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鈴鐺兒呢？當初你們讓蔣小斌綁架的人是鈴鐺兒吧？”顧國強問。

“這個事啊，也是意料之外。鈴鐺兒這小子啊，這小子我很喜歡，簡直是個人精，在那種家庭出身，街邊長大，我在雲集街見過他一次，非常特別，很有智慧，那種街頭的智慧長在他骨子裏。他就象小四一樣的特別，不過是他們是兩種人，我一直也沒想好，鈴鐺兒這小子我要怎麽來安排他的一生呢？可惜吳光太蠢了，才把事辦成那樣。”蘇天河遺憾的說。

“所有被你選中的孩子，你都是怎麽分配的？”顧國強問。

“一般都分為幾種，一種就是送到選中的家庭，正常的進入研究流程。一種是定制的方式。遇到比較特別的孩子我會留在身邊，比如小四和白屋那些人，他們有的聰明異常，有的有些木衲，但是都有他們特別之處，留在身邊做事非常的可靠忠誠。在孩子們長大之後，我會選擇部分孩子成為我們這個家族的管理者，比如項飛、陸少峰。他們會清除殘次品和偏離了軌道的人，比如路芳。

而另外一種，隨著研究的進展來定，比較有特點、研究價值的就一直跟蹤、記錄、分析，有部分人生基本定型了，不會再有特殊的研究意義，進入了平常的生活，那這一部分，我也不會再打攪他們，只要沒有特殊的變故出現，就放著不管了。他們也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的人生中有這樣一場經歷，和普通人一樣，上班下班結婚生子。為了孩子和房貸發發愁，小兩口吵吵嘴。直到老去。”

這一席話，聽得每個人冷汗直冒。講臺上的這個人，已經演變成了一個魔鬼。任意安排把玩著別人的人生，而被害者們渾然不覺。

“這些孩子，總共有多少人？都在什麽地方？”顧國強問。

楚越突然想到自己腰上的那個數字是K打頭，如果按照字母編號，他這是第11批了，每一批都多少人？到底被這個魔鬼改變了人生的有多少人？

“有很多！因為我需要各種研究的樣本！”

“他們現在都在哪兒？”

“所有的資料我全燒了！”教授淡定的說：“顧隊！我勸你一句，這些孩子不要去找了，他們基本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紋身的來歷，他們安靜的過著自己的日子，沒必要再去打攪他們，破壞他們平靜的生活了，而我，已經得到了我研究的結果，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在座的每個人都下意識的去摸了摸腰，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有一個數字在腰上。也不知道身邊的人同事、鄰居、熟人是不是也有這麽一個數字。這太可怕了！這個人就是魔鬼！

“為什麽選我？”楚越問，他覺得他的聲音在顫抖，有些發啞。

“楚警官！你好！”教授朝他笑笑：“我知道你很疑惑，聽了我今天說的，就更疑惑了，我一直做的是長遠研究，從孩子開始，怎麽會選到你？其實這不怪我，怪你。”

“怪我？”楚越下意識的說。

“你是個很特別的人，從你的生長環境、性格特點、行為方式我都感興趣，你生活富足，天性純良，熱情、正義。對於從小開始的研究樣本我已經足夠，那麽一個新課題是，如果一個人在一切都已成型，已是個成年人了，那他在遇到各種變故時，會是什麽樣呢？他身上的生物基因和原生家庭給他塑就的一切會不會在這樣的變故中會起著什麽作用？等等。從某個角度講，對你的研究從很早就開始了，在這個過程中，我需要顧隊不要再關註我和我的事，一邊也需要必要的事件對你的刺激，就一舉兩得了。

因為你對顧隊的崇拜和仰慕，顧隊無形中幫了我，因為顧隊的對你的欣賞、他自身面臨的變故而對你產生的刺激剛好就是我找的點，這就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只是越到後來，我越是欣賞你，很希望你能加入到我的大家庭來，我再把研究推進一步，在我給你逐步指點下，你的未來又會是什麽樣呢？這真的很吸引我，你和鈴鐺兒，是我這幾年最想要的兩個人了！”

“你異想天開！”楚越狠狠的說：“我怎麽可能答應你，進入你這個罪惡的系統？”

“你會答應的，可惜時間不太夠了。如果你晚一天跑出來，我就已經處理好一切了，這是我的疏忽。當然，最大的變數是你們顧隊！我沒想到他就在那麽近的地方，直接參與了這事！他確實是高手。

顧國強隊長，你知道嗎？你是我永遠不會選擇當樣本的人，你這樣的人不管是什麽樣的環境什麽樣的際遇，你都不會因此改變，你堅韌、冷靜、獨立、果斷，你是個狠人，對自己狠，對別人也狠！甚至感情這種無敵的武器都不一定能傷到你，所以你這種人做研究樣本毫無意義，你最終都是屬於你自己的。

我的課講完了，所有你們想知道都知道了，至於我送我的孩子們在安魂曲中離開的細節，自然沈白法醫那裏會有很詳細的解釋，我就不一一說明了。我會在口供上簽字。還有什麽問題嗎？”

“蘇天河！”蘇幕天開了口，每個人都看向了他，說不出是一種什麽心情，同情？憐憫？只是大家都安靜著。蘇幕天每一個字都似咬牙蹦出：“我呢？我是什麽？也是你的樣本對嗎？你活生生把我做成了一個工具，對嗎？”

“孩子”教授看著蘇幕天：“你的存在本身就證明了我的研究是有意義的，不是嗎？你沒做學者，做了警察，過著你自己的生活，父親是什麽樣的，做著什麽樣的事，你毫不知曉，這也是研究的一種形態對嗎？只是從形式上來說，我答應過你媽媽，不要把你扯進來，至少你是不知情的。不管我結果如何，你依然可以過你的日子，我想我做到了！”

“不！蘇天河！你沒有做到！你輸了，徹底輸了！你毀了我！我一直敬重你，敬重你的學識，敬重你是我相依為命的父親！但你不過是個魔鬼！心理變態的魔鬼！你侮辱了學者這個詞，我為你感到羞恥！哈哈哈哈，你就是個瘋子！不過是個瘋子而已！”

這個特別的審訊，讓在座的每個人後背發涼，心情沈重。所有參與的人都沈默不語，甚而沒有人去議論，就像一個惡魔，談論都會有著莫名的恐懼。之後，局裏的相關領導到了省廳，開了幾天的會。結案過後，所有的人都沒有再提起過這個案子。

楚越把那厚厚的檔案封存到鐵皮櫃時，撫摸著冰冷的櫃子，久久沒有離開，他知道他封進去的是很多人的命運，是一段喪心病狂的歲月，也是他自己和自己的剝離！

楚越請了長假，很長一段時間，他沈默的生活，他站在街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止不住的悲哀，止不住在想人來人往中，有多少人有著自己不知的命運？他不接電話，拒絕所有人的邀約，他會買上一束百合，關上窗簾，打開安魂曲，靜靜的聽著，他的床換成了全白色，他會躺在床上，想著那些飄落在各地的受害者，他們在幹什麽？他們的命運是什麽樣的？人為什麽會如此的瘋狂？

直到有一天，顧國強和鈴鐺兒闖了進來，把他拎出了家門，他們去了海邊，去了古鎮、去了陽光燦爛的地方。

半個月楚越再回到家，窗簾大開，陽光照了進來家裏處處是暖黃的色調，床單換成了咧著嘴的海綿寶寶，黃色的太陽花綻放著，墻上花花綠綠的貼滿了商靜、狐貍、沈白......他們的各種祝福語!

楚越置身在這溫暖的房間裏，緩緩蹲下，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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