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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入洞天奇遇仙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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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楠快來看,好俊俏的兩個少年。”

屏風後閃入一個黃衣少年,眉眼細長,白面粉唇,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頭上梳著的兩個抓髻上各綁著一條淡黃色的絲帶。

黃衣少年兩手端著一個大大的竹盤,竹盤裏放著一個冒著熱氣的寶瓶,盛著剛燒開的水,少年似是怕這水會涼掉一樣,慌慌張張的一邊說話,一邊闖了進來:“定是逃婚避難,誤入山川的”。

隨即少年便來到茶桌前,放下竹盤,順勢坐在另一邊的鋪墊上,胳膊架在桌子上,拖著下巴認真的打量著雲星玄和陶惟衍。

二人被這少年行如流水般的一套動作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拜了一下:“我二人誤入此地,多有打擾,請勿見怪。”陶惟衍說道。

雲星玄也附和道:“勿見怪”。

這黃衣少年好似未聽到二人所言,並不答話,依舊認真、仔細得打量著兩個人,感覺他的眼神要把雲星玄和陶惟衍看穿一樣。

“何來逃婚一說?”

只見屏風後又徐徐走進來了著一個白衣仙鶴紋飾長袍的男子,手拿一柄折扇,搖在胸前,慢步前行而至。

白鶴少年約莫二十來歲,氣宇軒昂,眉眼如濃墨深沈,嘴角如漣漪清淺,仙風道骨,好不瀟灑。

只聽白鶴少年“啪”一聲合了折扇,雙手一拜:“二位見笑了。”

雲星玄和陶惟衍站在那裏還未坐下,雙雙被這白衣仙鶴男子吸引住,於是繼續拱手道:“多有打擾。”

說話間,白衣仙鶴男子已座到茶桌前,一邊用扇子敲打著黃衣少年的頭,一邊說:“我這師弟,是個癡人,你們不必在意,”隨後又敲了一下黃衣少年的托著下顎的手臂:“庭雲,醒醒,口水都留下來了。”

白衣仙鶴男子拿過寶瓶緩緩將熱水倒入桌上擺放的茶器裏,說道:“二位少俠一入山川,我們便知曉,已經等待多時了,”然後放下寶瓶,擡起頭說:“叫我阿楠就好,這是我師弟,庭雲。”

“在下孤竹陶惟衍。”

“在下千世臺雲星玄。”

“好生熟悉的地名,不記得多少前年聽過了,我是很多年沒出過這山川了。”阿楠認真晃著茶器的杯壁,讓水溫著茶器,緩緩說道。

“阿楠公子,此間何地?”陶惟衍問道。

“迷沱山川啊,不知道你怎麽進來的?”庭雲回答道。

“二位可是入了蘿衣山,誤入了此地?”阿楠說。

“正是,我們並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是有意打擾的。”雲星玄說道。

“那既然能到這裏,自是有緣人了,二位不必客套,且先住下養養傷吧。”顯然他已經註意到兩個人帶傷且又淋濕的狼狽模樣。

“阿楠,你看這玄衣少年的裏衣是朱紅的,那想必青衣腿上的綁著傷口的紅發帶就是玄衣少年的。你再看青衣的斷袖,也定是綁在玄衣胳膊上的那塊布啊。我在書裏瞧見過的,這樣般配的,真真是一對璧人啊。”庭雲一臉認真的看著阿楠說道。

雲星玄聽到了“一對璧人”,忽然覺得臉頰有些溫熱,害羞了起來。

陶惟衍一臉尷尬的笑了笑。

“你這都看的什麽書,沒個正經。”阿楠的笑著說道。

陶惟衍尋思這二人出現在這裏定不是尋常人,因此也不做尋常解釋,只是將疑問緩緩道來:“阿楠公子,這迷沱山川可是仙境?”

“你信這世界上有鬼麽?”阿楠並未回答陶惟衍的問題,而轉向雲星玄,問道。

“信。”雲星玄心下一驚,難道自己的秘密被這位阿楠公子瞧見了?且先回答。

“那你信麽?”又看向陶惟衍問道。

陶惟衍想搖頭,可又不確定,於是只是看著阿楠,嘴角略動,以微笑回之,沒有說話。但是確定的是,阿楠已經看出陶惟衍對這裏是否是仙境的懷疑。

“信這世上有鬼,那為何不信這世上有神仙?”庭雲一臉認真的問道。

雲星玄忽被這問題唬住了,確實,這問題,有道理的很啊。

“二位莫要被我師弟誤導了,我們卻非神仙,只是修道之人罷了”。

“冒昧的問一下,修道之人與常人何異?”陶惟衍問。

“無異。”阿楠回答道。

庭雲哈哈大笑:“有的,我們不吃飯不會餓死呀,你信也不信?”

阿楠這時才將茶器的蓋子打開放到一旁,一手將桌上的一個小瓶子拿在手裏,一手拿著一個小夾子,從瓶中夾出來幾朵白瓣黃蕊的小花,放到茶器裏。然後又分別夾了一朵,放到了兩位客人面前的茶杯中。

“這花茶抗不得太熱的水,太熱了,藥效就不好了。是以這才泡上的。”阿楠說罷,就拿起茶器晃了一晃,然後分別註入二人的茶杯裏:“陶公子、雲姑娘,此茶為山中仙草熏制的,對去涼除濕及有用的,趁熱喝完。”然後對庭雲說:“一會兒喝完茶,你帶二位少俠去客房吧,我有些乏了。”

說罷便起身,整理了下衣襟,道:“二位自便。”抱著折扇拱手一下,轉身就走了。

雲星玄與陶惟衍也欲站起施禮,被庭雲兩手擋住,眨眨眼,示意坐下。於是二人也不在推辭。

只見庭雲就癡癡的看著雲星玄和陶惟衍一杯又一杯的喝完一整壺茶,飲茶間隙,雙方你一言我一語的了解對於對方的好奇,應該說你一問我一反問的相互了解。

陶惟衍已經感知到了阿楠公子說的,庭雲是位“癡人”,執著的如同個五歲孩童般,凡事求個明白,相比之二人對“迷沱山川”的好奇,庭雲對他們的世界的好奇更甚。

於是就一邊聽著庭雲和雲星玄兩人聊天,一邊喝茶,竟然有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輕松。

雖不知這裏是何地,可是終於遠離那些謹慎和小心翼翼的生活,在這如仙境般的世界裏,居然感受到了生活在人間美好的煙火氣。

雲星玄見這庭雲如個小孩子一般,便生了想要逗一逗他的心思,打趣的問道:“迷沱山川是這裏的名字?”

“不然呢?”

沒想到庭雲耿直的很,有問必答,回答的同時又是一問。二人你來我往就開始孩童般的問答游戲。

雲星玄問:“你們是誰?”

庭雲反問:“當然是這裏的主人,不然我長得像仆人麽?”

“你們從哪裏來?”

“當然是這裏呀?”

“迷沱山川是蘿衣山的別名麽?”

“當然不是啊,不然直接叫蘿衣山就好了,為什麽起個別的名字?”

“那我們明明在蘿衣山,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我怎麽知道你們為什麽來到這裏?我還奇怪哩,怎的突然山鐘響了?”

“山鐘是什麽?”

“你沒聽過山鐘響麽?”

“那它為什麽響?”

“當然因為有人闖進來啊,不然它響什麽啊?”

“那你們很早就知道我們進了迷沱山川了?”

“當然了,不然阿楠怎麽去給你們燒水啊?”

“阿楠公子是你師兄,那你師傅呢?”

“對哦,我師傅呢?”

“你師傅誒,你怎的問我?”

“你這小姑娘,怎的問題這麽多,瞧你一副落湯雞的樣子,不累麽?”

“這裏,可有出去的路?”

“你想一直賴在我們這裏不走麽?”

“那我們要怎麽出去呢?”

“你明日問問阿楠,我怎麽曉得呢?”

……

雲星玄一股腦的把自己的疑惑都說出來了,顯然這位庭雲公子的回答並不能讓她滿意,這答案,似是回答了,似又什麽都未回答。她從未在在和人聊天上吃過如此大虧,本想是逗一下這個‘小孩子’,結果氣得自己小臉通紅:“你,你,氣死我了。”

庭雲又一臉認真的迷惑:“奇怪,你氣什麽?”

雲星玄:“你,你!”

茶畢,庭雲便起身,引著二人入了屏風後的內院。想著前院那繁繁的紅茶花樹,想來這必是個裝滿奇花異草的宅院了。

可當二人來到後院,著實又是一驚,這院子的後面寸草未生,所見之處的地面竟是一個縱橫交錯的石板,每一個石板大小完全一致,整整齊齊的排列在前面。

“這內院為何如此奇怪?像一個…”雲星玄疑問道。

“大的棋盤。”陶惟衍說道。

話畢,兩人互對了一下眼色,都覺得這地方愈發的詭異了。地面上的棋盤交錯,黑白子零落稀少,可棋子卻大的出奇,如一個石凳般大小。

庭雲道:“你們可得跟緊了喲,我不嚇你們,走錯一步,可就出不來了,哈哈哈哈”。

雲星玄剛想繼續問,可眼前二人已經謹慎的跟著庭雲的步伐前行了數十步,進入了一個假山,頓覺得還是謹慎先走出這棋局為上策,於是專心跟著庭雲步伐,不在出聲。

隨即在假山的石階上向上行,覆行了十幾階,到達了另外一個地面。

說這是另外一個地面,是因為,之前在棋盤上,假山身後隔著一個棋盤的是院子裏的正堂,可此時假山臺階上的身後,是一個小瀑布。

陶惟衍看向雲星玄,這一日二人的奇遇,都不能單單用目瞪口呆來形容,兩人只得相視一笑,繼續跟著庭雲前行。

覆行百步,眼前出現一個兩層閣樓,庭雲回過頭來,擡手指著閣樓,道:“這是飛瀑弦月閣,飛瀑就是那裏。”庭雲又指了指閣樓對面的瀑布。

“弦月嘛,哈哈哈!過幾日你們就知道了,”然後神秘一笑,“二位請上樓,東西各一間,你們自己挑選,稍後會有人將晚飯送過來,我也乏了,明日再見吧。”說罷庭雲就轉身往假山走,走了沒幾步,回頭又道:“你們今晚最好別出去,看看飛瀑還是可以的,但千萬不要往回走假山那邊,萬一晚上阿楠又下棋,不定你們出去到了哪裏呢。明早,閣樓的北門,打開就是前院了,有什麽事,到前院喊我就行。嗯,明早起了,到前院來吃早飯吧。哦,還有,屋裏有藥膏,你們趕緊塗到傷口上。”

“多謝庭雲公子。”陶惟衍附和道,隨即二人拱手一禮。

二人說罷就攙扶上了飛瀑弦月閣,樓上是一小堂,正對著樓梯的窗戶開著,窗外可以看見飛瀑,還有,天空掛著的一彎弦月。

雲星玄指著弦月,道:“這就是庭雲說的弦月?”

陶惟衍說道:“我們在蘿衣山相遇那日是六月初七,若此間與蘿衣山一樣,今日應該是初八,這弦月沒什麽奇特之處。”

“等二位住下幾天,再看,就不這麽覺得了。”

說話的是個家仆打扮的男子,邊說邊走上樓來,然後將手裏的提籃放到小堂靠著窗邊的桌子上,“二位少俠,趕緊進屋裏換身幹凈爽快的衣服來,這裏的藥酒也是驅濕的,慢用。”

然後徑直的下樓去了。

雲星玄先入了東屋,陶惟衍便入了西屋,房間甚大,沐浴更衣所需的物品一應俱全,於是二人迅速將身上還未幹透的濕衣換下,並在滿是藥香味兒的房間裏沐浴、梳洗,隨後換了一身衣服出到小堂來。

二人均穿一襲白衣,想來這客房裏備的衣物是一樣的,兩人相視而笑,分別坐在了小桌兩邊。

偌大的提籃占據了整個小桌面,雲星玄把籃子抱在腿上,然後輕輕掀開了提籃的竹蓋,一盤一盤從裏面拿出來,一層是:熱湯餅、碧澗羹、杏仁豆腐花、炙鹿肉、翠瑯玕;二層是:溫熱的米酒一壺、杯兩只、茶點一碟,還有一個小花瓶插著一只花。

兩人一邊從提籃裏拿出各色吃食,一邊開始聊天。

“雲姑娘,可見有什麽蹊蹺?”

“處處蹊蹺”。

“可是妖魔鬼怪?”

“非也”。

“何以見得?”

“我師父是修道之人,我也,我也略懂皮毛。”雲星玄並未告知,她是可以見到鬼的。

這二人身形厚實,絕非鬼怪,但是又不能直接說因為自己能見鬼,所以確定這二人不是,只得搬出她師傅老人家,說一聲自己略懂了,“陶兄怎麽看?”

“既不是妖魔鬼怪,那即使不是神仙也是修仙修道之人了,咱們可暫且寬心住下,一來確實需要養傷,二來也好找出去之路。”

雲星玄驚訝的看著小花瓶裏的花:“嗯,這花為何如此奇怪?它,它剛開了一朵,不是它多開了一個花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對剛才只有八個花瓣的,就,就,它自己又開了一個花瓣。”

陶惟衍伸手拿過那花,看了看,說道:“若現在已過子時,那今日就是初九。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蓂莢草?”

“蓂莢草是何物?這看起來分明是一株花呀?”

“我也只是在古書上見過,說有一種瑞草,月朔始生一莢,一日長一莢,只至月圓之日,而後就每日落一莢,知道落完後一天,又是朔日。感覺這和書上記載的蓂莢,草,很像。”

雲星玄道:“居然還有什麽神奇的仙草,看來我師父的仙草集是個殘卷啊,都沒有記載的。”

陶惟衍輕笑道:“也不見得就是蓂莢啊,畢竟這在世間是難得一見的祥瑞,傳說見過的人非壽及貴呢,就當咱兩今兒沾了些福氣吧。”

雲星玄看著穩重了兩日的陶惟衍居然也笑了,且著白衣的陶惟衍更顯得翩翩少年郎,俊逸非凡,忽覺得輕松萬分,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這兩日的疲憊,此時才爬上身來,於是兩人草草的吃了些東西,各自進屋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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