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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是一路人。話說的這個份上,其實已經有些太多了。

“其實你也可以的。只要你能夠舍棄那些。”夏飛飛意有所指。

林卓雅笑著搖搖頭:“我不會。我會去求父親原諒,會去和哥哥爭奪那個世子的位置,或許,我會尋找一戶頗有權勢的人家聯姻,尋找得力後盾,然後,努力和父親一起治理這個百蠱界,還百姓們一個太平生活。”他的聲音裏難免會有幾絲苦澀,但是他從此卻只能微笑,給所有人看,他的自信和幸福。

“相信我,若我成為百蠱界界主,一定會逐漸廢除那些不合理、不公正的陳貴陋俗。若有女子為五絕血脈,無論她在百蠱界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會受到重視,她會得到最好的資源,她可以自由地選擇她將來的道路。”林卓雅眼睛裏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這個曾因情愛而迷茫猶豫的男子,在談及夢想的時候,終於變得慷慨激昂起來。

“多謝。”夏飛飛也笑著說道。有前生經驗的她卻知道,妖修的這次反撲,蓄謀已久。以林卓雅一人之力,恐怕是以卵擊石,難以挽回大局。不過,善於揣摩男人心思的她同時也知道,這個時候,再說什麽潑冷水的話,怕是只會有相反的效果。

“此次相見,只怕將成永訣。”林卓雅輕輕吐出一口氣,突然間說道,“其實自上次之後,我便作了一首曲子,一直想和你合奏一曲……”他語意含糊地說道。

——他所說的上次,其實是指那次舟中之後。他此時自然不能告訴她,自那之後,他其實私心裏存了許多傻想頭,甚至想不顧一切,攜她一走了之。但現在,他終於尋到自己真正想走的道路。

如泣如訴的琴聲再次響起。夏飛飛略略一聽,就明白這是他把《黍離》、《采薇》兩首曲子合二為一。她微微一笑,隨著他的節奏曼聲而歌:“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註1

這是他們漫長的一生當中,唯一的一次合作。這個時候他們只是心意相通的樂者。她知道他將這兩首曲子合二為一的心意,但她不會點破;他知道從此之後他們的立場仍然涇渭分明、甚至針鋒相對,但他不願去想。

他們頗為放松、也很是貪婪地享受著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因此他們不知道,在酒樓的另一間雅室中,一個鳳眼犀利、衣飾華貴的貴夫人正在給一只萎靡不振的雪白色幼貓順毛:“傻孩子,你現在知道自己有多傻了吧?她寧可相信是別人救了她,也不願去接受你的好意。”

幼貓弱弱地辯解道:“可這次,的確是那個姓林的救了她。我沒想到她那麽弱,禁不起我那一咬。偏偏你又不準我回去看她……”

貴夫人搖頭笑道:“傻孩子,你只會為她著想,她可想過你的感受?她在隔壁和人撫琴而歌,可曾想過你會難過?何況,就算那姓林的不救她,我也會在最後關頭放你回去的。這麽薄情的女人,留她何用?”

雪團兒搖搖尾巴,一臉乞求地望著貴夫人。

貴夫人嘆了口氣,又用手撓雪團兒的肚子:“乖啦乖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便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林卓雅離開海洲城的時候,夏飛飛並沒有去送行。她在街道上各大店鋪前亂逛,畢竟,百蠱城對她的通緝令沒有撤銷,而奉命來捉她的那人,是不擇手段的林若男。她必須購買一些蠱蟲或者法寶,增加實力。

突然間,街道中突然傳來一陣奇異的騷動,人群如潮水般湧動開來。緊接著便是彪形大漢們敲著鑼、扯著嗓子在清道。顯然,是有大人物蒞臨了。

夏飛飛連忙躲閃在一邊,好奇的她跟隨看熱鬧的人群,在接到便屏神靜氣不知道等了多少時候,然後,看到八名唇紅齒白的英俊少年托著一具步輦,快步如飛,從大街那邊走了過來。

大街之上的民眾頓時拜倒一片。“碧落夫人!”有人恭恭敬敬地叫道。

步輦之上,斜斜坐著一個鳳眼犀利、衣飾華貴的美艷貴婦。她唇邊含笑,面泛桃花,她對街邊的民眾崇拜的目光和言語視如不見,聽如不聞。她全神貫註地撫摸著懷中的一只白色幼貓。那只幼貓通體純白,形容可愛。

夏飛飛能感覺到,當步輦經過她身邊時候,雪團一般的幼貓突然間掙紮著起身,幽怨地望了她一眼。

52自重

那一剎那間,夏飛飛和妖妖四目相對,夏飛飛一眼便看到妖妖前伸的爪子上套著金色的銅環。

鎖妖環。向來是海洲城中獵妖者的必備之物,為捕獵到的妖修套上鎖妖環,妖獸便再難掙脫。

蠢豬啊!夏飛飛心中如此不屑地罵道,隨即她便想到她目前的境地也並不比妖妖好多少。蠢豬一樣的妖妖卻心狠手辣地給她暗中下了情蠱毒,這對於崇尚自由、情無定所的妖女來說,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無論如何,先把他撈出來,哄他解了情蠱毒再說。”妖女暗地裏下了決心。

但是,夏飛飛一向都是一個謀定而後動、善於隱忍的人。眼下對手是碧落夫人,她自然不會貿然行事。

——海洲城雖然屬百蠱界領土,然而城中最有話語權的人卻並非蠱修。蠱修們由於三轉之後晉級緩慢,在海洲城中處於底層。海洲城的中堅力量,則是築基期的修士。其中碧落夫人,是武修出身,相當於築基後期的水準。

武修原本是體修的一種,和人間界那些江湖賣藝的師出同源,起初頗不受修者們待見。然而任何一種道法,修煉至一定程度後,都會發揮它的威力。當武修由後天大圓滿轉先天之境後,便正式進入築基期。蠻荒境中素來有一種說法:練氣期中同階蠱修無敵,而在築基期,則是武修。

和碧落夫人這種強大的武修相爭,夏飛飛簡直一點勝算也無。高階修士身上傳來的隱隱約約的威嚴,令很多低階修士下意識地恭順臣服。

碧落夫人的步輦經過夏飛飛身旁時候,夏飛飛只不過擡頭看了一眼,便十分機警地低下頭去。

然而,妖妖卻不能體會她的苦心。通身雪白的幼貓掙紮著從碧落夫人手中跳下,落到夏飛飛的裙邊,一臉討好地蹭著她的裙子。

於是碧落夫人的步輦在夏飛飛身前停住,一動不動了。

夏飛飛心中火冒三丈,面子上卻做出一派誠惶誠恐、恭順無辜的形容。

“本座的這只妖寵,仿佛很喜歡你的樣子。”碧落夫人斜斜倚在步輦之上,風韻十足撩起一縷頭發,仿佛無意間閑閑說道。

夏飛飛一動也不動。妖妖卻猛地竄到她腰間,逼得夏飛飛不得不伸手去抱它。幼貓四只小爪上那金色的銅環隨著它的大幅度動作,開始發出叮鈴鈴的響聲。

“本座素來寵愛這只妖寵。它喜歡你,這倒是你的福氣了。”碧落夫人笑著說道,“既如此,你就隨我回府上吧。”

——這份談笑間生殺予奪、替別人做決定的氣勢,確實是上位者所有。這份氣勢,夏飛飛身上原本是不缺的,然而此刻,勢不如人,她感到頗為無奈。

“怎麽,難道你還看不起本座不成?”碧落夫人略略擡高了聲音,“小姑娘你怕是初來到海洲城,你還不知道,這城裏,又有幾個人敢忤逆我的意思?通常不聽話的孩子,他們都會死的很慘。你這麽年輕,看起來一臉聰明相,應該不必本座多說才是,對不對?”

“夫人恕罪。”夏飛飛轉瞬之間已有決斷,“誰不知道海洲城中的碧落夫人美貌動人、高貴典雅、情致高雅、眾望所歸。前人有雲‘爾其動也,風雨如晦,雷電共作,爾其靜也,體象皎鏡,星開碧落!’(註1),用以形容夫人,再合適不過。若能有幸服侍夫人,小女子高興還來不及,方才是驚喜過度,失了儀態,還望夫人恕罪。”

她一面說,一面把雪團兒重新獻於步輦之上。雪團兒用嘴叼著她的衣袖不肯放手,她便暗地裏偷偷掐了雪團兒的肚子一下。雪團兒吃痛,不由得喵嗚一聲,松開她的衣袖,仍舊一臉幽怨地望著她。

碧落夫人笑了笑,面上滿是滿意之色,仿佛沒有看到夏飛飛私下裏的小動作似的。她低聲喚過一個青衣少女,笑著說道:“冰兒,你看這位夏姑娘,著實好口才。竟能一口道破本座名號的來歷!你可要多和她學學才好。”

那名叫冰兒的青衣少女聞言,面色不善地望了夏飛飛一眼,冷冷哼了一聲,抱劍站在一邊。

“帶她走!”碧落夫人沖旁邊一聲招呼,便又有兩個彪形大漢從後面快步走出,就要把夏飛飛押走,一看就知道是武修出身,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兇狠的戾氣。

“且慢!”正在這時,旁邊人群中突然閃出一人,叫道。碧落夫人不悅,定睛細看時,才發現此人年紀甚輕,濃眉大眼,頗為醒目,整張臉幹幹凈凈,不由得心中暗誇了一聲:好俊的孩子!

夏飛飛在一旁卻看得清楚,來人正是程若謙,藥聖堂程素心的弟弟程若謙。她為了平息程素心那女人的抱怨,曾經和日後名滿天下的商人程若謙打過交道,用一萬塊上品元石的價格把元氣與靈氣互換的秘密賣給他。

碧落夫人正欲發作,那名叫冰兒的青衣少女突然俯到碧落夫人耳邊,悄悄地說了兩句話,碧落夫人便笑道:“這就是程家的孩子吧,竟然長這麽大了。許久未見你姐姐,可是她在忙著配置什麽新藥?代我向你姐姐問個好吧。”

程若謙也沖碧落夫人笑了一笑,他笑的時候兩顆小虎牙便露了出來,平添了幾分可愛,他向碧落夫人行禮問好,敘過幾句寒溫,便試探著問道:“在下與這位夏姑娘是舊識。想是她初來海洲城,不知禮儀,得罪了夫人,還望夫人給我一個面子,且放過了她這遭。”

這下子不但碧落夫人莫名其妙,連夏飛飛也有些看不懂了。她可沒有自戀到認為只要勾一勾手指,天下男兒便會皆拜倒在她裙下。她和程若謙不過打過一次交道,對這位未來被譽為修真界陶朱公的敏銳理智佩服不已。商人大多無利不起早,講究等價交換,夏飛飛可不會相信他在碧落夫人面前討人情是純粹因為看上了自己。只是,程若謙究竟在想什麽呢?千萬不要弄巧成拙打亂她的計劃才好。夏飛飛心中有些擔憂。

“饒了她?”這次出言發話的卻是碧落夫人身邊那名青衣少女冰兒了,“大膽!你不過是一個無法修煉的廢柴罷了,仗著你姐姐藥聖堂的勢力,就想作威作福不成!在夫人面前,大刺刺說要救人?也不看你有沒有這份臉面!”

這話說的極重。但是冰兒身為碧落夫人的親信,對主人的意思應該很了解,碧落夫人既然能容忍她將這番話說出來,其意圖不言而喻。

程若謙此時畢竟年紀尚幼,處事不甚圓滑。眼下被當眾落了面子,他面上紅一陣白一陣,終於默然不語。

碧落夫人這個時候便出來做好人,柔聲說道:“好孩子,冰兒一向粗俗不懂事,性子刁蠻,待人粗暴,連我也管教不得。你千萬莫往心裏去。只是,你卻是誤會了。明明是本座新得的妖寵靈貓和這位姑娘很投緣,本座才特地邀請她同去小住,又怎麽會為難她呢?”

程若謙自知此時再說話也是自取其辱,面上和和氣氣地和碧落夫人道別,暗中卻咬牙忍辱,奔著藥聖堂找他姐姐出頭去了。

這邊夏飛飛便真個乖乖隨著碧落夫人回到了她的住處。

只見在海洲城的一條大街上,一座府第高高地掛著“蒼穹殿”的牌匾,碧落夫人親手發動禁制,眾人按規矩一一進入,摒神靜氣,連大聲說話也不敢。

而碧落夫人的府第中,和外面儼是兩個世界。

修者洞府自有神妙。碧落夫人的蒼穹殿雖然不過是築基期的洞府,卻也是如此。雖然從外面看時不過三間房子寬窄的府第,進了門才發現宛如來到了瑤池仙境一般。

夏飛飛處身其中,只覺四周白霧繚繞,殿閣樓臺點綴於白霧之間,若隱若現。幾座建築之間,隔著碧波蕩漾的湖水,以九曲廊橋相連。湖水的中間,有一個小島,小島上滿是青翠的樹木,郁郁蔥蔥。在一片青翠色之中,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露出飛檐一角。

而最值得一提的便是,仿佛在府第的每個角落,都有無數衣著清涼、儀態優雅的美貌少年們或坐或臥,望著一行人,或者拋出一個含情脈脈的眼風,或者擺出極具妖嬈魅惑的造型。

碧落夫人對每個美貌少年含笑致意,偶然來了興致,她也會沖那少年招招手,待那少年過來,猛然間抱住親一口,或者手在他腰間摸上幾把。若有少年要抱住求歡,她便笑笑道:“本座有正事要辦。”那少年便會收了勾引的姿態,一臉失落地退下了。

夏飛飛跟在碧落夫人和青衣少女冰兒身後,眼觀鼻,鼻觀心,對於沿途遇到的那些美貌少年,她就如同沒有看到一樣,熟視無睹。這份鎮定自若渾然不像一個第一次來到蒼穹殿的女子,令一旁的冰兒大為驚奇。

53謝絕轉載

碧落夫人也註意到了夏飛飛的鎮定,她不知道夏飛飛前世的逍遙窟比此地要豪奢百倍,便單純的認為這個小姑娘定力頗足,也有可取之處。

碧落夫人強邀夏飛飛來此地,自然是有所圖謀。然而還沒等她開口說出正事,便聽得有宮裝侍女跑來稟報道:“藥聖堂程大當家偕同玲瓏閣的慕公子前來拜訪!”

冰兒楞了一下,向碧落夫人說道:“定是街前羞辱了程若謙那小子,他姐姐登門來討公道了!他姐姐長成那般模樣,也只有慕公子肯買她的賬了!”

碧落夫人抿嘴笑道:“休要這樣說。程素心煉藥的技巧出神入化,說起來便是本座也有求於她。海洲城中肯買她帳的人,又豈止慕憐花一人。”想了想拍手笑道:“也罷,正巧。便是請他們一同來做個見證吧!”

夏飛飛被人冷落在一旁,她是經過大場面的人,自然沈得住氣,雖然心中已有不好的預感慢慢浮上來,但此時情勢未明,只得以靜制動,再作打算了。

此時她反而有心思打量別人,心中暗自起疑:原來見那青衣少女冰兒各種冷漠相待,她只當是冰兒天性如此;然而看冰兒行動處事之間,頗有分寸,善於為主人分憂,卻像是一個有心計的人物。但這等人物怎麽會對自己帶有敵意,自己先前分明沒有招惹過她!

程素心帶著弟弟程若謙,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手持折扇、意態風流的青年公子,一看就知道是風月老手,情場常客。夏飛飛知道那人想必就是碧落夫人口中所稱慕憐花了。他們的身後,同樣有幾名築基期的武修步步相隨,想來是幕憐花或者程素心的保鏢。

碧落夫人和程素心他們都算是海洲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輕易王不見王。如今雖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卻也你來我往、著意寒暄了好長一段時間。

末了,程素心便道明來意,她也是場面上的人物,不好直接問罪說怎麽在大街之上羞辱自家弟弟,只是繞著圈子說聽聞程若謙不知分寸,當街不知道怎麽得罪了碧落夫人,特意帶他來道歉雲雲。

碧落夫人豈聽不出她問罪的意圖來,唇邊含笑,想好的說辭正要說出口,便聽到慕憐花在旁邊搖著折扇開口說道:“依我公論,若謙弟弟這事情是毛躁了些,不該在大庭廣眾下開口要人。便是看上了什麽女子,私下裏向碧落夫人說明了,難道夫人還能不成全你嗎?橫豎大家都知道,夫人平生所愛,只有青蔥美少年,對於姑娘家,哪怕長得貌美如花,卻也是沒有什麽興趣的。”

碧落夫人和夏飛飛聽了這話,都楞住了。夏飛飛此時身份和階下囚沒什麽兩樣,自然沒開口說話的份兒。碧落夫人想了想,拍手笑道:“是了。我說程家小郎一向沈穩的人,怎會如此毛躁,不顧我的苦衷。原來,卻是動了心思,情不自禁了啊!”

當碧落夫人說到“情不自禁”四個字的時候,夏飛飛清楚地看到,程若謙的嘴角略略抽搐了一下。他默默垂首坐在下首,這神情變化又極細微,若不是夏飛飛早就對他起了疑心,細致觀察,恐怕還真會被他蒙騙了過去。

程素心原本是何等驕傲的人。但是自家弟弟苦苦哀求讓她幫忙撈人,甚至不惜以死相逼,程素心就算對夏飛飛再有怨氣,再不願低聲下氣,也只能妥協了。程素心嘆了口氣,低低向碧落夫人說道:“舍弟年紀漸長,家中為他四處張羅說親,他總刻意推諉。不知怎地,見了這個女子,竟似開了竅一般。我也知道,這個女子並非好人,但苦勸不住,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碧落夫人沈吟良久,不知道為什麽,她對程若謙鐘情夏飛飛的說法,總有幾分懷疑。

正在這時,冰兒走上前去,對她壓低了聲音說道:“夫人,綺宴已經擺好了。”

碧落夫人心中便有了決斷,笑著對來客說道:“諸君皆知,我蒼穹殿的綺宴,向來都是海洲城中的一絕,但求聲色醉人。諸君來的正是時候,願與諸君共醉。”

程素心一聽,卻嚇了一大跳,她的臉一下子紅了:“這……”

碧落夫人捂嘴笑道:“若是程大當家的看不慣,我自然無話可說。”

程素心知道,若是自己真的不配合,恐怕碧落夫人就要借機發難,狠狠瞪了程若謙一眼,沈聲說道:“碧落夫人說笑了。想我藥聖堂,內外兼修,正所謂醫者父母心,世上又有什麽是沒見過的!”

幕憐花沖著她讚許地一笑,道:“正是。所謂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正是我輩追求的境界。”

話音未落,音樂聲已起。只見音樂聲中,一群少年們披著透明的輕紗,快步走上殿中,隨著音樂聲翩翩起舞。他們輕紗裏面一.絲.不.掛,此情此景,饒是程素心是醫者出身,見慣病人無數,也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側過頭去。

幕憐花也微感不適。顧名思義,他是憐香惜玉之輩。但是他憐惜的香玉,從來都是女兒身。對於一群頂著美貌面孔、兩腿間卻掛著那根東西的人,他可沒有什麽好胃口。

程若謙卻偷偷擡起了頭,他從未見過這般集體遛鳥的壯觀場面,不免多看了幾眼,若有所思。

碧落夫人見狀問道:“程家小郎有何高見?難道已經躍躍欲試,想比比大小嗎?”她原本便有幾分喜歡程若謙的長相,這話故意說得輕佻無禮,正是想試探一下程若謙的反應。

程素心見自家弟弟被如此調戲,氣的渾身發抖,幕憐花忙沖她搖了搖頭。

“不是。”誰料想程若謙居然老老實實地回答,“只是覺得此般一覽無餘,卻是落了下乘。若是半遮半露,說不定別有趣味。”

“妙極!妙極!”碧落夫人拍手讚道,“想不到程家小郎卻是同道中人,你且再看看這個。”說罷一擺手,一群白衣翩翩的少年們將一個大托盤擡了進來。

程若謙定睛一看,胃中不覺有些難受。只見托盤中正仰面躺著一個光潔溜溜的男子,他的身體上方,用各類托盤裝著各種美味佳肴,一時間,香味四溢。

碧落夫人笑著說道:“這道大菜是我府中的一絕,非是貴客前來,輕易不出。諸君別看蒼穹殿少年不少,但真正能選來盛菜的,卻是百裏挑一。此子容貌還在其次,最重要的皮膚足夠光滑白皙,骨肉均勻,此外,他還是處子之身呢。”碧落夫人說到這裏,低低笑出聲來。

程素心卻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幹嘔出來。

程若謙忙去照顧她,不知道過了多久,程素心才緩了過來,咬牙說道:“碧落夫人,閑話少說,你今天從街上擄來的那個女子,就是那個叫夏飛飛的,我今天是要定了。你開個價吧。大家總在海洲城中,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彼此傷了和氣,倒也不好。適才聽夫人說有甚苦衷,不妨說了出來,慕公子素來是公允之人,便請他評評道理。”

碧落夫人鼓掌笑道:“程大當家果然是個痛快人!說實話,我也不耐煩繞圈子。我方才說有苦衷,倒真不是誑你。童兒,上茶來。且先聽冰兒為大家講一個故事。”

幕憐花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喝著童兒送來的香茶,心中暗自忖道:“常聽聞冰兒是碧落夫人身邊的得力幹將,來歷不明卻備受碧落夫人器重。聽聞她功法神秘,實力不凡,卻從未聽說過她擅長講故事。”

程素心也在心中暗想:“若有什麽苦衷,一並說出來便是。此時卻要彎彎繞繞,講什麽故事。她是風月場上的人,有的是時間,我日理萬機,一天多少事情要做,怎麽奉陪得起。”心中正遲疑間,冰兒的故事已經開講。

“諸君皆知,我家夫人向來都是憐貧惜弱之輩。”冰兒面對兩位海洲城有名有姓的人物,也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前幾日夫人在海洲城中閑逛,突然發現一個紅衣美人一身狼狽,光著腳跑到街上。我家夫人立即動了憐惜的念頭,百般安撫,美人只是低頭垂淚,並不說話。”

幕憐花一聽是美人,立即來了精神,讚道:“夫人果然博愛,我輩望塵莫及。卻不知這美人因何垂淚,可是有人欺負了她?”

冰兒道:“慕公子猜得不錯。正是如此。據美人兒自己說,他對某人一見鐘情,再見傾心,甚至不顧委屈,一心投其所好。那人開始時候明明許諾過要一直陪著他的,他也為了他們能夠早日在一起,放棄了許多,忍受了許多折磨和苦楚。”

幕憐花自恃見多識廣,面上帶出了然之色,問道:“想是她為了戀人背叛家族,離家出走?”

冰兒搖頭道:“不是。”

程素心此時也有些好奇,推測著問道:“難道是她為了所愛之人,忍受婆婆責罵、小姑刁難,懷胎十月,受那分娩苦楚?”

冰兒面上便顯出惻然之色,但她終於搖頭道:“分娩之苦,自是人世間痛苦極致。但是在修真界,更有一種痛苦勝過分娩之痛百倍。”說到這處,她仿佛是想起了那可怕的疼痛似的,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便是化形之苦。”冰兒一字一句,十分鄭重地說道,“化形之苦,無異於溶血煉骨,浴火重生,分分秒秒都是煎熬。而我所說的那位美人,為了討好自己心儀的人,為了變成心儀之人喜歡的模樣,硬生生在化形池中多熬了一天一夜。”冰兒一邊說著,一邊狠狠地瞪了夏飛飛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前一章留言的幾位親們,你們有人猜對了哦。不過碧落夫人也是另有圖謀啦,大家千萬不要把她想的太善良。

今天上收藏夾,留言量倍增。今天休息,本來還打算一條一條回的,到了後來都沒力氣回了。改天再看看吧。大家的留言,一直有關註的。因此即使沒有及時回覆,指出的問題也會在文中說明的哦。

54v章

“妖修?”程素心睜大了眼睛,顯然十分驚奇,“妖修也會有感情嗎?”

關於這點倒是她的弟弟程若謙知道的多一點,忙搶著說道:“世間萬物生而平等,妖修動情也不足為奇。”

程素心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說道:“雖然這樣說,但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再者,男人心意善變,便是從前承諾過她什麽,也未必見得會兌現。男人嘛,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正應如此。若是那妖修姑娘因為男人一時的承諾,而一廂情願,便是捱過化形之苦,慘被拋棄,也是她自己活該。”

冰兒神色覆雜地看了程素心一眼,緩緩說道:“程小姐誤會了。那名妖修,卻是個男的。”

“男妖修愛上男人?”慕憐花語調誇張地說著,然後忍不住一口茶噴了出來。他覺得有失風度,俊臉微紅,轉顧四周,好在只有寥寥幾個姑娘在場,這才稍稍好受了點。

冰兒搖頭道:“那名妖修,是個男的。但他一見傾心的那人,卻是人族女子。”

“哎呀!這女子好生無恥!”程素心立即義憤填膺地叫出聲來,“身為女子,就應該嫻雅貞靜,怎能和妖修有糾葛?無論那妖修是否一廂情願,我都要說,這件事,她是大大的做錯了。”

程若謙有些無語,默然說道:“姐姐你的風向轉的真快。”

冰兒卻憤然說道:“那美人兒可不是一廂情願。分明是那人修女子事到臨頭,又突然反悔。美人兒好容易從化形池中走出來時,卻看到她和另外一名男子拉拉扯扯,他不過抱怨了幾句,就被冷嘲熱諷。略略分論幾句,居然慘遭拋棄!”

慕憐花此時卻來了精神,他突然想起幾天前曾經轟動一時的事情,目光閃動,饒有興致地說道:“這麽一說我也略有耳聞,仿佛就在幾天之前,海洲城畔的化形池中走出一名絕色美人,和一名人修姑娘當場摟摟抱抱,冰兒姑娘說的,可是此事?”

冰兒沒好氣地回答:“慕公子一向惜花,難道連男妖修也不放過?”這便是默認了。

慕憐花搖頭道:“聽聞那日絕色美人驚鴻一瞥,隨即消失了影蹤。我只當此事不過謠傳,想不到卻是真的。如此說來,那人修姑娘居然有這般能耐,我倒想見識見識她了。”

冰兒又狠狠瞪了夏飛飛一眼道:“她也並非什麽人間絕色,只不過面目清秀而已。不知道灌了什麽迷魂湯,竟迷得少主如此。妖修化形,是考驗亦是機緣,若能捱住其中苦楚,日後修為本不可限量。只可惜他卻把所有力氣都花在了容貌之上。”

“少主?”程若謙眼睛裏微帶疑惑。

冰兒頗有些驚慌地望著碧落夫人,碧落夫人卻神色鎮定,不緊不慢地說道:“本座雖然對妖修化形之事了解不多,卻也知道,非血統高貴,便是有千般心思,想在化形池中拖得一時半刻,都不可得。想來這位妖修必然有不凡之處,許是哪族少主,未嘗可知。”

“後來怎麽樣了?”慕憐花聽故事聽到津津有味,不免催問了一句。

冰兒卻又看了夏飛飛一眼道:“後面的事情,還由我分說嗎?夏姑娘?你若是尚有幾分良心,自然知道該如何做。”

碧落夫人也是笑著望著程素心:“不是我有意拂程小姐的面子。然而我已經答應,要幫那人討回公道。想必夏姑娘聽了其中原委曲折,必然也有愧疚之心吧?”

眾人的目光齊齊望向夏飛飛,有憤怒,有不屑,有驚訝,有探究。

夏飛飛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女子一時處事不周,惹來種種誤會,卻讓夫人費神了。不知道夫人可否給小女子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哼!無恥之至!”程素心見她親口承認,怒不可遏,不顧程若謙的反對,便拉著他離開。慕憐花這邊卻仿佛對夏飛飛起了莫大的興趣,一面搖著折扇,一面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看著夏飛飛,含笑不語。

“我想見他,還望夫人成全。”夏飛飛神色間突然滿是求懇之色,任誰也猜不透她此時的想法。

冰兒怒不可遏,轉過頭去。然而碧落夫人望了她幾眼,突然間笑道:“真是一個玲瓏剔透的孩子呢。連我也有幾分喜愛了。既如此,你且去見他吧。”

於是出乎夏飛飛的意料之外,她竟然這麽順利,再次見到妖妖。

妖妖一襲紅衣,站在一間華美的屋子裏遙遙望著她,滿臉怨恨。

夏飛飛卻一眼望見他漆黑長發間兩只毛茸茸的雪白耳朵,心中微微詫異,便又要伸出去摸,卻被妖妖一閃身避過。

大殿之中,慕憐花望著水鏡之中的艷色奪人,不免讚嘆了一句:“原來男子竟能美到這種地步!在下今日才算開了眼了!”

碧落夫人卻望著水鏡中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神情中滿是不甘和落寞:“唉,如今才知強中自有強中手,世間一物降一物啊。我果然是老了!”原來,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不知道夏飛飛說了什麽話,妖妖已經轉嗔為喜,兩個人拉拉扯扯,大有郎情妾意、幹柴烈火之勢。

慕憐花見狀心情卻有些覆雜,幹咳一聲問道:“夫人難道是想用這水鏡看一場活春宮嗎?”

碧落夫人搖頭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那位夏姑娘斷然不至於如此愚笨。”

慕憐花眼尖,一下子便看到那紅衣美男腕間、腳上套著的金色銅環,恍然間頓悟,頓足嘆道:“夫人一貫心慈,何必毀人良緣。”

碧落夫人不為所動:“是不是良緣,這還難說的很。何況,慕公子你也不必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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