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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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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常嫻靜優雅, 在兒女面前也堅持不掉馬,只有乖孫女能讓她暴露本性的德妃娘娘……

頗有幾分尷尬!

然而尷尬過後,淡淡的驚喜受用就如溫泉眼了。汩汩地往外流, 不停冒著溫暖的泡泡:瞧這孩子喘的, 想是惦記著她這個額娘, 一路小跑過來的吧?

嘖嘖, 衣襟上還好多茶葉呢!

定是公務之餘,正喝茶稍作休息。結果聽了她‘病重’的消息,方寸大亂。才會連衣裳都顧不上換, 急匆匆跑進了宮。

那點點滴滴的茶漬、每一片茶葉,都是兒子對她這個額娘的孝心啊啊啊!!!

果然如乖孫女所言, 她阿瑪就是座冰川下的火山。透過重重冰冷的外表, 細心體悟, 方能察覺到那火熱滾燙的內心。他的好一直都在, 只並非人人都有耐心去發現……

四·外冷內熱·爺沈默半晌,才艱難躬身:“兒子魯莽,擅闖額娘宮中, 還請額娘責罰。”

趁這功夫已經把自己冰淇淋幹掉的寧楚格驚呼:“這,這怎麽就責罰了呢?阿瑪明明就是關心瑪嬤, 唯恐瑪嬤有何不適嘛。雖然行為不可取,孝心卻大大可嘉。”

“瑪嬤欣慰著呢, 是吧瑪嬤?”

乖孫女都把臺階遞到了腳下,德妃還能怎麽辦?果斷從善如流地走下來啊:“是是是, 咱們寧楚格說得是。本宮不但不罰,還謝謝老四放下公務,急忙忙趕到宮中的孝心。”

難得被額娘這般和顏悅色的胤禛:……

心裏一暖,臉上卻越發嚴肅正經:“兒子分內之事, 哪敢當額娘一個謝字?既然額娘貴體無恙,兒子便不多打擾,回戶部忙去了。”

正感動中,想著借機圓融母子關系的德妃:……

如暑氣正濃時候,喝了碗冒著涼氣、帶著冰碴兒的西瓜汁。立馬冰冰涼,什麽躁動都沒了。只微微扯動嘴角:“忙去吧,正事要緊。”

可把寧楚格急得喲,趕緊上前拽住了自家阿瑪的袖子:“阿瑪,阿瑪,您看您,來都來了,何不把事情了解透徹了再走?您,您就不好奇,好端端的,瑪嬤為何裝病?”

“為何連著傳了好幾個太醫?又是哪個壞心眼的,巴巴跑到戶部衙門給您通風報信?”

胤禛皺眉,依舊那麽惜字如金的樣子:“為何?”

寧楚格:……

就深吸一口氣,終於解開了天被聊死之謎。

可是沒法子,阿瑪,親的。

還除了規矩精上身,喜歡送她各種女學經典外,一直待她若掌珠。作為四貝勒府上唯一的格格,她能頂著庶女之名,讓一眾嫡女們嫉妒的撕帕子。

光沖著這點,寧楚格也不能眼看著他與瑪嬤明明彼此關心,卻生生漸行漸遠。以至於闔宮上下,都知道他們母子不和。日後更……

找到人生新目標的小潤滑油寧楚格笑:“是天太熱了,阿瑪心情郁燥,才連話都懶得多說麽?”

“您先坐,女兒幫您挖個冰淇淋,好好消解下暑氣。”

凝碧笑:“這些許小事哪用格格操勞?婢子去吧!”

寧楚格搖頭:“尋常日子,哪來許多大事?就這點點滴滴的小事裏,才處處彰顯用心呢。破丫頭別亂獻殷勤,耽誤了本格格對阿瑪的孝心。”

誠沒想到這茬兒的凝碧呆立當場,再不敢提代勞事。

看得德妃直笑:“這丫頭,小小年紀竟學得這般老氣橫秋。偏偏她童言稚語的,卻每出金句,真真發人深思。”

因為好人好在嘴上,好馬好在腿上?

胤禛微笑勾唇,愛女昔日的童言稚語回響在耳邊。讓向來有一說一的他都不由婉轉了些許:“虧得額娘不辭辛苦,多番教導於她。”

再沒想到還能從大兒子耳朵裏聽出奉承話的德妃勾唇:“哪有?”

“是這孩子生來便剔透,聰明、體貼又孝順。你跟烏拉那拉氏、李氏教養的也好。連帶著本宮這個當瑪嬤的,也跟著居中受益。”

雖然是因愛女之故,但終究被肯定了呀!

胤禛就,有點小開心。

等寧楚格快手快腳端了冰淇淋來,還能看到他眼角眉梢間滿滿的歡喜:“當當當當,寧楚格牌獨家秘制冰淇淋。絕對冰涼可好,美味絕倫,用過的人都說好。”

“阿瑪您嘗嘗?”

心情好了些許後,胤禛都有心情調侃愛女了:“寧楚格牌,確定不是王婆牌麽?”

“哎呀,當阿瑪的竟然打趣親閨女啊!瑪嬤,您快點給孫女做主,好生管管您兒子啊!!!”寧楚格‘嗚嗚嗚’地撲在德妃懷裏,假哭求援運用的極為熟練。

素日裏無限配合的德妃娘娘這會卻搖頭:“管什麽管呢?看你這丫頭叫囂得歡。實則真罰了你阿瑪,第一個跳腳的就是你這壞丫頭,本宮才不當那個豬八戒。”

“嘿嘿。”寧楚格笑著撓頭,一臉‘這都被您看穿的小表情’:“父慈子孝嘛!您別看阿瑪日常肅著臉,好像哪個借了谷子還他高粱一樣。”

“實際啊!阿瑪最是面冷心熱,上孝敬父母,下疼愛妻子兒女。忠心為國,兢兢業業。對我們姐弟幾個也處處上心,以身作則……”

數千字長篇大論式誇獎,聽得四爺臉都紅了。

德妃也忍俊不禁:“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阿瑪就是世上最好的阿瑪,沒有之一對不對?”

“嗯!”寧楚格果斷點頭:“生我者額娘,知我者瑪嬤!”

呵呵。

德妃撇嘴:“可你前頭還說,你額娘是世上最好的額娘,嫡額娘是天下第一的嫡額娘。便本宮,都是舉世無雙的好瑪嬤呢。所以你……”

這小巧嘴兒裏頭,到底還有哪句能聽?

“所以我!”寧楚格樂,很有幾分小誇張地指了指自己:“到底是積了幾輩子的德,才能把等閑人做夢都想擁有其中一二的親長們齊齊擁有了?”

“天呢,我一定是全大清最幸福的崽!”

德妃&胤禛以及在場所有人等:……

艱難忍笑。

穩穩過關後,寧楚格也不多廢話。直接從第一個孕婦出現,輕輕茶被神化。一眾貴人命婦齊聚永和宮,花樣碰瓷,啊呸!虔誠求茶開始,到祖孫倆不堪其擾,不得不托病躲避。

真真說盡了憂傷顧慮,連眾人此路不通,很可能將主意打到康熙頭上都沒忘了。

末了,小姑娘還蹙著眉頭,頗有幾分不安地道:“阿瑪可別覺得女兒吝嗇,或者懶惰。為自己清閑故,便連親長們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我,真是怕極了……”

“唯恐她們說著清脂減肥,實則還是諸多奢望。到時候希望落空,再反過來說女兒故意蒙騙。”

她雖憐惜那些沒有發揮空間,只能深居後宮、後宅。將能否綿延子嗣當成衡量人生成敗標準之一的女子,卻不打算受、也受不了被遷怒的苦。

遂早早把醜話說到前頭,並積極尋求阿瑪的援助。

醉心案牘一整天,還沒回府見福晉,以至於消息有些滯後的胤禛:……

忙向德妃投去征詢的目光,得到肯定後點頭,充滿安撫地摸了摸寧楚格的發:“放心,有阿瑪在。誰也甭想委屈,冤枉了咱們寧楚格去!”

“嗯嗯!”寧楚格笑著點頭,繼而皺眉:“那萬一,有人玩迂回戰術,從皇瑪法那邊入手呢?”

不是功臣之後,便是功臣本人。

最不濟也跟皇室沾親帶故什麽的,就不大好處理。為防阿瑪誤會,寧楚格還特特解釋了句:“那,不是女兒不相信阿瑪。實在是……皇命難違嘛,大清上下,都得聽皇瑪法的。”

胤禛笑:“那咱們就趕在她們前頭,跟你皇瑪法說明其中究竟。你皇瑪法天縱英明,知道根由後。保準不但不答應,還把那些個無理取鬧的罵到狗血淋頭。”

哇哦!

寧楚格歡呼:“跟瑪嬤說的一模一樣哎!這就是傳說中的母子連心麽?”

胤禛與德妃雙雙不語,空氣中有種名為尷尬的氣息在悄悄蔓延。

行吧,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兩個滿心想法都不說,任由誤會生疏將彼此越推越遠的想重新友好起來,也絕對不是一日之功。

對此有明確認知的寧楚格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腦袋:“還是得多讀書吖,這樣關鍵時刻才不會詞窮,更不會誤用。瞧我,就弄獐宰相了吧?”

“這根本就不是母子連心,是英雄所見略同嘛!”

再不防她能有這麽一下子的德妃驚呼:“喲,瞧這傻孩子實誠的。誤用就誤用,不恰當就不恰當唄!橫豎殿內都是你骨肉至親,哪個還能嫌棄你?”

寧楚格伸小手在她眼前擺了擺:“不不不,瑪嬤您此言差矣。”

“差在哪兒啊?聽我給您細細道來!”

“誠然,您與阿瑪都是孫女的至親。疼我,愛我,是世上對孫女最好的幾個人之二。嫌棄,您們肯定不會嫌棄我。但不能因為您不嫌棄,我就放松對自己的要求啊。”

“畢竟用詞不當,可是會詞不達意,甚至與初衷截然相反的。長此以往,鬧笑話還是小事,被誤解了就不好了。”

素來嚴謹,對別人要求高,對自己要求更高的胤禛點頭:“這話說得對,嚴於律己是好事。”

“嗯嗯!”寧楚格笑著點頭:“不過這只是最小的原因,更多的是。我想把自己的意思精準明確地傳達給瑪嬤跟阿瑪,不讓您二位有任何的誤會。”

“免得小誤會累積成大生疏,生生弄丟了兩個最疼愛我的長輩。”

“你呀!”德妃笑著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慣會撒嬌弄癡!瑪嬤終歸是你瑪嬤,難道會因孫女嘴笨不討喜就不疼了?”

寧楚格眉眼微彎,雙手托腮:“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我就是要撒嬌,撒嬌再撒嬌,讓瑪嬤每天都更疼孫女一點。等您最疼最疼的十四叔回來,這永和宮中也還照樣有我一席之地!”

“哎呀!”德妃作勢捂著鼻子,指著跟前伺候的幾個婢女:“你們去,四下找找。哪裏的醋瓶子倒了,本宮怎麽聞著這麽酸?”

“嗻!”幾個婢女齊齊福身,忍笑退下。

找不找得到醋瓶子的,可別耽擱了娘娘、貝勒爺與格格商談。

這閑雜人等一退下,德妃娘娘立馬就精明能幹了起來,哪還有半點剛剛的慵懶閑適?

原就嚴肅的胤禛也更正色地拱手:“敢問額娘是怎麽個主意?”

“簡單。”德妃瞇眼:“本宮將全太醫院醫術最好的幾位都招來了,讓他們聯手給輕輕茶做了個效果檢測。並要求他們為自己所出具的檢測結果負責,都印上自己的印,呈到禦前。”

能混到太醫院的,醫術未必最強,但一定最擅長明哲保身。

果然,德妃將自己的要求說完。原本對輕輕茶大加讚賞,懷疑它有某些意想不到效果的太醫也果斷閉嘴。轉而發揮自己的專業特長,將那三名孕婦的喜訊往醫學合理的角度上扯。

甚過度癡肥,以至於癸水不調。減肥後,一切正常,自然收獲佳音啊!

嗜酸辣冰冷等物,問題多多。

身體看著好,實則已如敗絮。喝了茶後,身體得到調整,也改掉了壞毛病。正是青春之年,哪有不易孕的道理?連五福晉為了省茶,硬邀五貝勒同飲,夫妻因此相處頗多都被德妃授意著寫上。

總之道理千萬條,身體好、年紀輕、跟夫婿相處多是繞不開的三條。

結論便是:輕輕茶是款物超所值的清脂減肥茶,對調理身體有一定功效。但絕沒甚助孕甚至益子方面奇奇怪怪的作用!!!

胤禛看著蓋滿了印章的輕輕茶效果檢測書良久,終於撩起袍子跪在當地:“兒子謝過額娘為寧楚格所做的一切……”

“少來!”德妃一個嫌棄的白眼過去:“本宮是疼自己親孫女來著,用你狗……多此一舉地道謝?”

剛剛寧楚格那番話,多少還是給德妃心上留下了些微印記。

讓她收回了那到了嘴邊的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好好的氣氛說僵就僵,寧楚格還能怎麽辦呢?

趕緊笑嘻嘻拉住德妃的手,小潤滑油乖巧上線啊:“哎呀,瑪嬤,您這就冤枉阿瑪了不是?他哪裏是多此一舉,分明是滿心感動無從訴嘛!”

“肯定特羨慕孫女兒,有您這麽個舉世無雙的好瑪嬤。他小時候,就沒有如此幸運。”

正跪在當地,起來也不是,不起也不是。無限尷尬中的胤禛垂眸,到底順著愛女的力道起身。並訕訕拱手:“兒子不擅言辭,讓額娘誤會了。”

德妃:……

就很想說也不怪你,本宮也是個急脾氣。可話到嘴邊滾了好幾滾,硬是說不出來。

只蹙著眉頭,冷著臉,狀似不經意地嗯了一聲。

隨即就火速轉移話題:“這太醫院名醫聯名出的檢查結果,本宮再手書一封。將此間種種悉數寫給皇上,快馬送去可行?”

打小報告什麽的,這個她可熟!

“保證說盡那些人的荒唐無理,道盡咱們寧楚格的辛酸委屈。讓你皇阿瑪看後惻隱之心大起,從根上掐滅那些荒唐苗子。在這之前,本宮便多裝些時日的病。”

“清凈自在地待在永和宮裏,免得被那幫沒臉沒皮的賴上門蹭飯。”

想起這個,德妃就氣:“一個個的好歹也是皇室妃嬪,卻連點臉面都不要。明示暗示都不管用,專門踩著本宮用膳的時辰。尤其翊坤宮那姐妹倆,簡直無恥之尤!!!”

寧楚格倒對美貌爽朗,出手也超大方的宜妃娘娘感觀良好。

見德妃咬牙,她還趕緊伸小手手幫忙拍背:“瑪嬤不氣不氣哦!宜瑪嬤雖蹭了咱幾頓飯,但每次都金銀珠玉的。孫女兒的首飾匣子都快裝滿了,這波不虧。”

???

孫女竟然為區區小利……

德妃擰眉,到底沒好說甚打擊孩子。只從今日開始,有意無意地花樣賞賜。寧可掏空自己為數不多的私房,也絕不讓寶貝孫女為對家些許金銀俗物給折了傲骨。

堂堂皇家格格,像酒樓裏廚子似的,甚阿貓阿狗都敢指使她下廚。

聽說老九那個不著調的,還試圖跟她乖孫合夥???

簡直荒唐!

電光火石間,寧楚格哪知道自家瑪嬤竟想了這許多呢!她啊,只乖乖巧巧研墨,伺候瑪嬤給皇瑪法寫信。時不時與她交頭接耳,給出點小主意。

等德妃寫完後,她又吹幹墨、折好放在信封裏,用石蠟封好。交到她阿瑪胤禛手裏,讓他奉命親自送到聖駕面前。

咳咳!

雖然有點小題大做,可德妃娘娘掛念孫女,都已經一股急火病倒了不是麽?正萬般不適的時候,還惦念著小孫女,囑咐兒子一定要將信親手送到皇父手裏。

當兒子的若不遵從,豈非不孝?

橫豎聖駕已經在回鑾的路上,不日便到。他再等上兩日,正好完成任務的同時,恭迎聖駕於京郊。只……

胤禛拱手,肅容正色:“只這麽一來,倒委屈了額娘,又是裝病又是白擔了個任性的汙名。”

德妃渾不在意的擺擺手:“這有甚?只要你皇阿瑪認定了本宮舐犢情深,關心則亂,旁人再如何不也枉然?橫豎本宮膝下有兩子一女,地位穩固。那起子賤婢背地裏酸上天,見面也得乖乖行禮,尊本宮聲德妃娘娘。”

這話,胤禛簡直沒法接。

倒是寧楚格歡笑鼓掌:“好颯啊,瑪嬤好像個威風凜凜的女將軍!”

德妃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就你油嘴滑舌會說好聽的。”

寧楚格笑著往她懷裏靠了靠:“哪有?孫女字字真心,我發誓言!否則的話,就罰我安生待著,半月不準進廚房。”

德妃:你那是自罰?那是在罰本宮與弘暉!!!

不過娘娘嘴饞,實不好與外人道。

德妃只慌忙攔住:“別別別,小小年紀亂發什麽誓呢?本宮又沒說不信你!”

寧楚格笑:“嘻嘻,就知道瑪嬤最好了。”

“那,這麽好的瑪嬤,明兒可以來一盞楊枝甘露麽?咳咳,非是本宮嘴饞。實在你這孩子孝順,怎麽也攔將不住。既然怎麽都要辛苦,不如選個做慣了的?”

“最起碼輕車熟路。”

德妃娘娘笑著補充,萬分慈愛的樣子。可……

寧楚格早就把楊枝甘露的技能掌握了,亟待擴充菜譜,熟練新技能。哪兒願意老做覆習題呢?

是以,德妃十次要求下,竟有七八回得不到滿足。

久而久之的,竟萬般惦念。逮著點機會,就要為自己爭取下,絕不放過任何機會。

她習以為常,自然不覺得有什麽。初初看到的胤禛簡直要瞎了一雙眼,腦海中無數次回憶起她老人家義正辭嚴,不許寧楚格沈迷廚藝小道的場景。

虧得桂嬤嬤及時來報,說福晉到了,才讓如小孩般討價還價的祖孫倆停下來。

回內室躺著的回內室躺著,狠狠兩把把眼角揉紅的把眼角揉紅。

積極為蒙騙,啊呸!是迎接烏拉那拉氏做準備。

片刻之間,剛剛神采飛揚的愛女就變成了蔫秧小白菜。脆弱中帶著些微堅強地跟福晉福了福身:“女兒見過嫡額娘,給嫡額娘請安。”

看得胤禛一楞一楞的。

就,再也沒想到愛女竟是個小戲精系列。

烏拉那拉氏聽到自家爺吩咐,急匆匆而來。心裏本就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腦補了一路,現下看到寧楚格這樣,心中直接咯噔一聲。

語氣中不由帶了滿滿的急切:“好孩子莫哭,跟嫡額娘說說,瑪嬤現在如何?太醫怎麽說?需要用甚藥,又幾時能好?”

名為臥床,實則就在門口偷聽的德妃頷首:嗯,這媳婦雖然是先皇後選的,半點沒容她插手。

但性子溫婉大氣,手段圓融。德容言功無不出眾,家世也拿得出手。便自己與老四不尷不尬的,有意與她保持距離。也從未見她有半點怨言,還處處關心體貼……

德妃越想越覺得滿意,自然也就不吝嗇幫著刷個賢名。

咳咳!

雖為保持婆母莊重,不好讓兒媳知道自己裝病種種。但可以另外安排房間,讓她好吃好喝地,每日裏待上半天對不對?

回頭甚錦緞、點心地賜些個。

人多的場合誇一誇,誰又能否認得了四福晉的孝順呢?

烏拉那拉氏:……

就侍了史上最簡單輕松的疾,撈足了好名聲。

只明裏暗裏打探消息的有點多,除了德妃娘娘病情怎樣,何時能痊愈外?都想知道她這波到底付出了什麽,才讓連兒子都不大稀罕的德妃娘娘陡然間對她如此擡舉?

什麽都沒付出,同百思不得其解的烏拉那拉氏:……

只微笑著將德妃奉承了一遍又一遍。私底下卻把功勞什麽的,都記在了寧楚格身上。

畢竟跟德妃婆媳了許多年,弘暉都八歲了。可從沒見她老人家對自己另眼看待過,不毒舌嘲諷,吹毛求疵下,已經殊為難得了。倒是寧楚格被時不時接進宮後,府上跟永和宮的關系大為緩和。

連弘暉都沒少跟著被照顧。

感念這份情的烏拉那拉氏自然投桃報李,不但對寧楚格千好萬好。便連李氏偶爾的小囂張,小性子都頗有包容。嚇得李氏暗自琢磨,總覺得著福晉在憋什麽大招。

遂小心謹慎,誓不給對方留任何把柄。結果竟意外的,讓整個四貝勒府的氣氛都平和起來。

讓胤禛很是享受了幾日妻妾和美的快樂,才終於帶著那信件飛馬趕往京郊。

而此時,已經認準了輕輕茶有奇效的王妃、福晉們已經等不及德妃病愈,開始從自家爺身上想法子。爺們在京城的,就慫恿他們接駕的時候跟萬歲爺提一句。

隨扈巡幸塞外的,就趕緊快馬送信去。讓他們覷著萬歲爺哪日龍顏大悅,趁機提一提。

都知道康熙雖小心眼,但卻以仁皇帝自居。

大手大腳著。

咳咳,能一聲令下,由著滿朝文武將國庫借光的主!又哪裏會舍不得幾罐子茶?

理論上確實這樣,可……

誰讓德妃娘娘高瞻遠矚呢,早早就將輕輕茶送到了禦前。

連著兩個多月用下來,不但身形好、氣色好,連臉上早年見喜時落下的麻子坑,瞧著都淺淡了不少。粗大的毛孔也在漸漸縮小,整個人看著都年輕了不少。

讓他果斷放棄了甚明前龍井、雨前毛尖的,悉數換上了輕輕茶。

簡直愛若珍寶。

最初,有那麽一兩個開口討要的,他還能笑著說難得遇到同好。等回京便命胤禛府上的二格格多炒點,與愛卿分享。人數一多,他這態度可就有些敷衍了。

這會子胤禛京郊親迎,剛上了龍輦,奉上德妃親手所寫書信。他快速禦覽過後,直接擰眉:“你說這茶,別個炒茶師傅、積年的老廚子都弄不來?”

“有材料、有方子,你們二格格手把手教都不行?”

“是!”胤禛苦著臉:“兒子前前後後,可踅摸了不少人學習。就惦著讓這等好物能流傳開來的同時,別累壞了孩子。結果……”

“個頂個的只得其形,最高只得其半數的效果。用來清脂減肥效果都差強人意,更別說是其他了!”

“眼見那茶的效果越傳越邪乎,上門的人越來越多,個個不見茶不罷休。額娘無奈,只得托病閉了宮。倒不是舍不得那點子茶,只舍不得孩子勞累。也怕大家過分迷信輕輕茶,所願落空遷怒於人……”

橫豎皇阿瑪禦宇多年,便人不在宮中對宮中的掌控力也不會弱一絲半點。

索性胤禛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原原本本說出來。

康熙聽後,果然臉上的笑紋又深了些:“你這小子,就這麽直來直去的,也不知道潤色些?”

胤禛拱手:“倒也不是不會,只……”

“自家父子爺們兒的,弄那些個虛頭巴腦的作甚?橫豎兒子的忠誠坦蕩,便不說,皇阿瑪也知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這王土上的事兒,又有什麽瞞得住皇阿瑪呢!”

“哈,怪道說三日不見,即更刮目相待。才三個月而已,朕的四阿哥竟嘴甜了不少。”

胤禛雖被打趣的俊臉微紅,卻再次驗證了女兒所說:沒有人不愛聽好話!!!

遂再羞,也還一臉認真地道:“皇阿瑪說笑了,兒子信佛的,從不打誑語。從小,您就是兒子的榜樣。連學歷代史書,聽先生講歷代先賢的時候,心裏都不以為然著。”

“覺得甚唐宗宋祖,秦皇漢武的,都比不上爺的阿瑪!縱觀史冊,幼年被架空的皇帝不知凡幾,但能完美翻身,清除一切掣肘。文治武功,一手創建康熙盛世的,舍爺阿瑪其誰?”

沒有人不愛聽好話,尤其是平日裏惜字如金,從不打誑語之人口中的好話。

絕對效果奇佳,甚至能讓被誇者信以為真。

此刻,康熙就是那個被誇的。

只各種心花怒放,拼命想壓抑上揚的唇角,讓自己矜持點。反覆交代胤禛謙虛點,別被誤會了跟賣瓜的王婆有甚親緣。卻絲毫不懷疑,還隱隱覺得四兒子特別的有眼光。

不等他開口,再把話題轉回到輕輕茶上。康熙自己就先做出了保證:“你放心,沒有人求到朕面前便罷,若有。朕肯定細問問,好生替寧楚格那丫頭辟謠。”

“一個個的該求醫求醫,該用藥用藥,少把主意往孩子身上打!寧楚格是朕親封的多羅格格,甚阿貓阿狗的都有資格讓她下廚房?”

可不就是!!!

胤禛心中瘋狂點頭,大呼皇阿瑪果然英明。

只不料還不等他磕頭,代女兒謝過隆恩呢。皇帝老子又轉了話鋒:“當然能求到朕面前的,哪個也不是泛泛之輩。悉數拒絕顯得不講情面是其一,也容易讓他們更迷信輕輕茶的效果……”

好一番侃侃而談,連唯恐君臣離心的話都用上後。

康熙才道:“不如以輕輕茶工藝繁瑣、原料精貴、制作頗難為由。定個兩千兩一罐的價格出來,每月限購個幾十上百罐,售完為止。”

這,就是德妃根據寧楚格意見所寫。防備皇上大方成性,一言不合送她寶貝孫女做炒茶女工。

如此,便炒茶,也非無償勞動。

可她們祖孫倆神神秘秘的,寫信時不讓他靠近半步,寫完又趕緊用火漆封了口。胤禛哪知道自己送來的信中,還藏著這麽顆炸/彈呢?

聞言忙不疊跪下:“不可,萬萬不可。如皇阿瑪所說,寧楚格是皇家格格。身份尊貴,怎能……”

“怎能自甘墮落,行此商賈賤業,與民爭利???”

“不可,萬萬不可!!!”

康熙重又展開信紙,果然看到上面清晰寫著老四必定會有的反對,與這般做的種種好處。

德妃甚至有寫,寧楚格提議,她個小姑娘家家沒甚花銷,用不了許多錢。願意取十分之九獻給封她做多羅格格、給她俸祿的天下第一好瑪法。

讓他銀子多多心不慌,更能放開手治理大清的錦繡河山。

康熙開懷大笑的同時,也真真把寧楚格記在了心裏。

將信紙往四兒子手裏一塞:“瞧瞧,你自己好生瞧瞧。虧你讀了許多聖賢書,竟不如你額娘跟閨女來得知道變通。商賈怎麽了?雖然朕重農抑商,但那是為防百姓重小利廢農桑,動搖國本。”

“事實上,大清江山若想蒸蒸日上,士農工商缺一不可!!!”

好一番宣講,將胤禛訓到啞口無言後。

康熙才略有些得意地道:“再者哪裏與民爭利了?人寧楚格這輕輕茶全大清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堂堂多羅格格親手,還想便宜?”

胤禛:……

就有滿心不讚同想要說給皇阿瑪聽,偏康熙確定宮中朝堂一切正常。他急吼吼過來就為了這麽點子事後,直接讓他跪安了。

拒絕多聽哪怕一個字兒!

而他前腳剛被攆出來,後腳就被兄弟們團團圍住。你來我往的各種試探不休。完事兒還都湊上前來,討要輕輕茶。

是的,全部。

便胤衤禺、胤祿兩個還未婚,也都表示想要兩罐。借花獻佛,送給額娘。

聽說了輕輕茶可以助孕的說法後,太子更大手筆地要了十餘罐,要把滿毓慶宮妻妾都安排上!

胤禛:……

就想一個滾字送給在場的兄弟們。

但他忍住了,只優雅拱手:“對不住,非是胤禛吝嗇。實在關於輕輕茶,皇阿瑪自有安排。胤禛不敢擅自做主,各位兄弟們若有需要,便問他老人家吧。”

???

這話一出,甭管真假,兩個小的是怯了。胤禎心裏有底,知道額娘不會虧了他。十三對四哥深信不疑,果斷不去碰壁。

倒是求嫡子若渴的太子與想著給兒子調理身體的直郡王想也沒想地,覷著休息的空檔便找上了康熙。

雙雙不幸,成了寧楚格的前排顧客。

而此時,寧楚格還對皇瑪法的給力一無所知。

她正皺著眉頭,跟德妃娘娘打商量:“橫豎瑪嬤都已經稱病這麽久了,何不善始善終?孫女自己調制的妝粉,保證自然、透氣又舒服。”

“不會對肌膚產生任何傷害,也絕不露任何破綻,誰都不會懷疑您這大病初愈的真實性!”

“孫女的水平,瑪嬤還不信?”

“信信信!”德妃笑著點頭:“不信誰,也得信咱們寧楚格啊。瑪嬤啊,就單純地不想用!橫豎咱們信中都已經寫明,你皇瑪法也知道我是托病謝客而已,那還做甚要往醜裏打扮?”

又不是在承乾宮當官女子,一心惦記出宮與家人團聚的時候。

寧楚格:……

就還想再勸勸,無奈娘娘不想聽,更不想低調。

按品大妝。

身穿朝袍,頭戴赤金嵌寶的鈿子。其下用領約、彩帨、朝珠等。看著便威儀赫赫,風華盡顯。大段的溢美之詞湧入腦海,都不用寧楚格怎麽組織語言,就能吹出一連串高水平的彩虹屁。

只……

過於神采飛揚,不怎麽大病初愈。

對此,德妃只一句山人自有妙計對寧楚格說。話落就把人按在了妝凳上,換了新裁的衣裳。簡單修飾了下眉形,疼得她嗷嗷叫:“怎麽就不能用刀片刮了?非這麽殘忍的連根拔起!”

“因為這樣更安全,也更漂亮。”德妃笑,親手為她戴上一耳三鉗的東珠耳環:“你這丫頭樣樣都好,只太憊懶了些,從不肯在妝容上精心點。”

“若本宮不看著,你怕是連迎接聖駕這等大事都能含糊過去。”

被這麽折騰了一番,寧楚格其實更想在宮外,當她四貝勒府上平平無奇的庶出小格格。

根本撈不著接駕。

最多趕上阿瑪隨扈時,在府門口等上一等。

不過這等不知好歹的肺腑之言,她可沒敢說出口。否則瑪嬤非戳她那額頭,說大伯家的四個姐姐盼著惠妃娘娘這般慈愛都盼不著!

耗時良久,終於捯飭好。

祖孫倆坐著滑竿就到了宮門口,彼時絕大部分宮妃都已經準備就緒。離得好遠,寧楚格就依稀聞到了股子硝煙味兒。

果然,她隨著德妃剛找到位置。

後宮顏值絕對前三,素來爽朗活潑的宜妃娘娘就先喲了聲:“數日不見,德妃這姿容更勝以往啊!不是聽說病了?還唯恐姐妹們過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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