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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二更+三更】[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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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二更+三更】 [VIP]

府內, 孫晚筠坐在窗前,看著滿院白雪,忍不住心裏擔憂。

霍穆寧離開時天還沒有這般冷, 走的匆忙連件厚衣裳都沒帶,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守在外面的侍衛比之前又多了一層,消息進不來也出不去,只能看著外面發呆。

也是,只能是幹著急罷了。

孫晚筠自嘲的笑了笑。

你說說, 自己大老遠的從邊關趕回來, 這是在圖啥呢。

肩上一重,回頭見小桃站在身後, 給她多添了件披風。

……

上次沈桑說做荷包傷眼睛,卻還是想著給謝濯做一個, 這不挑好了花樣,今日才開始著手。

剛繡了沒一會兒, 白芷進來道:“娘娘, 章國公家的世子妃來了。”

沈桑動作微頓, 道:“請世子妃進來吧。”

說完,她放下針線, 只一會兒的功夫,就見沈南清遠遠走來, 毛絨絨的鬥篷緊緊裹在身上,襯著容顏姝好,膚色白皙。

在他們前往平州的那段時間裏,沈南清嫁給了章國公的世子。世子憐愛, 家中母親卻不喜, 硬逼著兒子又多娶了位夫人, 世子險些與母親鬧翻,讓他娶可以,但要沈南清也是正妻。

那日,章國公世子一連娶了兩位世子妃,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沈桑目光落在沈南清放在小腹上的雙手,微微楞了楞,心底不乏有些羨慕。等人坐下後,才問道:“幾個月了?”

沈南手裏捧著熱茶,道:“也沒多久,大夫說才剛剛懷上。”

早些年在偌大的沈府內,二人見了面只當作沒看見,招呼都不打,可今日各嫁做人婦,卻倒是無比的和諧,甚至能夠像現在這般坐下來喝杯茶,聊聊天,倒也是怪哉。

沈桑笑笑,道:“那便好,等回頭讓宮裏太醫也過去給你瞧瞧,也當是尋個安心。”

沈南清道過鞋,抿了口熱茶。

沈桑不由有些訝然。

沈南清性情如何,她也是能夠說的上幾分,嬌扈中帶幾分傲然,素來直爽慣了,饒是之前跟她說話時也不免帶著幾分刺。可今日卻安安靜靜,本本分分,儼然是人婦的賢惠端莊。

“南清,你變了。”她道。

沈南清一楞,旋即笑道:“倒是第一次聽見三姐姐這般稱呼我。”

一句“三姐姐”,一下子將兩人拉回過往,方才緊張的氣氛也松緩幾分。

沈南清聳聳肩,撇嘴道:“還不是讓家裏夫人刺激的,話說多了是錯,不說也是錯,連吃多了都要說沒教養,可難伺候了。”

沈桑掩唇輕笑。

這才是她認識的那個沈南清。

“你嫁的是世子,又不是章國公夫人,就當是聽聽牢騷。”

“世子也時常勸我莫要往心裏去,可總歸還是會去想的。”沈南清嘆道。

沈桑給她續上茶,“你做事心裏向來有譜,三姐姐呀,對你還是放心的。”

沈南清忽地鼻尖酸澀,擡起手背按了按眼角。

路是她選的,沒有什麽怨言,只是身邊沒有個可以跟她說話的,倒是把她憋壞了許久。如今驟然見了沈桑,哪裏還顧得上從前的芝麻爛谷子事,只想著一吐為快,巴不得連做了什麽都要說出來。

謝濯今日不在東宮,沈桑留沈南清用過午膳,才將人送走,叮囑道:“雪天路滑,小心點。”

沈南清招招手,鉆進了馬車。

她身上懷的不僅是世子的孩子,也是整個章國公的第一個孩子,上上下下寶貝的很,連隨行的馬夫都是世子親自挑選的。

等送走沈南清,沈桑拿起荷包繡了角花紋,白芷又進來道,說是兩位小殿下來了。

謝晚晚哭紅了鼻子,一下子撲進沈桑懷裏,哇哇哭了起來。

沈桑去給她擦眼淚鼻涕,正要開口詢問,就見謝晚清抖抖身上的雪,不敢去看她,小聲道:“我們想要鉆狗洞去霍府,結果被徐將軍抓了個正著。”

所以就被罵了一頓。

沈桑點了下謝晚晚的小腦袋,“活該。”

霍府現在就是掛在風口浪尖上的一片散沙,再來一陣風就能吹的七零八落,這倆人倒真是有膽子,鉆狗洞這法子都能想出來。若不是殿下同徐將軍打過招呼,還不知道會不會鬧到陛下面前去。

謝晚晚打了個哭嗝,淚眼汪汪的看著她。

等情緒穩定下來,這才讓白芷帶著二人去換身幹凈衣裳。

緊接著婢女又道,說幾位大人的夫人來了。

沈桑托著腮,鼓了鼓。

也不知道今日是吹了什麽風,一個兩個的都來找她。

只是官員夫人,可容不得疏忽。

昌安帝態度不明,朝中官員隱隱開始四下拉攏,幾位夫人過來也是想要跟東宮討好關系。

沈桑面上不顯,心裏卻是覺得好笑。

昌安帝尚未下旨,殿下仍舊是太子,哪裏輪到這些人說三道四。

是以謝濯回來時,見太子妃有些悶悶不樂,以為她還在為昨夜的事生氣,正想著如何討了太子妃歡心時,人已經走到自己面前,抱住了他。

謝濯下意識後退兩步,很快又反應過來自己不該這樣,僵著後背站在原地,“……怎麽了?”

沈桑的臉貼著謝濯胸口,仰起頭看他,“臣妾替殿下抱不平。”

遂將方才的事說了一遍。

越說沈桑心裏覺得越氣,這些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可她說著說著,震動的笑意從貼著的胸腔傳來,沈桑茫然的看他,眸底溢著憤怒,握拳捶了下謝濯胸口。

“有什麽好笑的?”

她明明是在說正經事。

謝濯攬過沈桑肩膀,眼底噙著笑意,道:“桑桑,孤原以為你只是嬌氣,沒想到還幼稚。”

“……”沈桑推開他,“一聽就不是什麽好話。殿下,臣妾是在很認真的跟你說事情啊。”

“孤知道。”

沈桑古怪的掃了他一眼,不明白這人是怎麽想的。

見人轉身要走,謝濯握住沈桑手腕,輕輕扯到自己身邊,額頭與她相抵,黝黑的眸子光華流轉,“孤只是在高興。”

太子妃擔心著他,心裏想著念著的都是他。

也會在深夜時,等著他歸來才肯入睡。

“若是當初孤沒有娶你,會是如何?”

沈桑抿唇,“大抵是錯過了吧。”

幾位夫人送來的都是些珠寶首飾,古玩畫作,謝濯從中挑了幾件,剩下的讓人拿出去。

“往後送來的東西,桑桑只管收著便是。”

沈桑看著放在手心的簪子,擔憂道:“可是……”

“無妨,”謝濯道,“那些人,巴不得孤收了他們送來的東西才會安心。”

……

等到用晚膳時,雙胞胎兄妹站成一排,乖巧的伸出手。

“晚晚兩下,晚清五下。你是哥哥,也跟著妹妹胡鬧。”

謝濯冷著臉色,手中戒尺擡起落下,‘啪’的清脆一聲落到謝晚晚手上。

小姑娘緊緊抿著唇,疼的瑟縮了下,楞是忍著沒縮回手,含著哭音道:“還有一下。”

謝濯嗯了聲,當真又是一下。

沈桑猶豫著此事是否要告訴謝濯,徐衛東將軍已經派人向太子說了此事,故而才會發生眼前一幕。

“知錯了嗎?”

“嗯,晚晚錯了。”

沈桑抱過謝晚晚,攤開通紅的手心,輕輕吹著。

輪到謝晚清時,謝濯亦是如此,打一下停會兒,等到痛感上來時才又落下另一次。

二人挨打的是左手,右手仍穩穩握著筷子,一口一口扒著米飯。

吃了沒幾口,謝晚清說了句“吃飽了”,跳下凳子一溜煙跑沒了人影。

謝晚晚喚著“哥哥”,也跑了出去。

沈桑連忙讓白芷跟上,外面還積著雪,可別再摔了。

“殿下,霍小公子跟他們很熟嗎?”

“不算是很熟,說是恩情更多一些。”說著,謝濯剝好了蝦放進沈桑碗裏。

僥幸得了恩寵的婢女無家世,無背景,拋下雙胞胎兄妹撒手人寰。宮中人多口雜,難免會聽進心裏去,可再如何也是生養於自己的母妃,某次兩人偷偷在宮裏燒紙錢祭拜時,被嬤嬤抓了個正著,嚷嚷著要嚴懲。那時二人不過才初懂人情世故,害怕的縮成一團,霍穆寧經過時順手人情解圍,卻被二人記在心中,這一記就是多年。

霍穆寧常年不在皇都,雙胞胎兄妹有時會央求著他帶他們出宮,出去了後哪兒也不去,就坐在霍府門口,一坐就是一整天。

晚晚說了,只要等的久了,寧哥哥一定會回來。

如今人回來是回來了,卻還是見不到。

等到用完晚膳,沐浴後,沈桑躺在床上有些睡不著,小聲道:“殿下,你睡了嗎?”

“怎麽了?”

謝濯掖了掖被角,隨意道:“聽白芷說,今夜晚晚讓晚清給她講故事去了,絮絮叨叨說一晚,明日該如何還是如何。”

沈桑原先是想過去看看的,現聽這麽說,懸著的心反倒是落下,笑道:“殿下對晚清和晚晚真好。”

“還好。”

謝濯默了默道:“畢竟,孤之前也揍過他們。”

“……”這話當她沒說。

……

近日昌安帝癡迷追求長生不老之術,甚至為清安道長另擇了處宮殿,聽說是大仙的旨意。

今日更甚,更是直接不上早朝,諸位大臣對此議論紛紛,愁眉苦臉道:“殿下,您瞧瞧陛下最近……唉,這該如何是好啊。”

謝濯掃過眾臣子,道:“既然父皇身體抱恙,不宜上朝,明日再來便是。”

說完,也不顧其他臣子阻攔,徑直下朝。

“這都是些什麽事啊,連殿下都不管了。”

“是啊是啊,唉。”

此事很快就傳到了太後耳朵裏,太後大怒,趕到昌安帝處拂了桌上物什,劈裏啪啦的聲音響起。聽外面守值的小太監說,陛下和太後發生了爭吵,吵的不可開交。

太後回去後,當日氣的臥床不起。

沈桑聽後吃了一驚,帶著白芷進宮看望太後。

直到天色黑沈,嬤嬤才進來壓低聲音道:“太子妃,殿下來接您回去了。”

太後服了藥已經沈沈睡下,沈桑起身道:“勞煩嬤嬤照顧太後了。”

出去後就見謝濯在廳堂內等著,握著沈桑泛涼的手輕輕揉搓著,道:“孤聽太醫說了,祖母一時怒火攻心,這才傷了身體,適宜靜養。”

沈桑點點頭,跟著謝濯離開。

那日初雪過後,地面上已經化的差不多了,積水坑在路上,走在前面的宮女打著燈籠,小心避開水坑。

謝濯扶著沈桑往前走著,驀地腳步一頓,轉身看了眼身後。

沈桑也順著他的目光去看,卻只來得及看清衣角白色,未等再細細看,就被謝濯捂住眼睛,帶著轉過了身子。

“看誰都不如看孤,等回去了孤隨便你看。”

聽著這不著調的話,沈桑臉色微紅,嗔怒的說了他幾句。

謝濯只是笑笑,擡手緊了緊披在她身上的鬥篷。

遠處,打著燈籠的小公公屏著呼吸,提醒道:“王爺,我們該走了,淑妃娘娘還在等著您。”

“那就是太子妃嗎?”謝澄一襲白衣立在原地,話裏聽不出什麽情緒道,“倒是容顏姝麗,驚艷天人。”

說著,他牽起唇角自嘲的笑了笑。

他的好皇兄待在皇都,太子之位加身,嬌軟美人在懷,當真逍遙自在的很。

而他卻只有一副病弱之軀。

小公公壓根沒看清前面那人是誰,討好似的順著話道:“人盡皆知太子妃的美貌,那可是皇都的美人,誰見了都得……”

他身子一抖,對上漳王冷森森的眼睛,嚇的說不出話來。

“本王最不喜話多還不過腦子的人。”言罷,轉身離開。

小公公臉色瞬間蒼白,雙腿如灌鉛,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天氣越來越冷,等到明日時又下了一場大雪,一如昌安帝病纏的身體,躺下後就未曾起來。

朝中上下事宜都交給了太子和漳王在打點。

寒風凜凜,刺骨刮過,柳燕進了書房抖掉身上的雪,將外衣交給婢女,縮著手在取暖。

“不得不說,這漳王也真有幾分實力。方才我從朝中幾位大人那裏吃了一番酒,竟有一半人數看好漳王。一群老頭吃的醉醺醺的,張開滿口大黃牙對你絮絮叨叨,看得我差點兒抑制不住一拳頭打上去。”

謝濯翻著手中的一沓紙,頭也不擡道:“漳王許了他們好處,當初私鑄銅錢謀的私利,如今全拿了出來拉攏,連威逼利誘都給用上了。”

柳燕吃了一驚,“他就不怕有官員逆水,到陛下面前參他一本?”

“如今朝中誰還有這個膽子。不管是誰當皇帝,這江山姓甚名誰,跟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有什麽關系,權當是換了另一個人跪著,還能拿著大筆銀子,這等好處誰不心動?”

謝濯丟到桌上幾分口供,示意他看,“這是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幾位身家清白的大人口中問出來的指證。他們家中幼小皆在漳王手中,自然不敢亂說話。”

柳燕慌忙拾起掃了一遍,重重拍了下桌子,“實在是荒唐!”

謝濯看向窗外積雪,幽幽的嘆了口氣。

可誰也沒想到,城外快馬加鞭來報,附近多座山體積雪滑落,碎石崩塌,死了不少人,離山腳最近的村舍人家幾乎無一幸免。

多道指令連續從皇都發出,帶著不少糧食和大夫,調度將士前去支援救助。

朝堂上,昌安帝病懨懨歪著身子倚在龍椅上,瘦骨嶙峋,面如土黃,雙頰凹陷下去,明黃色的龍袍空蕩蕩穿在身上,跟行屍走肉般。

謝濯站在下方,往旁掃了眼漳王。

漳王對上他的目光,掀起唇角笑了笑。

昌安帝手指動了幾下,仿佛連擡手的力氣也沒有,“國師,你替朕說。”

清安道長已經被昌安帝冊封為大宛的國師。

“貧道夜觀天象,那處為西北,禍異星漸明漸明,這乃是反噬的前兆啊。”

國師悲天憫人,神色痛楚道:“陛下,貧道敬佩霍將軍,崇敬霍家軍,可如今禍異星亂世,國難當頭,需得霍將軍才能平亂。稍有不慎,就會危機到國脈啊。”

聽到“國脈”二字,昌安帝眼底清明了一瞬,他緊閉著眼沈思。許久,緩緩睜開眼,沈聲道:“傳令下去,明日霍家問斬。”

話落,毫不猶豫的有人站出來反對。

昌安帝不耐煩的喊了退朝,臨走前卻看向太子,“太子,你對朕的決定可有異議?”

太子垂首,“兒臣不敢。”

隨後,東宮內,謝濯摔了上好硯臺。

黑色的墨汁灑在地上,浸染了珍貴的皮毯上。

恰巧經過的白芷看到,匆匆忙忙回到臨華殿,說給了沈桑聽。

是以謝濯見到沈桑時,冷冷掃了陸一一眼。

陸一撲通一聲跪在地。

太子陰沈著臉色,以往一直含著溫柔笑意的眸子現在卻布滿尖銳冰碴,放在桌上的雙手握成拳,語氣森冷道:

“太子妃,孤對父皇失望極了。”

沈桑心裏一跳,讓陸一先出去。

謝濯說完這句便沒了下文,沈桑也未多言,一直在身邊陪著,直到聽人重重舒了口氣,她仿若也跟著活了過來,上前捏著太子額頭,動作很是輕柔。

謝濯握住她的手,一言不發。

直到白芷過來敲敲門,大著膽子說用膳,謝濯回過神,眼底閃過懊惱。

“此事不該讓你擔憂,走,先陪孤去用膳。”

沈桑笑笑,示意他不必擔心。

……

到了明日,霍家父子被押上刑場,斬首示眾。

謝濯去都未去看一眼。

昨夜時,漳王調換的人在東街遇到埋伏,死傷大半,謝濯趁亂讓人找了罪犯頂替。

至於實在換不掉的人,那就只有全殺了。

冷冽寒風下局勢也變得動蕩不安,卻被很好的掩蓋在風雪之下。

……

數日後,終於到了元旦佳宴。

沈桑替謝濯拂了拂袖角,把求來的平安福塞進他懷中,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謝濯掌心撫住沈桑腦袋,低頭吻了下她的眉心,“相信孤。”

昌安帝宴請眾臣,大肆設宴。

殿內箜篌繞竹,歌舞升平,宴席桌團團擺著猶如長龍,桌上美酒佳肴,耳邊言笑晏晏,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融洽和睦。

昌安帝坐在殿內中央高處的龍椅上,黑氣沈沈的臉色有了幾分緩和,精氣神滿滿,恍若回光返照。

淑妃著華服,戴冠簪坐在身側,替昌安帝斟滿了酒。

而皇後的位置卻是空落落無人坐。

傅之向輕晃著酒杯,與身側大臣碰了下,一口飲盡。接著又是滿上,這次卻是對著遠處的太子舉起。

謝濯面無表情的與他隔空相碰,舉杯飲下。

再擡眼看時,對面已無人。

一曲彈畢,樂師換了曲子,身姿婀娜的舞娘踩著鼓點走進來,水袖揮動間露出白皙後背,以及盈盈一握的腰肢,令不少臣子都看直了眼。

繞在最中央的舞娘一襲紅紗,□□半遮半掩,嫵媚的眸子輕輕眨動,幾個轉動間已經踩上玉階,腳踝處系著的鈴鐺叮鈴作響,素白指尖輕輕撫上昌安帝脖子。

倒酒的淑妃掃了眼昌安帝,眼底含著輕蔑,放下酒壺坐回到位置上。

那舞娘緊緊貼著昌安帝,剎那間手中寒光閃動,徑直刺向帝王要害,卻被護駕的徐將軍一腳踹了出去。

舞娘伏在地上,嘴角滴血,面紗掉落下露出真容,赫然是平州巫族的巫女。

“來人,有刺客,護駕!”

宴會瞬間亂做一團,眾臣驚慌失措的退到禁衛軍身後。

巫女咳嗽兩聲,忽地對不遠處的漳王伸出了手,“王爺救我!”

漳王楞了楞,皺眉道:“本王不認識你。”

並非他亂言,是真的不認識眼前此人。①話

見禁衛軍還在楞著,他冷聲道:“楞著作甚,還不快將刺客拿下!”

謝濯隨手一擲,酒杯扔在地上摔了粉碎,面無表情道:“漳王急什麽,倒不妨聽聽此女子會說些什麽。”

漳王眼眸微瞇,笑道:“太子若想聽嬌言嬌語,回去讓太子妃說便是,何必屈尊降紆,聽這舞女亂說。太子想聽,父皇可不想聽。”

也不知昌安帝是被嚇到了還是怎的,竟神情恍惚,一時間沒開口。

見無人阻止,巫女跪爬著想要過去,卻在觸到冰冷劍刃時縮了回去,咬牙質問道:“當日王爺聯合平州刺史,私鑄銅錢,謀私盈利,都是讓身為巫族巫女的我從中傳話,難道王爺都忘了嗎?”

漳王道:“僅憑你一人之言,空口無憑,有何證明?”

傅之向從外面走進來,身後侍衛還押著一人,他道:“王爺若不信,不妨再聽聽這人所說。”

林予安被押解上前,蓬頭垢面,身上囚服臟亂不堪,手上腳上摳著生銹的鐵鎖鏈,腹部卻透出氤氳大片血跡。

他目光掃過殿中眾人,譏笑道:“一群蠢笨如豬的齷齪人。”

侍衛在他腿彎間狠狠踹了一腳,強逼著跪下。

林予安掙紮著,腹部受傷的地方不斷滲出血跡,他臉色蒼白,悶哼出聲,掙紮的力度也漸漸小了不少。

“陛下,真正與我南厥往來的人,並非霍將軍,而是漳王。”

眾臣倒吸了口涼氣,噤若寒蟬。

“是淑妃娘娘起初許我恩惠,誣陷霍將軍,待事成之後放我回去。”林予安輕蔑笑道,“我若活不成,你們也別想好活。”

坐在上頭的淑妃臉色煞白,不敢去看昌安帝臉色,只是緊張兮兮的盯著兒子。

漳王臉色未變,悠閑抿了口酒,“證據呢?”

劍光刀影間,守在外面的侍衛慘叫一聲,從外面狠狠摔進來,四肢抽搐間已沒了呼吸。

低沈沙啞的少年從外響起,“王爺想要證據,我這兒多的是。”

殿中一片死寂,忽然有人叫了起來。

“霍小公子?他不是死了麽,他是人是鬼?!”

漳王臉上也浮現錯愕。

昌安帝呼吸急促,額間覆了冷汗,後背龍袍已經濕透,緊緊貼在身上令他很不舒服。他想要撐起身子,卻無力的坐了回去,他想要張口說話,喉間卻被人捏住。

徐衛東附在昌安帝耳邊,低聲道:“陛下莫要亂動,只管看戲就好。”

昌安帝漲紅了臉,拼命的想要起身、想要說話,可任憑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下面站著那麽多人,可昌安帝卻是看向了太子,一股可怕的念頭湧上心頭。

謝濯掃他一眼,收回目光。

落在昌安帝眼裏,分明是早有預謀。

最可笑的是,他身為帝王,身為北宛萬人之上的天子,如今整條性命卻被太子緊緊攥在手裏。

憤怒、怨恨、痛苦……一股腦的鉆進了腦袋裏,壓的他喘不過氣。

他看見淑妃的小兒子望這處看來,渾濁的眼底閃過希冀,可真的只是看了一眼,那份希冀剎那間又被破滅。

原來他才是孤家寡人一個。

漳王眼底噙著冷意,道:“欺上瞞下,私藏罪犯,汙蔑良臣,太子這是要造反不成?”

“這話應該對你自己說,”謝濯起身,“再加上一條私通外敵,罪不可赦。”

有大臣戰戰兢兢想要逃跑,卻被抓了回來,他正要破口大罵,利刃穿過腹腔,鮮血四濺,直直釘在地上。

尖銳叫聲穿透大殿。

這場混亂不知是誰先動的手,又是如何結束的,誰也不記得。

只記得那夜,滾燙鮮血流了一地,幾乎要灼傷了眾人的眼睛。

還記得那夜,仁和寬厚的太子提著冷劍,身上、臉上沾滿了血跡。

他卻渾不在意的舔去唇角濺的血,只遙遙一眼,便令人遍體生寒。

作者有話說:

收尾啦收尾啦~

俺要收尾撒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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