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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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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打劫,自然要好好做準備。

比如再次用無面神改變氣息,比如再次換裝再次換臉,比如用神道法術給自己加持,比如算計有那些術法能用,哪些術法不能用。

沒有趁手的法寶真是太不方便了,季蒔想想晏北歸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經書寶劍,又想想那位徐繁雲手中銳利無比的劍鋒,心裏稍稍羨慕。

就連之前那兩只黑蛇妖,也分別有紫紗袖和黑風旙做本命法寶。

……而他手裏光溜溜,除了春山的一塊玉卵,其餘什麽也沒有。

春山的玉卵乃是他轄地的山魂,難不成他還能就這麽直接當板磚用?

自然是不能的。

至於其他法器法寶,無面神是用來隱藏神道修士氣息的,紫銅香爐是收納香火不讓香火溢出的,封神印是用來封神的,哪一個都不是能夠直接用來鬥法的法器法寶。

這樣一想真是心塞塞。

雜念在他心裏轉過一圈,而後消隱無蹤,快一年下來,平心靜氣這種基礎功已經做得很不錯的季蒔伸展神識,感應大地,神力順著地脈延展而去,似乎什麽都沒有驚動。

他的神力特地避開植物根須,因為那兩個小孩身上木靈之氣充盈,明顯是擅長木行的修士,雖然他和他們之間境界相差巨大,也不能因為一時大意而馬前失蹄。

青衣童子和白衣童子全然沒有發現有人在悄悄尾隨,三葉草的玉墜掛在他們胸前,哪怕稍稍有些常識的修士都不會在這種距離東林山不太遠的地方打劫他們,不過關於這種常識季蒔是不知道的。

純山公沒有提過,而可悲可嘆的,到目前都還在努力重新築基,沒有離開北極冰原的常山坪,他的玉簡中也沒有這些相關。

這行為委實冒失了些,不過季蒔也是為了本命法寶心急了。

青衣童子白衣童子手拉手走,行了半日,路遇兩座小山。

他們看不出這兩座小山只是虛像,只見到道路蜿蜒沒入兩座小山之間的峽谷。

青衣童子回憶起來時的道路,不由轉頭問身邊的白衣童子,“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白衣童子打量一兩眼,也覺得這條道路不太熟悉,不過他觀兩座小山的山勢走向,判斷路的方向沒錯,便道:“看方向就算偏差了一點,也沒有偏上太遠,等過了這片山再回到原路好了。”

他既然這樣說,青衣童子也無異議,便一起沿著道路步入峽谷中。

初入峽谷,道路尚有一丈來寬,隨著兩座小山不斷靠攏,後面的道路也越來越狹窄,兩個童子一開始還是手拉手並排走,到了往峽谷深處,就變成了一人在前一人在後。

這並沒有引起他們的警惕。

而且白衣童子發現此峽谷靈氣濃郁,各個角落都有靈花奇葩,雖然看上去都是才冒頭不久,年歲不夠,但白衣童子也一一記下這些靈植的位置,等待以後來取。

他忙這些事情的時候,青衣童子一人走在前面,開路並確認前方是否是通途。

一開始他常常停下腳步,等待白衣童子趕上來一起走,直到後來白衣童子越來越磨蹭,心急的他便走上一段路,再返回帶著白衣童子走。

第一次他離開了百米返回,第二次他離開了兩百米才返回,第三次他獨自轉過一個拐角,過了一個岔路,走了五百米才往回走。

結果等他返回,卻發現怎麽也找不到那個拐角處了。

剛才岔路口走錯了嗎?青衣童子想。

也是此時,白衣童子和他身處相似的境地。

原本還有青衣童子督促他走,如今青衣童子久久不回,白衣童子一人追著各種靈植往前走,等到了前方無路的時候,他才擡起頭來,感覺不對。

小孩一手提著藥鋤,一手提著藥箱,瞬間茫然。

青衣呢?怎麽還沒有回來。

也無怪兩個童子警惕不夠。

年齡尚幼,很少離開東林山行走,若不是這一次丹元大會的緣故,草老人手下忙不過來,又想地點不遠,周圍修士妖怪都認識草老人的標識,不會膽子那麽大動手,不然絕對不可能只派遣兩個小娃兒出來找七星血姆芝。

而兩個小童子本來就是沒有耐心又容易分心的年紀,會被季蒔小小圈套分開是十有八九的事情。

直到此刻,事情都是按照季蒔的預計發展的。

他現身於一塊巨巖之上,神力積蓄在白衣童子腳下的大地下,咒文悄然念出,最後一個法訣捏完,神力陡然暴起。

對於白衣童子而言,是突然之間,腳下地動山搖,巖石紛紛落下,向著他砸下來。

白衣童子有心想跑,擡起腳去,卻發現雙腳淺淺沒入腳下不知何時出現的粘稠泥濘之中,四周阻礙他視線的峽谷更是泛起陣陣波瀾,顏色變幻,最後如同泡沫一般炸開。

再擡眼看,哪裏還有峽谷蹤影。

哪怕是沒有經驗,白衣童子也知道自己是被人設計,落入了陣法陷阱之中,更是能說出這個粗淺陣法的名字,偏偏已經為時已晚,只能眼睜睜看著巨石像他頭頂砸下。

一切順利的季蒔才要呼出一口氣,突然見到被巨石砸到的白衣童子身上泛起淺淺光華,一個篆字一閃而過,顯然是白衣童子身上帶了護身用的篆符。

季蒔被自己這口氣梗了一下。

看來用石頭砸暈是行不通了。

他皺起眉,神力順著踏在地上的赤足貫入地下,白衣童子腳下的泥濘頓時翻騰起來,從剛才還是淺淺沒入腳底變為淹沒了整個小腿,連大腿也沒入一半。

如果這篆符能擋住物理攻擊和攜帶法力的攻擊的話,那麽直接埋入地底,讓這小鬼暈迷後再弄出來也行。

……小鬼身上好東西頗多,似乎背後有人罩著,但已經動手不能後悔,而且只是暈迷不傷及性命的話……應該不會被記恨太久吧。

世界上為什麽要有天機演算這種東西呢。

一邊這樣想,他一邊將更多的法力灌註而入。

因為白衣童子並不是全無反抗的。

道符祭出,木靈之氣揮灑,周圍各種草種瘋了一樣抽長枝葉,纏住要被泥潭吞沒的白衣童子,讓他不要繼續下墜。

季蒔直接斷開大地對周圍草木的支援,讓草木化為無根浮萍。

眼見得那些草葉變得枯黃易碎,季蒔突然皺眉,撤走所有法力土遁入地下,連泥潭也翻滾一陣,消去他的蹤跡。

白衣童子坐在地上,頭腦發蒙地大口大口喘氣,眼角瞥到一白發道人牽著青衣童子站在白雲上,向他這邊降下來。

……這不是,之前遇到的那個是青衣恩人的散修。

暗中偷襲之人是被他趕跑了嗎?

正好趕到的晏北歸降下雲頭,扶起白衣童子,一邊打出一道清風甘霖符,一邊目光掃了一圈周圍,道:“那人已經逃走,不用擔心。”

聞言白衣童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一邊淚眼汪汪的青衣童子上來抱住白衣童子,嘴裏各種胡言亂語,聽了半天白衣童子才聽明白他說的是幸好遇到恩人不然就見不到你啦這種胡話。

心裏其實也十分慶幸的白衣童子讓他扒了一會兒才扯他下來,轉身向晏北歸鞠躬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晏北歸道。

這時天邊遠遠來了一位穿青袍的修士,沖過來跳下搭乘的法器落到幾人之間。

青袍修士一到場,便是幾道咒法打出,將青衣童子白衣童子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檢查一遍,確定沒有什麽傷,才擡眼打量晏北歸。

一開始青袍修士只是隨意瞥了一眼,又將註意力轉回到自家弟子身上,半晌後他楞了一楞,再次擡眼。

青袍修士欣喜道:“這不是浩然道友嘛。”

“慚愧慚愧,如今我這境界如何能擔當浩然之名。”晏北歸也發現是眼熟的人,微笑道。

“你幾年前斬了魔傀道一座峰的魔修這件事,到現在還在傳呢,”青袍修士道,“多謝浩然道友救下我家兩個童子,敢問是何人出手偷襲?”

“那人逃得快,我沒有見到他。”

“啊……既然這樣,等會兒我去找一個擅長天機演算之道的修士來算一算好了,竟然剛在東林山不遠的地方襲擊我家童子,這膽子真是肥了。”

青袍修士連連抱怨,晏北歸偶爾出聲安慰,過了好一會兒,青袍道士才停止他的喋喋不休。

從驚嚇中稍稍恢覆一些了的白衣童子道:“前輩是要為了七星血姆芝去東林山嗎?不如我們一起上路?”

青袍修士聞言,連連讚同,倒是晏北歸楞了一楞。

片刻後,他道:“我還有些事情耽擱下,就不同路了,你們快快返回吧。”

既然他都這般說了,青袍修士勸說半盞茶後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帶著兩個童子返回。

等那三人消失在天邊,一直站在原地的晏北歸才突然嘆息一聲。

他道:“春道友既然沒走,為何不出來和我見一面呢?”

以大地來隱藏氣息的季蒔從一塊巖石後冒出來,和晏北歸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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