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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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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茲的雪還沒有化。

學生們還沒有回來,城堡竟然像是沈睡了般,只能聽到風穿過禁林的呼嘯。

這是個寧靜的好地方。

斯內普深愛著霍格沃茲,這是他的家,這個地方救了他兩次。一次,是他入學時,他覺得自己開始長大了,變得有力了,不再是個小孩子了。

第二次,是他陷在腐臭的沼澤裏,渾身惡臭。這裏收容了他,讓他可以重新活得像個人。

不過他更喜歡沒有學生的霍格沃茲。如果真能永遠不開學,那這裏就是天堂了。

斯內普踏出壁爐,他的辦公室裏還跟他走的時候一樣。

擺在桌子上的坩堝還在咕嘟嘟的冒泡,他走過去看了看,坩堝裏的魔藥正散發著煮過頭的萵苣的味道,坩堝上方彌漫著淡紫色的煙霧。

熬得不錯。他滿意的點頭,坐下喝了杯咖啡,休息了下才準備去見鄧布利多。

他對著壁爐喊,鄧布利多很快出現在壁爐裏,他的腦袋像一個浮在綠色火焰中的埃吉拉長毛烏龜蛋,這種蛋殼上的毛可以幫助蛋進行偽裝,能保護蛋不會被鳥從地裏挖出來吃掉。據說有的鳥在硬吞下蛋的時候會被蛋殼上的長毛給塞住喉嚨噎死。

生命的智慧。

壁爐裏的鄧布利多說:“你回來了?我在辦公室等你。隆巴頓他們還好嗎?”

斯內普:“只要一顆巧克力就能讓他們像小孩子一樣快樂起來。是的,他們非常好。”

早在1981年他剛回到霍格沃茲時,他就主動提出過可以給隆巴頓夫婦治療。這兩人都是被鉆心咒折磨瘋的。雖然巫師中的瘋子不少,但大多都還擁有神智。事實上,他還沒有見過被鉆心咒折磨瘋的巫師。

所以,有一半是他確實想借此機會表現出他的誠意。另一半,則是因為他很好奇這樣的病例。

但當時鄧布利多拒絕了他。在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剛剛離開的時候,那時的人們對他們還不是那麽的友好。

就連鄧布利多估計在當時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他。

現在已經過了幾年,可能他覺得他可信了。也可能是人們不再那麽熱衷於把他這個逃脫的食死徒投進阿茲卡班。所以鄧布利多提起了他曾經說過的話。

“我記得你說過想去看看隆巴頓?”在一次下午茶時,鄧布利多問他。

斯內普端著茶杯,他就猜到被叫到校長室陪校長喝下午茶是有原因的。因為平時,鄧布利多很少打擾他。他知道他不喜歡跟人交際。

他說:“是的,我是多麽盼望能去探望隆巴頓啊。”他跟隆巴頓在上學時是認識的,但只限於知道彼此的名字。因為他們在兩個不同的學院。

當年他提議由他來治療隆巴頓夫婦時就是拿他們當年的‘同學情誼’當借口的。

結果現在鄧布利多用同樣的話來問他,他反倒無話可說了。

他喝了口茶,嘲諷過後就對杯子裏的茶葉渣發生了濃厚的興趣——被人用自己幾年前的話將住不是個好體驗。他早該知道不能在鄧布利多面前說太多,這個老頭精明的跟他的年紀毫不相配!他早就該老糊塗了不是嗎?

鄧布利多像是沒聽到他的嘲諷,他平靜的往嘴裏扔了一顆蟑螂糖——這個老頭也在惡心他。

“我給隆巴頓夫人寫了封信,她同意了。這個周四,你去看看吧。”鄧布利多說。

簡直就像是他去求著給隆巴頓夫婦治療一樣。

斯內普憋著火。被幾年前的自己給坑了的感覺可真糟。

但他還是去了聖芒戈,親眼看了隆巴頓夫婦。讓人遺憾的是,他沒有發現他們有康覆痊愈的希望。

壁爐裏的鄧布利多輕輕嘆了口氣,他說:“我會給你泡杯茶,喜歡蛋糕嗎?”

斯內普黑著臉說:“……不必,只要茶就行。”

“我不是特別驚訝。”在校長室裏,鄧布利多有些失望,但不算很失望的說。他平靜的接受了斯內普說的‘除非梅林再世,不然我想沒人能治好他們了’這個壞消息。

斯內普沈默的喝了口茶。他一直覺得鄧布利多有著極為寬廣的胸懷,這表現在不管聽到什麽壞消息,他都能接受。而且除了淡淡的無奈與哀傷外,沒人能見到他失態,或者號啕大哭。

想到會號啕大哭的鄧布利多,斯內普笑了下。

鄧布利多看到了,他看到斯內普坐在那裏,笑得十分惡毒。

——這個孩子真像麻瓜童話裏的壞巫師。

鄧布利多想。

斯內普擡頭就看到鄧布利多慈愛的對著他微笑,他厭惡的放下茶杯,打算告辭了。

鄧布利多說:“你遇上隆巴頓夫人了嗎?”

斯內普只好繼續坐在這裏,他不太高興的說:“是的。我們碰上了。”那位夫人大概才是最不客氣的人,她表現的就像真的是他求著他們要給隆巴頓夫婦治療的。如果不能保持禮貌,她至少應該學會保持安靜。

他說:“隆巴頓夫人的禮貌一定是丟在家裏忘了帶出來。”

鄧布利多微笑著說:“她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夫人。還很可憐,在她的兒子和他的妻子住進聖芒戈後,她就只有一個小孫子陪著她一起生活了。”

斯內普掀了掀嘴角,似乎把什麽話給吞回了肚子裏。

鄧布利多挑眉,他等了一會兒等不到斯內普開口,只好說:“不管如何,我相信她的心底深處是感激你的。西弗勒斯,有時人們並不會把所有的感謝都訴諸言表。”

斯內普回到地窖。

他剛才想把隆巴頓夫人跟托馬斯小姐發生的小小的不愉快告訴鄧布利多。

但他遲疑了。

好吧,這大概是因為他們都是斯萊特林。

在隆巴頓夫人看來,托馬斯狠毒的陷害了她的親生母親。說不定她還有什麽別的陰謀詭計,她欺騙了所有人。所以她正義的譴責了一個斯萊特林。她提醒她‘別太驕傲,你的小把戲我全都知道’

但在斯內普看來,殺親之罪沒有想像中的重要。

他確實想過如果告訴鄧布利多,會不會顯得他變得更‘正義’呢?

不過他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回到地窖後再仔細想一想,如果托馬斯真的做了什麽手腳,鄧布利多也不會太意。他的寬容有時超乎人的想像。何況現在的托馬斯看著真是‘討人喜歡’,鄧布利多肯定會接受這個孩子當初的‘一時沖動’。

說不定還會以為她是受到了什麽傷害而不得已做出這種可怕的事呢。

總之,不說是對的。

斯內普很快忘掉了這件事。

深夜,布蘭迪和威爾森都睡熟了。

蕾拉張著眼睛,她像個幽靈一樣輕輕的從床上爬起來,游走在這座空曠的大宅子裏。

托馬斯家非常大,這是一個大家庭。所有看到托馬斯家的人都會這麽想,看著一間間房間,會讓人忍不住去猜這個家庭到底有多少人?

現在大半的房間都鎖上了。

她想從這座房子裏找回些以前的記憶,可這裏已經面目全非了。她走了半天,發現浮現在腦海裏的只有‘這裏積了灰,明天需要打掃一下’這樣的念頭。

幾乎所有的房間都被她搜刮過,她翻出來不少的老托馬斯、小托馬斯和托馬斯夫人的衣服、首飾,這些都被她當成可以賣錢的東西了。

她也沒有被這些東西嚇尿過。沒有因為這些曾經穿戴在他們身上的東西而想起什麽恐怖的回憶。

從來沒有。

她幾乎要懷疑在被隆巴頓夫人嚇得一整天都要握著魔杖的那個人不是她了。

“茵蒂。”她讓這個名字在唇齒間滾過,發現它一點兒都不嚇人了。

她去了應該是她曾經的房間。這裏也很幹凈,卻不是由於她。而是在她第一次帶著孩子從聖芒戈回來後,這裏就幹凈得像是被債主洗劫過。

她坐在四柱床上,床柱上還有雪白的幃帳,如果全放下來,一定會美得像個公主的床吧?

她坐了一會兒,靜靜的躺了下來,雙手交握在腹前,閉上眼睛。

她想,如果真的有什麽能嚇住她的東西,說不定能讓她想起來更多。

然後她睡著了……= =

第二天是布蘭迪和威爾森把她推醒的,可見她睡得有多沈。

“媽媽,你不用上班嗎?”布蘭迪和威爾森都趴在她身邊問。

“白天不用,不過晚上要去值班。所以你們今天晚上要去莫麗家住了,可以嗎?”她問孩子們。

布蘭迪和威爾森互相看了看,理解的點頭:“好的,媽媽,我們願意去莫麗家。”

白天,蕾拉打掃了房間,把她昨晚發現的衛生死角都找出來清理一新了。布蘭迪和威爾森也在一旁幫忙。雖然他們還小,還沒有魔杖,但魔力是與生俱來的。

蕾拉依稀記得,小孩子也是可以使用魔杖的。不過是兒童魔杖。它們的威力較小,比起真正的魔杖只能施放一兩個惡作劇咒語。

但它們能有效的培養孩子們使用魔杖的習慣。

蕾拉想著或許她該給孩子們買禮物了。

下午五點左右,她把布蘭迪和威爾森送到韋斯萊家,還有威廉一世和伊麗莎白一世。布蘭迪悄悄告訴她,羅恩和金妮,甚至是珀西都很羨慕她和威爾森。

她聽到了羅恩和珀西的話。

“羅恩認為威廉一世是我的寵物,而伊麗莎白是威爾森的。他很羨慕,還說不知道在聖誕節或他的生日能不能也收到一個寵物,或者一把掃帚。”布蘭迪是個小機靈鬼,她在跟她說悄悄話時眼睛亮晶晶的。

她說:“珀西說讓羅恩懂事點兒。他說我們是不一樣的,因為我們是有錢的貴族……”這個詞太難了,對她來說有點拗口。

“羅恩說珀西胡說,讓珀西別管他。他說我們也很窮,媽媽還曾經當東西過日子,後來找到聖芒戈的工作日子才好過了。他說我們家並不比韋斯萊家更有錢。”

蕾拉一直耐心聽著,布蘭迪不是個愛說閑話的小女孩。她說了這麽多,肯定是有理由的。

果然,布蘭迪最後小心翼翼的問她:“媽媽,我們很窮嗎?”

在她的記憶裏,他們有一幢大房子,每天都有很多的點心吃。她和威爾森穿的都是新衣服,不像韋斯萊家的孩子要穿二手衣服。

蕾拉賣東西的事她也記得,但她並不覺得家裏很窮。

媽媽好像從來沒說過家裏窮。

如果家裏沒錢了,那是不是她和威爾森花了太多的錢呢?他們可以少吃一點的。

蕾拉笑著說:“放心吧,家裏有足夠的錢。”沒錢就去賺,錢不是省出來的。

大概這也跟她花錢大手大腳有關。她從來沒考慮過錢夠不夠花,或者因為擔心不夠花而省錢。她總是在錢快花完的時候想:要去哪裏再賺些錢呢?

從韋斯萊家回到聖芒戈,一走出壁爐就能聽到鼎沸的人聲。就算是在快下班的時候,這裏的病人還是很多。

蕾拉匆匆趕到藥劑室,蘇珊還沒到,喬看到她來跟她打了聲招呼,並且把今天一天他做的魔藥清單給她。

她換過衣服就開始點藥,魔藥沒有保質期這樣的東西,但她習慣把時間早的放在前面提前用完。

聖誕假期還沒結束,醫院裏的治療師們都是輪換放假的。有些科室只留了每天值班的治療師,治療師少了,病人卻沒有減少。多的是想趁著還沒上班來看病的病人。

不過在夜裏,治療師們很少會讓病人留在醫院裏,他們總是趕快把人治好讓他們回家。

要知道,留院就意味著工作的增加。

蘇珊來了之後,兩人坐著聊天一直到半夜十二點,蘇珊說:“那我就去睡一下,如果有人來叫,你再來喊我。”

蕾拉是必須值滿整夜的,蘇珊卻不必。

她說:“好的,你去吧。”

蘇珊走了之後,這裏就更安靜了。蕾拉為了趨散睡意,只好把聖甲蟲搬出來一個個取下它們的眼珠。

早上,蘇珊起來時就看到了整整一罐的甲蟲眼珠。

“梅林!”蘇珊讚嘆極了。喬來接班時,她還讓他來看,說:“我早上起來時看到的,蕾拉,你太偉大了。”

昨天晚上沒多少事,蕾拉記下的來拿魔藥的名單還沒有寫滿半張羊皮紙,她把這個交給了喬,蘇珊昨晚倒是什麽也沒做,喬笑著說:“那今天的單子就交給你了。”

蘇珊聳聳肩,今天白天是她和喬的班。

三人正在說話,麥迪森先生突然從壁爐裏冒出來,他今天應該休息的。喬和蘇珊都有些驚訝,他們兩人趕緊向麥迪森先生問好。

“你們好。”麥迪森先生明顯不太高興,他一邊拍打著身上的爐灰一邊抱怨:“院長叫我來的,今天魔法部部長會帶著捐助者過來,我們必須要一起迎接。”他尾音上揚,帶著歌劇般的誇張嘲諷道。

蘇珊捂住胸口:“哦,那我能請半天假去弄弄我的頭發嗎?”她看喬,說:“喬,你也需要重新換雙皮鞋,把它們擦得亮一點兒。”

蕾拉昨晚值班,她今天上午應該可以休息的。聽到這個消息她也不高興了,道:“那他們什麽時候過來?我們要一直在這裏等嗎?”

麥迪森先生反應過來,他皺眉道:“不,蕾拉,你可以回去休息,你昨天晚上一定累壞了。回去好好睡一覺,不用在乎。”他像是趕開一只討厭的蒼蠅般揮了揮手,說:“部長日理萬機,鬼知道他什麽時候過來。”

謝天謝地。麥迪森先生是個好人。蕾拉親吻了他的面頰,換好衣服,跟蘇珊和喬告別後就走了。

她沒有使用藥劑室裏的壁爐,這個壁爐一貫只有麥迪森先生使用。他的年紀大了,喜歡走個近路,不愛用醫院裏的公共壁爐。院長他們也不會跟他計較這種小事。

蕾拉走到大門處,這裏有著兩排公共壁爐。一側是進來的,一側是出去的。

她站在那裏排隊,突然看到從電梯裏下來的院長帶著人匆匆趕到這裏,他們等候在對面的一個壁爐前。

那個壁爐的火突然變大了,院長趕緊上前一步,大聲說著:“歡迎!歡迎!”

綠色的火焰裏走出一個男巫,院長迎上去:“歡迎您的到來!部長先生!”

他們周圍漸漸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

蕾拉也不能免俗,她回頭看著這位部長先生。說起來比起在報紙上看到的,真實的他看起來要好得多。畢竟在報紙上時,他看起來太沒有自信了。

可是此時在院長的恭維下,福吉部長帶著平易近人的微笑,跟他親切握手。

他還親熱的說:“福波斯,見到你可真高興。”

跟在部長身後出來的人很多,甚至包括幾個一看就是傲羅的人。蕾拉猜,莫非部長出門還要帶著保鏢?可能吧,畢竟才發生了斜角巷的事。

還有一個高大、英俊的金發男子。

他站得比旁人更遠,仿佛那些人身上的灰塵會刺激到他的鼻腔。

他高傲又冷漠,帶著漫不經心的微笑。但如果你看他的眼睛,你會發現他根本看不起這些人。

他一從壁爐裏出來就好像是討厭跟人站在一起般往後站,但蕾拉看得出來,他其實是避在了人後,讓幾個高大的傲羅擋住他。而且在他身後就是壁爐,如果他願意,他能在任何時候跳進去逃走。

他輕蔑的視線似乎不願意停留在面前的福吉部長和院長身上,他四處看,就像只是簡單的打量這裏到底有多簡陋。

但他其實是在看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多麽警覺的人。

簡直就像永遠身處危險中,對所有的一切都不信任。

然後,他和蕾拉的視線撞到了一起。

他們認識。

或者說,他認識蕾拉。

他不動聲色,簡直像是沒看到她一樣跟著就移開了視線。

蕾拉也移開她的,排在她前面的人已經走了,她也拿了把飛路粉扔進壁爐,在綠色火焰騰的升起時走進去,隔著綠色火焰與這個男人對視。

她清晰的說:“對角巷。”

火焰騰高,卷著她,把她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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