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有一瞬間的滯凝。

導演及眾多工作人員還有嘉賓都是第一見這麽做菜的。

莫許之稱完了鹽又開始稱味精。

其他人站在原地發了會兒呆,之後被導演一提醒，終於回過神來，開始一起洗菜。

菜還好洗,就是魚,駱文雲沒弄過這些東西,他想刮鱗片,結果被魚尾巴抽了好幾次，之後還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看到進程實在是推不近,就背過鏡頭幫忙處理了，把魚宰好後交到駱文雲手上。

進度這才又一次開始動起來。

四個人在廚房忙活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等終於把菜做出來端上桌時,發現已經下午一點半了。

他們十一點半進的廚房，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

等到立晶四個人到別墅來的時候，他們的腳步肉眼可見的打著飄。看到桌上擺了一桌的食物,幾個人也不管看上去賣相怎麽樣,端著碗就開沖。

莫許之幾個人同樣坐了下來,但都沒動。

看到四人吃了飯後並沒有什麽奇怪的表情，幾個人暗暗松了口氣,終於拿起筷子。

……味道一言難盡。

一頓味道吃上去略有些奇怪的下午飯很快就結束了。

吃完飯後王執風送的加急也到了,莫許之從專職人員手裏接過堆得厚厚一堆的文件,抱著回了別墅。

他在路上還遇上了沈樂，沈樂問他手裏抱著的是什麽,他一如既往的“絕密升段秘籍”。

沈樂的表情一言難盡。

文件到了也就意味著休息時間結束了。

莫許之回到房間,重新啟動電腦,趁著節目組還在策劃今天下午幹什麽多看幾份資料。

今天不同以往，他沒有對著一排排看得人眼睛花的資料不停演算，推翻,再演算，腦細胞暫時得到了休息，一般來說會放松些。

但是今天這些王執風發來的電子文檔更令人頭痛。

他發來的是有關CI計劃的預選名冊，每個人都夾雜了大量的履歷評述和成就，莫許之只粗略地翻了一下，發現頁數已經達到了上千頁。

這些還是經過王執風篩選處理的結果。

未經處理的名冊自願申請的，考察部門覺得還不錯推薦的，還有近年來有作為的，一個個排下來，這一千多頁再翻一倍也裝不下。

莫許之嘆了口氣，最終認命地重新翻到第一頁，從第一個開始處理。

結果第一個就是王執風。

他就只寫了基本信息，履歷也極其敷衍，只寫了幾排的可有可無的成就，跟其他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有點東西，還把自己放在第一個。

莫許之笑了下，在末尾打上勾，把這份極其敷衍的申請表放入通過目錄。

王執風本來就是內定人員，不申請他也會進CI計劃，這次白忙之中還抽空打了個表，已經算是十足的有誠意了。

第一個勾打得輕輕松松，之後一連幾十個人，莫許之卻沒一個挑上的。

從履歷看到留學經歷，他覺得眼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一張張臉不斷閃過，莫許之滑動著滾輪，之後揉了揉眉心，戴上眼鏡。

他今天需要把CI計劃核心團隊的人選定下來。

王執風發來的這一千多頁的人選只挑五十個人。

除去自己和王執風，還要四十八個人。

莫許之嘆了口氣，不斷點著叉。

只看了不過幾十份，有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喊他去做任務，本來就進展緩慢的進程又被拖慢。

等釣了一下午魚回來，莫許之洗了個澡，打開電腦又開始看人選。

細軟的發絲還垂著水珠，在肩上搭了張浴巾，莫許之撐著下巴，在一個人選上猶豫不決。

放在手邊的手機的界面還停留在和王執風的聊天框，莫許之順手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打了後就又把手機放到一邊，繼續看電腦。

王執風接電話總是很快速。

只響了兩聲，微信電話就被接通。

王執風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怎麽了？”

莫許之把頭往下垂了些，眼睛仍然看著電腦屏幕，問：“C城研究所的陳軍，你覺得他適合CI計劃嗎？”

“等一下，”王執風傳來鍵盤敲動聲，之後是紙張翻動的聲音，他說，“這臺電腦還在算其他的，我換一臺電腦。”

莫許之“嗯”了聲，說，“不著急。”

過了半分鐘，王執風說：“好了，你說吧。”

“我看了他的簡歷，他的確很優秀，達到了入選的標準，但是你看他資料的第二頁……個人情況那裏，”莫許之說，“他母親現在已經八十二歲了，三個月前剛進過一次醫院，確診了阿爾莫茲海默癥，兩個月前確診了癌癥。”

王執風知道莫許之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CI計劃是國家一級工程，工程高度保密，所有參與人員在工程開始後均不得與外界進行聯系，也不能和任何人說明消失的這一段時間是去參加CI計劃。

意思是沒有任何預告，所有參加人員相當於直接人間蒸發。

就人道主義講，陳軍這種情況很難辦。

工程沒有開始，現在只有單薄的理論基礎，誰也不確定開發過程中會出現什麽意想不到的意外，也不知道到底要開展多久。少則兩年，多則四年及其以上。

短短幾個月就可以發生太多事情，更別說幾年。

“不用考慮太多，”電話那頭的王執風說些，“你看到前面的標識了嗎，他是自願的。”

編輯這樣一份申請資料需要很多的時間，通過審批送到莫許之的手上也需要時間，只要在這段時間內他有那麽一瞬間的後悔，撤回申請，就能夠很輕易的將自己的名字從申請名單上消除。

但是他沒有。

這份申請能夠送到莫許之手上，就已經說明了他的決心。

“也是。”

莫許之把陳軍的申請拖動到預選名單，之後靠在座椅靠背上，整個人懶散下來，問王執風，“你現在在幹什麽？”

“看手機。”

莫許之笑了下，“我也在看手機。”

兩個人的交流無聊且沒營養，但意外的讓人放松。他們時不時都會這樣聊上兩句。

王執風的聲音帶笑，他說：“我是說讓你看手機。”

莫許之於是把手機舉到跟前。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間陌生的房間。

白色墻壁，實木書架，還有放著三臺電腦的書桌。

莫許之：“？”

“我什麽時候打的視頻電話？”

“你一開始就打的視頻。”

鏡頭一轉，白色的衣領一閃而過，鏡頭對準了王執風的下半張臉。

他問：“你又洗頭不吹頭發？”

大意了！

莫許之動彈了一下，之後快速把鏡頭轉開，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

“之前感冒的事情還記得嗎，那時候還被送去醫學院當活體實驗體，還有八月份的時候……”

“叩叩——”

王執風不急不緩的聲音傳過來，莫許之一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他又準備開始生命安全大講座了，正好旁邊傳來敲門聲，他先是一楞，之後大喜過望。

“有人來找我了，先不聊了，下周見。”

“這……”

他掛電話掛得迅速。

王執風看著已經黑下來的屏幕，沈默了片刻，最終沒有將話說出來。

——這麽晚了，要註意安全。

莫許之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人是駱文雲。

他垂頭看了過來，看到青年一頭還有些濕潤的頭發。

房間旁邊還住著其他人，工作人員時不時也會上來晃一圈，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莫許之只短暫地思考了一下，讓駱文雲進來了。

駱文雲一進房間就看到了堆在桌上的一大堆文件。

莫許之草草把文件整理了一下，把電腦屏幕切換到主界面，把放在另一張板凳上的資料挪開，給駱文雲騰了一個位置。

“這麽晚來有什麽事嗎？”

莫許之靠在書桌邊，睡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頭發還有些翹，表情看上去十足懶散且有些微的不耐煩，跟被打擾到休息的小動物一樣。

“……”

駱文雲沈默了一會兒，最終移開視線，沒有再看莫許之的表情，低聲說，“跟你來談一筆生意。”

莫許之擡眼，“你說。”

“之後再說，”駱文雲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還有別在衣袋邊緣的簽字筆，說，“在之前，先問你一個問題。”

莫許之瞇著眼睛，懶散道：“你問。”

“你在意……害怕網上的言論嗎？”

“有錢就行，”莫許之看著駱文雲，想到還待在電腦裏那一千多頁的申請資料，手指忍不住緩緩敲擊著桌面，說，“有什麽事你直說。”

要是科技院的人在這裏，肯定二話不說直接走人。

莫許之一敲桌子肯定沒好事，也表示著他的耐心即將告罄。

他向來不喜歡被一些他認為無關緊要的事情占據自己的工作時間。

但是駱文雲不知道。

他又沈默了一會兒，最終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一張支票，當著莫許之的面填上自己的姓名。

“這裏是八千萬，後續有流動資金後還會再加。”

駱文雲直視著莫許之的眼睛，說：“買你退圈，做得到嗎？”

作者有話要說：  嗨沒錯就是我時短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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