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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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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道藏在觀星臺上的神識齊齊波動,碰撞在一起。

“什麽!”

“仙神之戰又要開始了?”

“哎喲爺爺我的丹藥!”

伴隨著這幾道神識的波動,觀世仙城中的某一處發出丹爐爆炸的轟然聲。

掌門無塵子和一心子一起嘴角抽搐,腹誹他們宗門這群玩偷聽的老不休長老們。

片刻之後,十來道分神法相飛來觀星臺,團團圍著無塵子和一心子,光明正大地來聽了。

這些法相,或魚躍水紋,或白鶴翔天,或鯤魚化鵬,皆是逍遙自在之道的種種顯化。

等所有在仙城之中的元神真人和各殿長老都到了,無塵子才上前一步,跪坐在仙玉琉璃鏡上。

一心子和他面對面。

平如水面一樣的鏡面上倒映他們的影子,無塵子張口道:“真人,您是說仙神之爭?”

一心子沒回答他的問題,他慢條斯理整理一下衣冠,拖得眾人一點脾氣也沒有,才搖搖頭對無塵子道:“你如今是掌門,遇事不要大驚小怪。”

他話裏指責的是無塵子,實際上說的是那些急匆匆趕來的長老們。

那個炸了丹爐的長老訕笑著,不說話。

無塵子心裏搖搖頭想,這不是大驚小怪的問題吧。

逍遙道的諸位真人全部出生在千年前仙神之戰以後,甚至說,整個滄瀾,目前還會出現在人前的成功度過千年前仙神之戰的修士,只有玉衡道的祖師爺,玉衡真人。

古人已逝,但這不代表他們沒有聽過當年的仙神之戰有多麽慘烈。

比如逍遙道的祖師爺就在那時身死道消。

比如說逍遙道祖師爺收的十餘名真傳弟子也全部身死道消。

比如逍遙道第三代弟子只剩下了一個人。

仙神之戰,根本是逍遙道的血淚史啊。

如今要是再來一次……

“想什麽呢!”一心子喝道,“當年是什麽情形,如今是什麽情形,你們的腦子是修煉到豬身上去了嗎?也不認真想一想?”

掌門長老面面相覷。

當年仙道和神道一開始可謂是勢均力敵,所以從一開始的輕微沖突,到越來越多的宗門和修士卷入,到所有人都拿出壓箱底的東西來拼,戰況最激烈的幾個月,整個滄瀾的天空上遍灑金雨,那不是雨水,而是死去神靈和修士的血。

仙神之戰……便是這樣一場參戰雙方都損失慘重的戰爭。

仙道慘勝,奪走神道氣運,才茍且留下來,繼續發展。

而如今,說實話,年輕一輩的門人連神靈是什麽樣子都沒有見過呢。

“神道怕是有覆興之勢,但也不過是一個勢,應該是當年奪走的神道氣運已經被我們消耗完,所以天地氣運重新降臨神道。”一位長老道。

“神道不知道會有幾個氣運之子出生,但氣運之子不過是比他人運氣好一點,資質好一點,無論是神道修行還是仙道修行,最後決定的都是心性。”又一位長老道。

最後無塵子掌門總結:“而無論神道多了幾個氣運之子,相對於吾等修仙的修士的人數來說,都不過滄海一粟。”

眾人紛紛點頭,卻有一位看守藏經閣的長老皺眉。

“神道可是有強行渡化的手段……”

“呵呵,比起強行渡化,我看更應該擔心的是血河道的那位吧。”又一人道。

眾人這才想起三魔宗之一血河道那位被追殺得上天無門下地無路,由正神墮落為邪神,最後拋棄神道轉修仙道,被魔宗血河道接納的那位陽神神靈血海老祖。

且不提正神邪神問題,如今神道氣運恢覆,血海老祖會不會再從仙道轉為修神道呢?

血海老祖當年就是一位陽神,要不是仙神之戰後滄瀾大世界法則不全,恐怕如今已成就天神業位,哪怕如今他沒法成就天神,也有半只腳踏入天神境界,這位要是重新投回神道,對他們仙道而言,怕是最大的勁敵。

“更別說,神道擅長遮掩天機隱藏自身,說不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幾位神靈就藏在仙道魔道之中,等待神道氣運重臨。”

眾位長老在神識中七嘴八舌討論開,從誰誰可能是神靈冒充,到如何打壓神道發展。

一心子聽了半天,沒見到他們再得出什麽有用的見解,便打斷他們。

“汝等可不要忘記一件事情,弒神可是會遭天地反噬,降低氣運,當年活過仙神之戰的幾位真人,是如何身死道消,列位可還記得?”

逍遙道的長老們聞言才想起這件事,一個個閉了嘴。

見他們安靜了,掌門無塵子才開口道:“打壓神道我們要做,但能當出頭的那一個,反正玉衡道天天以仙道第一仙道代表自居,繼續讓他們來好了。”

眾人皆應是。

“給玉衡道天劍道報一聲,畢竟三宗門名義上還是連枝同氣,玉衡道擅長天機演算的江真人說不定已經推算出來,若是見到我們沒有跟他通氣,恐怕又是一堆麻煩。”

眾人點頭。

說完這兩點,掌門無塵子眉頭皺起,仔細想了想,又道:“鳶機如今在何處?”

“鳶機剛剛游歷歸來,正在真傳弟子們的觀水宮休息。”

“如今天下修士最多的地方應該是東林山了……”無塵子喃喃。

“……掌門?”

“叫她作為第八代弟子的大師姐帶領其餘師弟師妹們去參加丹元大會吧……至於領隊的長老,”無塵子沈吟片刻,指了指那個炸了丹爐的長老,道,“就是高巖你了。”

高巖高興領命,無塵子揮揮手,眾人皆散去,只留下三個元神真人並著同樣是元神境界的一心子,一同起身去了掌門所在的觀世宮,繼續討論。

不提這一日之後,玉衡道天劍道逍遙道年輕一輩中的大弟子紛紛下山,引起修真界議論,此時此刻,兩位不知道自己有大氣運加身的青年拉拉扯扯,一起到了東林山。

季蒔咬牙切齒。

“晏道友,”他一字一頓地用力念出這三個字,“你能不能把手松開。”

“松開其實沒有問題,”晏北歸笑容如拂面春風,“但春道友一路上跑了三次,每次貧道都得千辛萬苦才能把你抓回來,這次再松手,萬一道友又要遁走怎麽辦?”

“我不會跑了!”

“……這個,春道友的信用問題嘛……”

聽著晏北歸故意拖長,帶著調笑意味的話語,季蒔整張臉都僵成了棺材板。

為什麽是棺材板?

因為棺材板是黑的。

季蒔帶著一臉烏雲籠罩的神色,踏入了東林山的範圍。

和晏北歸手拿著手。

這可不是普通地手拉手,兩人雙手交握之處,此刻流動著細細密密的的符篆,不定一看還會以為是螞蟻排隊爬行。

正是靠著這些符篆,晏北歸才成功把季蒔制住,一路拉來了東林山。

季蒔對於這種肌膚相親之事是非常抗拒的,他年少時就無比叛逆,不喜歡和父母抱抱蹭蹭,等父母去世報仇歸來,與季小二又分別了兩年沒見,加上男女有別,也不會做這種親近動作。

他混蛋過一段時間,但從未接觸過男女之事,更別說根本不在他認知範圍內的男男。

季蒔覺得,兩個身高八尺的成年漢子這樣手拉手,實在是太別扭了。

更別說,東林山因為丹雲大會的原因,雲集四方修士,一眼望過去各種奇裝異服甚至有貓耳狗尾的修士聚集在一起,此刻都盯著季蒔和晏北歸看。

像是看什麽稀奇東西似的。

僵著臉的季蒔:“……”

剛踏入東林山時,季蒔認為這便是最羞恥的事情了,結果他發現羞恥的限度還遠遠不夠。

之前說過了,晏北歸雖然境界不高,但名氣很大。

主要是他好管閑事,幫過很多人,也得罪過很多人。

這代表著,白發道士他……熟人很多。

很多。

非常多。

那些熟人見到晏北歸,總會過來打一聲招呼,然後神色古怪地用眼角打量季蒔,明裏暗裏打聽季蒔的身份。

季蒔一路上感覺自己成了動物園的猴子,被所有人圍觀。

不過季蒔的臉皮也超過他自己認為地那般厚,在第三次被晏北歸的熟人攔下談話的時候,他已經能裝作和晏北歸熟識的模樣和對方扯淡了。

這也讓季蒔發現了晏北歸的另一面。

比如白發道士停下來和別人說話的時候,無論他人詢問什麽,總能應付地滴水不漏,有人裝作隨意一般問起季蒔,也被他三言兩語打發,甚至對方還不知道自己被打發了。

……晏北歸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

但這不能改變他是一個聖母這個事實,季蒔想。

等兩人到了草老人的玉鶴峰下,已經浪費了不少時日。

見到玉鶴峰下的守門弟子,晏北歸依然沒有放開手,只微微躬身,道:“兩位小友,請通傳一聲,說散人晏北歸前來拜訪,求見草老前輩。”

守門的兩位弟子對視一眼,向晏北歸打了個稽首,然後其中一人飛了個紙鶴傳書。

片刻後,紙鶴飛回來,那弟子展開一看,收好後對晏北歸道:“前輩請隨我來。”

季蒔和晏北歸跟著這弟子上了玉鶴峰。

玉鶴峰山頂一顆蒼天巨木下,一鶴發童顏的老人坐在盤踞一起的樹根上打坐。

老人穿著繡著草葉脈絡的長袍,身材圓滾滾的,他雙眼緊閉,有兩三支青翠小草從他的白發間長出來,圓圓葉片迎風搖擺。

就在季蒔踏入玉鶴峰範圍之時,老人突然睜開眼睛,古井無波的眼神中閃過一道利芒。

“嗯……神靈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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