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對不起！”花襲人看著蔣玉菡沒有表情的臉，心虛地說道。咳咳，沖動了，沖動了，自己實在是太沖動了！

“沒關系。”蔣玉菡淡淡一笑，不在意地說道。

“那個，我想聽你唱戲，可以嗎？”花襲人幾乎是小心翼翼地說道。蔣玉菡越是體貼，她越覺得她對不起他。

“你想聽？”蔣玉菡目不轉睛地看著襲人，道。

“嗯。”花襲人點頭，十分渴望地看著他。

看到襲人渴望的神色，蔣玉菡不忍拒絕，輕輕點頭，應下了。

“好，快去。”花襲人見蔣玉菡答應了，連忙催促道。她自己則帶著芳兒，找了一個視野良好的地兒坐下來，饒有興趣地瞧著戲。

蔣玉菡微微搖頭，轉身走向後臺。

不一會兒，《西廂》開場，崔鶯鶯偕同紅娘上場，唱了幾句，依依呀呀的，襲人聽得快要睡著了。

“二爺，二爺，醒醒，爺上場了。”芳兒不住地搖晃著襲人，想要她醒來。

“別搖，別搖，我醒著呢。”襲人睜開迷蒙的眼，向臺上瞧去。只見，蔣玉菡扮得俊俏張生走上了臺，一開口，臺子下看戲的人都轟然叫好。

襲人馬上來了精神，仔細看了下去。

此時，蔣玉菡唱到：“┈是離恨天，我誰想這裏遇神仙。”一雙俊目瞥向襲人處，眉目之間盡是歡喜之色。接著，又唱到：“宜嗔宜喜春風面，偏，宜貼翠花鈿。宮樣眉兒新月偃，侵入鬢雲邊。未語人前先靦腆，櫻桃紅破，玉粳白露，半晌，恰方言。”唱到此處，極盡了纏綿，把那種一見鐘情的神情詮釋的淋漓盡致。

花襲人看得有點傻眼。沒想到，這短短的戲曲唱段竟然可以窮盡感情，將感情詮釋到了如此境地，她不得不對蔣玉菡刮目相看。

戲接著唱下去。鶯鶯協同紅娘退下，臺上只留下張生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地方，他無限惆悵地唱到：“門掩了梨花深院，粉墻兒高似青天。恨天不與人方便。難消遣，怎流連，有幾個意馬心猿。香猶在，環佩聲漸遠。東風搖曳垂楊線，游絲牽惹桃花片。珠簾掩映芙蓉面，你道是河中開封相公家，我則說是南海水月觀音院。望將穿，涎空咽。”望著高大的院墻，張生十分的幽怨，繼續唱到：“我明日透骨髓相思病纏，怎當他臨去秋波那一轉。我便是鐵石人，也意惹情牽。近庭軒花柳依然，日午當天塔影圓。春光在眼前，奈玉人不見，將一座梵王宮，化作武陵源。”唱到此，張生下場。

“爺唱得可真好！”芳兒癡迷地說道，一顆心被場上的張生的情感牽扯著，時而惆悵，時而幽怨。

“嗯，怎麽依依呀呀的東西到了他這裏，就變成了天上的仙樂了呢？”花襲人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道，看著隱沒於簾後的蔣玉菡，意猶未盡地呆呆地盯著看。

“什麽仙樂？”蔣玉菡的聲音從襲人身後響起。

襲人驚嚇地回頭，看見蔣玉菡微笑著站在她的身後，一張臉依舊做著張生的扮相，顯然還沒有卸妝。她微嗔地說道：“嚇死人了。幹嗎站在我身後說話？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嚇到你了？是我不該！我給你道歉。”蔣玉菡連忙歉意地說道，一張俊臉上都是慌張之色。

“呵呵，我唬你的。怎麽不卸妝？”花襲人笑著回道。

“我┈”蔣玉菡想要說什麽，無奈芳兒正大睜著雙眼，盯著他們兩個，駭得他急忙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好了，不用解釋了，你先去卸妝。”花襲人見蔣玉菡吞吞吐吐的，不耐煩地說道。一個大男人，幹嗎遮遮掩掩的，一點都不幹脆？

蔣玉菡微楞，隨即點頭離去。

“二爺，爺想要和你說些什麽？”芳兒在一邊好奇地問道。因為年紀小，對於男女感情方面，她很懵懂，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破壞了什麽。

“誰知道？大概不是什麽要緊事。”花襲人根本沒有在意蔣玉菡想說什麽。以她的性子，能夠安安靜靜地聽完一段戲曲，已是神奇，此刻聽完了蔣玉菡的戲，自然坐不住了。“芳兒，你想想，還有什麽好玩的？”

“大風雪的，你想要到哪裏去玩？”蔣玉菡卸了妝，走了進來，恰好聽見襲人的話，於是問道。

“要命！老天爺不幫我。”看著偶爾透進門來的雪，花襲人眉頭皺了起來，埋怨地說道。

“芳兒，想到了什麽玩的？”見花襲人抱怨地盯著門外，蔣玉菡心軟了，轉過身，看著芳兒，問道。

“沒有。這種風雪天，我們下人一般都是躲在屋子裏刺繡，閑聊。”芳兒搖搖頭，也想不出來什麽可以玩。

“無聊。”襲人向天翻了一個白眼，什麽嗎？就做這些？無聊透頂！好想念我的電腦，好想念我的MP3和MP4哦！她不由想念起現代的那些東西來了。

“要不，我再唱幾場，好不好？”蔣玉菡見襲人一副無聊狀，提議道。看得出來，襲人很喜歡他的戲，若是自己受受累，她能開心，那他就是唱破了嗓子，也是值得。

“不了，你還是哪天在給我唱吧。”襲人也不是不懂事的人，雖然無聊，但她不想讓他勉強。

“那你┈”蔣玉菡疑惑地看著襲人，很想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對了，我還沒有看過化妝間，你能帶我去嗎？”想想天還很早，外面又是風雪，不能出去，她又精神的很，既然無聊，看看沒見過的化妝間也能排遣一下。於是襲人說道。

“好。那你隨我來。”見襲人對化妝間有興致，蔣玉菡很是高興，率先走在前面，帶著襲人向優伶們的化妝間走去。

“總是忘記我。”芳兒被兩人忘在了身後，嘟嘟囔囔地說道。可是，兩位主人又沒有讓她跟著，只好獨自坐在哪裏，傷心地低著頭。

“芳兒，你幹嘛呢？還不跟來？”襲人站在角門，向芳兒揮著手，叫道。

“哦。”芳兒傻傻地站起，臉上不自覺地帶著傻笑，跑向襲人。

“笨丫頭，怎麽不跟緊我？”待到芳兒跑到近前，襲人拉過她，敲著她的頭，佯怒地說道。

“我，我以為二爺和爺不希望我跟著。”芳兒捂著被敲疼的頭，委屈地回答道。

“笨蛋丫頭！”又敲了一下芳兒，襲人嬉笑著說道：“誰不希望你跟著了？就你這樣膽小的丫頭，若是跟丟了我們，不得哭死啊！”

“嗚嗚。”說哭就哭，芳兒的眼淚向自來水龍頭一樣，嘩的一下，流了下來。

“餵餵餵，怎麽說風就是雨啊？哭什麽？我們又沒把你怎麽樣？”見到芳兒的眼淚，襲人頓時慌了，連忙伸手擦拭著芳兒的眼淚，輕聲哄道。

“嗚嗚，二、二爺，永遠不要丟下芳兒好不好？”芳兒只顧著哭泣，眼淚被襲人擦了又擦，還是不住地湧出眼眶。

“好好好，我不丟下你，永遠也不丟下你！”花襲人無奈地答應道。只是怎麽了？收了一個丫頭，卻得來了一個愛哭鬼和跟屁蟲，天啊！你打個雷劈死我吧！讓我從夢中醒來吧！她在心裏哀嚎著。

“你們兩個可以了吧？”蔣玉菡淡淡的一句，打斷了兩人之間看似纏綿的畫面。“咳咳，大家看戲，大家看戲。”說著，蔣玉菡的臉不知是被兩人氣得，還是被眾人好奇地目光看得，紅暈滿布。

“哄！”來看戲的人哄堂大笑，有很多人目光暧昧地看著他們三人，心中一個情節覆雜的三角戀慢慢成形。

眾人的哄笑，讓花襲人覺得無地自容。哎呀，關顧著哄芳兒，竟然忘了他們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現如今鬧了一個大笑話。那幾句話也太暧昧了些，她還穿著男裝，暈死！想到此，她一個健步，沖進了化妝間。

芳兒的臉更是紅透，也跟著襲人沖了進去。

蔣玉菡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晃動的簾子，無奈地搖搖頭，也跟進了化妝間。

沖進了化妝間，襲人險些撞到了人，一個急剎車，她停住了腳，看向對面的人。嗬！不是冤家不聚頭，竟然是如煙。此時，如煙正火冒三丈地瞪著她，臉色鐵青，顯然十分惱怒。

“對不住，對不住。”襲人連忙道歉。是她的錯，她得承認。

“對不住就可以了？若不是我閃得快，你就把我撞倒在地上了。沒見過你這麽莽撞的人，簡直就是一個鄉下來的村夫！”如煙不依不饒地叫道。剛才，他和蔣玉菡同臺演出，本來張生應該緊盯著鶯鶯，結果蔣玉菡卻看向看臺上的襲人，這讓他十分妒忌，十分的不滿。如今，看到那個讓他大事顏面的人就在眼前，他的恨頓時滿溢，說話也刻薄起來。

“誰是村夫？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講理？我又沒有撞到你，也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我怎麽樣？”襲人自是不甘示弱，瞪眼擰眉怒道。

“就是你。根本一點規矩都不懂，不是村夫是什麽？還要，你以為道歉就可以了？若是我受了什麽傷，不能上臺演出，你知道琪官的損失有多大嗎？”如煙滿臉憤怒地說道，最後還拿出蔣玉菡來壓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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