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工程預計需要的最少時間為兩年,最長時間無上限。

張醫生扶了扶眼鏡，問：“兩天？”

他認為自己聽錯了。

或許莫許之說的是兩天。

莫許之搖頭：“是兩年。”

“恐怕不行，”張醫生說,“我要對每一個病人負責,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拿這麽多藥。”

他又笑道：“要是哪天好了,買這麽多藥不就浪費了？”

莫許之也大概猜到了這麽個結果,聽見張醫生拒絕也不意外。

到時候只能找中央配的醫生了。

要是可以,他並不是很想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

“這樣吧,我先給你開兩個周期的，用完了之後來找我，我們再做一次檢查。”

張醫生撕了一張紙，一邊寫字一邊說,“兩個周期的量的帕羅西汀……來交換一下情報,我和女朋友打算訂婚了,你呢，最近怎麽樣，還會覺得世界是虛幻的嗎？”

莫許之看向纏著紗布的手。

除了在實驗室，他很少能夠有鮮活的,自己存在於一個真實世界的感覺。

比起各種或讚美或辱罵,來自□□上的疼痛可以更能讓他暫時有一種真實感。

所以他不在乎網絡上的罵聲，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不論是誤會還是什麽，只要他覺得不重要的，沒有意義的，他就不會多註意兩眼。

上次玻璃摔碎那次,正好有一片飛散的玻璃片落在了他手下。

那一瞬間的玻璃嵌入皮膚裏的感覺很真實，他意識到，這裏不是夢,也不是自己所想象的虛幻景象。

但也只有那一瞬間。

“看你表情應該有所改變了。”張醫生笑著把紙張遞給莫許之，說，“恭喜你，有在慢慢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我把藥寫在上面了，去找開藥的那裏去領藥就可以了。”

他大概對每個病人都這樣說過。

莫許之笑了下，接過紙張。

兩個周期也行，之後再想其他辦法。

一天的假期還沒有過完，莫許之又回到了游樂場。

他回來的時候並不算太晚，正好趕上了其他人正在為最後一天的【臨時情侶】抽簽。

節目組還給這起了個文藝名，叫限定心動。其他嘉賓無力吐槽。

依然是老規矩，抽到數字相同就是同一組。

抽簽結果毫無懸念。

莫許之甚至沒有拆開紙條，半躺在沙發上，看向杜閔勝。

杜閔勝沒有遮遮掩掩，直接把紙條攤開來，讓他看了個清清楚楚。

其餘幾個人也相繼打開，結果毫無新意，跟之前的分組一模一樣。

沈樂拿著自己的簽，側過頭去問：“雲哥，你的是多少啊？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再一組一起玩呀？”

駱文雲抖了抖衣袖，面無表情，拿出了放在手心裏的紙簽。

毫無意外，他和沈樂一組。

杜閔勝看了眼莫許之，之後低下頭，鋒銳眉眼顯出幾分無措和緊張。

他和莫許之一組。

雖然只是一個節目游戲，但是不可控制的，心跳逐漸加快，之後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莫許之註意到了他的視線，也看到了他微紅的耳廓。

沈默了片刻，莫許之伸手抹了把臉。

今晚拍攝任務結束，莫許之讓杜閔勝進了自己房間。

有人看見了還想八卦一會兒，結果過了幾分鐘，他又出來了。

第二天，節目拍攝的最後一天。

今天陽光很燦爛，游樂園所有設施開放，雖然人少，但仍舊有一種歡樂的氣氛。

莫許之在第一時間找到了駱文雲。

他今天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都很差，精神時常恍惚，但看其他人的反應，他應該是發揮得不錯。

這樣就夠了。

等到節目播出後，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第一季拍攝完後有一個聚餐，節目組的所有工作人員和嘉賓都參加，莫許之推掉了，在節目組宣布拍攝完成後就一個人離開了。

或許是看他態度堅決還是其他，節目組沒有過多挽留。

昏黃太陽渲染了大半的天空，近處灰暗的雲層也染上了些微的光。

莫許之站在車前一回頭，對著杜閔勝說：“之後微信聯系。”

杜閔勝點頭。

他又一轉頭，看向駱文雲，笑了下：

“再見。”

不同於以往，他這次笑得很輕松，雖然整個人還透著一股壓不住的疲憊勁，但他的姿態卻很放松。

他背著光，微涼的夜風把他身上一直不變的白襯衫吹得不住向前飛動。

像是蓬勃青春和朽朽暮年相交，他身上透著一股怪異又和諧的感覺，讓人琢磨不透，看不穿。

他和他們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

駱文雲看著車影匯入滾滾車流，之後消失在了視線範圍內。

莫許之回到了京大。他回寢室洗了個澡，之後換了身幹凈的衣服，去科技院。

一切都還是原樣。

他吃了兩顆藥，之後把藥放進口袋裏放好，然後放進儲物櫃鎖上。

王執風也在辦公室裏。

莫許之一邊走一邊穿好白大褂，走到他辦公桌前敲了下。

王執風擡眼，眼神帶著工作時一貫的漠然和冷靜。

莫許之對他笑了下。

“好久不見，我下班了。”

“十天沒見，”王執風的眉眼松開來，同樣笑了下，“恭喜下班。”

“歡迎回來。”

莫許之在上一次離開的時候說了，他這一次回來後就不會再走了。

不再有任何不穩定性因素，他真正屬於科技院了。

莫許之問：“工作做完了嗎？”

王執風整理好桌面上的資料，“做完了。”

他一直計算著，知道今天莫許之會回來，在今天上午就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完了，從中午到現在都是在做一些可有可無的總結工作。

“那好。”

莫許之笑了下，之後往周圍看了一圈，看到其他人還在做各自的事情，看上去認真無比，就說，“去休息室，我有東西給你看。”

他心情看上去很好。

王執風站起來，跟著他去了休息室。

剛進休息室，迎面一坨粉色的不明物體向他撲了過來。

王執風沒有躲，就這樣站著任由莫許之胡作非為。

莫許之也沒想到他這樣完全不帶反抗的，把粉色派大星眼罩快準狠地套對面人腦袋上後力道沒來得及收好，自己也跟著壓了過去。

王執風條件反射環住身上人的腰部，向後退了一步，背部抵上了墻壁。

他眼睛出於莫許之的傑作，被什麽東西遮住了，看不清現在的情形，但也可以感受到懷裏的人伸出手，應該是在揉自己的頭。

剛才莫許之應該是撞他肩上了。

他聲音帶著隱隱笑意：“把自己弄痛了吧，下次還這樣做嗎？”

莫許之揉著頭站了起來，順帶把王執風頭上的眼罩也給拉了上去。

眼睛重獲光明，王執風一睜眼，就看到莫許之耷拉著眉眼，把頭發揉得一團亂。

他低頭問：“撞哪兒了？”

莫許之把頭發扒拉開，讓王執風看了一眼，之後又快速把頭發揉了一把，說，“這裏。不是很痛。”

“你快拿下來看看，我專門精挑細選給你選的。”

王執風於是把頭上的不明物體拿了下來。

躺在手心的是一坨粉色不明物。

他翻了個面，粉色的派大星正對著他笑。

他挑眉：“這是什麽？”

“眼罩，到時候在辦公室裏……你們在看什麽？”

莫許之話說一半突然停住，王執風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堆在休息室門口的一堆滿臉八卦的人。

他們有些心虛：“就……就隨便到處看看。”

莫許之瞇眼笑：“是挺隨便的。”

王執風站在一邊不說話，默默幫他順了下頭發，至少讓他看上去還有點組長的威嚴。

頂著一頭亂毛，不管怎麽說話看著都變了一個味。

“不是，誒……那個，校慶，對校慶，學校希望科技院也可以上去排個節目，去年是二組，今年輪到我們一組了，這不想找組長你商量一下麽。”

“這有什麽好商量的，”莫許之挑眉，“有這方面興趣愛好的就去試試。”

“關鍵就是沒這方面的興趣愛好。”其他人極力慫恿，“組長去試試唄！”

莫許之搖頭：“我陪朋友，已經答應好了。”

他又轉頭，問：“你去試試？我到時候肯定給你鼓掌。”

王執風沒說話，其他人先阻止了。

他們還記得他的傳奇事跡。

之前王執風也不是沒去過，只不過當時代表的是物院。

他上臺的時候臺下的學生一看他臉瞬間沸騰了，然後他就給學生講解了當代物理的發展現狀及可行未來。

後來每次有人問起那次校慶，學生都會睜著一雙死魚眼，“哦，那次物理講座啊”。

恐怖如斯。

“那就沒辦法了，我們再自己琢磨琢磨，”其他人準備開溜，說，“就不打擾你們了。”

末了又對王執風使了個眼色，說：“王教授加油。”

他們出去了，還順帶貼心地關上了門。

莫許之撐著臉頰，有些好奇地問：“你到底做了什麽，他們這麽怕你上去？”

“就上去講了會兒話……這是怎麽回事？”

看到原本眉眼舒展的王執風表情瞬間不對勁，莫許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然後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繃帶。

大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蕪湖！終於寫到這裏來了！校慶過後就該去出差啦！出差意味著什麽！！感謝在2021-07-2422:50:22~2021-07-2522:43: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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