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許之快速順了一把頭發，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快速坐正坐直，還順便扯了下略有些淩亂的病服，期間表情不改，像是絲毫察覺不到從傷口那兒傳來的疼痛。

他看向駱文雲。

駱文雲心領神會，側頭低聲和護士說了幾句話，護士看看莫許之，又看看駱文雲，紅著臉走了。

房間裏就只剩他們兩個人。

莫許之靠在床上，側頭問了句：“你怎麽來了？”

沈樂剛回國，駱文雲按理說應該一直圍在他身邊，現在居然還大發慈悲來看他這個小替身，總讓人覺得這人心裏沒揣啥好心思。

“我不能來？”

駱文雲解開袖口，把衣袖卷到手肘處，伸手捏住莫許之的雙頰，動作輕柔，臉上帶笑，眼神卻很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仿佛面前的人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玩具。

莫許之沒有反抗，順著駱文雲的力道被迫挺直了腰，擡眼看著駱文雲，睫毛輕顫，看著格外乖順又脆弱。

駱文雲手指骨節分明，上面還隱隱有青筋突出，小臂肌肉緊實卻不誇張，有一種極具爆發力的美感。

是雙好手。

莫許之在心中默默點評。

“傷在哪裏？”駱文雲也沒想要莫許之回答他的問題，在欣賞夠了這張臉後這才淡著聲音問。

“醜，不看。”莫許之直接拒絕，毫不留情。

駱文雲手下的力道重了些。

察覺到了痛意，莫許之表情不變，只是眼尾微微上挑，流露出一點情緒。

“想看？”乖順的小玩具露出一點笑來，“《追風》男三。這對你來說不難吧？”

《追風》是駱文雲主演的一部電影，大導演大制作，奔的就是橫掃各大獎項。即使現在還沒開始招角，眾多明星就已經在網上撕得撕得你死我活。

莫許之張口就是男三，也算是膽識過人了。

果然剛才的乖順都是假象。

駱文雲依舊笑著，眼也不眨：“不行。”

“為什麽，因為我演技爛？”莫許之伸手掰開了駱文雲的手，又重新躺回床上，表情倦懶。

“不是。”駱文雲坐在了床邊的陪護椅上，居高臨下看著莫許之，臉上帶了淺淡的惋惜，“你不能讓觀眾記住你，記住這個角色。不能讓觀眾有印象，那這個角色就沒有意義。”

莫許之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駱文雲不會答應，也只是隨口一提罷了。

駱文雲的話的確踩在了點子上。

他是莫許之，演戲廢柴莫許之。無論他怎麽努力，始終都被困於設定。

世界意識操作著所有，包括人的意識和認知——除了他這個外來人員的，它也可以像修覆一個bug一樣，輕易消去他的努力和存在。

陽光透過層層樹葉，灑進室內。

病房裏很安靜。莫許之不說話，駱文雲也沈得住氣，就這樣看著床上的人，看起來還挺悠閑。

“那就沒有聊的了，你還有事嗎，我要休息了。”

“這就著急趕我走了嗎。”駱文雲輕嘆一聲，“我們關系還真淺啊。”

莫許之擡眼反問：“利益關系你還想多牢靠？”

“也是。”駱文雲夠過身，拿過莫許之的右手，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其指骨，問了句，“除了我，你還有其他的‘利益關系人’？”

莫許之很貪心，這點他很清楚。

一旦他不能滿足莫許之內心的野望，他也許會去找別人，找其他能夠提供利益的人，這點駱文雲也很清楚。

但是駱文雲有個習慣。他喜歡獨占玩具。

莫許之縮回了手，挑眉：“誰知道呢。”

駱文雲看著空落落的手心，笑容淡了幾分:“下周的綜藝，聽陳閩說了吧。”

陳閩就是莫許之的拉皮條滿分經紀人。

莫許之眉頭一跳。

陳閩說的“費了好大的勁兒”，就這？

很明顯這個名額是駱文雲操作得來的。

莫許之知道駱文雲這是什麽意思。打一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在拒絕給他角色之後再遞一個資源，這樣吊著他，讓他暫時歇找其他“利益關系人”的心。

想得挺好。

莫許之緩緩笑開了。

但他也註定只能是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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