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和蘇中和聊著的時候，“蘇明靜”厭煩了他們之間嚴肅的氛圍，幹脆拿起蘇州的陣法書看起來。

蘇州覺得他可愛，寵溺地看了他一眼，接著和蘇中和談話。

“在你印象裏，沈然是個什麽樣的人？”蘇州想起來蘇中和和沈然接觸多次，於是直接問蘇中和。

蘇中和有些詫異，他想了想，簡單地概括道:“沈然是一個好人。”

“好人？”蘇州心裏疑惑更深，“他建立夜城，深不可測，哪裏算的上是好人？”

“他建立夜城完全出自一時興起，之後就再也沒有管過，”蘇中和解釋道，“他手底下有四個真正掌權的手下，彼此之間爭權奪利，勾心鬥角，沈然只能算得上傀儡。而且他生性純善，把人命看的極重。當初魔尊與沈然決裂，也不過是因為兩個人政見不和。”

“沈然太天真了。他修為高，專註於修煉，根本不曉得這裏的機關算計。”蘇中和感慨。

“怎麽了嗎？”蘇中和覺得他叔可能是想到了什麽，解釋完以後接著問道。

“沒什麽。”蘇州搖了搖頭，“只是覺得作為一個當權者，實在是很不可思議。”

“我當初也是不信的。”蘇中和微笑，“但是我見到他以後，就對此深信不疑。”

蘇中和還記得他第一次見沈然的場景。他當初心高氣傲，一心覺得沈然不過是一個沽名釣譽、名不副實之徒。屈歸心看出來他的想法，只說他見到沈然，一切就都明白了。

他隨著屈歸心進入沈然的府邸，沈然的居所端莊素雅，別有意趣。他那時還負隅頑抗，告訴自己這沈然只是附庸風雅，根本不足為貴。

然而那人一身純黑長袍端坐於石桌前，聽聞腳步聲擡眸望向他時，他下意識地摒神靜氣，停下腳步，不敢出聲褻瀆。

那人側著身子，閑適地望著院裏的梅花。風一吹過，成群的花瓣被風掀了起來，紛紛灑灑地從半空墜落。沒有被面具遮擋的臉龐如玉，精致得像是一個瓷娃娃。

他的眼睛裏沒有欲望，幹幹凈凈，不染塵埃。渾身上下，都在流露出一種安詳的狀態。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蘇中和沈默了一會兒，說:“我其實是不讚同魔尊殺死沈然的。”

“我想也是。”蘇州了解蘇中和，他能感受到蘇中和是發自內心地敬佩沈然。蘇中和未必有多讚同沈然，但是他敬佩他。

“沈然可以說是正邪的一個平衡點，”蘇州定定地看著蘇中和，無比認真地問道，“你老實對我說，沈然已經死了，屈歸心的絆腳石已經沒有了。正邪之間，是否將有一戰？”

“叔！”蘇中和大驚失色，“慎言！”

“慎言？”蘇州看他如此驚訝，樂了，“這有什麽好慎言的？”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蘇州諷刺地說，“她屈歸心敢做，為什麽不敢認？”

“魔尊的確是想發動戰爭，”蘇中和還是承認了，“但是由於一系列的原因，這件事還是擱淺下來。”

“不要問我什麽原因，”蘇中和看見蘇州的反應，趕緊開口，“這件事是強制要求保密的，我也只能說到這裏了。”

“我懂。”蘇州點點頭。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也該走了，叔。”蘇中和站起身，“最近一半的夜城剛被劃進來，事情還是蠻多的。”

“沒事兒，”蘇州笑笑，“你的事情要緊。”

蘇州和蘇明靜都起身，把蘇中和送到了門外。蘇中和向蘇州珍重地告別。

“叔，保重。”

他們都知道，雖然隨時都可以聯系，但是他們終究不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此後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再見。”蘇州有些傷感。

他和蘇明靜進門，在進門的一瞬間，蘇明靜就恢覆了他平時的狀態。

“他是一個好人。”蘇明靜把剛才蘇中和評價沈然的話用到了蘇中和自己身上。

蘇州笑了起來，剛才傷感的情緒被驅散了一些，“你倒是會用。”

“對了，”蘇州嚴肅地對蘇明靜說，“從今天開始，就更加用心的修煉吧。”

“真正的正邪大戰，估計也不會遠了。”

“你呢？”蘇明靜自從來到蘇州這裏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修煉。

“我？”蘇州指了指自己丹田的位置，“我是真的沒有辦法繼續修煉了。”

“丹田破碎，修為下滑，能保住金丹期的修為已經是萬幸，哪裏還談得上繼續修煉？”蘇州擺了擺手。

蘇明靜能看到蘇州故作灑脫之下的悵然。他想了想，說:“丹田受損終究不是絕癥。”

他側身看著蘇州，“如果現在沒有修覆的話，我努力修行，修為一到，總會找到讓你丹田修覆的方法。”

“你該和我站在一起的。”

實際上這話是有問題的，蘇明靜現在不過是煉氣期，按理說應該是他該與蘇州並肩。但是這話由蘇明靜說出來，卻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蘇州勾起嘴角，揉了揉蘇明靜的頭。

“是啊。我們會站在一起。”

蘇明靜笑了。他握住蘇州的手，“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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