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文久三年三月。寒冬消逝，溫度漸升，終於等到了冰消雪融的季節，枝頭染遍了櫻花的緋紅。

道場漸漸開始壯大起來，以近藤勇、土方歲三為首的試衛館派和以芹澤鴨為首的水戶浪士組合並，組成了壬生浪士組，歸屬京都守護職松平容保支配。

“櫻花開了。”沖田總司半靠在一株櫻花樹下，花瓣隨風簌簌飄落，落滿了他半敞的衣襟。三月的風還有些微涼，靠在樹下的少年經不住風吹，劇烈地咳了起來。

“總司，你的病一直不好，快回屋去，不要呆在這種地方了。”

“近藤君，今天就由我去巡查吧。”總司看見近藤勇從堂內走出，立刻站了起來，期待地看著他。

“總司，今天由我帶隊巡查。”

“呀咧，土方君親自去啊，那我就只好繼續偷懶了。”沖田總司聽了，臉上還是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松開了握在腰間長刀上的手，繼續坐下，雙手枕著後腦靠在櫻花樹下瞇著眼曬太陽。

土方歲三看著依然在笑著的少年，只是那笑容裏多了幾分無奈，作為一名一流的劍客，卻因為身體原因而一直被近藤先生當作少爺一樣保護起來，總司的心裏一定也很難受吧。

櫻花飄落在少年的肩上，襯得少年的膚色更加蒼白，明明有著雄心壯志和與之匹配的能力，可是……

“土方先生，我們該出發了。”浪士們已經整理好了隊伍，打斷了土方歲三的遐思。

京都四處都在飄落著櫻花瓣，路面上鋪了薄薄的一層緋紅色的花瓣，土方歲三率領著浪士組成員巡查起來，在對尊攘派和倒幕派多次的鎮壓和肅清之後，京都暫時性地風平浪靜了。雖然浪士組現在已經逐漸壯大到幕府不得不正視的地步，但說到底他們依然還是最底層的浪士，始終是沒法接觸到幕府的核心，要想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必須要不斷加重自身的籌碼，迅速建立功勳。

土方歲三出神地思索著，忽然他的目光被街角那一抹紫色的光芒吸引住了。

是他……？

“你們幾個先去那邊，你們往那個方向。”

土方歲三吩咐身後的浪士們往不同的方向去巡查，而自己卻不由自主地跟隨著少年的身影進了居酒屋。

土方歲三在居酒屋的另一角坐下，打量著齋藤一，才短短一年不見，少年長高了，也比之前更沈穩了，倘若說他以前的眼神閃爍的是狼崽的兇狠，現在已經有了成年狼王的睿智。

果然還是對這個少年很在意，假如他能加入浪士組的話……

土方歲三盤算著，既然已經錯過了一次，他不打算再放過第二次的機會。

“齋藤君，又見面了。”土方歲三走到齋藤一身邊坐下。

“土方君，有何貴幹？”齋藤一神色疑惑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土方。

土方歲三說到嘴邊的話卻被身後醉醺醺的浪人打斷了。

“餵，小姐，過來喝一杯吶。”

土方歲三循聲看去，坐在另一桌喝酒的浪人抓住了從他身邊路過的藝伎模樣的女子，不顧女子哀求的眼神，粗魯無理地想要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

“請您放我回去吧，我只是出來打酒的。”女子受到了驚嚇，露出驚慌失措的眼神，想要逃跑，卻又畏於浪人手上的長刀，只能不停地哀求著。

“不就是藝伎嘛，你的工作難道不就是陪酒？”浪人已經喝至酩酊大醉，臉上泛著紅光，一把揪住女子和服後的錦帶，醉醺醺地說道，“難道你只陪達官顯貴們喝，卻看不起我們浪人嗎？”

“不……不，您誤會了。”

女子不斷地央求著，浪人卻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嘁！”

土方歲三咬牙，這種人簡直有辱浪人的聲譽，他的手按在了刀柄上，準備隨時給予那不守禮法的浪人沈重的一擊，卻有人在他之前就已經行動了。

紫色的身影快到一閃而過，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長刀已經回到了刀鞘。

“啊啊啊啊——”

浪人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上一刻他還揪著女子錦帶的手已經被連骨頭一起齊齊斬斷，掉落到了地上，鮮血噴濺而出，腥紅的帶著體溫的血液染紅了少年的衣襟和臉頰。

土方歲三覺得，帶著血的少年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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