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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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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抗,徑直按住她的手腕,是察覺到他在給自己診脈,何霜沒有再多反抗。

他離何霜極近,身上已經換了幹衣服,帶著難以忽視的中草藥氣味,何霜一擡眼就看見他低垂的眉眼、皺著的眉頭,很快,他松開她,又一步走開,道:“夜涼,趕快回房吧。”

何霜如蒙大赦,轉身步出門外,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房間。由於步履太匆忙,她甚至沒來得及給自己帶一盞燈。

即便深受情緒幹擾,殘存的理智仍然主控著何霜的意志,理智告訴她,對徐元禮的依戀只會讓自己舍不得離開。他的關心和照顧並不是特別針對她,她不能繼續鬼迷心竅。

平緩好情緒,何霜摸黑在房中找到床鋪,想著只要過了今晚就好,明天,她將離開。

舟口鎮之旅起初被她當作逃避失敗人生的奇幻旅程,如今旅程結束,該是時候回去面對一切了。

然而這一夜,大雨停歇,何霜內心的不平靜卻只是插曲。

深夜,一道男性的啼哭聲才算真正打破了夜的寧靜。

何霜根本睡不著,所以清楚地聽見那道聲音,應該是來自元春的父親,因他喊的是:“母親!”

何霜聞聲起床,想出門看看情況,又擔心添亂,只得伏在門口,聽見徐元家院子裏的忙亂、相繼而來女人的哭聲。

“元禮元青,你二人幫伯叔將婆婆送回吧。”徐父道。

“添麻煩了。”元春父親道。

“這不算什麽麻煩,回去你們也不要太過傷心。肺病發作起來要命,老人家硬挺只是活受罪。”徐母道。

“明明這幾日在田上還好好的。”元春父親說著說著哽咽起來,“看上去沒事人一樣。”

“這就是你們做兒女的心不夠細了。”徐母道,“你母親這病,怎還受累上田?”

聽徐母這樣一說,元春父親一下沒繃住哭出來。徐父及時出言安撫道:“沁沁不是責怪你們的意思,切莫因此自責,家中畢竟還有一老須照料。天黑路滑,夜行小心。”

幾人打著燈籠在院中說話,何霜得以透過紙窗看見外面情景。徐父話說完,徐元禮徐元青兩兄弟就一前一後擡著竹床走出了院子,元春父親隨二人走在前,元春和她母親走在後。徐父徐母到院門口目送良久,歸來時,徐父嗔怪地說:“已是可憐人,你何故非說那傷人的話呢?”

“不把話點明,他們下次怎會小心,老人的身體不比年輕人,萬不可掉以輕心。”徐母道,“鎮上老人,病者越來越多,大夫只有一雙手,若無家人在旁照料,靠大夫,哪瞧得過來?”

兩人邊聊邊走進了醫堂,談話聲被收拾物品的聲音稀釋,何霜不再聽得清楚。

今夜這狀況使何霜想起舟口鎮第一夜,眾人虔誠地迎接新生兒的到來,也是一張竹床擡走孕婦孩子,那時,院裏很熱鬧,每個人都喜氣洋洋。今晚,照舊是一張竹床,送走的卻是一位死者,令何霜感到生命的變換無常。尤其是徐母那番話,好像一記敲打,堅定了何霜為了父母而回家的決心。

院內覆歸靜寂時,何霜悄悄推開窗戶,大雨過後,夜空中出現一輪彎月,何霜望著那月亮,心道,是最後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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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晚安

元青明日還要早起進學,將元春婆婆送回家之後,徐元禮見元春爺爺情況還算穩定,便讓元青先回了家。

婆婆送回來,元家少不了又一番哭泣。

擔心元家再出狀況,徐元禮自行在院中坐著,仰頭看那輪彎月,良久良久。

屋內哭泣聲漸弱,只見元春從房內步出,徐元禮看她走近自己,起身打算告辭。

“元禮哥,今夜多虧有你。”元春語帶哭腔道。

“給婆婆診治的是母親。”

“嗯嗯,還要多謝蔣大夫、徐元大夫。”

“沒能把婆婆救回來——”

元春搖頭打斷徐元禮的話,“不怪你們,是我們不好,是我們沒有顧好婆婆。”

徐元禮頓了頓,目光轉向主屋,道:“母親那樣說,不是責怪的意思,她一向惜命,對鎮上老人孩子一視同仁。婆婆在天有靈,一定最清楚你們的孝心,往後諸事,還望節哀順變。”

“嗯。”元春也意識到徐元禮這番話意在安撫長輩,眼神中對徐元禮滿是感激。

“時候不早,我該回去了。”徐元禮溫聲道。

元春點點頭,“我送你。”

眼見徐元禮臉上露出推拒,元春連忙又說:“就送到門口。”

徐元禮打了只燈籠,元春隨行在旁,幾度欲言又止。到了門口,徐元禮正要轉身作別,元春突然一手握住他垂在身側的左手。

徐元禮楞住,當下要掙開,見元春眼中隱有淚光閃動,便沒有粗暴掙脫,轉而暗暗使力,開口道:“我知你與婆婆感情深厚,一時難以接受她走……”

“你以為我是傷心難過才這般冒昧嗎?”元春噙著眼淚問。

徐元禮越想脫開她的手,反被她抓得越牢。徐元禮嘆了口氣,道:“元春,不要這樣勉強。”

“你不懂我,也從未聽我說過什麽心裏話。你總當我是小姑娘,以為只要我不說,便無事。”元春盡管聲音沙啞,可卻像是突然下了什麽決心似的,續道:“今夜你同元青送婆婆回來,我一路望著你,心裏一面難過婆婆走,一面又覺得還好你在,還好有你。方才從屋裏出來之前,我心裏想,要是你沒走,我一定要親口對你說我的心思——”

“元春,”徐元禮終於狠了狠心掙開她,“你是懂事的姑娘,應當清楚現下絕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

徐元禮這一下動作、這一句話瞬間把元春的眼淚引了出來,神情好像做錯事的孩子。

“元、元禮哥,我……”

“早些休息去吧,爺爺、伯叔伯嬸還需要你照料。”徐元禮挑起燈籠,往外走了一步,“放心,今夜之事我權當你是哀傷過度,不會放在心上。”

離開元春家,徐元禮沒有回家,而是快步去了徐致住處。

時辰已過子時,連門口東南都迷蒙趴在地上,徐元禮走近,它才悠悠轉醒,搖著尾巴同他打招呼。

倉房有微光,徐元禮徑直推門入內,門一開,竟聞到酒香。

徐致和蔣斯微雙雙盤坐於地席,兩人中間放著方桌,酒香便從方桌上傳出。見到徐元禮,徐致急忙沖他招手道:“速來,嘗嘗這上好的桃花釀。”

徐元禮立時入座,一口飲盡徐致為他倒的酒。

蔣斯微更急,沒等徐元禮多說一個字,便搶先說起晚上暗門的見聞來。

他與徐致,一個說得起勁,一個聽得入神。一時沒人察覺徐元禮獨自喝空了那一小壺桃花釀。

還是徐致為了自證今晚表現良好,將問題拋向徐元禮:“你說,暗門是不是未傷我分毫?”

對這個問題,徐致率先搶答道:“那還不是因為有人落水,情急之下你顧不上暗門了。”

蔣斯微聞言冷笑一聲,“還真不是我顧不上暗門,是元禮,徐元禮!他見人落水,二話不說也跳下去了,我何止顧不上暗門,我簡直分身乏力。”

“這麽看來,暗門對何姑娘還是魔性更大。”徐致道。

“重點不在於此,”蔣斯微若有所思地說,“重點在方家兄弟知道了暗門位置,恐怕從今往後,暗門要不得安寧了。”

“哎。”徐致嘆了口氣,伸手去拿酒,酒瓶一上手,他頃刻間納悶道:“沒了?”

兩人這才註意到徐元禮。

“一個人喝悶酒可不是你的風格。”徐致推了推他道。

“你還沒見他今晚方寸大亂的樣子,何姑娘一落水,他那喊聲,徐元禮何曾高聲大叫過?”蔣斯微面向徐致道:“你總問我對女人上心是何表現,徐元禮今晚這一遭算。”

徐元禮斜覷蔣斯微一眼,忽而晃了晃空杯,轉對徐致說:“再拿些酒來。”

“拿什麽酒來?你們來我這可不是喝酒來的。”徐致正色道,“我不想知道那些男歡女愛之事,說正經的,元家既已知曉暗門位置,我們往後還如何暗訪此中奧秘?”

“他們只是知道位置,並不知道具體時辰,也未必知道何霜是打開暗門的鑰匙。依我看,我們可以趁勢附送他們幾記煙霧彈,讓他們以為暗門不止一處。反正來日方長,何況還有東山之謎要解,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有道理。”徐致聞言點點頭,目光轉向徐元禮,“元禮呢?有何良策?”

徐元禮怔楞許久,末了,他說:“無。”

“啊,還有,”徐致又想起一事,“老先生不是許了何姑娘參加論道嗎?何姑娘一個外來客人,還沒見識過論道之難,既然老先生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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