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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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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康熙垂眸, 很有些漫不經心的樣子:“你倒是說說看,這到底為何啊!”

“這……”郭絡羅氏遲疑:“能否請皇阿瑪屏退左右?”

“郭絡羅氏!”康熙眉心一皺,眸光中滿是不耐:“朕能在百忙中給你些許時間, 已經是皇恩浩蕩了,你別得寸進尺!”

“是,兒媳知錯!”郭絡羅氏再拜,一臉即將奔赴刑場般的決絕:“兒媳還是那句話, 我們爺絕沒有暗中收買大臣,謀取太子之位。前幾年, 他因出身低微故, 屢屢被忽視, 心中倒是有些想頭。”

“身為皇子,進一步則江山在握,退一步則只能俯首稱臣, 將榮辱甚至性命都掌握在他人手上。若有機會,誰又不願意做執刀的那個?古往今來,畢竟也就只有那麽一個裕親王伯!”

“我們爺也是龍子鳳孫,也龍章鳳姿,文武雙全。不比任何人差,您下令公推太子, 有七成朝臣自發選他,就說明他的魅力所在!”

“魅力?”康熙冷笑,一臉那逆子也配那兩個字的譏誚。

郭絡羅氏也不惱,只笑呵呵攤手:“不然呢?”

“我們爺雖自小在惠妃娘娘膝下長大,天然的大千歲黨。但是眾所周知,他們兄弟倆並不如何和睦。前幾年倒是九弟、十弟、十四弟與他頗為親厚。”

“這幾年卻……”

“其中種種便兒媳不言,皇阿瑪也了然於心。總之, 對爺頗有幾分偏愛的裕親王伯走了,九弟、十弟、十四都漸漸疏遠了。安郡王府琵琶別抱,阿靈阿、佟國維先後遭殃。”

“爺還被您罰了那許久的禁足,人力、財力等方面都不行,又憑什麽結黨呢?便有,也結不了!因為……”

郭絡羅氏臉如紅布:“此事,兒媳雖委屈,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妻一場,若他能好,兒媳便受些委屈也無妨。也就是今兒為他洗刷冤屈故,才沒羞臊地說出來。”

“當日我們爺冒死參奏,前太子爺插手江南鹽政。被惱羞成怒的太子爺踹成重傷,兒媳心急之下,遍請名醫,卻意外發現爺生來腎水不足,難以使女子有妊!”

啊???

胤禟跟十四雙雙驚呼,就怎麽也沒想到是這!

世人都言八嫂子刁蠻嫉妒,自己不生還攔著八哥納妾。以至於好好的八貝勒府子嗣荒蕪,連根草都沒有。八福晉妒婦形象深入人心,甚至連郭絡羅氏的女兒家婚嫁都受到了一定影響。

提起來,誰不同情八阿哥呢?

好好的皇子阿哥,卻因為那麽個悍婦,落得年近而立還沒有子息的下場。

結果……

到頭來一切都是假象,囂張跋扈的八福晉才是被騙慘的那個???

康熙也震驚,隨後搖頭否定:“每個月,太醫院都會給所有皇子皇女把脈。若有如此大事,底下不可能不稟告。”

郭絡羅氏苦笑搖頭:“兒媳也覺荒謬,但事實就是這樣。兒媳便是與天借膽,也不敢拿這般一戳就破的謊言欺君。皇阿瑪不信,大可以再派禦醫給我們爺診脈。”

“當然現在他已經被寧楚格開的方子調理了許久,可能會比以往強上許多。”

寧楚格???

康熙、老九與十四三臉懵。不知道好好的,這怎麽又跟寧楚格扯上了關系。

郭絡羅氏苦笑:“先前答應了那孩子,絕不再與外人透露的。可現在……我這討厭的八嬸子又要食言自肥了。此後,那孩子怕是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想起這個,郭絡羅氏就一臉的惆悵。

但該說的,還是一點都保留不下來。於是,她便從跟寧楚格第一次不甚愉快的見面開始。一直到屢求輕輕茶,被她幾次三番提點。自己卻始終不信,心中還有些怨怪。

深以為自己嫁了個全天下最好的夫郎,便被嫉妒編排幾句也無礙。

誰人背後無人說,又誰人背後不說人?

只要他們夫妻兩個好好的,就一切都不是問題。直到八爺受傷,真相被意外揭露。她混沒個樣子地跑去隔壁哭,哭出了好侄女的惻隱之心。這才出手幫忙,經過數月的調理,終於讓她如願以償。

繼前頭那個重磅後,八福晉又扔出個大消息。

“你是說,就是今兒,就是剛剛,你發現自己有妊了?”這實在過於湊巧,康熙很難不楞。

“是!”郭絡羅氏點頭:“自從寧楚格幫兒媳調理好身體後,我這一直都……”

“特別的康健。”

“最近卻總有些惡心幹嘔,便尋了府醫診脈。怕府醫有誤,還往宮中遞了牌子,又請擅長婦科的太醫診過方敢確認。尚未來得及與爺報喜,便先聽了噩耗。”

“雖,雖爺的著意隱瞞,讓兒媳背了許久黑鍋。名聲,早就沒了名聲,還被宮中不喜。但除此之外,他卻是個天下難尋的好夫婿,是兒媳腹中孩兒的阿瑪。再如何,當您將兒媳指給我們爺的時候,就已經將我們倆連在了一起。”

“他風光時,讓我做威風凜凜的八福晉。如今他蒙了不白之冤,我這當福晉的自然也不能三緘其口,袖手旁觀啊!”

康熙不語,只喚禦醫來給她跟宗人府中的胤襈分別診脈。

確定郭絡羅氏確實有妊後,趕緊著人給她看了座。等往宗人府的人回來,證實她所言句句屬實。八阿哥雖看著康健無比,房事上也幾無障礙。卻天生腎水稀少,不易讓女子有妊後。

康熙再看郭絡羅氏的目光都有那麽幾分不自在。

畢竟前面他才在朝堂上咆哮,言說兒媳婦嫉妒行惡。使得他兒子夫綱不振,素受制於妻,至今未有子。結果轉身就證明了問題出在自家兒子身上……

那小子不做人,自己端著溫文甚至有些個軟懦的愛妻款兒。卻任由妻子被詆毀,從不分辨半句,讓人家黑鍋一背數年。

虧得郭絡羅氏還能死心塌地,一心一意地替他著想,為他奔波忙碌。

越想,康熙越覺得郭絡羅氏不易。以至於以往的壞印象都轟然崩塌,善良、隱忍、全心全意為夫婿考慮的新形象迅速崛起。

再聽她說話,都耐心了太多。

這等顯著變化,郭絡羅氏哪兒還感覺不到呢?

忙起身再拜:“皇阿瑪明鑒,我們爺或者前些年年輕氣盛,有那麽絲絲想法。畢竟生於皇室,身為皇子,哪個還對未來沒有點子希冀?尤其前太子無德,諸皇子皆不忿,而他除了出身外,餘者皆出類拔萃!”

“後來冒死諫言卻反遭禁足,他就挺心灰意冷的。再加上這子嗣問題……”

“徹底讓他心如止水,對大位沒有任何想法。眾臣公推事,絕對絕對是個意外,真沒有任何的不法勾結。您知道的,咱們府上沒銀子、沒靠山,莫說沒心思,便有,也沒有那個四處邀買人心的實力!”

畢竟錢袋子們紛紛想開,不再無條件向八貝勒府開放了。身份極其貴重跟班老十,也突然想開不摻和了。

康熙:……

知道且確定了這近乎荒唐的理由後,他還能怎麽辦?

再不願,也得做個朝令夕改的。

吩咐同樣震驚中的老九、十四謹守秘密。又派他們倆陪著八福晉往宗人府大牢,將八阿哥胤襈放出來,恢覆貝勒爵位。

此言一出,郭絡羅氏喜極而泣:“兒媳代我們爺謝過皇阿瑪,皇阿瑪果然英明!”

康熙現在可聽不得英明這個詞兒了!

就,恍惚間有些被罵的感覺。

遂只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郭絡羅氏與胤禟、胤禎俱拜,恭謹退出。而後,郭絡羅氏就表示要跟他們兩個往宗人府大牢,接她們爺回府!

這……

胤禟皺眉:“弟弟雖感動於八嫂子對八哥的深情,但您尚在孕中,不適合往牢房那般不祥之處吧?”

“嗯,不適合。”郭絡羅氏點頭:“但必須去。爺現在需要我,我也想同孩子一起接他回府。此後奪嫡事再如何山河變色,都與咱們八貝勒府無關。”

這坦白就仿佛一把雙刃劍,護住了八貝勒甚至整個八貝勒府安全的同時,也徹底絕了胤襈的希望。除非此後奪嫡過程慘烈,除他之外的所有皇子團滅。否則,他就再怎麽也夢不到黃袍加身的那一天了。

這結果,對八哥來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但知悉八福晉進宮一趟,便讓皇瑪法改了口風。隨後還賞了不少東西,賀八嬸子有妊。寧楚格心裏就有數,知道自己必然被出賣了。

果然,翌日清早,隔壁家的兩口子便攜重禮而來,態度十分殷切。

才互相敘禮過,八福晉便紅著臉:“我有些私房話要跟大侄女說,不知道四嫂可否行個方便?”

烏拉那拉氏看向寧楚格,見她點頭後才笑:“八弟妹說的這哪裏話?難道我還會妨礙你們娘倆親昵?你們聊著,我往廚下瞧瞧,安排點好菜色,賀你們這雙喜。”

“有勞四嫂!”

夫妻倆雙雙躬身,烏拉那拉氏卻只渾不在意地擺擺手。

事關八叔私隱,寧楚格趕緊把丫頭們都打發了出去,著凝碧好生守著房門,不許任何人靠近。

見狀,郭絡羅氏赧然一笑,對著寧楚格深深一禮:“謝謝,還有對不住。大侄女仁心仁德,不計前嫌地幫我這個不成器的嬸子。我卻食言,將一切在你皇瑪法面前和盤托出。實在是有些沒臉過來見你……”

“你,大抵都不願意再與我交往了吧!”

因懷孕故,郭絡羅氏脂粉未施,衣著首飾等也盡可能簡單輕便。倒是弱化了以往濃妝艷抹下的盛氣淩人,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兒般。可憐巴巴地看過來,眼角眉梢之間都充滿了祈求。

看得胤襈好生不舍,忙開口幫著說情:“違背前言確實不好,但你八嬸子也算事出有因。大侄女能不能……”

“不能!”寧楚格微笑搖頭:“不管什麽原因,做了就是做了,錯了就是錯了。八嬸子答應替我保密,卻食言而肥。有再多的苦衷,也頂不過我好好一閨閣卻要被許許多多類似病患纏上的煩惱。”

“八嬸子明知道,卻還是選擇坦白。就說明我的處境、她的信譽,在八叔的安危面前都不值一提。那她都率先放棄跟我之間的約定了,那作為被背棄、被傷害的一方,又憑什麽主動體諒呢?”

寧楚格攤手:“我可還是個孩子吶!”

再沒有當長輩的辜負了孩子,還反過來要求孩子寬容的道理吧?

這……

胤襈一噎,還待再說什麽。卻被郭絡羅氏一把拉住:“是,這事是我不對。不敢奢求大侄女原諒,只好在……好在皇上下令封口,你的擔心不會成為現實!”

寧楚格面上不為所動,實則心下一松。

要知道她最最怕的,可就是被些個皇室宗親齊齊求上門,讓她幫忙調理某方面的問題了。

到時候嫡額娘皺眉,額娘哭,阿瑪各種耳提面命女學經典抄不完。

真真是,想想都讓格格頭大!

見寧楚格靜默無語,根本不接她這個話茬兒。郭絡羅氏臉上的笑容就有些發苦:“不管侄女接不接受,嬸子都要跟你好好道歉。到底你改變了我跟你八叔的餘生,讓我們以後都有了盼頭,誠是我們夫妻的大恩人。結果……”

“當嬸子的卻恩將仇報。”

“這些東西你且收下,權當謝禮,謝謝你伸出援手。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使喚丫頭往八貝勒府知會一聲。嬸子必然竭盡全力,再沒有二話的。但無事的話,我便不過來打擾了,免得侄女眼煩。”

卑微如斯的八貝勒福晉,寧楚格敢保證,誰都沒見過!

就,讓人頗有同情之意想要扶她起來,與她冰釋前嫌了。但,格格她忍住了。

“原因啊?”寧楚格伸出兩根白白嫩嫩的手指頭,對阿瑪、嫡額娘跟額娘笑得如花般燦爛:“原因有二!第一當然是這人言而無信,不適合深交。不然誰知道她還能有多少不得已,又能出賣女兒多少次?”

“對對對!”烏拉那拉氏笑:“咱們寧楚格說得對,人無信而不立。如斯大事,她連知會都沒知會一聲,就直接背信棄義。還回頭與孩子來負荊請罪,不原諒倒成了罪過般。哪家的道理?”

“也就是本福晉不知道他們所為何來,否則還留飯?我賞他們一頓笤帚疙瘩!”

“呀!”李氏掩唇:“這麽多年,倒頭一遭看福晉生如此大氣。可見是真真疼寧楚格那憨丫頭疼到了骨子裏,這妾可得替她說聲謝。”

烏拉那拉氏一個冷眼過去:“本福晉疼自己的女兒,用你道謝?”

李氏:……

就氣!但無可奈何,誰讓自家漢軍旗,爹又只是個知府呢?

撐死了當個側福晉,就得忍著女兒被嫡福晉分去一半。好在她也不是吃素的,弘暉如今對她這個李額娘也尊重著!

妻妾間再是和睦,也免不了這等小規模的爭風吃醋。

事不關己的時候,四爺早就學會了無視。

只認真地看著愛女:“那第二又是什麽?竟然讓咱們的小財迷把那許多厚禮都拒之門外了!”

既然八嬸子不做人,寧楚格也就沒替她瞞著。

直接點明了八叔體質有異,子嗣艱難。再胸有丘壑,也卡在子嗣這關上,註定與儲位無緣。所以此次公推太子事,確實與他無關。也因此,八嬸子往宮中去一趟,就成功把人救了出來。

烏拉那拉氏與李氏早就猜了個七七八八,是以只震驚八福晉對八爺的忠貞喜愛。背黑鍋不算,人家還為了夫君安危願意冒著生命危險。

這,也就是趕得巧,讓她腹中及時有了保命符。

否則……

胤禛則整個人都懵了:“竟,竟然有如此之事?”

“可不!”寧楚格攤手:“至少在這事上,八叔頗有些無恥,枉費了八嬸子對他情深一片。不過他畢竟是阿瑪弟弟,再無恥也是女兒長輩。總不能因此,就跟長輩翻臉,親戚都不做了!”

“女兒如此,更多的,是替阿瑪考量。”

“公推太子,八叔自己就占了七成票呢!要不然,皇瑪法也不能雷霆震怒,對他多加打擊。嘖,妄博虛名,柔奸性成,妄蓄大志。還辛者庫賤婢所出,素受制於妻。這一條條的,心眼小點的,沒準兒就去找歪脖子樹了!”

寧楚格搖頭:“心狠的同時,也說明了皇瑪法對八叔的忌憚不是麽?”

四爺倒是想搖頭呢,卻硬是找不到絲毫辯解之辭。皇阿瑪怕不止忌憚胤襈,還反感每一個被推崇有意成為新太子的人吧?

畢竟廢太子事不遠,正是他老人家瞧著哪個皇子都有可疑的時候。

群臣又嚴相逼。

皇阿瑪自來剛強,除了最初幾年被權臣把持朝政,不得不隱忍的時候。親政以後,又哪裏忍得住哪個對他指手畫腳來著?自然防備與反感皆加倍。可太容易讓被選出來那個成為出頭鳥。

胤襈可不就是這麽倒黴的?

阿彌陀佛,他平時就是個冷面王。又趕著失勢,正在禁足中。以至於就那麽寥寥幾張票,倒是免了不少的危機。

對此,寧楚格只笑:“可,這寥寥幾票中,有隔壁八叔的寶貴一票呢!”

哈???

胤禛瞠目:“這,這玩笑的吧?爺雖然跟他沒甚舊怨,但陣營不同、立場不同,也絕談不上甚私交。他就是投你九叔,也不能投爺?”

雖然八、九、十、十四如今拆夥了,但多年情誼畢竟不假。

否則的話,十四那個傻小子也不能冒險求情,差點因此被皇阿瑪劈成兩半!如今十□□頭正勁,很有些個擁躉。於公於私,對於老八來說都是個更好的選擇。他怎麽就反其道而行之了呢?

寧楚格也不知道八叔怎麽反覆權衡,才下了這麽個讓人意外而又無比正確精準的決心。她只知道這出政敵變好助手的戲碼來得太早,貿然登臺,容易讓兩府爭相唱涼涼:“於是女兒就小脾氣上來,與八叔兩口子絕交了!”

“阿瑪、嫡額娘跟額娘,您們不會怪我吧?”格格緊張擰帕,就微微有那麽點惶恐的意思。

哪怕明知道她是裝的,烏拉那拉氏也忍不住把人攬在懷裏:“不怪,不怪不怪。府上有你這麽個鬼靈精,才是咱們闔家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呢!也不知道這輩子要燒多少好香,才能再來世與你再做母女啊?”

李氏撇嘴,心中腹誹:多少也不靈!這輩子咱也多做好事,多燒香,爭取來生把那個側字去掉,再不讓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還要管別個喚額娘!

女大避父。

胤禛不好跟長成大姑娘的愛女過於親近,但也不免大誇特誇了一頓。

所有人都覺得,經過公推太子一事後,接下來會是一段難得的安靜。卻沒想到,安郡王那個相士相面說,能給胤祉新的靈感。不出三日,他便跪在了朝堂上,告發八貝勒用蒙古喇嘛巴漢格隆厭勝廢太子。使其癲狂,行事異於常人。

到底羞赧,短時間內不願出現在朝堂與皇阿瑪九弟、十四弟面對面,遂告假的胤襈:……

真真人在府中坐,鍋從天上來。

以至於他被宣進宮的第一刻,就乖乖巧巧跪下:“兒子不知三哥到底是從哪兒聽到了這等荒唐之言,但皇阿瑪您明鑒,此事斷斷跟兒子沒有絲毫關系!”

“這幾年,兒子都少有機會隨扈,更沒接觸過甚名為巴漢格隆的喇嘛,行甚厭勝之事。”

“您,您是知道兒子的!!”

自己沒了希望,大阿哥也早早去了邊疆。自己跟自己所曾依靠的都徹底沒了戲,他又怎麽可能冒著生命危險搞這些小動作呢?

犯不上的。

康熙點頭:“嗯,朕相信胤襈你不是那等陰險狡詐之輩,此中定有誤會。”

哈???

胤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還是前兩天剛對老八痛斥怒罵,恨不得把他從腦瓜頂嫌棄到腳跟底的皇阿瑪?

他連人名都已經說出來了啊,也做好了相關的安排。

只要皇阿瑪點點頭,同意搜查,就能一石二鳥。既解決了太子眼下的困境,也能順手幫他除去一個勁敵。

為此,胤祉可沒少忙活,連手中僅有那幾個精銳都幾乎喪盡。

結果……

皇阿瑪聽到胤礽是被厭勝都能無動於衷,堅定相信老八,這,是廢掉太子的同時,也連三十幾年的父子親情都一並拋卻了嗎?

胤祉跪哭:“皇阿瑪,兒子,兒子是真有查到啊!請您相信兒子人品,也好歹顧念下與二哥三十幾年的血脈親情。徹查一二,還他個公道。求求您了,皇阿瑪!”

康熙轉身,目光如鷹隼般地看著他:“真有查到,確定是胤襈幹的?”

都已經做好了栽贓的萬全準備,胤祉當然毫不遲疑。

特別堅定地就點了頭。

康熙下令徹查,果然在毓慶宮各處找到了十餘件厭勝之物。還在八福晉的莊子上,發現了已經畏罪自殺的蒙古喇嘛巴漢格隆。

一切都是按著胤祉布置好的而來。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皇阿瑪沒有龍顏大怒將胤襈再度押進宗人府,也沒給郭絡羅氏送去賜死三寶。

然後老淚縱橫地親往鹹安宮,將他吃了大苦的寶貝太子放出來。父子倆抱頭痛哭,冰釋前嫌。太子把那個廢字去掉,重新做回太子。而他也因為告密、營救有功,自此被兩代帝王委以腹心。升郡王、親王、鐵帽子王!

而是反手一巴掌,扇在了他臉上???

那一刻,胤祉是懵的。

說好的皇阿瑪厭棄老八兩口子呢?這怎麽查都不查一下,就無條件信任了???

當日,他便得到了答案。

知道皇權之下,他那點小伎倆都微不足道。一天沒到黑,那些在他眼裏毫無破綻的安排,就被皇阿瑪最得力的暗衛頭子給查了個底朝天。

又一個巴掌甩到臉上,胤祉看見皇阿瑪那充滿厭棄的臉:“為讓胤礽早日出了鹹安宮,你小子連良心都不要了!栽贓嫁禍,再反手一個告密揭發。唱得好一出賊喊捉賊啊,倒是胤礽的忠心好臣子!”

一句話,說得胤祉肝膽俱裂:“皇阿瑪,兒子,兒子知錯了……”

康熙一腳把人踢倒:“不,你不知,亦或者知道了也不想改。只想逃過這遭,下次再把計劃做得縝密些,別這麽輕易露餡兒!”

還真頭一遭膽子這麽大的胤祉:……

真渾身是嘴都無法為自己再多辯解半句,只偌大完了兩字湧上心頭。

翌日,他果然接到了聖旨。其上說他黨附廢太子,為使其脫罪竟欲以厭勝惡法栽贓手足。簡直無恥之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著奪去多羅貝勒封號,為閑散宗室。打三十大板,抄孝經千遍。

從郡王到貝勒,又從貝勒掉回了光頭阿哥。

辛辛苦苦十餘年,一朝又回到解放前的胤祉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錯?怎麽瞬息之間,皇阿瑪對胤襈的態度就從厭惡到恨不得沒生過,變成了如今的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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