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裏，哪裏來的老手？

蘇明靜的眼神裏明晃晃寫著質疑。

“在你家裏走一圈，讓下人看見就行，”蘇明靜笑，“哪裏真的出門讓人看見。”

蘇州松了一口氣。

蘇州長這麽大，還沒有談過戀愛，只敢嘴上花花。他以前感覺自己很奇怪，他長的不錯，性格也很親和，但是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人追過他。

他心裏也很納悶，問自己的損友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結果。損友看著他思索了一會兒，說：“你這個人好是很好，但是吧，大概是不怎麽能讓人產生愛情的類型。”

“看到你，一瞬間就認定你是朋友了，哪裏能想歪？”損友信誓旦旦地說。

他也私下裏下過片子，結果運氣不好，第一次下沒看清楚，下了一個重口的，從此之後，看見片子這兩個字，就下意識地退避。

他潛意識裏實際上是害怕和戀人親密相處的。

蘇明靜坐下來，給自己梳頭。他的動作很熟練，像是做了很多次一樣。

蘇州家裏沒有粉黛，他給自己盤上女子的發髻，居然也絲毫不顯違和，有一種雌雄莫辨的美感。

“你先去忙吧。”蘇明靜說。

“嗯，對了，”蘇州說，“待會兒我做完事兒，帶你去一個地方。”

蘇州說到做到。他幹脆利落地處理完公務，就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裏。路上有人打趣他昨天的事兒，他就坦誠地說，自己很喜歡那個歌女。

於是穆家堡很快就傳遍了，蘇州大人被一個歌女勾去了魂。

“穿這個。”蘇州拿著一身簡陋的衣服給蘇明靜。不過也仍然是女裝。

蘇明靜也沒有問為什麽，只是很快地換了衣服。蘇州帶著蘇明靜從後門出去。

蘇州走的路線七拐八拐。周圍的建築也從華麗一點點變成破舊，天也一點點暗沈了下來。

“到了。”蘇州停下來，推開了一扇陳舊的房門。

“奶奶，蘇州大人來了。”一個小孩子聽見動靜，往外面瞅瞅，發現是熟人。

蘇明靜發現是一個凡人小孩兒。

“還帶了個神仙姐姐！”小孩子沖著屋裏喊。

蘇州朝著蘇明靜看了一眼，蘇明靜倒是沒有什麽反應。

“蘇州大人，這是您的夫人嘛！”小孩子一點也不怕蘇州，直接好奇地問。

“是啊。”蘇州笑瞇瞇地應下來。

小孩子也是有眼力見的，趨利避害的能力強的厲害。聰明的小孩子比起誰都精明。他平日裏見到其他和蘇州一樣的官員，都躲得遠遠的，恨不得縮到地縫裏。可是見到蘇州，皮的像個猴子一樣。

穆家堡很特殊的一點在於，他不是一個很簡單的修士聚集地。這裏有凡人，也有修士。修士力量上占據著絕對優勢，因此他們統治著這裏。與此同時，凡人並不知道他們的領導者是修士。

他們只是單純地以為，那就是他們的官員。

修士在凡人面前其實不算優勢，他們不能殺害凡人，一旦殺害，修行會有很大的影響。但是不大不小的傷害是可以的。所以，凡人和修士還算是相安無事。

“蘇州大人來了。”那個老人在床上躺著，知道蘇州來，掙紮著想坐起來。

蘇州把她摁住了，“不必起來。”

老人這才乖乖躺好。

“我想和小娃說幾句話。”蘇州指了指小孩。

“這，小娃最近老實的很，沒犯什麽事兒啊。”老人發愁地看著小孩子，“蘇州大人，這……”

“沒有什麽事，”蘇州拉了拉蘇明靜，“我夫人喜歡小孩兒，帶她來見見。”

老人這才註意到旁邊的蘇明靜。

“真俊。”老人說。

蘇明靜不知道“俊”是誇他好看，還以為是說他現在有男人氣，楞了一下。

“我和小娃說說話。”他輕聲說。

老人招呼著小孩子來找他們。蘇州和蘇明靜帶著小孩到了院子裏，蘇州趁著小娃沒看見，施了隔音用的陣法。

“你這個紋路，是從哪裏看見的？”蘇明靜眼尖地看見小娃手裏拿的木雕。

上面一朵曼陀羅的紋路，栩栩如生。

“怎麽了？”蘇州問了一句。他指了指這個紋路，說:“這是圖騰。”

“穆家堡裏有很多零散的部落，”他解釋說，“這是其中一個的圖騰。”

“沒什麽，”蘇明靜揉了揉額頭，“線索斷了。”

他追查瘟疫事件，發現這根本不是瘟疫，而是有人投毒。那人身上正好有這樣的紋路，後來蘇明靜發現，有這樣紋路的不止一個人。

這似乎是一個組織的標志，他想。他在路上發現有這樣的標志，就追著這個標志，來到了穆家堡。

結果卻是這樣。那個人或許只是穆家堡出生，或許這個瘟疫就是從穆家堡傳出來的，誰也說不清楚。

蘇州註意到，他和蘇明靜談話地時候，小娃很反常地沈默，發呆。

蘇明靜側身看向小娃，“你要和他談什麽？”

“小娃，你和我說，”蘇州問道，“你之前跟我說，有兩個堡主，是真的嗎？”

蘇州和小娃關系好倒是真的。那日，小娃神神秘秘地跟他說，他看見兩個堡主。

小娃前科太多，蘇州也沒信，只和他開玩笑說，自己還看到了三個堡主。

小娃看他不信，幹脆吐了吐舌頭，承認說就是開玩笑的。

昨夜蘇明靜跟他說瘟疫的事情，他突然就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小娃的反應不對。

“我說了，我開玩笑的。”小娃努力地裝作天真地笑笑。

他拽住蘇州地袖子，“大人不會當真了吧？”

蘇州沈默。蘇明靜直截了當地對著他說:“撒謊。”

一個人撒謊時候的表情是不會騙人的。

他在撒謊。

“沒有啊，”小娃搖了搖頭，“這真的是玩笑。”

蘇州定定地看著小娃。

他嘆了一口氣，“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嗎？”

“有人可能會假扮堡主，做很多壞事。”他看向小娃，“其中一件，很有可能就是把你殺死。”

小娃見到的蘇州都是開心地，吊兒郎當地。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蘇州。

“我……”

“你是不是，和人作了約定。”蘇明靜問道。

小娃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們也做個約定，”蘇明靜說，“我們不問你，我們說，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就是了。”

“你並沒有洩露，不是嗎？”他蠱惑著說。

小娃點了點頭。

“你之前見到兩個堡主，是在這一片附近嗎？”蘇州問。

小娃搖頭。

“郊區？”

小娃想了想，點點頭。

“周圍有黑衣人。”

點頭。

“你被發現了。”蘇明靜陳述道。

小娃的眼裏是恐懼。他點點頭。

“黑衣人放了你。”

點頭。

“他和你做了約定。”

點頭。

蘇州和蘇明靜對視一眼。卻沒有想到，霎那間，小娃痛苦地蜷縮起來。

他的眼裏嘴裏都流出來了黑色的血。

是消失了很多年的禁術。

蘇州震驚地看著他，立刻去探他的鼻息，發現他已經死掉了。他難以接受地看著小娃，內心自責。

蘇明靜去拉他，卻未料想，周圍的環境一下子發生了變化。

他們入了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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