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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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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跑到前面去了。

蕾拉和斯內普走在後面。他們離城堡越來越遠,周圍也越來越寂靜。陽光與草地,遠處幽深的禁林裏仿佛傳來了怪獸的嗚咽聲。

雖然像這樣挽著手散步也不錯,但蕾拉還是出於禮貌起了個話頭,她問候他道:“您最近還好嗎?”

“托您的福。”斯內普冷淡的說。

她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在看著前頭的布蘭迪和威爾森,他們和家裏的貓狗圍在一起,蹲成了一個圈。

他們走近,看到布蘭迪正在專心的挖一株小草。

“媽媽,這是蒲公英嗎?”她捧著這株還帶著泥土的小草說。

蕾拉只用過幹燥後的蒲公英,一時沒有認出來。

“是的。大概是鳥兒們帶過來的。”斯內普彎下腰,布蘭迪站起來,舉高雙手給他看,她這麽乖巧,斯內普似乎是溫和的笑了下,還輕輕摸了下她的頭。

“這就是蒲公英,它還小,這裏的氣候不太適合它生長。有的鳥兒們會吃它的種子,大概是混在鳥糞裏才在這裏落地生根的。”他就好像在給學生上課,她算是明白他根本不會討人喜歡,哪怕是討孩子喜歡。一見面就說小女孩采回來的野花野草是從鳥糞裏長出來……

布蘭迪倒是一點兒都不在乎,她用濕潤的泥土包住草根,小心翼翼的放進手帕裏準備帶回家種種看。

“它有什麽作用呢?”她不認生的直接問斯內普。

“可以做波恩燒傷治療劑。”他還真的回答了。

蕾拉從剛才起就插不進去話,她光顧著驚訝了。布蘭迪轉頭看她,她連忙說:“一種桔黃色的藥膏,味道有點刺鼻,不過用來治療燒傷很有效。”

她不動聲色的把布蘭迪牽回來,告訴她蒲公英還能做很多種藥。

“還能做斯達姆克達,你吃過的對不對?”她說。

布蘭迪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那天我吃了太多的蛋糕和冰淇淋然後肚子痛,喝的那個藥嗎?”她惡心的吐出舌頭說,“它很難喝。”

兒童用藥的口味已經經過調整了,要是成人藥只會更難喝。

蒲公英算是常用藥,很多藥劑裏都是必不可少的成分。

托她在聖芒戈藥劑室的福,她知道了很多種常用藥的做法。足夠她一路說到獵人的小屋。

之後的路上,她帶著兩個孩子走在前面,斯內普跟在後面

她偶爾回頭看他一兩眼,想看他介不介意被人冷落。但平時總是把怒氣掛在臉上的斯內普,這次卻好像從頭到尾都沒生氣。

海格的小屋非常高大,足有三層樓那麽高。它座落在禁林的邊上,旁邊還曬著他在禁林裏抓回來的兔子、野雞等獵物。

看到‘小屋’,斯內普就不肯再往前走了,他站住說:“我就不去品嘗海格的茶點了,那麽。”他沖她點點頭就要轉身離開,她叫住他,“斯內普。”

他站住。

她對布蘭迪和威爾森說:“你們在這裏等一會兒。”

海格好像不在小屋,他可能去禁林裏了。布蘭迪和威爾森都點頭說:“沒關系,媽媽,我們可以在周圍走一走嗎?”

小屋後有一大片的南瓜田,可能是海格自己種的,還有很多萵苣。蕾拉看了一眼,覺得這裏不會有什麽危險,就點頭說:“不能跑到媽媽看不見的地方,帶著查理士。”

查理士是只很聰明的小狗。它在家裏時從來不叫,只有碰到陌生人時才會叫。

布蘭迪和威爾森手拉手去南瓜田裏冒險了,走近才發現這些南瓜全都大得嚇人,快跟他們一樣高了。

蕾拉確實孩子們玩得很開心,這才走到斯內普身邊。

他等了半天也不見不耐煩,沒想到他的耐心現在這麽好了。

她有種感覺。

當周圍沒有別人時,他其實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膚淺易怒。

“謝謝你送我們過來。”她說,一邊看著不遠處的禁林邊緣,“我對這裏不太熟。”

“呵呵。”他冷笑,斜過來一眼說:“托馬斯,我對你的感覺毫不關心。也不想知道你的想法。”

她看著他。

“你為什麽不坦白點兒?”他說,“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你高明的玩弄著人心。可我不是那些愚蠢的男孩。”

“你想用這種方式欺騙我,招攬我,讓我像只小狗那樣在你的裙子底下汪汪叫嗎?”

“我從來沒這麽想過。”蕾拉打斷了他的話。

好吧,看他的神情,大概她的做法對他來說確實是種冒犯。如果他希望她坦白,那她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我被您吸引著。”她坦白道。

斯內普冷笑:“顯而易見。”

“而我知道您不會相信。”她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您也不會接受我的追求。您告訴我,我能給您送情書嗎?您會在讀過後大肆嘲笑我嗎?”

斯內普不說話了,老實說他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而且,面前這個女人完全不像是在向他求愛。

她簡直是來找他決鬥的。

“我只能這麽做。”蕾拉仰起頭說,“找各種理由出現在您身邊,給您寫信。我不可抑制的想靠近您,卻只能選擇這種方式。”

斯內普平靜的就像這是在聊著別人的事,他點頭說:“如您所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您完全可以不理我。如果向我求愛讓您這麽痛苦的話。”他哂笑道。

“愛神的箭射中了我的心,它不再聽我的使喚,只想回到您的身邊。”蕾拉用詠嘆調低聲唱道。

她笑了下。

兩人之間剛才那種箭拔弩張的氣氛不見了,就好像一陣輕風吹過,兩人只是開了個玩笑。

斯內普低下頭笑了兩聲,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那麽親愛的小姐,您為什麽不想一想,讓我不敢相信您的求愛的原因到底是什麽?”斯內普看著她,半真半假的說:“我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巫,沒有錢,長得並不英俊,也沒有優雅的風度與談吐。是什麽使我能吸引到像您這樣的一位小姐呢?”

他的目光直刺人心,好像能翻出她心底最隱秘的秘密。

她知道自己確實在隱瞞著什麽,因為被他這麽質問之後,她竟然有些心虛。

但現在最可笑的是她竟然想不起來她在隱瞞的事。

如果她不知道,那就當沒有這回事。

蕾拉反問他:“如果我愛上的人是個乞丐,我也需要向他解釋愛上他的原因嗎?”

“您認為乞丐對您的愛會感激涕零、趨之若鶩,卻沒想過就算是乞丐也有不愛您的自由嗎?”他說。

“況且……”他走近她,而她發現自己的心跳一點都沒有加快的跡象,她平靜的就像走到她身邊的只是一個普通的陌生人。

他在她耳邊說:“托馬斯會愛上一個一無所有的乞丐嗎?”巫師中最著名的投機者,他們從不做賠本生意。

——她對他的愛,只會源於利益。只是,那可能是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卻早就被這位小姐看出來的,他的價值。

斯內普走後,海格就從禁林裏回來了。他去查看禁林裏動物們的棲息地有沒有變化。

“蕾拉!沒想到你會來看我!”海格是個大塊頭,很大很大,布蘭迪和威爾林幾乎可以坐在他的手掌心裏。

看到這麽個大個子,布蘭迪和威爾森都驚喜的哇了一聲。

海格打開門請他們進去。他還看到了威廉一世,“真是個漂亮的小家夥。”他拿出新鮮的大老鼠請威廉吃,聽說她把威廉的兄弟送給了韋斯萊家也很高興,“他們家都是好人,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布蘭迪和威爾森都對海格很感興趣,他們還問是不是因為他個子大,所以他種的南瓜才這麽大?

海格低沈的呵呵笑著,他眨著黑甲蟲般的眼睛,悄悄對布蘭迪和威爾森說:“這是個秘密。”他說在萬聖節時會送幾個大南瓜給他們,“這些是我給學校種的,到萬聖節時它們會長得更大。”

他還送了布蘭迪和威爾森一些獨角獸的尾巴毛,“這是它們送給我的。因為我會替它們趕走棲息地裏不受歡迎的家夥。”

海格的手出乎意料的相當巧,他把獨角獸的尾毛搓成了繩子,拿給布蘭迪和威爾森:“把它們帶在身上,會給你們帶來好運的。”

布蘭迪和威爾森都很高興,回到家裏後,布蘭迪趕緊把那株蒲公英種到了花盆裏,威爾森聽海格說了很多禁林裏的事,回來後就去翻他的書櫃了。

“媽媽,你跟斯內普先生談得好嗎?”蕾拉在幫布蘭迪種花時,她問她說。

“我們很好,寶貝。”她輕輕親了下她的額頭說。

布蘭迪放心了,因為她從沒騙過她。看著她小心翼翼的翻土,害怕傷到蒲公英的根,認認真真的把它種下去。

蕾拉嘆氣,可能她還是有點沮喪的吧?

她自認為高明,卻早就被人看穿了。男女之間的暧昧就是在不說破的時候才有用,可她沒想到斯內普竟然會這麽直接的揭穿她。

他就差直言她有針對他的陰謀,而他絕不會上當了。

其實她的心裏也有猶豫,這是她舉棋不定的原因嗎?每回想去找他,卻總要找理由,如果他回應了呢?她會歡樂的投入他的懷抱嗎?

蕾拉想了一下就覺得不可能那麽順利。

她從來沒想過,如果斯內普真的愛上她了。那她會接受他,跟他結婚嗎?然後呢?讓他住到托馬斯家裏來?介紹布蘭迪和威爾森跟他認識?

斯內普的話既殘酷又冷漠,她也發現她自己的問題。

就算她在說著愛上斯內普的同時,卻從來沒想過兩人的將來。

難道她就打算這麽一直跟他暧昧著?

她對他的感情到底有多少是緣自男女之間的吸引?還是因為在她的猜測中,他是布蘭迪和威爾森的父親?

在這樁愛情裏,功利的到底是誰?是不停追問為什麽會愛上他的斯內普。

還是……她呢……

聖芒戈的藥劑室裏,喬接班時嚇了一跳:“蕾拉,你的黑眼圈可真嚇人。需要安眠藥嗎?”

“不用。”蕾拉打了個哈欠,她已經連續一周失眠了。斯內普的話讓她不得安寧,她竟然覺得羞恥。

今早對著鏡子,她質問自己,難道她變成了一個玩弄感情的女人了?

可如果真心去愛上斯內普,她又會得到什麽呢?

在沒有準備好之前,她實在不敢把自己的心放下去。

她看著手裏的交班清單,問喬:“那兩個病人出院了嗎?”

“還沒有。”喬攤手。上周有一對兄弟在酒後互射魔咒,一只現在變成了鹿,一只變成了大號的比目魚。三天前他們還能睡在床上,現在他們倆的病房一半變成了草地,還有個木樁用來栓住鹿,免得它跑到聖芒戈外的草地上去。另一半則住在了游泳池裏。

“變成魚的那家夥要求出院,他說他從來沒這麽自由自在過,再也沒有人能管住他了。他的女友來看他,結果這家夥說他寧可做一條魚就是為了能離開她。”喬說,那天魔咒傷害科的半條走廊都堵得水瀉不通,那位病人的女友氣得要用切割咒給他開膛破肚,說要把他做成菜請鄰居吃。

蕾拉不自禁握緊了手中的羽毛筆:“……”

中午,她從餐廳回來後,想著午休時間不會有人去藥劑室,就拐到了魔咒傷害科。

“嗨,蕾拉。”護士沖她招手。

蕾拉問起那兩個病人,護士帶她去病房,說:“哈特治療師說要等他們完全變化之後才能開始治療,這兩人當時用的魔咒失敗了,但變型成功了。所以要等他們完全變成鹿和魚之後,再想辦法解咒。”

在走廊的盡頭,病房被擴大了兩倍。一半變出了及膝的牧草和矮灌木,上面還有黑色的樹莓。另一半則是游泳池,那條比目魚就沈在水底,看到護士進來後,他浮上水面,滑到淺灘處,開口說:“嗨,能幫我拿幾條活魚來嗎?一個人游泳好無聊……”

護士沒好氣的說:“你是個巫師,弗蘭德先生,治療師說過讓你多想想你是個巫師,你想完全變成一條魚嗎?”

弗蘭德先生悲傷的滑下去,沈到了水底。

蕾拉走到池邊,對他說:“為什麽不想想你的家人?你的女友?你愛他們不是嗎?”

弗蘭德先生沒有說話,但他顯然不喜歡這個話題,因為他游到另一邊去了。

“小姐,別管他了,他就是個懦夫。”病房另一邊的草地上,那頭鹿甩著他短短的尾巴說,他站起來顯擺了下他雄壯的身姿和那副大鹿角,揚著頭對她說:“小姐,到這邊來,這裏的樹莓很甜,你可以采一些,你想騎到我身上來嗎?”

護士還要工作要忙,她笑著悄悄告訴蕾拉:“別被帝勒先生騙了。他是個花花公子,我們栓住他是因為他總到走廊裏去騙年輕的護士和病人騎到他身上,還想馱著姑娘們逃出去。”

“他也不想變成人了?”蕾拉驚奇的問。

護士聳聳肩:“你可以直接問他,他會毫不隱瞞的全都告訴你。還會說服你跟他一起走呢。”

護士出去後,蕾拉坐到了草地上,帝勒先生熱情的請她品嘗樹莓,還問她想不想靠到他的背上。

“我可以臥在你身後,你可以靠到我身上來。”他說。

說起為什麽不想變成人,帝勒說:“當我是一頭鹿時,整個草原和樹林都是我的家。我寧願當鹿,這樣我就不用再跟爸爸和媽媽住在一起了。”

蕾拉更想知道弗蘭德的事,她問:“他為什麽跟他的女友生氣?”

帝勒對兄弟的事不感興趣,他敷衍道:“沒什麽大不了的。這都是因為弗蘭德太懦弱,他總覺得佛萊莎會愛上他是件不可思議的事,他說他工作不好,賺得錢不多,沒有朋友,他還是個地中海,他不停的問佛萊莎為什麽愛他,他說佛萊莎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他悄悄湊到蕾拉的耳朵邊說:“他一直覺得佛萊莎早晚會拋棄他愛上我,還說我一直在勾引佛萊莎。”

蕾拉摸了摸他的鹿臉,說實話,他現在真的挺可愛的。除了還能說人話外,他看上去跟一頭鹿一模一樣。

帝勒不停的用他的長吻去碰蕾拉的面頰,伸出長舌舔她的耳朵和脖子,逗得她不停的笑。

他還在裝傻:“美麗的姑娘,你說,我會這麽做嗎?”

“我想你會。”蕾拉抱住他的頭,不讓他再搗亂,這家夥真是討人喜歡。不知道他是人的時候長成什麽樣,不過他做一頭鹿時真的很在行。怪不得治療師會把他栓起來,她猜他真的能騙到姑娘跟他一起走。

蕾拉站起來,拍掉裙子上的草屑,她問帝勒:“你覺得是弗蘭德太懦弱?”

帝勒倒是沒有糾纏,他臥在那裏,甩著尾巴說:“他不敢去接受佛萊莎對他的愛,他就是個膽小鬼。我猜這下佛萊莎應該相信我的話,會離開他吧……”他話音未落,弗蘭德從游泳池裏猛一甩尾,一道水註潑向帝勒,把他淋了個透濕。

帝勒猛得站起來,四蹄亂踢想跑,卻因為被栓住而動不了:“該死!弗蘭德!你瘋了嗎?”

弗蘭德拼命往帝勒身上甩水,他都快從池子裏爬到草地這邊來了,他憤怒的大罵:“帝勒!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打佛萊莎的主意!我要宰了你!!”

“哈!你想用水淹死我嗎?你潑吧!我一點都不怕你!”帝勒拼命嘲笑弗蘭德,正張著嘴大笑卻被水潑個正著,連著打了六七個噴嚏。

蕾拉早就跑出去喊治療師了,等他們回來時,病房裏已經亂成了一團。

哈特治療師大發雷霆,先用束縛咒把弗蘭德綁在池底,再用石化咒讓帝勒保持踢腿的矯健身姿,他對護士說:“叫他們的家人來!我受夠了!讓他們把他們帶回去!等到什麽時候他們不會說人話了再送來,我再給他們治療!!”

離開一團亂的魔咒傷害科,蕾拉回到藥劑室。整一個下午都沒有人來找她,今天的病人倒是出乎意料的少。

她看了看月球儀,快到滿月了。按照約定,她該開始做狼毒藥劑了。

在磨龍蛋殼的時候,她想起今天見到的弗蘭德。聽了他和他的女友的故事後,她本以為自己可以想通一些事,因為弗蘭德的話聽起來跟斯內普太像了。

但她發現那對她沒什麽用。

因為在她和斯內普之間,膽小的人並不僅僅是斯內普。

如果說斯內普是因為不自信才不敢接受她的愛。

那她就是害怕得不到期待的回報而不敢付出她的愛。

這才是她一直保持著跟斯內普的距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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