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蔣玉菡如此說，襲人終於放了心。

“小王並沒有開玩笑。”水溶認真的說道。也許方才他只是隨意一說，可是話一出口，卻讓他豁然開朗。是啊，為什麽不能讓“他”做官呢？這樣一來，他和“他”就多了很多相處的時間了。

“王爺，開玩笑也要適量。小民只是一介凡夫，做個小買賣倒是可以，做官？小民連想都沒想過。”襲人臉色變了，急忙說道。

“小王真的沒有開玩笑。你方才的一席話，雖然沒有條理，卻又說的在理。小王覺得你非池中之物，經商會埋沒你的。”水溶一旦決定的事情，就會堅決執行到底。想到能夠和襲人同處朝堂，他的內心就無限的歡喜。

“王爺，您覺得舍弟這個性子，真的能夠做官嗎？”蔣玉菡突然說道。

水溶一楞。是啊，襲人這個性子，即使經商也是會不斷地得罪人，何況在你死我活的朝堂上。真的讓“他”到朝中做官嗎？水溶有些猶豫了。

見蔣玉菡一開口，水溶的臉色立變，襲人不再擔心了。做官的事情她從未想過，而且官場上的黑暗更不是她能夠容忍的。她不怕降職，也不懼怕那些皇親國戚，但萬一連累到蔣玉菡他們，她會比自己受罪還要難過。

“你的話倒是為難小王了。”水溶嘆口氣說道，看了看襲人，神情很是無奈：“二弟的性子太過直爽，不適合朝堂，小王承認，但是以二弟的才幹，用於經商卻也是大材小用了。”

“多承王爺看重，小民十分感激。”襲人謙虛地回答道，惹來蔣玉菡的側視。

“罷了，既然琪官認為二弟不適合朝堂，小王也不勉強了。但是，琪官，二弟，小王有個要求，不知能否答應小王？”水溶再次嘆氣地說道。

“有什麽事情請王爺吩咐小民，小民照做就是。”蔣玉菡淡淡地說道。剛才襲人被張嘴的事情猶在眼前，他無奈於他的懦弱、地位低微，也許只有北靜王才能保護她。他頗感無奈地想到，他的夫人還要別人來保護，作為男人他覺得自己十分的無能。

“小王想能常常見到你們，不知可否？”水溶認真地盯著兩人，有一點點的緊張。

“王爺，我們十分歡迎。”襲人這次搶先開口道。水溶這麽緊張，原來是要說這個，朋友嗎，當然可以時常相聚為好了。

蔣玉菡有些憂傷地看著襲人，卻沒有反對。

見襲人答應了，水溶很高興，臉上也不再是清淺的笑容，幾乎眉角眼梢都是歡喜之色。上前一步，站在襲人的面前，他欣然地說道：“二弟，以後我會經常到你那裏打擾你的。”

“歡迎打擾。”襲人笑著說道。點當鋪裏，除了師傅和那些夥計，再就是一些客人，蔣玉菡不經常在家，所以閑極無聊的時候，她不知道該幹些什麽。有人來陪她說話聊天，她樂意之至。

“多謝，小王先走一步。”水溶更是喜悅，極力掩飾著心內的歡喜，說道。

“恭送王爺。”蔣玉菡和襲人同時躬身，目送水溶上了轎子，漸漸遠去。

“我們也走吧。”蔣玉菡看了看天色，夜色更深了，寒氣逼人。在外面站了這麽久，他的手腳已經開始僵硬了。

襲人點點頭，後知後覺地發現手腳僵直，寒風入骨，冷得她直打哆嗦。

蔣玉菡見狀，忙過去攙住了襲人，柔聲地責備道：“看你，手腳麻了都不知道。”

“剛才還不覺得冷啊，這麽一回的功夫就手腳都不好用了？”襲人不住地搓動著手，希望手能夠馬上暖和起來。

“還是快點進轎子裏，轎子比較暖和。”蔣玉菡說道。

說著，扶著襲人進了轎子。轎簾放下，隔絕了外面的冷空氣，襲人頓時覺得溫和。

轎子顫顫悠悠地擡起，穩穩地向前行去。

“手腳還冷嗎？”蔣玉菡問道，看著還是不住地搓動手腳的襲人。

“好多了。你呢，手腳冷不冷？”由於一陣忙和，襲人的手腳倒是暖了很多，聽見蔣玉菡的詢問，也隨口問道。

“我習慣了。”蔣玉菡微笑，為了襲人的一句隨口問候。

“真是的，明明我也是出生在很冷的地方，怎麽還是不抗凍？”襲人嘀咕道。北方的城市的冬日很冷，她總是挨不住冷，躲在家裏，不到萬一說什麽也不出去。可是越是這樣，她越不抗凍，每個冬天都會在手腳上留下冬日的痕跡。

蔣玉菡疑惑地看著襲人，不知道她小聲說著什麽。

轎子裏頓時安靜起來，襲人的手腳漸漸溫暖，在舒適的轎子裏昏昏欲睡。

蔣玉菡微笑地盯著襲人半閉半合的眼睛，微微泛紅的臉頰，神情中都是眷戀。好美的人兒啊！你知不知道，我愛你！說來可笑，他什麽人沒看過，美的、醜的、男的、女的，甚至還要比襲人更漂亮，家世更好，可是，他偏偏娶了她，偏偏愛上了她。是老天註定吧！讓他愛上這麽一個率直、沒有心機的女子。而老天也虧了她，讓她嫁給他這樣一個下九流的戲子。有時候他也想，若是她沒嫁給他，也許還會嫁給一個更配得上她的人吧？每每想到此，他的心就會隱隱作痛。

轎子停下，外面傳來轎夫的聲音：“兩位爺，點當鋪到了，請下轎。”

“二弟，二弟，快醒醒，到家了。”蔣玉菡輕輕地叫道。

“到家了？”襲人慵懶地睜開眼睛，正巧轎夫拉開了簾子，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她打了一個冷站。

“快點進去，進去點當鋪裏面就不冷了。”蔣玉菡體貼地說道，攙著襲人走下了轎子。

轎夫們自去找地方休息，蔣玉菡和襲人則走進了點當鋪裏。

“兩位爺，你們終於回來了？”黃掌櫃的迎了上來，不無擔心地問道：“怎麽樣？忠順王爺沒有為難你們吧？啊？”

“師傅，您別擔心，我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襲人甩開蔣玉菡，笑著迎上了黃掌櫃的。

“能不擔心嗎？二爺，你這回知道忠順王爺對咱家爺的心思了？”黃掌櫃的試探地問道。他不知道，以襲人大大咧咧的性子能不能看出這點來。

“他的心思？他那點花花腸子我能不知道嗎！”提到忠順王爺，襲人的氣就不打一處來，臉上自然帶出了憤憤之色：“那個老色鬼，真想胖揍他一頓。”她揮舞著拳頭說道。

“你還說，你差點把王爺氣死了。”蔣玉菡笑著說道，眼中帶著寵愛。

“什麽？氣死王爺？我的爺，您能不能不要惹禍啊？莫非，您這張臉就是惹禍的代價？”黃掌櫃的其實早就看到了襲人臉上的紅腫，只是一時沒有時間問，正好提到襲人愛惹禍，隨便就提了出來。

“嘿嘿！”襲人傻笑，牽動臉上的紅腫，立馬呲牙咧嘴起來。

“可不是，這是忠順王爺給她的懲罰。”蔣玉菡代替襲人回答道：“黃掌櫃的，您可要好好教教她，再也不能這樣惹禍了。”他很擔心，若是襲人再這樣橫沖直撞下去，她那條小命就得讓她玩完。

“行了，不要再說了，我以後再不敢了，行不行？”襲人見黃掌櫃的就要開口審她，急忙搶先說道。

“二爺，不要光是嘴說，您也要記住。”黃掌櫃的捋著山羊胡嚴肅地看著襲人，囑咐道。

“我知道了，我記住了。”襲人乖乖地答應。

“記住了就好，夥計，快點拿傷藥來，我給二爺覆上。”黃掌櫃的見襲人認罪態度良好，不再多說什麽，呼喚著夥計。

夥計匆匆地找來傷藥，黃掌櫃的命令襲人做好，輕輕地將藥塗在她紅腫的臉上。

“行了，爺，你帶二爺去後面休息，明天一早，二爺臉上的傷就能好了。”黃掌櫃的打了一個哈欠，疲累地說道。

“您也休息吧。”為了等蔣玉菡和襲人回來，黃掌櫃的也沒有睡覺，所以蔣玉菡催著他也去睡。

黃掌櫃的揉了揉快要睜不開的眼睛，點點頭，回去睡覺了。

“二弟，先不要睡，回房再睡。”蔣玉菡搖了搖快要睡著了的襲人，叫道。

襲人極力地睜開眼睛，卻又哈欠連連的。剛才黃掌櫃的給她上藥的一點時間裏，她只覺得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眼睛怎麽也睜不開，若蔣玉菡不叫，她就要睡著了。

“千萬不要睡著，知道嗎？”蔣玉菡叮囑道。到睡房還有段路，外面天還那麽冷，吹著了冷風，容易感冒，所以他一直搖著襲人，不讓她睡著。

襲人輕輕點頭，極力睜著眼睛，不讓自己睡著。

蔣玉菡扶著困倦的襲人，這時芳兒從後面跑了出來，迎上了兩人：“爺，我來攙扶二爺。”

蔣玉菡點頭，將襲人交給芳兒，他自己則走在兩人的身後，小心翼翼地盯著，以防芳兒體力不濟跌倒。

從前面都後面的路不長，一會兒的功夫，三人就回到了睡房裏。

芳兒扶著襲人躺在炕上，為她退去外衣和鞋子，蓋上被子。

襲人的頭沾著枕頭，立刻睡了過去。她實在是太困了。

蔣玉菡看著睡著了的襲人，無奈地笑了笑，也自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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