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一個爛好人。”花襲人可不管是否傷害到蔣玉菡的自尊，直爽地說道：“不管外面的人怎麽看你，回到家來，你就是主子，就是爺，他們就應該恭敬地對待你。你看看，你將他們寵得都要騎在你的脖子上了。”

蔣玉菡語結。看了看憤怒中的花襲人，又看了看臉色又變成紅色的四醜，他無奈地轉過眼去，不再理會兩人。

“四醜，你去召集所有的丫頭仆婦家丁，到這裏集合。”花襲人數落完蔣玉菡，轉向四醜，冷冷地命令道。

“是。”四醜低著頭，離開了房間。

不一會兒，人都到齊了。花襲人環視著，人不過，不過三個丫頭三個仆婦三個小廝再加上四醜一個，不過是十個人而已，人口簡單的很。將他們的長相一一記在心裏，她微微一笑，說道：“眾位，打今個起，這個家我來做主，有什麽大事小情只管找我就好。”

那十個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驚訝。突然換了主子，讓他們無所適從。

“大奶奶，這個家不是爺做主麽？”一個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的仆婦站了出來，訝然地問道，還暗暗向蔣玉菡遞了一個秋波。

“你叫什麽？沒聽見我說，打今個起，我來主事了嗎？”花襲人臉色一沈，冷然地註視著那個頻頻向蔣玉菡獻媚的仆婦，心底無名火起。

“回大奶奶的話，我是四醜的媳婦，他們都叫我四醜嫂。”那仆婦┈四醜嫂笑著回答道，一點也沒有將花襲人的冷眼放在心上。

“好，四醜嫂，你可以回家去了，我們這裏請不起你。”花襲人冷冷地說道。敢勾引我的老公，找死！

“憑什麽？我是爺請回來的，可是簽了終身契的。”四醜嫂不甘心地叫嚷道。

花襲人冷然一笑，無視四醜嫂的歇斯底裏，轉向四醜，說道：“四醜，你的媳婦你來說服，我這裏請不起邀寵獻媚的婦人。”

“夫人，你不必趕走這個姐姐吧。”蔣玉菡在一邊實在忍不住了，插言道。無緣無故的，就要打發一個仆婦，怎麽說也沒有道理，何況，簽了終身契的奴才仆婦，都是一次性給足銀兩，若是打發了，那錢也要不回來了。

“姐姐？就她？”花襲人好笑地看了看蔣玉菡，又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四醜嫂，說道：“你不是眼睛有毛病吧？她都可以做你媽媽了。”

“媽媽？我還沒有那麽老吧？”四醜嫂聽見花襲人這番話，不高興地喃喃道。她不知道襲人口中的“媽媽”是什麽，還以為是嬤嬤，想到那些四五十歲的老嬤嬤，她一張嫵媚的臉上不由露出了嫌惡之色。

“你看看，”花襲人對著蔣玉菡蹙眉說道：“這樣一個不知尊卑的婦人，你還要她做什麽？”

“可是，她簽了終身契，若是打發走了她，我所花費的銀兩不是浪費了麽？”蔣玉菡也蹙眉，原想找幾個本分的仆婦伺候這個新娶來的夫人，四醜自薦他家的媳婦，他就和四醜簽了終身契。如今，看著不停地和襲人頂撞的四醜嫂，他有點後悔了。

“浪費就浪費了。”花襲人十分堅決地說著，威嚴地掃視著剩下的幾個丫頭仆婦和家丁，見他們緘默不語，低著頭，不敢直視她的目光，這才滿意地收回視線，再次看向四醜嫂，道：“你還不走？”

四醜嫂求助地看著自家的男人，可是四醜眼觀鼻鼻關口，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曾回看她一眼，惹得四醜嫂一陣跳腳，轉而看向蔣玉菡，露出求助的神色。

“打住。”見蔣玉菡又看向她，花襲人忙開口打斷他，神情不悅地說道：“不是說了管理這些人都交給我嗎？你就不要摻和進來了。”

蔣玉菡被花襲人一陣搶白，只得打消了替四醜嫂求情的念頭，默默站著一邊，不理會四醜嫂哀求的目光。

“走就走，離了你這裏，我還有更好的去處。”四醜嫂見求助不成，憤然道，擡腳就走，臨了，還回頭說了一句：“不就是一戲子夫人嗎？有什麽好威風的！”說完，揚長而去。

蔣玉菡的臉色也沈了下來，神情中都是抑郁之色。

花襲人卻氣呼呼地對著大敞的房門，嚷道：“戲子怎麽了？戲子也比你這個目無主上的賤人強多了。”

聽見花襲人為自己辯解，蔣玉菡的心情好了很多，臉色重新露出了微笑，一雙俊目目不轉睛地盯著襲人的側臉，滿滿的都是溫柔。

而一邊的四醜卻眼中閃過一抹兇狠，仔細瞧去，還能隱隱看見他的脖子上和額頭上青筋崩起。

發完了脾氣，花襲人的心情好多了，隨即看向其他幾人，說道：“你們都報上名來。”

“快點，大奶奶叫你們呢。”四醜掩飾的很好，將憎恨之心深深埋藏起來，沖著剩下的幾人叫道。

剩下的八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推推搡搡的，不肯出來。最後，一個怯怯諾諾的十四五歲的小丫頭被眾人推了出來，羞怯地看著襲人，滿臉的紅霞，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不要怕！我又不會吃了你。”花襲人見小丫頭膽怯的樣子，微笑著說道。

小丫頭還是怯怯地看著襲人，眼睛一紅，眼淚圍著眼圈打轉，還是沒有開口。

“乖，不要怕哦！”襲人耐著性子，哄著那個小丫頭。她知道，古代的女人都很羞怯，凡是有點資產的人家，都會教自家女孩一些三從四德的鬼東西，弄得他們人人都不敢大聲說話，不敢為自己爭取什麽，每每從書上看到這些，她都很生氣，恨不得找到那個發明出這些鬼禮教的人，將他鞭屍。

“大奶奶，您就別問她了。她就是這個性子，您就是再問，也是得不到回答的。還是我來說吧，她叫芳兒，本家姓方，來了以後，爺賜了一個名字叫凈兒，是和咱們簽了終身契的。”四醜替那個小丫頭回答道。

“方凈？不好，還是叫芳兒吧，你以後就跟著我吧。”不知為何，花襲人第一眼就看中了這個羞怯的芳兒，也沒有征詢蔣玉菡的同意，立刻據為己有。

芳兒又驚又喜地看著花襲人，怯怯地走到她的身邊，顫微微地站著。

蔣玉菡則是微笑著看著花襲人滿意地神情，臉上滿是寵溺之色。

“大家接著來。”見芳兒被花襲人收到了身邊，四醜眼內閃著詭異地光芒，平凡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難看的微笑。

“我叫薛旦，也是和主家簽了終身契的。”一個眉目較為清秀的小廝站了出來，恭敬地自我介紹道。

薛旦一開口，眾人都一一站出來介紹自己，不多時，花襲人認識了家裏的每個人，也對他們的性子了解了一些。不過，她轉過頭，看著站在身邊的蔣玉菡一眼，蹙眉問道：“那個，他們的名字怎麽這麽怪，不是什麽旦，凈，就是生、末的？”

“那些都是我給他們取的名字。”蔣玉菡笑著說道。

“真不愧是唱戲的，連家裏一幹仆人都取了和戲有關的名字。”花襲人小聲嘀咕道。

“你說什麽？”蔣玉菡聽不見襲人的話，忙問道。

“沒有什麽。我餓了，我們趕快吃飯。”花襲人並沒有回答蔣玉菡，轉移話題，說道。話一出口，她的肚子立馬咕咕叫起來。

“好吧。你們散去吧。四醜，準備早膳。”蔣玉菡聽得十分清晰，強忍著笑意吩咐道。

一邊的芳兒也聽見了，羞怯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四醜和其他人自然也是聽見了，都忍著笑，匆匆離去。

“笑吧，笑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餓了，自然肚子就會和我抗議了。”花襲人的臉皮還是很厚的，面對忍俊離去的眾人，和一邊偷笑的芳兒以及強忍著不笑的蔣玉菡，自我解釋道。

“撲哧。”芳兒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一張小臉因為笑意漲得通紅。

“呵呵。”蔣玉菡也笑了出來，不再忍耐。

“呵呵。”花襲人學著蔣玉菡的笑，馬上又繃起了臉，一眨不眨地盯著蔣玉菡和芳兒。

蔣玉菡和芳兒被花襲人盯得笑不出來了，一個一臉驚訝，一個一臉惶恐地看著她。

“哈哈。”花襲人繃不住了，大笑了起來，十分的得意。

蔣玉菡臉色的驚訝之色更甚，驚奇地看著大笑中的襲人。

而芳兒則是舒了一口氣，臉上也跟著露出了笑容。

“你們還真是可愛！”花襲人突然覺得到了這裏也是挺好的，最起碼古代的人都很單純，心計不深，很容易騙。

“夫人，你不覺得委屈麽？”蔣玉菡斂去驚訝，突然問了這門一句。可是，話一出口，看見芳兒也看著他，這才意識到房裏還有外人在，他的臉立刻又紅了。

“委屈？委屈什麽？”花襲人一時沒有想到，疑惑地問道。

蔣玉菡張口欲言，卻在看到芳兒的時候，住了嘴。

“芳兒，你去看看，四醜怎麽還沒送飯來。”花襲人立刻令芳兒出去。

芳兒領命，離開了房間。

“說吧。”花襲人微笑著對蔣玉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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