感情還是自己的嗎？
於是林凡擡起頭看著方冬平說：“冬哥，謝謝你，但不可能的事情我沒法給出承諾，我們兩個還是做普通朋友吧。”
方冬平看了他半天，才試探性的問：“是因為祁天嗎？”
見到林凡猛然驚愕的表情後，方冬平笑笑說：“不用擔心，別人沒有我這麽敏感，我本就比別人多關心註意你，那天在洗手間才感覺出來不一樣的。”
剛才提到祁天的一剎那，讓林凡的背後驚出了冷汗，沒想到和祁天的關系這麽輕易的就被人發現了，於是只能讓自己口氣盡量平穩的說：“都是以前的事了……”緊接著忽然猛的擡頭看向方冬平，“冬哥……”
“放心，我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林凡感謝方冬平很快讀懂了他的意思，於是沈聲說了句謝謝。比起自己，他更怕祁天受到牽連，他的事業才剛剛開始，這是拼搏了幾年換來的，不能讓這種不堪的緋聞影響到他，那樣對祁天來說，不公平。
“林凡，”方冬平單手搭在他肩上說：“先別著急回絕我，既然你現在單身，我就有追求的權利，看得出來你一直對自己的事情很壓抑，其實沒有什麽，我們都是正常人，不用管太多人的眼光。不過你也放心，我一定會註意，不會給你太大壓力，不管我們今後會怎麽樣，我都希望你能在這方面讓自己放松一點，我希望你能快樂，懂嗎？”
聽著方冬平像個大哥一樣語重心長的跟自己說這些話，林凡確實很感動，這些年沒有一個同類肩並肩跟自己站在一起，對他說，你是正常的，不用擔心。就算陸峰會說，但畢竟是不同的。
“不管怎麽樣，今天的話謝謝你，冬哥。”林凡真誠的說到。
方冬平笑了笑：“今天不早了，加了一晚上班累夠嗆吧，快回家吧。”又指了指林凡手裏的袋子，“別忘了吃飯。”
目送方冬平離開後，林凡又看了看手裏的包裹，輕嘆了口氣才向大樓停車場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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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天調整轉椅，悠悠轉向他這邊問：“林主管知道午休時間到幾點吧。”
“……抱歉，今天確實有點事。”
“聽說了，跟眾閱老總吃飯是吧。”
到底還是知道了，但林凡仍轉向祁天坦然道：“是。”
祁天用冷冷的沒有溫度的目光盯了他兩秒，然後才轉向劉經理問：“我們公司跟眾閱現在有合作嗎？”
“對，之前前任總裁一直想要開發教育平臺，所以和眾閱接洽過幾次，但後來戰略部那邊說再等等，這事就懸在那兒了，也沒具體說跟還是不跟。”劉經理緊著替林凡解釋。
“先不用跟了，”祁天斬釘截鐵的給出結論，“教育平臺是我們的短板，暫時不用考慮合作開發的事，回頭我會讓戰略部給你明確指示。”
劉經理忙點頭應道，明白了祁總。
祁天身體向後一靠說：“開始匯報方案吧，等了大半小時都挺辛苦的，十分鐘內結束。”
劉經理趕緊將早準備好的PPT播放出來，開始簡明扼要的敘述本次推進方案的重點。
祁天眼睛看著屏幕，實際上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好樣的，林凡，居然中午跟方冬平出去吃飯，兩個半小時，能吃什麽，聊什麽聊這麽久，這人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
腦子裏被憤怒充的滿滿的，直到屋子安靜下來一會兒後，祁天才反應過來是匯報完了，也沒有習慣性的點評兩句或者挑毛揀刺，而是直接說：“其他人先出去，林主管留一下。”
都知道是要開訓，大家也只能悶聲起身出去了，臨出門前劉經理還給林凡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總裁說什麽都聽著點兒。
人都出去以後，祁天就起身將辦公室的百葉窗慢慢拉上，公司會議室隔音效果極好，百葉窗拉上的瞬間，就感覺跟外面隔絕了。
然後祁天回身直接問：“又見方冬平了？”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林凡正常回答，本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就那麽喜歡跟他待著嗎？一聊能聊兩三個小時。”
“跟朋友吃飯聊天不正常嗎？”
“朋友~”拉長了尾音說，“不是客戶了。”說著，就慢慢繞到了林凡身旁。
身體還是不自覺的緊了一下，林凡正了正身才說：“祁總，我提醒你，現在是在公司。”
“你想提醒我什麽？”祁天右手扶上他的座椅，然後低下頭側在他耳邊說：“告訴我別再像那天一樣嗎？”
因為靠離耳邊太近，讓林凡的耳廓瞬間紅了起來，不自在的感覺讓他想迅速離開，於是邊起身邊說：“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可還沒站起來一半，就被祁天用力按回到座椅上，“我還沒說完。”
“公事你講，私事免談。”林凡皺著眉說，這人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公司，隨時都可能有人推門進來。
“一半一半吧，”盡量克制自己的憤怒坐回位置上，祁天看著林凡片刻後才說：“你是不是把獎金給部門人買手機了。”
聽到這話，林凡終於轉過頭看向祁天：“有問題嗎？”
“你是幼稚嗎？給你的你就拿著，公司那麽多人看著，你把錢拿出來大公無私的發了，其他得獎的人該怎麽辦，看到你們部門人拿手機的人怎麽想，這些你都不考慮嗎？”
沒想到自己單方面的做法會有這些附帶反響，確實是他失慮了，但林凡仍堅持說：“我已經跟他們說了不要張揚……”
“你們部門人每人手裏都拿了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別人眼瞎看不到嗎？”
剛想反駁，就聽祁天緊接著又說：“已經有人匿名投訴了，說你們部門有不廉潔行為，面子上每人一臺手機，私下裏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收受賄賂的行為。”
“胡扯！”林凡終於怒了，“我賄賂用得著賄賂下屬嗎？”
“所以……”祁天挑著眉看向他，“你的意思是沒給上級送過任何東西？”
想到自己送出去的兩臺蘋果電腦，林凡語塞了，不能再因此給劉經理惹上什麽麻煩，於是正過頭沈聲道：“知道了，下次註意。”
知道林凡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祁天看著他頓了一會兒，然後才說出他最想說的核心問題：“另一件事，你對方冬平了解多少？”
又來了，反反覆覆的，憑什麽他的交友要這人來幹涉，林凡有些不耐煩的說：“就那些，不比你多知道多少。”
“是少的多，”祁天逼視著他說：“他是GAY你知道嗎？”
祁天冷不丁冒出的這句話著實把林凡驚了一下，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祁天，想判斷這人說得是不是真的，還是只是為了讓自己遠離方冬平一些。
“他是GAY，不信可以直接問，反正他在朋友圈子裏面也沒藏著，這點可比有些人強多了。”
聽出來祁天說的是事實後，林凡仍淡然說：“那又怎麽樣？”
“怎麽樣？！”祁天怒目而視，“你傻嗎？明擺著他對你有意思，你就由著他這麽纏著你？”
“他沒有纏著我，我們就是普通朋友，男女之間也有正常朋友關系。”
林凡不相信方冬平是為了感情的事情接近自己，今天吃飯時候已經很明顯了，就是為了讓自己去他們公司才三番五次約他吃飯。
“北京那麽大，這麽短時間碰見他這麽多次，說他對你沒意思你自己信嗎？他是什麽人？身價也上億了，為什麽跟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員工天天耗在一起，這麽明顯的事情，你腦子寫代碼寫傻了看不出來嗎？”
“祁天！”還是沒忍住，林凡站了起來，但仍刻意放低了音量才說：“這裏是公司，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人進來，要還想當這個易雲總裁，你就克制一下！”
祁天卻側頭哼笑了一下：“易雲總裁？真稀罕，你真以為我是為了當易雲總裁才天天耗在這兒的嗎？”
“願意待在哪裏是你的事，非工作相關的事情今後不要找我談。”
這次沒給祁天繼續糾纏的機會，林凡快速起身走到門口，拉開會議室的大門就踏了出去。
……
回到21層總裁辦公室，祁天盡量把自己放松在舒適的老板椅上，但仍忍不住皺起眉頭，用手指撐著太陽穴上，心裏暗罵，這人是笨蛋嗎？
當早上董鈺拿著方冬平盡可能詳盡的資料來到辦公室簡單給他匯報後，祁天就得到了方冬平從小到大的所有信息。
方冬平，上海人，33歲，5年前創立眾閱公司，2年內通過融資，迅速讓眾閱躋身同行一線位置，現在正計劃IPO整合上市。
然後，祁天就從簡歷下方的私人信息中，看到了單身及同性戀的字眼。
果然如此……
從望眼鏡看到這個人的那一刻，看著他盯著林凡的眼神就知道他對林凡的心思不簡單，而且還接二連三的，讓他抓到林凡和方冬平會面。
祁天此刻又翻出抽屜裏的方冬平簡歷，看著上面的手機號碼他真想馬上撥過去告訴他，“你他媽裏我的人遠一點！”
但此刻，他該以什麽立場這麽做？這個立場他向林凡要，林凡給了嗎？
祁天煩躁的起身來到窗邊，雙手插在腰側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車輛……
這幾天他要出趟差，盯一下南邊新開發的項目，林凡這麽沒經過事兒他放著不放心，他怕被方冬平那個老狐貍給下套兒圈住了，於是拿起手機就撥通一個電話。
“餵，鳴子，是我……”
……
回到工位後劉經理拉著林凡問，總裁說你什麽了？
雖然不忍心對劉經理扯謊，但林凡也只能答說，總裁要求主管要以身作則，遵守公司制度。
“提醒的是，剛給你頒了大獎，告訴你低調是為你好……總裁還是器重你的，樹大容易招風，公司裏面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最近註意點兒，別讓有心的人抓住了把柄。”
見劉經理這樣替他分析原因和擔憂，林凡心裏挺不是滋味的，但無論如何前因後果沒法給別人解釋，於是只能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
晚上剛回到家，方冬平的微信就來了。
-今天沒耽誤事兒吧？
-沒事，只是簡單匯報業務。
-這陣下班了？
-對，剛到家。
-那好好休息吧：) 對了，周末有時間嗎？約幾個朋友見見？
本來都打了一個“好”字，但想起中午祁天說的話，林凡看著手機猶豫了，後來還是刪掉改為：
-得看情況，下月還有大節點，可能會加班。
-沒問題，看你時間。
見林凡沒回覆後，又發來一句：
-早點休息，林凡，晚安。
林凡盯著手機發了一會兒呆，他跟陸峰貧慣了，周圍認識人也很少這麽正式的用手機道“晚安”，不知道是不是聽了祁天的話讓他敏感，看著這句話總讓他覺得有點暧昧，於是回了句：
-冬哥你也早點休息。
算是結束了對話。
這幾天祁天不在，林凡覺得北京的空氣都變好了，每天上下班也不用擔心電梯裏會碰見，自己的工作也可以按部就班的進行了，他有種錯覺，似乎回到了祁天出現之前的日子裏。
薛靜則在一旁感嘆，總裁出差了，都好幾天沒見著了，然後又洩氣的說：“祁氏太大了，像咱們這種並購過去的公司多了去了，估計以後能見到總裁的日子就少了，我的太子妃夢想果然是曇花一現。”
聽到這話，林凡看著電腦卻有點走神，好像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其實那個人是待不久的，現在只是不出現在公司，等哪天再從自己的對面搬走，是不是就又會像幾年前一樣，彼此回到兩條方向不同的平行線上，也許這一個多月以來就是兩條線之間最近的距離。
這不就是自己一直期望的嗎？跟祁天不也是這麽說的嗎？但為什麽想到是這個結果，心裏竟空落落的……
又過了兩天到了周三，方冬平微信問：
-晚上有沒有空，有幾個朋友從上海過來，也是做平臺開發的，有空的話可以見見。
這幾天方冬平除了偶爾發個鏈接新聞外，並沒有再跟林凡聯系什麽，林凡看了看微信，想著晚上既然沒什麽事，能多接觸同行業人畢竟是好事，於是回說：
-今晚剛好沒事，沒問題。
方冬平給他發了時間地點，說了句“晚上見”後，又附帶發送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林凡看到後，手指在屏幕上猶豫了一下，最後也回了一個－－“晚上見”。
晚上下班後，林凡剛開到酒吧附近，劉經理的電話卻突然打進來：“回趟公司吧，總裁剛通知上次的方案還有幾處要修改，務必今晚整理好給他最終版……”
掛了電話林凡才頓悟，其實不管祁天出差還是在那裏，只要知道自己的存在，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有能力不費吹灰之力的折騰到他。所以早上他一定是吃飽了撐的，才會擔心今後再也見不到祁天。
沒辦法，只能邊掉頭邊給方冬平撥通了電話。
“餵，冬哥。”
“林凡？”方冬平好似很驚喜，“我好像還是第一次接到你打過來的電話……”那邊先是笑了笑，但馬上反應過來什麽說：“你不會今天晚上臨時有別的安排了吧？”
確實覺得很不好意思，但林凡也只能如實說：“真不好意思冬哥，剛通知今晚臨時要加班。”
方冬平並沒有責怪或者繼續追問，只是笑說：“沒事，工作優先，不過你看情況，如果你能早點結束就打我電話，看看來不來得及。”
“今晚怕是不行了，可能很晚都結束不了。”不想第一次見到別人就遲到，更何況晚上到11點怕都算早的。
“……沒關系，不是什麽大事，我的朋友也會經常來，下次再見也不遲。”又囑咐了林凡一句記得吃飯後，方冬平才掛了電話。
……
當天晚上，林凡帶著小組的人一直馬不停蹄的忙到晚上11點，才把修改過的報告拿給劉經理看。
劉經理從頭到尾仔細翻閱確認過沒問題後，就統合了部門所有的報告發送給總裁，這才總算是交了差。
等其他組員都走了以後，林凡又再次確定了一遍方案數據，然後才關上電腦準備下班。
剛走出辦公室，方冬平的電話就又打了進來。
“餵？冬哥？”
“林凡，下班了嗎？”
“對，剛要下班了……”
林凡想著他們不會還沒結束吧，不過加班到這時候已經有點累了，如果方冬平再叫他過去怕也只能推托了。
沒想到方冬平卻說：“你在幾層呢，我數了半天看著有五六層還燈火通明的。”
林凡驚到，趕緊問：“你在哪兒呢？”
“你們公司樓下。”
來到公司門口，就看到方冬平靠在卡宴車外低頭抽著煙。
林凡趕緊跑過去說：“冬哥，怎麽這個點兒還過來呢。”
方冬平把煙熄滅，看著他笑笑，然後從後排車座上取出一個保溫袋的包裹遞過來說：“怕你沒吃飯，特地拿了點兒過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
從方冬平手裏接過包裹，林凡一時不知道用什麽表情面對，就算祁天沒說過方冬平的事，單從這個舉動上也夠讓人起疑了。他既然已經知道方冬平是同類的事實，現在不知道是應該裝傻的謝謝，還是直接回問，你什麽意思。
看出了林凡的疑惑，方冬平坦然道：“林凡，我挺喜歡你的。”
林凡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方冬平，他不敢確定方冬平是怎麽知道自己也是的，所以不敢輕易說話。
方冬平低頭笑笑接著說：“本來不想這麽快，怕嚇到你，但是你在這方面太單純了，我怕我不主動捅破這層窗戶紙，你會一直以為我只是把你當普通朋友，或者想挖你去我們公司什麽的。”
林凡終於擡頭看向方冬平問：“你是怎麽知道的？”知道我也是。
“其實那天在酒吧，我無意中聽到了你和你朋友說話……”
林凡喝多從來不斷片，想到了陸峰那天說的幾句話，他點了點頭，心想世上果然沒有不透風的墻。
“確實是無意，這點很抱歉，我看得出來你不太想讓別人知道。但是，”方冬平深情的望向林凡：“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很喜歡你林凡，所以知道我們是同類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這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能碰到喜歡的人不容易，尤其像我們這些人。我知道直接這麽跟你說，有點讓你接受不了，但是我請你能認真考慮一下，我方冬平別的不敢說，對待感情從不玩笑，我要找的不是一時的partner，我要找的是一輩子的伴侶。所以林凡，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方冬平走向前一步。
林凡低頭看著方冬平剛踩滅的煙頭，說沒有一點情緒波動是騙人的，畢竟除了祁天外，這是第一個站在他對面說“喜歡”的男人。
真沒想到除了強勢如祁天那樣的問“為什麽不可以”，世界上還有另一種方式問“能不能給個機會”。從沒想過像他們這樣的人，也有權利說出，要找一輩子的伴侶。
其實偶爾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假如有一天家裏人真的接受了，沖破了世俗的束縛，那個人不是祁天可不可以？可是怎麽才能做得到，那個人先入為主的在心裏紮了根，如果想ba出來，就要把整個心換掉才行，那樣的感情還是自己的嗎？
於是林凡擡起頭看著方冬平說：“冬哥，謝謝你，但不可能的事情我沒法給出承諾，我們兩個還是做普通朋友吧。”
方冬平看了他半天，才試探性的問：“是因為祁天嗎？”
見到林凡猛然驚愕的表情後，方冬平笑笑說：“不用擔心，別人沒有我這麽敏感，我本就比別人多關心註意你，那天在洗手間才感覺出來不一樣的。”
剛才提到祁天的一剎那，讓林凡的背後驚出了冷汗，沒想到和祁天的關系這麽輕易的就被人發現了，於是只能讓自己口氣盡量平穩的說：“都是以前的事了……”緊接著忽然猛的擡頭看向方冬平，“冬哥……”
“放心，我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林凡感謝方冬平很快讀懂了他的意思，於是沈聲說了句謝謝。比起自己，他更怕祁天受到牽連，他的事業才剛剛開始，這是拼搏了幾年換來的，不能讓這種不堪的緋聞影響到他，那樣對祁天來說，不公平。
“林凡，”方冬平單手搭在他肩上說：“先別著急回絕我，既然你現在單身，我就有追求的權利，看得出來你一直對自己的事情很壓抑，其實沒有什麽，我們都是正常人，不用管太多人的眼光。不過你也放心，我一定會註意，不會給你太大壓力，不管我們今後會怎麽樣，我都希望你能在這方面讓自己放松一點，我希望你能快樂，懂嗎？”
聽著方冬平像個大哥一樣語重心長的跟自己說這些話，林凡確實很感動，這些年沒有一個同類肩並肩跟自己站在一起，對他說，你是正常的，不用擔心。就算陸峰會說，但畢竟是不同的。
“不管怎麽樣，今天的話謝謝你，冬哥。”林凡真誠的說到。
方冬平笑了笑：“今天不早了，加了一晚上班累夠嗆吧，快回家吧。”又指了指林凡手裏的袋子，“別忘了吃飯。”
目送方冬平離開後，林凡又看了看手裏的包裹，輕嘆了口氣才向大樓停車場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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